祝寂修察覺到沈千澈下午迴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一些不對勁,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平日裏身上欠打的活躍勁兒頭都消失不見了,雨水沾濕了他的衣服,額前黑色的發絲也粘成了一綹一綹的,整個人有些頹廢。
祝寂修:“怎麼了?”
祝寂修剛把糖醋魚做出來,瞅見沈千澈臉上表情不對勁兒之後,他擦了擦手,轉身看著沈千澈,暗紅色的眼眸仿佛會洞察人心一樣。
沈千澈:“沒事啊……”
沈千澈緩慢抬頭,對祝寂修勉強的笑了一下,冰涼的雨滴順著他修長的脖頸,滑落到衣領裏麵,這幾日的雨都很冰涼,伸手去接,砸的人指尖發麻。
祝寂修:“你臉上掛著這樣的表情說這樣的話,可信度為零。”
祝寂修捏了一個糯米團子,隨後抬起手,將糯米團子塞進了沈千澈的嘴裏,團子是剛剛才做好的,裏麵的餡兒很軟糯,甜味又很充足,特別好吃。
沈千澈:“唔!”
沈千澈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咬了一下口中的團子,瞬間就被祝寂修的手藝給征服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散,好吃到踮起腳尖在原地轉圈圈。
沈千澈:“好好吃啊!小師弟,再來一個!”
隨後,沈千澈對著祝寂修張大了嘴巴,眼睛亮晶晶的,示意讓祝寂修再給他投喂一顆軟軟糯糯的甜團子。
祝寂修:“嘖,瞧你這兒幼稚的樣子。”
祝寂修嫌棄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但最終還是又捏了一顆糯米團子,重重地塞進了沈千澈的嘴裏,看著自家好吃到開始轉圈圈的二師兄,張口道:
祝寂修:“所以,沈千澈,你剛才遇見了什麼?”
聞言,沈千澈臉上幸福的表情瞬間消失了,他的腦海裏麵又浮現出了沈向初之前說的那些話,嘴裏甜甜的團子頓時泛起了苦味兒,好不容易遺忘掉的內容又重出水麵。
沈千澈:“沒有啊,是你想多了,我剛才沒有遇見什麼啊。”
祝寂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沈千澈看,暗紅色的眼眸很平靜,就在沈千澈以為祝寂修還會再問些他什麼東西的時候,祝寂修突然移開了視線。
祝寂修:“先吃飯吧。”
沈千澈:“!!!”
沈千澈:“……好。”
沈千澈乖乖的跟在祝寂修的身後,手裏端著糖醋魚,眼睛卻悄悄地打量著自家小師弟的狐貍尾巴,那蓬鬆又柔軟的狐貍尾巴正不耐煩的甩來甩去。
沈千澈是誰啊,他可是個小機靈鬼!現在已經能夠通過祝寂修尾巴甩動的頻率來判斷祝寂修此時的心情,所以他能夠很確定的判斷出……自家小師弟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沈千澈:“小師弟啊,除了糖醋魚之外,還有其他的菜麼?”
祝寂修:“嗯。”
聽著祝寂修冷漠的迴答,沈千澈的身子頓時僵硬住了,他為了緩解尷尬,下意識的咳嗽了兩聲,隨後再一次的重振旗鼓,開口對祝寂修說:
沈千澈:“那個……小師弟啊……師兄的小院裏麵新釀了一壇桃花酒,你要是想喝的話,師兄帶你喝吧?”
祝寂修:“不喝。”
沈千澈:“那……那桃花酥呢!桃花酥可好吃了,小師弟,師兄下山去給你買桃花酥吧?!”
祝寂修:“不要。”
沈千澈:“你這個小師弟怎麼迴事啊!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要!你看別人家的師弟有你這麼難伺候麼!要不是你師兄的脾氣好,不然誰能管的了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師弟!”
聞言,祝寂修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他腳尖一轉,迴頭看著沈千澈,隨後抬起手把沈千澈端在手上的糖醋魚給沒收了。
祝寂修:“是啊,現在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師弟不想讓你吃他做的糖醋魚了,所以還請你麻溜的滾出劍閣小院,餓著肚子去吧。”
此言一出,沈千澈整個人都呆愣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祝寂修,隨後非常沒有形象的坐在地上,抱緊了祝寂修的大腿,開口大唿:
沈千澈:“不!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吧,小師弟!”
祝寂修抬了抬腿,想要一腳把沈千澈給踹開,但沈千澈就像成精了一樣,拚死的抱住了祝寂修的大腿,大唿饒命。
中午吃頓飯雞飛狗跳的,沈千澈把他心裏的悲傷和難過藏的很好,讓人察覺不到異樣,祝寂修也沒有再繼續問,沈千澈吃完飯之後,祝寂修就放任他走了。
沈千澈下山的時候,又下起了雨,山上的霧很濃重,沈千澈的背影陷進了霧氣裏,仿佛被水墨暈染的畫卷一樣,將沈千澈吞噬在大霧之中。
沈千澈的身影若隱若現,仿佛隨時會消失一樣。
祝寂修站在劍閣小院的門口,他看著沈千澈,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慌張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裏漸漸地攀升起來。
祝寂修:“沈千澈!”
祝寂修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大聲叫了一句沈千澈的名字。
霧中的背影轉過身來,沈千澈抬手,對祝寂修揮了揮,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他臉上的笑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祝寂修總覺得,深藏在沈千澈眼底的星光,卻消失了。
濃重的大霧再一次從遠處席卷而來,將沈千澈連帶著他臉上的笑容一起被霧氣淹沒了,祝寂修看不見沈千澈的身影,心中慌亂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現在的祝寂修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麼,但是當那天真正來臨的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明白在大霧中沈千澈被濃霧吞沒的時候,有一個被世人常掛在嘴邊的詞語……
那個詞語,叫失去。
……
晚上,祝寂修和祝寒霜躺在同一張床上,他原本躺的好好的,卻突然翻轉了一下身體,將臉埋進了祝寒霜的脖頸裏,手也牢牢地抱緊了祝寒霜的腰部。
祝寒霜:“嗯?”
祝寒霜低頭看著情緒不太對勁的祝寂修,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祝寂修現在的心情有些煩躁,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些什麼,隻是用唇瓣緩慢地摩擦著祝寒霜白皙滑嫩的脖頸,小尖牙癢癢的,想靠在祝寒霜身上留下自己印記的方式來緩解心中的煩躁。
祝寂修伸出舌尖舔了舔祝寒霜的脖頸,開口輕聲道:
祝寂修:“師尊,我可以咬一下你的脖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