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迎的直覺很正確,他在途中就收到了消息,公國多地都出現了暴亂。
這些暴亂一開始隻是某領地的領主或貴族被殺,有的隻是死一兩個領頭人,有的能死上七八個。
偏偏這些死掉的貴族和領主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搶占田地、增加稅收、逼迫平民變成農奴、搶男霸女都是平常事,這些人中什麼煮孩子吃、強迫人跳火圈取樂、把人扔進蛇窟裏用來養蛇、榨取人的骨髓用來製藥、挖出胎兒用來祭神、放出鮮血用來練鹽、剝皮做人皮紙、用人脂做膏油……等等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平時這些地方的子民都受到重重壓迫,被剝削欺壓得太狠,一個個都變得麻木不仁,活著就在等死,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抗。可當欺壓他們的領主和貴族包括一些管事死亡,再有人挑撥,這些人就轉瞬變成暴民,他們衝入貴族府邸或領主府邸燒殺搶劫。
一個人這麼做、兩個人這麼做,終於卷入暴亂的人就越來越多。
車迎的車隊還在途中遇到了這樣的暴民,他們已經化身為強盜,但車迎這行人人數比較多,那些暴民看到他們,徘徊了一段時間,還是沒有過來。
當車迎趕到綠麻城時,綠麻大公正在和大臣們發火。
綠麻大公有個女兒,頗為珍愛。
這個女兒嫁給了公國擁有最大領地的一位伯爵,但這位大公女兒和丈夫的關係非常不好。
該伯爵喜愛美色,他在領地行走看中哪個美女,就會直接在原地享樂,最後還什麼補償都沒有。用這位伯爵的話來說,那就是他的領民都屬於他,他願意享用這些女人,這些女人不但不應該反抗,反而應該跪地感恩。
大公女兒深恨丈夫在外麵亂搞,但她沒有出手對付自己的丈夫,而是把怒火都發泄到那些可憐的女人身上。凡是被她丈夫占有過的女人,她都會派人去鞭打她們,再割掉她們的鼻子和耳朵。
發展到後來,這名大公女兒竟然在整個領地下令,女孩出生後必須割掉鼻子。
領民們不願意,就有人去他們家裏打砸搶燒,無論男女全都打上烙印變成奴隸,而且男的閹割、女的割鼻烙臉。敢有逃跑的,被抓住後同樣如此處置。
除了普通農民,一些比較有地位和有錢的平民可以用錢買留鼻權,最低都要五個金幣。
該伯爵也是變態,妻子下這樣的命令,他竟然還覺得有趣,不但沒有阻止,他還在此基礎上發展出了更變態的玩法。
這對夫妻還有跟著他們作惡的人全都死了,被人殺死在公眾區域,死的時候,被人活活分屍。
沒有人知道是誰殺了他們。
最可怕的是,當人們發現這對夫妻死去後,一開始還沒反應,等到反應過來,這對夫妻的屍體竟然被當地人給分食了。
之後這對夫妻生育的兒女也沒有逃過當地人的報複,死得都很慘。
大公接到消息,他女兒和外孫的屍骨都找不到了。
現在那個領地已經徹底亂起來,領民害怕被大公報複,大量外逃。
這些外逃的領民就跟蝗蟲一樣,走到哪裏搶到哪裏。
大公立刻命各領地出兵,命無論如何都要把這批暴民給殺死和遏製住。
但大公下達命令不久,其他領地就也陸續爆發出領民暴亂的消息,有些地方領民沒有暴亂,但領主或家主死了,這些貴族家裏自己就亂起來,為了搶奪繼承權,一家人互相殺來殺去。還有玩得大的,直接就帶領領民和自家親戚開戰。
車迎聽到這些消息,臉色都是蒼白的。
這才多久?似乎四塔郡的洪災就是一個信號,四塔郡先開始亂,緊接著其他地方就都開始出問題。
偏偏就在這時,綠麻公國派往藍稷公國的探子傳迴一個重要消息,藍稷大公把兩個兒子全都廢了,重新扶植了一位夫人,而那位夫人還帶著一名和藍稷大公長相十分相似的男孩。
藍稷大公廢掉的兩個兒子的母親就是綠麻大公嫁過去的長女。
前段時間,這位夫人突然離世,綠麻大公就很不高興,懷疑一向健康的女兒死得過於古怪,他還特地派人去敲打藍稷大公。
可這才過了多久?不但他女兒沒了,他兩個快成年的外孫也沒了。
綠麻大公當即就想和藍稷公國開戰,但大臣們都在勸他,說先平定公國內的混亂,藍稷公國那邊隻能先放一放。
綠麻大公懷疑公國內的混亂就是藍稷公國造成,否則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突然一起爆發出來。
車迎迴來後就和大公密談,說了他從唐博那裏得到的消息。
綠麻大公越發肯定就是藍稷公國搞的鬼,原本他還想吊死唐博來殺雞儆猴,讓其他領主都老實一些,但這時候暴亂四起,加上車迎說唐博已經重傷,不管他也活不了多久,綠麻大公這才算了。
綠麻大公還從車迎口中知道了三樹領領主古鼎的消息,但他並不怎麼在乎這個也許是私生子或私生孫的孩子,聽說三樹城發展得還不錯,也隻是點點頭,想著以後可以把白鹿領也賜給古鼎,這事就過去了。
“車迎,準備好平亂。”大公陰沉著臉下令。
車迎躬身:“是。”
整個綠麻公國都在忙著平亂的事,但暴亂發起容易,想要平定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小小的白鹿領就這麼被遺忘了。
唐博也不再賣紙,而是全力發展自家領地,頗有點關起門來過自己日子的意思。當然這隻是表象。
紅山領領主在得到外麵的消息後,靜坐一夜,第二天就趕往白鹿領,麵見唐博後把整個領地奉上。
唐博非常欣賞紅山領主的魄力和果斷,尤其是對方的帶兵能力,他把正在訓練的新兵交給了紅山領主。
至此,白鹿領已經有兩名明確的將領,分別為山丘和鎮承。
山丘領新兵,鎮承領奴隸兵。
當然現在奴隸兵已經不叫奴隸兵,而是變成了白鹿軍二團。山丘領的就是一團。
白鹿領也有了自己的正式旗幟,就是一隻腳踏碧浪飛躍中的白鹿,白鹿有火焰組成的翅膀,背部的圖案是麥穗,身周有風旋環繞,一對鹿角鋒利如刀刃,蹄子也生出骨刺,尾巴則如蠍尾,口中銜著可止血消炎的藥草百靈草,額頭正中還有一個銀色的星辰符號。
為了保證外麵的暴亂不會那麼快平息,唐博暗中支持了三支有規模的組織。
其中一支就是鎮老領主帶領的災民軍。另外兩支,一支是古鼎暗中組成,一支是一名不得寵的子爵之子帶領的軍隊。
鎮老領主帶領的災民軍主要就是給四塔郡郡主找麻煩,和他打遊擊戰,把整個四塔郡鬧得不得安生。
四塔郡主安申原本還想派人找白鹿領麻煩,想要去白鹿領打劫一番,但被災民軍這麼一鬧,他根本騰不出手去做其他事情。
期間,鬥玉主動要求來到鎮老領主身邊,他了解安家父子,還知道安家很多秘密,有他幫忙,鎮老領主如虎添翼,折騰得更歡。
古鼎那支隊伍主要就是收攏難民和遊兵散將,他一邊收人,一邊在外麵訓練他們。
古鼎十分想念唐博,他曾溜迴去兩次,每次見到唐博都會黏在他身邊,並炫耀自己的身高和肌肉。
古鼎長大了,吸收了大量精血和精魂的他,成長得非常快,之前瘦得皮包骨頭的模樣已經被適量的肌肉所代替,而且他的個子再次拔高,已經有一米八多。
可惜白鹿領能領兵的人手太少,古鼎迴來,他在外麵那支軍隊就隻能讓山獵一個人扛著。山獵雖然成長得也很快,但他在軍事方麵的才能遠遠比不上他玩幻境的本事。
古鼎每次迴來都待不了兩天,又得匆匆離開。
因為聚少離多,唐博完全沒發現古鼎對他的感情變化,就是覺得小孩長大了反而更黏人。
古鼎非常痛恨這種和唐博分離兩地見不到麵的痛苦,他到處搜羅屠魔教徒,要麼籠絡、要麼威逼利誘,使盡各種方法去學習魔族的魔法知識,他想找到一個可以與唐博經常見麵而不用趕路的方法。
但屠魔教並不是每個人都掌握很多魔族知識,相反,懂得這些寶貴知識的人非常稀少。
古鼎的焦急狀態被某個存在感知,魔魂冒出來了,表示它可以教古鼎魔族知識,包括他最想學的空間魔法。條件就是等古鼎學會了,就放它離開。
魔魂為了表明它是真的想做公平交易,不含任何壞心,主動表示可以簽訂平等互助契約。
再說另一支隊伍,那名不得寵的子爵之子原名叫翁廢,對,就是廢物的廢。從這個名字也可以看出他家人對他的態度。
翁廢給自己改名翁飛,他走的是逆襲流,他主動引入神秘人,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兩個兄長,又在神秘人幫助下,拉起一波人和其他兄弟姐妹爭奪領地權力。
在殺死所有有威脅的兄弟姐妹後,翁飛並沒有停止戰鬥之路,他知道自己這個領主之位肯定坐不穩,而周圍的領地之主看他們亂起來,就想趁機占便宜,他就先一步帶人殺向周圍領地,掠奪更多糧食和物資。
有了這三支隊伍在外麵鬧騰,把所有人目光引開,唐博就能騰出手來做更多事情。
唐博來到了一處山窩窩裏,這裏有著新建造的軍營。
不過這個軍營裏待的不是白鹿領新軍,也不是奴隸兵,而是那三千消失的綠麻精銳兵。
當唐博收到車迎帶領了三千士兵過來的消息,他就在車迎等待他迴歸期間,帶著小天和它的大量手下前去尋找這三千精銳。
原本他想借用小天和噬魂鹽蟲的噬魂特性,把這三千士兵全都殺死。
但真看到這三千士兵,唐博有點舍不得了。這是真正的精銳,每個人都不知花了多少錢財才培養出來,令行禁止,身帶殺氣,身上的木甲和武器都是配齊的。
這樣的三千士兵殺了未免太可惜,但如果留下來,一個弄不好也可能造成反噬。
可唐博經過仔細觀察後,發現這些士兵竟然都有一個共同特性,他們不是奴隸兵但勝似奴隸兵,都被訓練成了機器。他們隻聽頭領的命令,頭領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哪怕讓他們自殺,他們也不會猶豫。
而這支隊伍的頭領控製這些士兵的方法,不是積累出的威望,也不是他身份不同,他用的是食物。
這些士兵每天早上都會得到一個團子,這團子是用含麩的麵粉加野菜加一點鹽製成。
唐博觀察他們時,發現這些士兵隻有每天早上拿到團子時,臉上才會出現一些表情波動,但在下午再吃一頓豬食時就沒任何反應了。
他出於好奇,偷出了兩個團子做檢查。
他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來到這裏後一直在努力學習和記憶這邊的各種知識,其中就包括各種藥草。
小天也是個知識積累極為豐富的存在,唐博做出初期判斷後,小天再圍著團子飛了一圈,還品嚐了一點,就呸呸吐出來。
這個團子裏放了一種藥草,並不具有成癮性,但吃了會讓人產生滿足感和幸福感。
小天和唐博推測,這些士兵應該是用了一些特殊方法訓練出來,比如在饑餓和危難狀態下,長期對他們進行類似催眠的洗腦教育,再用這種泡了草藥的團子做獎勵,把他們從人訓練成了狗。
唐博最終沒有殺死這些士兵,而是讓小天的手下鑽入這些士兵的腦子,造成他們意識朦朧,再讓小天給噬魂鹽蟲群下令,噬魂鹽蟲再影響這些士兵。
最後這些士兵全都跟他走了。
隻領兵的頭領被唐博殺死再毀屍滅跡。
唐博把這些士兵帶迴來後,花了大量時間和他們相處,說好聽,就是重新培養他們的人性,把他們從狗再變成人。說難聽點,就是重新為他們洗腦,把自己是他們新首領的概念植入他們的大腦。
有噬魂鹽蟲配合,加上每天充足的食物,這些士兵正在逐漸“醒”來。
當知道原來的頭領和綠麻大公對他們有多麼可惡,那麼現在讓他們重新擁有思想的唐博就有多麼讓他們喜歡和敬服。而且唐博還能讓他們每個人都吃飽,受傷也會給他們最好的處理,而不會像原來的軍隊頭領一樣,經常餓著他們,隻有獎勵時才會給他們團子吃,讓他們感受到什麼是滿足和幸福。
但那樣的滿足和幸福都是虛假的,他們實際仍舊吃不飽。如果受重傷或生重病,則立刻就會被丟棄。
唐博不想浪費這三千精銳,他不斷向這些士兵灌輸,白鹿領就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以後成家立業可以幸福生活的地方,他們的使命就是守護自己的家園,而守護家園就是守護他們自己。
而這樣的概念是這三千士兵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他們曾經受到的命令都是要守護大公,聽大公的命令,他們是大公手上的刀、是他牽著的狗,大公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必須做什麼。
但現在唐博卻讓他們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的家園。
三千精銳士兵已經學會思考,他們自然能分辨誰對他們才是好的。
不久,唐博就把這支完全投向他的精銳收到自己麾下,成為白鹿領的駐守軍隊。他們不參與整個領地的城防,他們隻負責日常訓練和培養新兵,但一旦有戰事發生,他們就是白鹿領的中堅守護力量。
同時他們還聽命於唐博,做一些運送物資的活計。
次年夏季,藍稷公國向綠麻公國宣戰,宣戰理由是綠麻大公派人刺殺了藍稷大公新娶的夫人和他的孩子。
綠麻大公火大無比,他早就想向藍稷公國開戰,可因為公國內紛亂四起,這一年他都在忙著平亂,可就像有人和他故意作對一般,總是這邊剛平定,那邊又鬧起來。
他想聯合整個公國的領地力量一起平亂,但那些領主為了自保,竟然不是隻派少量士兵和提供少量糧草給他,就是以自家領地也在鬧亂子的理由完全不理會他的命令。
藍稷公國突然向他開戰,他不驚訝,他隻是惱恨。
他雖然想要殺死藍稷大公和他的新夫人以及新兒女,但他這不是騰不出手嗎?
誰想到才一年不到,那個新夫人和她帶來的孩子就死了。綠麻大公非常陰暗地想,說不定就是藍稷大公賊喊捉賊,為了找理由向綠麻公國開戰,索性弄死了新夫人和私生子。
而綠麻大公派出去的探子也給他傳來了一個秘密消息,那藍稷大公其實另有情人和私生子,那個新夫人和她的兒子就是推出來的靶子。
不管如何,藍稷公國也向綠麻公國開戰了。
焦頭爛額的綠麻大公一邊向國王申述求援,一邊還要應付內外戰事,沒幾天就像老了幾歲。
唐博則在此時拉起了一支商隊,打算從河道前往爆王河對麵的青豆公國。
青豆公國再往前就是銅雷國的國都。
綠麻公國、青豆公國、藍稷公國、紫椒公國都屬於銅雷國,從地形看,銅雷國的國都就像是被包裹在四大公國內。
銅雷國的國都加上周邊村鎮,占地非常大,相當於一個公國的土地。
唐博在此時前往銅雷國都,一是為避免閉門造車,二是為了交易更多物資,三則是為了向銅雷國王獻上造紙術,以換取在整個銅雷國行商的資格。
現在公國和公國之間行商必須要得到認可,別的公國和國家的商人進入別的公國和國家,得交納非常高的稅額,有時你哪怕願意交稅,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讓你進入國內。
但同一個國家,如果有國王親自派發的行商認可,這支商隊就可以在整個國家來去自如,不用經過一個公國或領地就要交一份稅,因為這支商隊的稅收將直接交給國王。
同時,掛上國王行商令的商隊還能前往別的國家,類似官方商隊,而不用擔心被人當做遊商或強盜,直接吞沒。
要去爆王河就要經過四塔郡,但此時的四塔郡已經被打成了篩子,郡主安申隻能困守安河領,其他地盤幾乎都被鎮老領主給打了下來。
安申也向綠麻大公申求了援助,但綠麻大公這時自顧不暇,哪能抽出人手來幫他平定郡內暴亂?
甚至綠麻大公還派人暗中聯係鎮老領主,表示願意把四塔郡郡主之位交給鎮老領主,隻要鎮老領主在坐上郡主之位後,立刻抽調一萬兵力和相應糧草交給綠麻城。
所以唐博再次乘船前往爆王河,一路就沒遇到任何障礙。
不過這次他很低調,乘坐的依然是大船,但整艘船都灰蒙蒙的,看著特別不起眼。唐博還把一些地方特意做舊做破。
但也隻是表麵陳舊和不起眼,實際上這幾艘船的堅固度、安全度和威脅力都比之前那艘大船增加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