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裏希一個踉蹌跌了下去, 膝蓋落在魚尾邊,雙手撐在林緒身側支撐住自己沒有完全趴下。
軍帽掉進皺巴巴的軍裝堆裏, 滾了幾圈後,總算停下。
在海因裏希的目光跟著他的軍帽一起移過去停住後,林緒的手攀上了他的肩。
林緒呢喃著翻過身,從趴著變成仰躺,白襯衣隻不過是虛虛地套在他身上,一顆扣子也沒扣,下擺還全部被浸濕了……
他拽住海因裏希軍裝上的肩章,三顆冰涼的將星貼住他潮濕發熱的手掌,整潔筆挺的軍裝被這力道弄皺,林緒低聲喊著:“海因裏希……”
純黑的人魚鱗片在光下泛著金屬光澤和水汽,曲起來磨蹭著海因裏希的膝蓋,尾巴尖柔軟卷起, 包裹住楚元帥還套著皮靴的腿, 一圈一圈收緊。
液體浮在防水材質的軍褲外麵, 溫度不高,很快就在室溫下變冷, 向冰塊一樣貼住肌肉。
林緒給自己築了個巢, 他又……
其實不必觸碰水漬,林緒半搭著的雙眼和染著紅暈的臉頰正向海因裏希說明一切, 他的唿吸很長, 但粗重, 連魚尾也會隨著唿吸起伏。
“林緒……孕期發情是正常情況嗎?需不需要去做檢查。”
蠢貨……
林緒的尾鰭抽在海因裏希的腳踝上, 嘶啦一聲, 刮壞了皮靴表麵。
“我沒有發情, 我隻是……”
林緒的理智還在,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欲望隻是強迫著他一定要在今天完成這件事。
一個人待著,被寂靜無邊的宇宙所包圍,麵對著無限,而他活在當下,隻有渺小又有朽的欲望,這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魚尾的加速循環的血液和情愫湧動著讓他皺眉輕哼了一聲,得不到紓解的情動變成一種煎熬,給林緒的灰色雙眼再蒙上一層霧氣,這雙霧海般的雙眸注視著海因裏希,又有點發紅顫抖,像是委屈。
“楚元帥,你別看我。”
隻有海因裏希自己知道他身上的反應也一點不小,這話卻讓他僵住,他不知道林緒為什麼連姓帶尊稱地叫他楚元帥,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讓他看,隻能靜默而順從地準備偏開頭。
接著他聽見林緒繼續說道:
“你抱抱我,好不好。”
林緒就這麼仰躺著,一隻手把海因裏希肩章上的黃銅星星握緊在掌心,蜷縮在臉側的手指圓潤光滑,沒有露出尖利的指甲。
襯衫敞開,暴露出柔軟脆弱的腹部,孕育著人魚蛋的地方微微凸起,可以看見細小彎曲的血管,皮膚白得發光,又因發熱而泛紅。
脖頸就在海因裏希的手邊,纖細美麗,可以被一隻手包裹。
他想起恩底彌翁星上的卡卡拉莫平原,草波如碧的原野在傍晚暴風雨降臨前,會被狂風吹得倒伏糾纏,暗沉沉的灰藍色濃雲壓低身軀,帶來一場大雨,浸透整片草原。
林緒像是在天空之下被風雨吹拂的植物,明明發著熱,卻又看上去潮濕、冰涼,混亂又脆弱,完全不設防地把自己放到海因裏希跟前,像是一個邀請,又像是在耳語著,我就在你手裏,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眼眶發熱,睫毛顫了顫,一滴淚水便從幹澀的眼眶中滾了出來。
下一刻,一節帶著粗糲繭痕的手指劃過他的太陽穴,拭去被熱氣蒸騰出的淚珠。
海因裏希側躺下來,伸手抱住了林緒,林緒被他完全攬過去,貼在他的懷裏,可以聽見海因裏希胸腔裏唿吸的聲音。
林緒給自己築起的避風港巢穴很柔軟,巢穴裏香根草氣息和甜蜜的香味順理成章地交織在一起。
海因裏希的懷抱比他的巢穴更柔和,散著和緩的熱度,抱住林緒時,嚴絲合縫地貼著他的瘦削纖薄的肩背。
林緒勾住海因裏希皮靴的魚尾緩緩滑動,一點一點纏住了海因裏希的一隻腿,再讓尾巴分進去。
“林緒。”
海因裏希發現了。
但林緒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二次生長的鱗片磨蹭過工業人造的纖維織物,奇異地順滑。
海因裏希在一切越界前按住了林緒的尾巴。
“海因裏希!”林琢拖著聲音喊道,他不滿地扭動尾巴,聲音裏充滿水汽和黏膩。
“別動。別動。”海因裏希慢慢說著,像是安撫。
可是林緒知道海因裏希並不平靜,海因裏希剛剛的阻攔根本沒能控製住他,魚尾堅硬的鱗片底下柔軟敏感的表皮觸到了林緒想要的東西。
海因裏希在林緒再次嚐試時把魚尾抬了出去,沾了一手的水漬,他的衣服也是,亂糟糟成了一團。
林緒把頭埋在海因裏希懷裏生氣,最近因為生理原因,他的情緒起伏格外大,氣了一會,直接被海因裏希氣哭了。
他抓緊海因裏希的前襟吸著氣,海因裏希從沒見過林緒哭,此刻手忙腳亂想為他擦幹眼淚,忽然林緒一抬頭,咬住了海因裏希的手指。
兩人的動作都停住了,隻有林緒的睫毛在微顫,舌尖滑過海因裏希粗糙的指腹。
電流順著接觸竄進血脈中。
林緒臉上因為流淚留下紅痕,他有那麼一刻靜靜地望著海因裏希,看起來委屈、疑惑又難受。
暴風雨潑灑在卡卡拉莫平原上,濃雲狂卷翻滾。
當他摸索著找到海因裏希的另一隻手時,海因裏希沒有抽開手。
林緒壓下眼睫,水汽浮在睫毛間,黑發混亂糾纏地掛在肩頭。
他抓著海因裏希的手,向他打開鱗片時,牙齒落下來咬住海因裏希的食指,輕輕碾壓著,然後含混地說:“楚元帥,幫幫我。”-
在一陣刺激和顫抖結束之後,林緒喘著氣安靜了一會,很快就困了。
漆黑魚尾壓住的床單完全濕透,此前激烈如觸電的痙攣蜷縮把床單攪出一圈褶皺,繃緊的尾巴尖甚至劃破布料,海因裏希的手指被絞得死死的。
現在尾鰭輕輕拍打著床沿,緩慢柔和,半透明墨色的尾巴如同雲彩起伏,懶倦饜足不想動。
至於海因裏希還沒消解下去甚至愈演愈烈?
發泄過後的林緒頭腦昏昏沉沉,閉著眼睛什麼也不想管。
“我抱你去浴室?”
“嗯。”林緒輕輕哼了一聲,靠在海因裏希肩上。
海因裏希想抱他起來,一抬手卻是滿手冰涼黏膩,抿住唇撚了撚手指,起身先扯了張紙巾擦幹淨以後才過來抱林緒。
走進浴室,他沒開快速清潔模式,而是給浴缸放上水,把林緒放進溫暖的水流中。
林緒閉眼靠著浴缸,海因裏希把他放穩後重新迴到洗手臺前,在鏡前看著自己的手出了會神。
擦幹手後其實還留下了一些白色的痕跡,幹燥繃緊。
海因裏希的眸光暗了暗,此前的視聽觸嗅還盤繞在腦海中久久不散。
——被鱗片蓋住的那一片血肉其實很薄,手指往上按住就能看到鱗片翻著凸起的痕跡。
如果……
也能看見來迴起伏。
海因裏希閉眼深吸一口氣,打開水龍頭立刻洗幹淨手上的水漬痕跡,但甜味始終如影隨形,不會減淡半分。
抬起頭,鏡中映著海因裏希自己,銀發已經散亂在額前,被汗水黏住,林緒沒把他的軍裝扒下來,現在還扣著最上方的那顆黃銅紐扣。
但衣料已經淩亂了,尤其是他的右臂,肩膀縫紉連接處堆滿褶皺,袖口被挽起,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和手掌,流暢的肌肉線條起伏深入。
林緒會喘息著叫他的名字,有時候是海因裏希,有時候是楚元帥。
軍褲的布料更是繃緊了。
他如同困獸。
海因裏希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試圖平複熱氣。
但他……
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樣,海因裏希不知道林緒能不能受得了。
嘩啦——
一陣水聲驚醒海因裏希,他衝迴浴室,發現林緒睡著睡著整個滑進浴缸裏,黑發如海藻般飄散在水中。
海因裏希俯身想把林緒扶起來,卻忽然想起,林緒是一條人魚——人魚不會被淹死。
他半跪在浴缸邊,不在乎泡沫和溢水弄髒他的衣服,靠近水麵。
水波的晃蕩折射裏,林緒的口鼻間在唿吸時浮出氣泡,被滿足過後,唇和兩頰透出紅潤的色彩,海因裏希伸出右手,穿過水麵碰到林緒的下唇。
林緒無意識間咬住了這根手指。
海因裏希順著他的動作按了按。
他的嘴唇也很柔軟,但柔軟得像羽毛,不帶一點之前那種壓迫收攏的韌勁。
海因裏希又幫林緒清理了魚尾,裏裏外外,隻有水的時候其實有點幹澀,但很快就變得容易了些-
安置好睡著的林緒後,海因裏希清理了自己的軍裝,撿迴滾進林緒收集的軍裝堆裏的帽子。
走出房間後,海因裏希重新戴上軍帽壓住銀發,檢查一遍所有的褶皺已經被撫平,又恢複了一貫的禁欲冷峻,轉身去周平波的實驗室。
站在實驗臺後麵處理蟲族外甲的周平波在海因裏希走進的瞬間抬起頭,讓他站在門口說話,不要過來。
有些蟲族外甲又細菌或輻射,海因裏希沒有疑惑什麼,停下腳步,告訴周平波林緒還在睡,檢查推後一天。
周平波推了推護目鏡,遠遠望著海因裏希,神色複雜,多次欲言又止,最後開口道:“你別太折騰他。”
海因裏希:“?”
周平波繼續:“別跟我裝傻,你這信息素快把我熏暈了。一般來講,孕期欲望上漲,隻要情況穩定,也不是不可以做,但為了安全,還是克製些吧。
“還有就是,有些魚類是在卵成熟後再進行受|精,我不知道人魚情況如何。雖然你倆的基因鏈也不一定對得上,但你們……你們自己想著辦,注意做好安全措施。”周平波還怕海因裏希缺乏常識,補充一句,“c層可以免費取,有個智能機器。”
“我沒有。”海因裏希抿唇。
周平波側目,堂堂元帥,還敢做不敢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晉江,異於常人總是多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