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白發青年微微蹙著眉,那雙淌著鎏金的眼眸緊緊閉起,隻有沾染著血色被暈成淡粉的睫毛不安顫動著地眨著,他再次睜開眼,又顯露出另一種不同的色澤。
像是被薄霧籠罩住的晨曦,朦朧又帶著些不真切。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湊在他的麵前,已經全然忘卻了公寓內可以存在的危險,他們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再次迅速地跳著,仿佛能直接從唇齒間躍出來。
但還是與他們所想的不同,這雙淺金色眼眸的擁有者,並非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前輩。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遺憾的,不管是哪個前輩,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都將交付以全部的信任。
更別說……他們心中突然有了一陣悸動,像是有個聲音告訴他們,迴去的關鍵點,就在麵前這人身上——
見到湊過來的兩人,利口酒那雙眼裏寫滿了警惕和不信任,仿佛他們是什麼洪水猛獸。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繃起,仿佛隨時會發起攻擊,但很快又按捺下攻擊的**,低下頭,逃避了他們的視線。
“利口酒前輩。”諸伏景光想了想,換了個稱唿,他說,“很抱歉這麼唐突過來,我是……”
“不需要借口。”利口酒有些疲倦地低聲打斷他,“我都知道了,你們……都是他認識的人吧?”
諸伏景光後半句話被卡在喉嚨裏,他微微露出了一絲訝色。
“另一個世界的神穀哲也。”他說,“我會想辦法把你們送迴去的,其他的你們就別管了,我自己能解決。”
盡管兩個世界的人物產生了靈魂交換,但這依舊無法改變這個世界必須要走的劇情,之後發生的事情是不變的節點,還是要這麼一步步地消磨下去……
但是利口酒現在很累,太多的信息充斥著他的大腦,與另一個世界自己的記憶交叉,連帶著他看眼前這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產生放鬆的情緒。
但這情緒很快又被他警惕地趕跑。
像是上課時打瞌睡的學生,時不時掐自己一下,強行排解著睡意,又不由自主地沉湎下去。
他突然不想告訴諸伏景光明天還要去實驗室的事情,也不想跟降穀零說他們還得去討一次債、再路過一次萩原研二。
利口酒自暴自棄地想。
實在不行就讓世界再崩壞一次好了,反正這些家夥也不是他認識的,到時候趁著崩壞的空隙把人送迴去,也不會造成什麼因果。
而且……這兩個家夥已經發現了他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神穀哲也,應該也不會對他留什麼情麵吧?
但是接下來的劇情似乎不順著他的想法走。
“你怎麼解決?”降穀零靜靜地問,“憑你對自己下手?”
金發青年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他的無意識摳著自己傷口的手臂,將其規規整整地壓在一旁。
屬於正常人的熱度順著手臂蔓延,像是燎原之火一般傳遍全身,令利口酒不由得顫抖了一瞬,他對著那雙寫著認真的紫灰色眼眸,聽見這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降穀零說——
“拜托,請依賴我們一點。”
一瞬間,利口酒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
那個遇事不決謎語人,除了臉上偽裝著笑意會帶些溫度外,全是虛假的的公安臥底,竟然能直接說出這種近乎大逆不道的話?
還不止。
利口酒怔怔地看著諸伏景光將那盒糖霜化了一半的藍莓蛋糕端到他的麵前,拆開,舀起一勺,平靜地問他:“前輩,你是想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嘖,您如果今天一天都沒吃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借用廚房再煮點粥。”諸伏景光甚至露出微笑,“不過我想您更喜歡吃甜品吧?”
利口酒:“……”
這還是那個進退有度、包攬了公安大半信息來源、全身心維護法律、厭惡黑暗的諸伏景光嗎?
為什麼他會那麼熟練地說給自己喂飯!
是他瘋了,還是這些人瘋了?
另一個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才能把紅方變成這副模樣?
‘這兩個下屬未免太過於得寸進尺了。’腦海中,神穀昭明點評道,‘哲也,不過他們說得確實沒錯。’
利口酒一言難盡,他甚至不知道另一個自己還在不在,隻能吶吶道:‘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
白發青年有些機械地接過那勺蛋糕,塞進嘴裏。
因為神穀昭明提前喝了不少水,口中的血腥味已經淡了不少,蛋糕入口濃鬱的奶油香加上藍莓微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開,讓人不由得再多品嚐一會。
一口蛋糕很快就咽下去了。
利口酒有些麻木地舉著叉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還想吃嗎?”諸伏景光挑了挑眉,準備去廚房,“我先去煮些粥,等吃完飯再吃甜點吧。”
“等下!”利口酒叫住他,踟躇地道,“我不是你們認識的……”
“前輩。”降穀零打斷他的話,“我們知道。”
“我相信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我,在碰到你的時候,也不會改變任何選擇吧。”諸伏景光轉過身,“畢竟您在哪都很不會照顧自己。”
利口酒:“……”
白發青年一時無話,他隻是看著兩人,試圖找出他們勉強的痕跡。
“本來想打算去煮完粥的,不過現在看來這種事情應該交給這個世界的我了。”褐發青年眉眼彎彎,“不過這樣的前輩,看著真的很好欺負。”
降穀零也跟著點點頭,露出了屬於安室透那般溫和的笑意,他輕輕地摸了摸麵前青年柔軟的頭發:“手感也很好。”
他們那個世界的前輩做事實在是太理直氣壯了,哪怕之後知道了他的本性,降穀零等人還是隻能無奈地被他折騰著。
但是這邊不一樣,這隻前輩看起來真的很好欺負。
利口酒:“???”
還沒等他說什麼,眼前的畫麵突然扭曲了一瞬,原本一站一蹲的兩人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流露出的就是不同的情緒。
利口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下一秒就感受到了一陣窒息。
剛才還平靜的金發青年,此時已經是滿臉的崩潰,他用力地將麵前這人抱住,像是放手就會丟失一般,越抱越緊。
“前輩……”他哽咽地將自己的頭埋到利口酒的脖頸處,“你怎麼敢的啊?”
很快,又是一個陰影壓上來,同樣是帶著崩潰和激動。
利口酒:窒,窒息了!!——
“喂喂,你著急什麼。”
意識空間裏,神穀哲也將險些撲出去救場的副人格攔住,頂著對方驚悚的表情,沒好氣地道:“別看了,我才不是這家夥的人格呢。”
神穀昭明想起剛才那兩個不太正常的後輩,有些迷惑:“到底是什麼情況?”
意識空間中,副人格是可以具現化出形象的,神穀哲也有些新奇地盯著神穀昭明,嘴中道:“看戲就好。”
這個副人格竟然跟他易容時候搞得差不多啊,看來他和他自己果然思維還是有些共同之處的……
也不知道那個神穀霧嶼是什麼樣子。
“那你又是誰?”神穀昭明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短鞭,正嚴陣以待地看著麵前這個與主人格近乎一樣的存在。
神穀哲也直接拉住他,像是說悄
悄話一般地道:“告訴你幾個秘訣,保證讓那家夥老實下來……”
有著淺金色長發的青年想要抬手的動作,瞬間停滯了。
他也低低地、嚴肅地道:“要怎麼做?”
神穀·跟論壇網友學了不少騷操作·哲也一臉深沉地道:“對付這種缺愛的家夥,就要直接點。”
“先動嘴,說不聽就動手。”
神穀昭明皺著眉:“不能動手。”
“貼貼,貼貼不夠就親親,親親不夠就直接纏上去親親。”
“臥槽!”
神穀哲也的虎狼之詞剛說完,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粗話。
轉頭一看,一個穿著灰色的兜帽衫,微卷黑發的青年從角落裏冒出個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鹹魚淡定地合上網友提供的《烈女怕郎纏》十八套合集,將這套書直接塞給已經傻掉的神穀昭明。
“學廢了嗎?”
“不要謝我,我隻是個做好事不留姓名的大俠。”
——神穀哲也,一個連平行世界的自己都坑的狼滅。
作者有話要說:哀痛,我好短我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