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秀明對伏特加的沉默十分滿意,到現在哥哥都沒說什麼,看來拆彈和喝咖啡的事算是過去——
“他不配,我配嗎?”
琴酒獨特的煙嗓在耳邊響起,打斷黑澤秀明的思緒。
他迴頭狠狠剜了伏特加一眼。
伏特加:……
“我配不配知道……”琴酒頓了頓,聲音裏莫名帶上了一點笑意,“警視廳什麼時候有了組織的臥底?”
黑澤秀明有點緊張,哥哥不配合的情況本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劇本得現寫。
剛準備好迴答,gin就像卡好了點一樣開口,“這個臥底會不會拆炸彈?”
黑澤秀明:?
gin繼續,“他居然能瞞住黑澤?”
黑澤秀明垂下眼睛,陷入糾結。
要說琴酒這是在誇他吧,好像確實是在誇他,但聽上去卻有點陰陽怪氣的。
gin繼續道:“哦,我忘記了,那位黑澤警官跟那位臥底可不一樣,黑手黨做事從來不像他那麼愛冒險。”
黑澤秀明低垂著頭,摸到兜裏的香煙和打火機。
琴酒看到前麵的紅燈,緩緩停車,“為了那種炸彈——”
說話聲戛然而止。
黑澤秀明趁著紅燈停車,眼疾手快地從已經打開的煙盒裏抖出一根細長的香煙,塞進琴酒的嘴裏,然後“啪”地打開打火機,火苗竄到煙頭。
他對愣住的琴酒道:“吸一口。”
琴酒對上黑澤秀明平光鏡下麵的視線,鬼使神差條件反射的吸了一口氣。
香煙點燃了。
黑澤秀明滿意地點了點頭,將那包打開的煙丟到後座的伏特加懷裏,“拿去。”
然後又從兜裏掏出另一包沒開過的全新香煙塞進哥哥上衣口袋,拽住他的手臂將新的銅製打火機拍進他掌心,“送你。”
琴酒習慣性地將打火機在手心轉了一圈,瞥了一眼賣乖的弟弟。
禮物買的很急,但確實用心了。
煙和打火機很貴,而他並沒收到主卡扣款的信息,這是秀明用自己的錢買的。
交通信號燈從紅色變成綠色。
琴酒收迴視線,哼笑一聲,“我就配你給我點煙了?”
黑澤秀明點了一下頭,伸手摸了一下耳尖,隨後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冷酷無情的黑手黨,得維持住人設才行。
於是他清咳一聲,“你們錯過了飛機,boss很生氣。”
他假裝沒迴答過琴酒剛才的話,極其冷淡地說:“好好完成你們的任霧……”
吃、吃了個螺絲!
沒事,冷靜。
強大的黑手黨不會因為臺詞念不好而慌張。
“……不要分心。”他說完,拿起琴酒放在駕駛座邊上的純淨水打開來喝了一口。
“……到了。”琴酒將車子停在警視廳邊的公共車庫裏,避開伏特加將車鑰匙遞給秀明。
“哦。”黑澤秀明接過,扔進口袋,然後從紙袋裏挑出兩套新衣服,一套扔給琴酒,一套扔給伏特加。
“換上,穿得和黑手黨似的怎麼進警視廳?”
伏特加看了看手裏的純色運動衫,又看了看琴酒手裏的昂貴休閑裝。
原來買衣服他也是順帶的……
黑澤秀明對著伏特加挑釁地勾起唇,抬腳下車。
靴子和黑色休閑褲讓他的腿看上去很長,身材比例極好,明明隻比伏特加稍微高一點,但站在伏特加身邊的時候卻被襯托得格外養眼。
伏特加局促地拉了拉身上的運動衫。
買小了,有點勒。
哼,一看這人就不會做小弟,連衣服都不會買,大哥長得那麼高,這個人肯定也沒買對號。
但事實令人失望。
琴酒的衣服十分合身,非常合適。
黑澤秀明滿意地點了下腦袋,對著伏特加道:“墨鏡和帽子摘了,一會兒跟我進去的時候別說話。”
黑澤秀明說完,取下自己的銀邊平光鏡遞給哥哥,“帶上,帽子別帶了。”
琴酒先帶上眼鏡,側身看了伏特加一眼,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隨後伸手摘下黑澤秀明的鴨舌帽,拿下自己的帽子壓在黑澤秀明頭上,“換。”
黑澤秀明抬手正了正帽簷,“行。”
還沒看過哥哥帶鴨舌帽的樣子。
他抬頭掃了一眼,覺得換了衣服帶上眼鏡的哥哥確實沒那麼像黑手黨了。
“走吧,我偷了專用通道的工作卡。”
當然不是偷的,是他自己的。
黑澤秀明帶著二人從臨時停車場上去,又在大廳角落坐電梯來到b棟停機坪,諸伏景光早就等在直升機內。
“我先去。”黑澤秀明提起隻剩兩套衣服的紙袋對琴酒道,“你等一下。”
他快步登上直升機,將衣服和口罩遞給諸伏景光。
“直升機鑰匙直接給我哥,讓他們開走。”
諸伏景光剛展開衣服就聽到這樣一句,驚道:“你瘋了?”
“沒事,黑田那邊我會去說,我哥肯定會開迴來的,這也算是一個籌碼,我總感覺這次他的任務不對,要出事。”
黑澤秀明抿了抿唇,“如果真出事了,這架武裝直升機也不會和警視廳或者長野軍工那邊扯上關係,就說是愛爾的。”
諸伏景光拽起睡衣後領往前一提,將新衣服胡亂換到身上,看向特意別開視線的黑澤秀明,“你為什麼會覺得不對?”
“之前烏丸單獨打電話給我,想讓我加入組織。”黑澤秀明深吸一口氣,“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快換,換完我們和zero一起討論。”
“行。”諸伏景光毫不拖遝地還完衣服帶上口罩,將睡衣塞進紙袋,“鑰匙我就不拔了,黑田長官的工作證先放我這裏。”
“嗯,伏特加見過你,你一會兒別說話。”黑澤秀明抬手壓了壓諸伏景光藍色的鴨舌帽,確定沒露出一點才帶著人轉身下了直升機。
他板著臉看向琴酒,強忍住將人留下來的欲望,“談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琴酒低頭看向他,對還想說什麼的伏特加道:“你先上去。”
伏特加瑟縮一下,十分靈活地爬上飛機。
確定對方已經完全看不到了,琴酒才上前一步。
黑澤秀明怔然看向他,接著被短暫地擁抱了一下。香煙的味道環繞住他一瞬,然後立刻抽離。
“我不在的時間不允許喝咖啡。”琴酒命令道。
黑澤秀明咬了咬後槽牙,覺得腮邊有些酸澀。
“我不!”
他固執地不想答應這種在訣別之前才會提出的要求,“你不在的時候我就天天喝,直到你迴家為止。”
琴酒掃了他一眼。
黑澤秀明強調,“一天五杯,能喝多少喝多少!”
琴酒冷笑一聲,“我會想辦法告訴馬德拉。”
“他才看不住我。”黑澤秀明嘟囔道,艱難地伸手把兄長往飛機的方向推了推,“愛爾的武裝直升機,借了要還的,早去早迴。”
——緊急情況下可以說你已經被認迴了愛爾,烏丸蓮耶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黑澤秀明低垂著視線,接著,帽簷猝不及防被琴酒重重敲了一下,略大的禮帽落下,將視線整個罩住。
等他整理好帽子的時候,直升機起飛的聲音響起,他不得不在螺旋槳掀起的狂風之下將帽子摘下來抓在手裏,看向天空,直到看不見那架直升機為止。
“走吧。”諸伏景光摘下口罩,“不是說要去找zero?”
“嗯,迴家等吧,他忙完就會迴來了。”黑澤秀明情緒不高。
諸伏景光歎息一聲,“你拆炸彈時擅自把通訊斷掉的事我還沒跟你哥說過。”
黑澤秀明腳步一頓,瞪圓眼睛,“你得給我保密!”
“看你表現。”諸伏景光矜持道,“戒一天咖啡,我幫你保密一天。從今天開始,為期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就算你喝我也會幫你保密。”
“不行,少點。”黑澤秀明討價還價,“21天!21天就可以養成一個習慣了!”
“不——行——”諸伏景光拖長聲音,冷硬地拒絕了黑澤秀明的要求,“zero這迴一定很生氣,等他不給你做芝士蛋糕的時候我可以偶爾給你做一點。”
黑澤秀明:……
啊啊啊!忘了還有這茬了!
“行。”他憋屈地將這個詞擠出牙縫。
“你小時候是不是沒被家長教訓過?”諸伏景光隱晦地掃了一眼黑澤秀明的後半身。
“我才不像你們!老是打架!”黑澤秀明伸手錘了一拳諸伏景光的肩膀,想到之前對安室透心理的推測,聲音又小了下來。
他實在太想和景光討論這件事了,又害怕景光會偷偷告訴zero,他掙紮了一會兒,最終試探一下景光的態度。
“你喜歡我還是喜歡zero?”
“啊……也不是,你是完全向著我的吧?我可是你的boss!”
諸伏景光揚起眉梢,緩緩道:“看情況。”
“什麼情況?”
“工作上的事我的確會聽你的,不過喝咖啡這種事就說不準了。”
黑澤秀明捏緊雙拳,咖啡難道過不去了嗎?
不!是!咖!啡!
“算了。”黑澤秀明拿出最後一套衣服塞進諸伏景光懷裏,“這一套也是給你的。”
既然沒人商量,那現在還是保持距離,不要太親密。
送衣服這種事就算了,反正景光和安室透身形差不多,都能穿。
兩人並肩走了幾步,諸伏景光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嗯,是我。”景光說完,掃了黑澤秀明一眼,“好的。”
他將電話遞給秀明,“你老師的電話。”
“您好。”黑澤秀明鑽進電梯,按下b1。
“炸彈拆的不錯。”裏包恩誇獎道,“不過,你現在是一位繼承人,希望你對自己生命的重量有足夠的自知之明,你活著才能救更多的人。”
“我知道你不屑一顧,如果你喜歡追求刺激或者多巴胺,我介意你換一種方法。”
裏包恩頓了頓,“比如去戀愛。”
黑澤秀明麵無表情地把電話從耳邊取下,動作迅速地掛斷。
戀愛?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