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guī)湍隳闷渌O(shè)備嗎?”
黑澤秀明狐疑地看向語調(diào)輕柔的諸伏景光。
對方雙眉舒展,臉上帶著笑意,雙手虛虛交握搭在大腿根部,上半身靠著沙發(fā),脊背放鬆,沒有停止。
單看肢體語言,諸伏景光好像完全沒有生氣。但景光是那種因為一句話就會被轉(zhuǎn)移注意力的人嗎?
顯然不是。
諸伏景光在隱藏真實情緒,如果他毫不客氣的點頭,這位將來可能是他左右手的友人很可能會更加生氣,並且找準(zhǔn)時機,秋後算賬。
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黑澤秀明獨自起身,站在安室透身側(cè)用手語道:【我自己去拿就好。】
他拉開主臥的門,拿出平板。
一進一出的功夫,茶幾上最後一個芝士蛋糕消失了,隻剩下一個殘留著細微奶油印的瓷盤。
——zero把最後一個吃了。
黑澤秀明掃了一眼降穀零的頸環(huán),看向zero的小腹,接著又看了一眼坐在一邊同樣已經(jīng)吃完一整個蛋糕的公安零組強迫癥,百思不得其解。
口腔的容量就那麼大,這兩位公安是怎麼兩口吃完一個芝士蛋糕的?
難道兩口吃完一整個蛋糕是公安警察零組的獨門秘笈?
可吃這麼快怎麼嚐出芝士的美味呢?這是對芝士蛋糕的不尊重!
【你有什麼要和黑田匯報的嗎?】黑澤秀明看向降穀零。
【說你想說的。等確認了警察廳那邊的進程,我們再來討論是先針對東日,還是先針對那個在我脖子上裝炸彈的人。】
降穀零的手語打的不快,非常容易辨認。
黑澤秀明向來不會在不需要腦子的內(nèi)容上專心致誌,於是看著看著,視線的聚焦點就從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變成那雙手後麵的人臉。
zero吃得太急,嘴唇靠近唇線的地方還有一些黃油餅幹底的“屍體”。
就算是情報人員,做壞事的時候也應(yīng)該要記得毀屍滅跡。
黑澤秀明剛想到這裏,就看見人伸出唇舌,舔掉了站在唇線側(cè)麵的餅幹渣。
——他知道我在看。
——他是故意的。
黑澤秀明瞇起眼,轉(zhuǎn)移視線,對上降穀零灰紫色的眼睛,想到對方看到床鋪後轉(zhuǎn)身就走的背影。
哈,以為他不會?
黑澤秀明捉住手機,轉(zhuǎn)身離去。
剛走出兩步,他就聽見身後傳來的心聲。
「這一組芝士蛋糕檸檬汁好像放多了,把黃油底襯托的有點甜。雖然吃起來口感上確實很有層次感,但喜歡甜食的人應(yīng)該不會喜歡。」
黑澤秀明揚了下眉,沒有減緩腳步,邊走邊從手機通訊錄裏找到黑田兵衛(wèi)的手機號。
他倒要看看這位29歲,不太懂心理學(xué),完全沒談過戀愛,看到被自己和喜歡的人同時睡過的木床無動於衷的公安警察能耍出什麼花招。
「不過……aki一次性吃了三個,應(yīng)該很喜歡這種改過的口味。」
「試了一個月才成功的配方能被喜歡也不錯。」
黑澤秀明耳尖發(fā)熱,快步走到玄關(guān),拉開大門側(cè)身挪出房屋,強作鎮(zhèn)定地將手機聽筒貼上耳朵。
手機撥號時的忙音聽得人心煩。
“喂?黑澤?”
“啊……嗯……”
“你怎麼了?”
“沒什麼。”黑澤秀明抬手按了按右側(cè)胸口,“我隻是在思考。”
“什麼?”
——思考為什麼大家都是公安,但沒有戀愛經(jīng)驗的情報組頭子這麼會耍花招。
“思考你們警察廳有沒有抓到東日。”黑澤秀明麵不改色地將拐到正事上。
“警視廳那邊已經(jīng)出警。我們鎖定了所有攻擊你直播間的人的信號來源並進行追蹤。其中一個來源在檢察廳,這個身份與你對東日的側(cè)寫相符,我們已經(jīng)派出一隊人前去檢察廳抓人。”
就是已經(jīng)去抓了,但還沒抓到。
看來不是所有公安的電腦技術(shù)都像安室透一樣好。
黑澤秀明剛蹙起眉,就聽到電話對麵的黑田壓低嗓音說了句什麼,接著電話被換到了另外一個人手裏。
“我是國家公安委員會長。”男人醇厚的聲音穿過聽筒,擊打在鼓膜,“很抱歉無法與你直接見麵。”
“別說客套話。”黑澤秀明抬手看了一眼表,“我隻預(yù)留了三分鍾通話時間。”
男人笑了一下,毫不生氣,“降穀與一個炸彈犯的電話被公開了,這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在。”
“那就好。”委員長明顯鬆了口氣,“你的祖父——”
“我不建議你現(xiàn)在用這麼寶貴的時間來討論意大利和日本之間的事。”黑澤秀明打斷道,“我現(xiàn)在想知道警視廳還有多久能直接抓住東日。”
“你既然已經(jīng)看到了被公開的通話錄音,為什麼不對犯人所說的‘如果不解決東日,就在明天正午引爆第一顆炸彈’產(chǎn)生緊迫感?”
男人沒有說話。
但就算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黑澤秀明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們是不是有點過於依賴我了?”
寂靜。
通話像平白中斷了十秒。
“是的。”男人道,“因為你值得我們依賴。”
黑澤秀明將聽筒拿遠了些。
他萬萬沒有想到國家公安委員長會這麼說。
原來叫警視廳搜查一課去和心理醫(yī)生開會的不止是黑田兵衛(wèi),還有國家公安委員長!
“如果事情順利,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官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達檢察廳,我們現(xiàn)在沒有東日犯罪的決定性證據(jù),但攻擊你直播間這條可以拘留他10-15天,並以威脅國家公共安全罪入獄,刑期不會太長,但足夠我們找到其他證據(jù)。”
不愧是國家公安委員長,還是和普通金魚有點差別的。
但事情真會像對方說的那樣順利嗎?
“黑澤先生——”
黑澤秀明尋聲轉(zhuǎn)頭,看到了用手擋住嘴唇小聲說話的柯南。
“路上出事了。”柯南一邊用氣聲說話,一邊指了指手機上的新聞畫麵。
這個距離根本看不清,黑澤秀明蹲下來,湊到柯南麵前。
#智能汽車集體失控,東京多處發(fā)生車禍,交通近乎癱瘓。#
#誰是東日?明燈是否能針對這次事件給出完美答卷?#
#東京多處發(fā)生火災(zāi)及家電失控,這是否是恐怖襲擊?#
#警察是否值得信任?我們應(yīng)該信任明燈還是信任警察?#
#是否應(yīng)該將明燈與警察分割開?#
黑澤秀明皺了下眉,有人妄圖將他和警察廳分開,這樣就算他再怎麼努力,警察公信力還是會越降越低。
因為他的努力會被所有人算在他一個人身上,沒人在意他屬於哪裏。
哈,朗姆的社交能力真不錯,也是玩心理戰(zhàn)術(shù)的好手。
可惜了,朗姆消息滯後,低估了他與警察廳連接的緊密度。
“委員長,控製一下網(wǎng)上的輿論,有人渾水摸魚,妄圖將我和警察廳分開。”
柯南瞪圓眼睛,“委、委員長???”
「哪個委員長?」
黑澤秀明暫時沒有理會他的震驚,而是伸手滑過一片又一篇的報道和諮詢中的照片,尋找這些襲擊中的共同點。
智能家電……嗎?
黑澤秀明看著照片上炸成碎片的高壓鍋出神。
烏丸蓮耶曾經(jīng)用過這一招。
遠程控製微波爐殺了一個犯罪心理學(xué)專家。
北島忠夫也差點因為這種手段死在家裏。
“這些智能家電都是聯(lián)網(wǎng)的?”
黑澤秀明點了點手機屏幕,放大照片。
江戶川柯南此時早已忘記要控製音量,“是的,現(xiàn)在有一種智能物聯(lián)網(wǎng)家電,雖然比較貴,但由於可以遠程操作,所以十分方便。”
“……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黑澤秀明偏了下腦袋,“我知道,但我不記得。”
江戶川柯南:……
行。
“啊!是物聯(lián)網(wǎng)襲擊!”柯南突然將手機調(diào)轉(zhuǎn),差點把點開的照片懟到黑澤秀明臉上,“這些首先失控的汽車都是智能聯(lián)網(wǎng)操控的電頻汽車,是它們在失控之後引發(fā)了接下來的連環(huán)車禍!”
柯南滔滔不絕,“這些家電也是。犯人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非法訪問入侵終端,對這些家電進行了遠程操控!”
“可……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犯人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隻有找到動機和證據(jù),才能鎖定犯人。
可現(xiàn)在一切都是他的推測,他手上沒有任何證據(jù)。
黑澤秀明表情複雜的看向江戶川柯南。
這位高中生偵探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裏一直在成長,不停地成長。
至少現(xiàn)在的對方比剛見麵時的那個少年成熟多了。
“你確實很適合做一個公安。”黑澤秀明道,“雖然你的其他地方不一定能比得上我,但你在智能信息方麵比我優(yōu)秀一些。”
手機聽筒裏傳來國安委員長的一聲輕笑。
柯南虛著眼看向黑澤秀明,“雖然後麵的部分其實可以不說的。”
黑澤秀明壞心眼的瞇起眼,重新道:“你確實適合成為一個公安。”
柯南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後半句,意識到這位明燈先生小心眼地把誇自己的和誇獎他的全部刪了。
可惡,你到底幾歲!
“聽見了嗎?物聯(lián)網(wǎng)恐怖襲擊,東日看到被普拉米亞曝光出的電話錄音之後覺得自己再不做可能就沒機會做了,所以提前了自己的計劃。”
“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人道檢察廳了嗎?”
“……到了。”
“進去吧,哦,對了,東日的職位不低,可不要從實習(xí)生開始找起,他至少是一名副檢察官,當(dāng)然,是檢察官的可能性更高。記得派人守住出口。”
黑澤秀明頓了一下,接著用極快的語速輕聲道:“雖然您說我值得依賴這句話聽起來很讓人高興,但我可不想帶一幫連甕中捉鱉都不會的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