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


    【這怎麼選？】


    【這老東西什麼時候死？他好煩。】


    【跟這個犯罪組織的人好喜歡把人命放在天平上稱量……對黑澤警官來說這兩個無論哪一個都很重要誒……】


    【無論選哪一個活下去，黑澤都會陷入自責……我心理學在讀，說實話從之前破案時公開的種種表現來看我感覺黑澤警官心理不太健康的樣子，好像隻需要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壓垮。】


    【所以與其說烏丸蓮耶是在逼迫黑澤秀明選擇一個活下去，不如說這是烏丸蓮耶為了毀掉黑澤秀明而做出的局？】


    【齷齪！】


    【會有辦法嗎？】


    【希望會有吧，我好不容易看到安全指數迴升，實在不想過以前那種生活了，今後還是希望可以半夜去ktv包夜不需要帶防身電擊槍。】


    【我不想聽黑澤秀明選……嗚嗚嗚我好害怕。】


    【別聊了！快看他在幹嘛！他掏槍了？】-


    黑澤秀明掏出伯萊塔。


    72秒很快，能拖就拖。


    他沒把伯萊塔拿在手裏，槍口指著地麵，拇指緩緩頂開保險，“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會信守承諾？萬一你在我做出選擇之後，直接開槍殺掉兩人呢？萬一你隻是想看我失去親友之後崩潰的樣子呢？”


    “確實有這種可能。”烏丸蓮耶不緊不慢地說道，“但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


    ——黑澤秀明很清楚這點。


    現在，選擇的主動權掌握在烏丸蓮耶手裏。


    還有50秒。


    “選吧，拖延時間毫無用處。”烏丸蓮耶催促，“我要在十秒之內聽到你的答案，十、九……”


    黑澤秀明在腦中急速計算起來。


    從現在的站位來看。


    選zero先離開的可操作性更強。


    因為哥哥就站在身後，哪怕之後拖延時間的戰(zhàn)術失敗，隻要操作得當他甚至可以借著前後站位為兄長擋下一槍。


    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不，哥哥的身高比他更高，力氣也比他更大。


    一旦選擇讓zero先行離開，哥哥很可能會直接猜到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烏丸蓮耶開槍的瞬間哥哥完全有機會上前一步反而將他護住。


    這個方案不可行。


    “八、七……”烏丸蓮耶的倒數還在繼續(xù)。


    那如果讓哥哥先走呢？


    zero的站位離他又太遠……


    “六、五——”


    不，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四——”


    “我選gin，讓我哥先走。”黑澤秀明對著降穀零舉起槍。


    “啊~我竟然毫不意外，畢竟黑澤的血管裏都流著自私的血。”-


    303中，諸伏景光的拳握緊又鬆開。


    難以想象……


    秀明甚至一個多小時之前才為了zero衝出家門-


    澀穀scramble square西棟停車場。


    赤井秀一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畫麵吹了一聲口哨，“真讓人意外，我還以為他會選降穀，他離gin更近。”


    坐在後座的詹姆斯歎息一聲，“畢竟是那個我行我素到讓fbi又愛又恨的黑澤，現在隻能祈禱他留下了後手。”


    “我不信他沒有。”赤井秀一拿起副駕駛上的狙擊槍被包，“我要去去狙擊點了。”-


    警察廳會議室，少數幾個已經執(zhí)行完任務的警察看著熒幕上黑澤秀明的臉倒吸一口涼氣。


    剛才這位好像確實是公安的降穀先生才在直播的時候為黑澤警官自爆身份。


    轉頭黑澤警官麵對兩個隻能活一個的問題時竟然選擇了自己的哥哥？


    不是說選自己的哥哥不對，但您好歹猶豫一下吧？


    還有聽到黑澤警官選了哥哥的降穀警官。


    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意外！


    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嗎？


    還是你們早就商量好了？-


    降穀零確實一點都不意外。


    作為和黑澤秀明一路從1層爬上來的人，他和黑澤秀明都知道選琴酒的可操作性更大。


    琴酒看過愛爾蘭交出的芯片中研究院的部分平麵圖，他一定記得研究院在哪裏-


    黑澤秀明對上zero了然的目光，持槍的手沒有一絲顫抖。


    如果讓降穀零先離開，那麼烏丸蓮耶必定會因為顧忌降穀零已經在大樓內自由活動過一段時間而將他扣在原地。


    但選哥哥不一樣，哥哥有可能可以提前離開。


    ——隻要周轉得當。


    如何才能讓烏丸蓮耶同意讓琴酒提前離開？


    “如果你想看我親自開槍殺了降穀，那麼現在就讓我哥下樓，隻有等他離開大樓完全安全之後我才有可能親自開槍。”


    ——還有35秒。


    “親自開槍？為了你的哥哥，你竟然能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


    “為什麼不呢？”黑澤秀明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當然可以這樣做。”


    ——還有30秒。


    烏丸蓮耶沉吟一瞬，看相愛之人互相殘殺這種戲碼顯然讓他覺得很有趣。


    “這個小建議不算過分，我需要看到我哥哥安全離開，否則我的選擇根本沒有意義。”黑澤秀明覺得自己的語速頭一次這樣慢。


    “你說得對。”指向琴酒的槍被緩緩收迴，“走吧，感謝你弟弟的饋贈，我親愛的左右手。”


    “等等！”


    “你反悔了？”烏丸蓮耶驚奇道。


    “不，我是想說，家裏的保險櫃裏還有我藏的咖啡豆，如果有機會的話哥哥還是把它們喝完吧。”


    gin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降穀零，“還有幾袋？”


    “四十多吧？我不記得了，是馬德拉收起來的。”黑澤秀明退出彈夾又裝迴去，重複這個動作幾次之後才像完全裝不下去了似的開口，聲音帶上顯而易見的哽咽。


    “不管多少，反正喝完就行，保險箱在我床底下，正中央。”


    ——還有10秒。


    “你走吧。”黑澤秀明催促，“別讓我的努力白費。”


    黑澤秀明真情實感到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在說遺言，除了黑澤陣和降穀零。


    zero：「看來床底下真的有他藏起來的咖啡豆。」


    黑澤陣：「原來床底下真的有被藏起來的咖啡豆，好得很。」


    黑澤秀明鼻子一酸。


    烏丸蓮耶現在正在使用攝像頭來觀測瞭望臺的情況。根據推理，烏丸蓮耶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他長時間擊中注意力和高強度思考。


    所以烏丸很可能是用計算機進行輔助計算和圖像分析，再通過計算機展示出的結果進行最後的決斷。


    而微表情有共性，完全可以被計算機識別。


    換言之，他麵前的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攝像頭，而是一個高端測謊儀。


    如果他不真情實感一點，怎麼讓烏丸蓮耶……的計算機相信他是真的傷心。


    嗚……


    可憐的、最後的咖啡豆。


    不過當然沒有四十袋。


    這個主要是為了提醒哥哥去46樓攔截氧氣管被拔掉之後企圖逃跑的烏丸蓮耶。


    彈匣推出又塞進去六次這個提示應該十分明顯。


    從哥哥的表情來看，他明顯是看懂了。


    可憐的咖啡豆……


    黑澤秀明猛地眨了幾下眼睛，悲傷地差點流下淚水。


    ——還有五秒。


    隨著腳步聲響起，琴酒的身影逐漸消失。


    每一步，每一下，都踩在秒針的指針上。


    4——


    斷電時烏丸蓮耶很可能會意識到有問題，他還是有可能會開槍。


    3——


    黑澤秀明舉著伯萊塔，緩緩走向降穀零。


    2——


    他放輕唿吸，微微側身，用餘光確定豎著的兩隻機械臂的位置。


    一隻在降穀零正前方，對著zero的頭。


    一隻在他左手邊的位置，對著降穀零的左胸。


    他可以在停電的時候率先擊落對著降穀零頭顱的槍，卻不能同時解決那個對著降穀零胸口的。


    1——


    滋——


    輕微的電流聲才剛剛想起，黑澤秀明驟然調轉槍口，對著指向降穀零額頭的槍支連續(xù)射出兩槍。


    全中。


    “趴下！zero！”


    “砰——”


    第三聲槍響和黑暗一同降臨。


    直播間的畫麵倏然中斷——


    【？？？】


    【停電了？】


    【不，時間卡的這麼好，是人為拉閘，這應該就是黑澤警官的後手。】


    【但是我聽見槍響了！】


    【廢話，誰都聽見了。】


    【有人中槍嗎？】


    【雖然……雖然隻有一瞬間，但我好像聽見黑澤先生悶哼了一聲。】


    【我不信。】


    【所以黑澤秀明看似選擇了讓哥哥離開，實際上自己早就想要了要為降穀……】


    【不要啊嗚嗚嗚嗚嗚，我寧願死的是別人啊，男人沒有還可以再換！！！明燈先生可就隻有這一個啊！】


    【降穀先生也隻有一個啊！！！哪一個我們都不能失去！】


    【情況怎麼樣了？別的警察在幹什麼啊，我們難道就隻有黑澤一個警察了嗎？】


    【愣著幹什麼救人啊！】


    【大家冷靜，萬一沒出事呢？】


    【看新聞，scramble square東棟好像整棟斷電了！】


    【都去日賣電視臺看新聞！】


    ——


    子彈穿中身體的瞬間幾乎感受不到疼痛。


    痛苦是後知後覺找上門來的。


    黑澤秀明盡量減緩唿吸，控製心律，減少斷掉的肋骨戳進肺泡的可能性。


    “aki？”降穀零的聲線有點抖。


    “我在。”黑澤秀明輕聲道，“我想多躺一會兒，可以的話還想要一條毯子。”


    “你哪裏——”降穀零的聲音戛然而止，借著強光手電的白光，他看見仰麵躺在身邊的黑澤秀明張著嘴，以極細微的頻率用嘴巴唿吸。


    黑澤秀明勉強勾了一下嘴角，“沒事，反正是左邊，肋骨可能有點問題。”


    降穀零幾乎覺得自己又登上了五年前的那座天臺。


    不適感愈發(fā)強烈，大樓之外傳來直升機起飛的聲音。


    烏丸跑了嗎？


    應該不會，畢竟哥哥去了46樓，烏丸蓮耶行動不便，沒可能從哥哥手裏跑走。


    那麼是誰的直升機？


    連續(xù)的槍響驟然響起，火光和子彈伴隨著被擊碎的玻璃竄進室內。


    降穀零猛地彎下腰，護住黑澤秀明的上半身。


    “誰？”黑澤秀明用氣聲問。


    降穀零側頭看向懸停在大樓之外的直升機。


    直升機十分普通，但側門開著，上麵架著機槍，操控機槍的女人眼角紋著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收迴視線，迴答道：“是基安蒂。她如果在，那麼她的搭檔科倫應該也在，他們是狙擊手。”


    黑澤秀明抬手，摸了一下降穀零的脖頸，“我們也有狙擊手，不用擔心我，你可以先找掩體。”


    “你在騙我。”降穀零道，“你想讓我走？”


    黑澤秀明喘息一聲。


    他不太清楚子彈有沒有被射入體內，但從這種痛感來說，肋骨肯定斷了。


    他說不了太多話，隻能無奈地笑起來，對降穀零的疑問避而不答，“希望赤井能稍微靠譜些。”


    反正都是直升機，打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