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培看著原無跡, 也不知道這大兒子到底是怎麼長大了,竟叛逆到了這種程度?
但不得不說,原無跡還真是把原培的弱點給死死拿捏住了。
當今聖上雖然看似溫和,連早朝都很少發表意見, 然而聖上每次一有動作, 就有一批官員要倒黴。
原培實在是怕下一個倒黴者就輪到他了。
如今當官, 真是不比在先帝時期逍遙了。
原培想了又想,最終還是開口道:“行,你也長大了, 為父會去跟你張姨說說,讓她整理一下將你娘留給你的東西交還給你。”
“那父親可得讓張姨數仔細了,那些金銀首飾,都是母親的遺物,兒子可不想看到其他人戴我母親的東西!”
原無跡想要迴林郡主遺物這事兒, 原培自然是不可能如原無跡意的,那可都是錢。他滿口應下也隻是先敷衍一下原無跡, 然後就去找張氏商量了。
原培覺得還是得先讓原無跡成親, 兒子不服管教是因為沒成親心性未定,等他成親了, 就知道原家對他而言的重要性了。
原培越想越是這個理兒, 拉著張氏說京城哪家的姑娘適合他的兒子,能給他們原家帶來最大的利益。
看著原培開始熱心張羅起原無跡的婚事,張氏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現在她都能感覺到原培的心開始偏了,若是原無跡真的娶了一個強勢能夠助他的妻子, 那原家還會有他們母子三人的位置嗎?
這個時候,張氏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女兒。雖然張氏最愛的還是她的兒子,隻有兒子才是她最大的倚仗, 可一致對外的時候,還是得把女兒也叫迴來。
還有……那個死老太婆。
當年林郡主的死,又不隻是她一人出力了,那老太婆可也是出了大力氣的。
現在原無跡迴來了,若是真讓他得勢掌握了原家,當年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追究。這些事情,張氏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原培還在那說著哪家姑娘合適,張氏卻隻是心不在焉地隨口附和著,心思早不知飛哪裏去了-
原無跡覺得有些累了,迴到自己住處喝完藥就準備睡了。
這地方他才住了兩天,就已經充滿了藥味。原無跡這麼想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總共加起來才兩晚而已,這藥味……是不是太濃了一些?
就像是,為了遮掩其他什麼味道一般。
原無跡仔細用鼻子嗅了嗅,還真聞到了一股不對勁的味道,這好像是……硫磺的味道。
因為屋裏藥味太濃,以至於很容易讓人忽略這個味道。
硫磺……是想用硫磺吸引蛇出來?
原無跡並沒有大肆聲張,他讓殺手們出來,將這小院裏裏外外都搜查了一遍。
沒多久,就從他床底下找到了硫磺,還有不遠處籠子關得不算嚴實的毒蛇。
“啊!這、這是誰這麼歹毒啊!”
茂茂看著毒蛇吐信,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相較於茂茂的害怕,原無跡則是顯得淡定無比,甚至比殺手們還要淡定。
煞血盟的幾個殺手都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心裏暗暗想著,這得是個狠角色啊,要不是身體實在不行,真想拉他入夥一起當殺手。
唉,不當殺手可惜了。
“你們知道是誰放進來的嗎?”
“不知,我們一直都是跟著原公子你的。”
一個殺手迴答道。
他們是收了原無跡的錢,所以都是跟在原無跡身邊保護著的。
這些殺手們殺人都是一把好手,但是保護人是真沒什麼經驗,更不要說還要留在這保護一間屋子,不存在的,想不到!
殺手們不知道,原無跡也沒什麼好失望的,大概猜一下也知道是誰。
原培對他還抱有這不切實際的想法,以為他會在乎什麼父子之情,起碼暫時還沒想要殺他。
原老太和張氏,估計也差不多,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估計也不至於他一迴來就忍不住動手。而且他們或許也和原培一樣,想著還能從他身上撈什麼好處呢,不至於這麼迫不及待。
那些下人們,估計也沒膽子這麼做,起碼沒有主子的命令不敢這麼做。
那麼做這件事的人是誰就顯而易見了。
原西遠……他的好弟弟。
原西遠早就被原家這一家子給慣壞了,做過的惡事不少卻從未受過懲罰,現在原無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哥,一迴來就害他斷了三指,早上又是一頓羞辱,原西遠想要報複,想要讓原無跡消失,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原無跡對原西遠的這種做法並沒有什麼意見,可既然想殺他,就應該做得更加不留痕跡才行,現在既然被他發現了,那就要做好被人反殺的準備了。
原無跡沒有聲張,而是讓殺手去原西遠那邊,原樣布置了一遍。
硫磺和毒蛇,全都還給原西遠。
至於原西遠最後會怎麼樣,那就要看他找的毒蛇夠不夠給力了。
一聽到原無跡的吩咐,殺手們終於提起了一些精神。
對於他們這種習慣了殺人的殺手來說,保護人真的是一件相當無趣的事情,要是原無跡少給一點,他們都會立馬走人……
現在接到這麼個任務,他們真的恨不得代替蛇去殺了原西遠。
當然,殺手們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在茂茂將整個屋子都清理了一遍之後,原無跡終於能夠睡下了。這一覺他睡得很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福伯和小譚都已經迴來了。
等到原無跡洗漱好用完早膳,福伯就抱著一堆厚厚的賬本過來了。
“公子,這是郡主當年的嫁妝的清點賬本。”
看著那厚厚的一本,原無跡就知道林郡主當年的嫁妝不少,而原身當初就隻得了幾間江南的鋪子,可見原家到底侵吞了多少。
原無跡隨意翻看了一下,京城的那幾間鋪子在原家的經營下……嗯,年年虧本。
隻能說……做生意這塊兒,得虧像娘。
福伯又指著另外一疊賬本說道:“這些是各個鋪子的賬本,需要公子做決斷的我已經整理好寫在最上麵這本上了。鋪子問題都不大,隻有書坊的生意差了些,以往公子寫得話本賣的特別好,占了書坊利潤的大頭,近來公子沒有出新的話本,書坊收益受到了一些影響。”
原無跡:“……”
好家夥!原無跡真沒想到原身以前竟然還寫小說的,他想了想自己好像還有個寫作技能,這不……可以用來漲熟練度了。
哦對,他還有個斂財的技能……
那他得好好看看這些賬本,爭取將生意做得更大些。
對於搞事業點亮提升技能點,原無跡向來都很有興趣。
這樣想著,他開始翻看賬本。
福伯真的很能幹,也許是考慮到了原無跡身體不好,他將所有事情都整理得非常好,原無跡看起來沒有任何吃力的地方。
不過原無跡手裏的鋪子也是真的多,不是一時半會能看完的,他大致看了一下,將一些重要的事情記了下來,然後放下賬本,目光看向小譚。
一接收到原無跡的眼神,小譚立馬上前答話。
“公子,我從千機閣獲得了不少消息,原府確實不幹淨,上到原老夫人,下到原家小公子,他們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有人命,不過許多事情年代久遠了,信息線索也很少。那邊問公子是否要深查下去。”
小譚把從千機閣那邊得到的信息都說了一遍,原家這一家子,果真都是……
原西遠的惡是在表麵,但是原西遠才多大,能教出這麼一個兒子,原培和張氏是不可能沒問題的。
張氏一味縱然包庇,但原培也不是沒問題的,他隻是躲在背後而已,他更加的虛偽讓人討厭。
“那閑王呢?他和大長公主之間……”
“閑王和大長公主表麵上看起來似乎並無過多的聯係,可事實上,這二人來往相當密切,尤其是閑王的生母淑妃去世後……”
原無跡一邊聽小譚說話一邊揉著自己的手指關節,他突然開口問道:“淑妃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先帝時期便去了,那時候郡主還沒嫁給原大人。”
“淑妃是不是隻有閑王一個兒子?”
“是,淑妃之前生了三個都是公主,她年紀大了就不太得寵了,懷上閑王應該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原無跡點點頭,那這就說得通了。
原無跡還待再問些什麼,就有小廝來報說是老爺請大公子過去一趟。
原無跡看著那小廝,直看到那小廝渾身不自在後才開口道:“帶路吧。”
原無跡是想看看原培找他又有什麼事情,然而才靠近原培他們住的主院,原無跡就聽到了女人淒厲的哭聲。
“遠兒!遠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去了娘也不活了!”
這聲音,一聽就是張氏的。
尖細且刺耳。
原無跡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張氏這麼哭嚎,那至少目前原西遠還是活著的。
原無跡並不在乎原西遠的死活,就算他現在活了下來,等他的那些罪狀出來,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原無跡如此一臉淡漠地出現,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張氏。
她哭著衝過來就要抓原無跡,此刻她頭發披散,眼中滿是血絲,看起來就是一副瘋婦模樣。
“是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你一迴來我遠兒就三番兩次出事!一定是你害了他!”
不得不說,張氏的推斷毫無依據,但結果倒是差不了多少。
張氏衝向原無跡的時候,她鋒利的指甲對準了原無跡。
張氏現在滿腔怒火,她需要發泄自己心中的火氣。
原無跡微微測了一下身子,躲到了原培的身後,然後……張氏的指甲抓到了原培的臉上。
張氏本來是卯足了勁兒撲過來想要抓破原無跡的臉,這下好了,原培的老臉被她抓破了皮,血一下子就滲了出來。
“你鬧夠了沒有!”
原培一把推開張氏,眼中盡是厭煩。
他當初之所以會願意娶張氏做填房,除了這是母親娘家那邊來的表妹,就是因為張氏溫柔小意,滿心滿眼都是他,崇拜他,這和獨立自主的林郡主完全不同。原培男人的虛榮心,在張氏身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才是他最喜歡張氏的地方。
可看看張氏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活脫脫就是一個潑婦!
原培眼神中的厭惡已經絲毫不加掩飾了。
“兒子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喪?”
被原培一吼,張氏稍稍恢複了一點理智,她委屈地看著原培,聲音裏帶著哭腔:“可是大夫說,遠兒他……蛇毒蔓延全身,以後怕是連站起來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