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 the weather outside is frightful
but the fire is so delightful
and since we''ve no ce to go
let it snow! let it snow! let it snow!
12月24日,聖誕前夜。
wlpd的一樓大廳裏立著一顆相當大的聖誕樹,鬆枝頂端的那個金色星星甚至將將要碰到天花板吊頂了,這樣的高度甚至顯得它在室內有些不協調。聖誕樹上掛滿了彩帶、小小的裝飾品和亮閃閃的彩燈,樹下則堆著禮物——是警局的同僚們會用來相互交換禮物的那些玩意兒,大部分包裝潦草,裏麵隻能拆出圍巾和襪子。
實際上,會參加警局的聖誕夜聚會的根本就沒有多少人——大部分人都選擇迴家過節去了,隻有那些在維斯特蘭沒有親人、搞不到迴家的假期的家夥才迴出現在這裏,這讓出現在聚會上的大家對視的時候,甚至帶有點心照不宣的可憐氣息了。
而奧爾加·莫洛澤,自然,不願意參加維斯特蘭州立大學的同僚之間的聚會,似乎也沒有什麼家庭聚會要參加——阿爾巴利諾沒細問,打探這事似乎有些不禮貌——所以就在人群裏跟那些單身漢拚酒,當然是蛋奶酒,但是飲料中“酒”的比例似乎更大些。
願意跟她喝酒的那些單身漢裏沒有一個跟她一起共事過,這可能可以解釋為什麼那些酒他們還喝得下去,跟奧爾加相處的久了的人,總會發現她那些不太討人喜歡的特質。
阿爾巴利諾興致勃勃地看著奧爾加的方向:他知道對方的酒量和酒品都相當好,從那些他們在“老子要辭職”酒吧度過的夜晚就可以看出來,但是他也真的沒想到,對方的酒量顯然比他想得還要好得多。
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扭頭看向跟他並肩站著的人——赫斯塔爾·阿瑪萊特靠在牆邊,手裏拿著一杯一口沒動的蛋奶酒,就好像那酒或者整個世界都冒犯了他一樣。但是,要是阿爾巴利諾真的問,他就得迴答“咱們兩個裏至少得有一個知道不要酒後駕車”。
“看你一個專門為犯罪分子辯護的律師站在一群警察中間歡慶聖誕前夜,”阿爾巴利諾小聲向赫斯塔爾說,“這場景真是美妙。”
赫斯塔爾對此報以一聲沒有任何期待的冷哼,顯然在他看來,作為一個變態殺人狂的阿爾巴利諾完全沒有任何立場說這種話。
關於為啥赫斯塔爾和阿爾巴利諾會一起出現在wlpd的聖誕前夜聚會上,有一段挺長的故事,而故事最開始,還得從11月27日,也就是比利和夏普被擺在州地方法院門口的臺階上的時候說起。
因為無論如何,巴特·哈代都不是個傻子,要不然他是無法在警局很多上級都不太喜歡他的情況下幹到現在這個位置的。當巧合連續發生了這麼多次之後,他立刻衝到了赫斯塔爾和阿爾巴利諾麵前,勒令他們去警局做筆錄。
他們在此之前煞費苦心地避免留下證據和敲定不在場證明,大部分內容在周五他們去阿爾巴利諾的木屋之前就已經完成。赫斯塔爾去找他的一位客戶幫忙——他不喜歡那個“我的不在場證明是一場三人行”的提議,但是一個非法的性工作者真的是他們最容易買通的對象了,而“我和一個流鶯喝了一晚上茶”可能並不是一個可信的不在場證明——總之,事情很快得到了解決。
無論如何,他們沒有自欺欺人到認為一個不在場證明就能打消哈代的懷疑,而阿爾巴利諾顯然決定“既然如此,我們至少要體現出最近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他貫徹落實了自己的提議,開始執著地每一天都出現在赫斯塔爾的家裏,盡管當12月他終於再次迴法醫局上班之後,很快退租了那間有發黴的冰箱抽屜的公寓,可以迴自己家去住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12月下旬,阿爾巴利諾打算翹掉法醫局內部的聖誕慶祝活動,跑到警局的晚會上來玩,並且完全無視了別人的抗議,把好不容易有一個假可以休的赫斯塔爾也拖到了現場。
“我們現在維持著一段‘關係’呢,哈尼。”阿爾巴利諾如此說。
赫斯塔爾不認為維持關係就還要和對方一起去參加聖誕晚會了——更不要說阿爾巴利諾跟別人維持的大多都是炮友關係;但是當阿爾巴利諾露出那副“哎呦要是你不答應我導致咱們身份暴露了怎麼辦呀”的見鬼表情的時候,真的很難幹出答應他和伸手掐死他兩者之外的事情,而最近赫斯塔爾真的經常在這種糾結裏選擇前者,這其實算不上一個好兆頭。
所以他們現在隻能站在這裏,喝喝蛋奶酒。赫斯塔爾真的很想在飲料裏加許多許多酒,但還是說,總得有一個有責任心的人要負責在沒有酒後駕車的情況下開車迴家。而通常的情況下,那個有責任心的人是他。
阿爾巴利諾的嘴巴裏現在鼓鼓囊囊地塞著形狀做得格外逼真的薑餅人,像是個花栗鼠,或者食人魔,或者二者的結合體,被核廢料輻射過的那種。赫斯塔爾把一半時間花在警覺地環視會場上,而另一半時間則都在嫌棄阿爾巴利諾。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聽見奧爾加開心地高聲喊道:“嘿!巴特!”
——哈代警官出現在大廳的盡頭,疲憊地夾著公文包,手裏拎著個大袋子,顯然是剛剛結束了他節前最後一小時加班,正準備往門口方向走。
他走到奧爾加麵前去,說:“我不能跟你們一起慶祝啦,我女兒她們還等著我迴家呢。”
奧爾加二話不說,往他嘴裏塞了一根拐杖糖。
好吧,她可能是真的有點醉了。
哈代警官含糊地嘀咕了一些關於他老婆和火雞的什麼事情,嘬著拐杖糖。然後他好像放棄了,歎了口氣,妥協道:“好吧,奧爾加,我就和你們呆十五分鍾,然後我馬上就得迴家。”
——如果有那麼一絲絲可能,哈代警官擁有一種預言未來的能力,哪怕他真的是個悲劇的卡珊德拉,他都絕對、絕對不會選擇多呆十五分鍾的。
但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而阿爾巴利諾當然也不能知道。所以阿爾巴利諾隻是伸手抻了抻赫斯塔爾的袖口,笑起來的時候露出閃亮的牙齒。
“來吧甜心,”他說,“讓我們去跟他們寒暄一下。”
赫斯塔爾皺著眉頭說:“別……”
因為如果你是個腦子正常的變態殺人狂,就會知道最好不要在警察已經感覺你跟案子牽扯太多的情況下去跟警察寒暄。但是可惜大部分變態殺人狂腦子都不怎麼正常,阿爾巴利諾·巴克斯一定是其中翹楚。
所以赫斯塔爾毫無選擇地被他拖過去跟負責兇殺案的警察和在fbi行為分析部工作過的犯罪心理學家寒暄了,這場寒暄如他所料,最開始在談工作——談阿爾巴利諾最近在法醫局的工作,因為如果他們真的要談赫斯塔爾的工作,大家一定都會很尷尬的。就是因為這一點,哈代一定很質疑阿爾巴利諾交男朋友的品位。
然後,等所有人假惺惺地寒暄了一會兒,哈代就已經掩飾不住心裏的擔憂,開始旁敲側擊地問阿爾巴利諾最近感受怎麼樣。
赫斯塔爾不奇怪他會問那個,在所有人眼裏性侵受害者都是玻璃做的,更不用說阿爾巴利諾理論上講是被維斯特蘭鋼琴師性侵了。阿爾巴利諾笑了起來,伸出手去圈住赫斯塔爾的手腕。
“我要是說‘我很好’就是在說謊,”他很平靜地微笑,演得惟妙惟肖,“但是我會挺過去的。”
“很多受害者在那樣的事情發生後都沒法冷靜地麵對性生活,他們中間的有些人在別人試圖解開他們扣子的時候就崩潰了。”奧爾加選擇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藏住了一個微笑。
哈代一個激靈,咯嘣一聲咬碎了嘴裏的聖誕拐杖糖。
“確實如此,”阿爾巴利諾迴答,他好像是無意識似的往赫斯塔爾身邊靠了靠,“但是我想我現在還好的主要原因是……我是可以被理解的,你明白吧?”
赫斯塔爾在心裏默默的翻白眼:好了,他們的關係已經徹底被阿爾巴利諾描述成兩個性侵案受害者在互相安慰了。
奧爾加轉向赫斯塔爾,臉上還是掛著那個微笑:“你要對他溫柔點兒,你知道吧?雖然不願意這麼說,但是在你們兩個裏麵,他才是遭受的事情更可怕些的那個。”
“……你們非得在聖誕樹下談人的性生活嗎?”哈代忍不住嘶嘶地問道。
“在你眼裏‘聖誕樹’和‘獨角獸’是一對兒純潔的同義詞嗎?”阿爾巴利諾微笑著問。
哈代選擇把那個赫斯塔爾沒翻出來的白眼翻出來了,然後奧爾加真的笑出聲來。
當他們正跟女高中生一樣嘰嘰喳喳的聊天的時候,一個顯然喝多了蛋奶酒、看上去馬上要吐了的警察捂著嘴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那是個三十過半的男人,赫斯塔爾從沒見過那家夥,應該不是哈代的手下。
“那是科裏斯,負責緝毒的,今年下半年他跟自己的老婆離婚了,可憐的家夥。”奧爾加介紹道,一副“你是阿爾的男朋友你就應該對警局知根知底”的樣子,雖然赫斯塔爾認為她並沒有天真到覺得阿爾巴利諾能維持一段多長的感情,他自己也沒有天真到能想象那一點。
“如果我再不走,我也得變成那樣可憐的家夥了。”哈代頗為不讚同地說,“好了,諸位,我真得迴家了——”
“我給你家小克萊拉的聖誕禮物帶上了嗎?”奧爾加問道。
“還有我們兩個的那份。”阿爾巴利諾接著說,哈代向著他們揚了揚手裏的袋子,示意自己已經把東西備齊了。然後阿爾巴利諾接著說:“代我們向華莉絲問好。”
赫斯塔爾忍不住看了阿爾巴利諾一眼,這幾個人名他一個也沒聽過。
“巴特的女兒的聖誕禮物,蠢蛋,”阿爾巴利諾鬼鬼祟祟地用手肘捅了赫斯塔爾一下,小聲說道,“你那份我幫你買了。”
哈代警官板著臉,但是沒能掩蓋住嘴角泄露的那點小小的笑意:“你知道我聽得到吧?”
“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嘛!”阿爾巴利諾無辜地睜大了眼睛,“快走吧,外麵的雪好像下得很大,再這樣下去交通會變得很糟糕的。”
——就在這一刻,他們聽見奧爾加聲音平板地說道:“臥槽。”
他們向奧爾加注視著的那個方向看去,然後就意料之外地看見bau主管拉瓦薩·麥卡德皺著眉頭站在大廳門口,一邊往大廳裏張望一邊拍掉肩膀上厚度可觀的積雪。
在他們幾個蠢兮兮地看向門口的方向的時候,顯然麥卡德也注意了他們,所以對方大步走了進來,目標看上去特別明確,說不是來找他們幾個的都沒人相信。
“那是我的幻覺吧,”奧爾加小聲說道,“請告訴我是我的幻覺,我的蛋奶酒可能不但喝太多而且還加了太多酒了。”
“我覺得不是。”赫斯塔爾沉穩地告訴他。
“那集體幻覺呢?”奧爾加抓狂地問道。
顯然也不是集體幻覺,因為拉瓦薩·麥卡德很快走到了他們麵前,帶著一股子撲麵而來的寒氣。他冷靜地對他們說道:“聖誕快樂。”
看奧爾加那個表情,就算是她麵前站著一個渾身浴血、手持雙管獵槍眼睛還會噴火的聖誕老人向她道聖誕快樂,她的感覺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啊!”她大聲說。
“我從來沒對你說過嗎?”麥卡德皺起眉頭來,聲音聽上去竟然可以顯得他正感覺挺莫名其妙的,“我的第二個哥哥住在維斯特蘭,我們今年會去他家共度聖誕節?”
“不,不管是你會在哪兒過聖誕節,還是你有幾個哥哥之類的事情,我都一個字也不知道。”奧爾加木著臉說。
“我有兩個哥哥,”麥卡德毫無必要地補充了細節,“還有兩個弟弟。”
基本上所有人都有意忽略了奧爾加“排行中間的小孩”的小聲嘀咕,阿爾巴利諾笑瞇瞇地說:“我猜她的意思不是為什麼你會出現在維斯特蘭,而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wlpf的聖誕前夜晚會上。”
“我收到了請柬。”麥卡德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兩個星期之前就收到了,它寄到了我在bau的辦公室。往年我肯定不可能來,但是今年我正好要來維斯特蘭過聖誕節,就……”
看在場的幾個人的表情,誰都不知道那個請柬是怎麼會被寄出去的,但畢竟幾個月前他幫wlpd處理了殺手強尼的案子,又在阿爾巴利諾的那案子的側寫上出了力,禮節性地收到一張請柬可能也不奇怪。
“你們可以好好聊,”最後哈代一錘定音道,“我真得走了,雪一定下得很大,這樣下去……”
“不,等一下,哈代警官。”麥卡德打斷道,“這次我來也是為了跟你和你的上司談談,我一直在關注維斯特蘭鋼琴師和禮拜日園丁的那些案子,最近他們作案太過頻繁了。我個人真的建議wlpd向fbi尋求幫助,bau可以——”
他沒能說完,實際上,整個晚上他都不會再有機會說完bau到底怎麼樣了,因為事情向來都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他們聽見了一聲尖叫刺破空氣,尖銳、恐慌。
那聲音是從大廳的另一頭傳來的。
不知道怎麼,巴特·哈代和麥卡德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了,他們兩個拔腿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衝過去。與此同時,阿爾巴利諾扯了扯赫斯塔爾的袖口,低聲說:“跟上。”
他們幾個跟著其他一些意識到不對的警察衝過房間,尖叫聲傳來的地方是警局一層的洗手間處,一個做文職的女警察呆立在洗手間門口,忍不住瑟瑟發抖。
而哈代以及利落地從那姑娘身邊擠過去了,阿爾巴利諾站在後麵些的地方,沒有再上前。這個時候他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剛才那個喝多了的、名叫科裏斯的警官倒在洗手間的瓷磚地板上,無力地靠著牆,空洞地睜大的眼睛呆呆地盯著洗手間的鏡子。
他的脖子上有兩道平行的、血淋淋的刀痕,間隔大概有四五厘米寬,深可見骨,鮮血沿著傷口的邊緣流淌出來,染紅了他身上穿著的襯衫整片衣襟。
而他的眼睛緊盯著的那麵鏡子的玻璃上,被他的血畫上了一枚血淋淋的五角星,邊角上還有過多的鮮血在向下淌,在光潔的玻璃上畫出一條條長線。
室內充滿了震驚而不安的議論聲,而麥卡德愣愣地盯著這個鮮血淋漓的現場,片刻之後,他低聲說:“奧爾加——”
這一點也真是很奇怪:明明奧爾加·莫洛澤已經離開bau很久,麥卡德又一向跟她關係不合,但是在這種時刻,當他們被名為震驚的可怕情緒籠罩的時候,他還是很難改掉去詢問對方的意見的習慣。
而他作為行為分析部的主管,本不該如此。
這個時候,奧爾加才剛剛從逐漸聚集起來的人群裏擠過來,手上依然端著那個蛋奶酒的玻璃杯,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抻平著皺起來的衣服下擺。她的眼睛可能因為酒精的緣故而發亮,顴骨上浮著些微的紅暈。
奧爾加冷靜地掃視著這個現場,然後從杯子裏喝了一口酒。
“你不應該問一個很醉了的人的意見,麥卡德。”然後,她平緩地說道,並且輕輕地笑了一下。“但是沒錯,這正是喬治·羅博的手法。”
——雖然,此人已經於幾年前死於注射死刑。
注:
[1]這個副本的標題是《let it snow》是一首聖誕歌曲,點此可聽:
http://music.163/song?id=527992470&userid=1424406948</a></a>
↑我選擇的這個就是《虎膽龍威2》片尾曲的版本。
[2]@外科學第九版教材 畫了一張非常棒的阿爾!我要讓所有人都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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