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圖斯兄弟會”在新塔克爾聯(lián)邦監(jiān)獄的老大、艾薩克最近心情不佳。
在入獄之前他就是提圖斯兄弟會的高層,因此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可以收到從外麵傳來的最新消息。最近維斯特蘭的黑幫之間發(fā)生了一件大事:由於某種不可知的原因,以維斯特蘭東區(qū)的紅夜鶯街為中心,原本瓜分此地的黑幫們紛紛向四周退卻,而那裏的一個新勢力讓出了一大片地盤。
在這件事發(fā)生之前沒有任何火並發(fā)生,但是這些老牌黑幫顯然也並不是自願的,而是某種更為強大的力量迫使他們做出了退讓。紅夜鶯街附近原來是拉丁王幫派的地盤,那裏林立的酒吧和夜總會曾經(jīng)帶給他們相當可觀的收入,他們在被迫讓出地盤之後十分不滿,有些黑幫成員試圖重返紅夜鶯街挑釁——
“結果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帶消息來探監(jiān)的那位表情唏噓地說道。
本來這事跟提圖斯兄弟會沒什麼關係,他們在紅夜鶯街附近沒有勢力,跟拉丁人們也一向涇渭分明,但是這隻蝴蝶煽動翅膀之後,提圖斯兄弟會不知道怎麼也被卷進了衝突裏……總而言之,失去了紅夜鶯街附近的大塊地盤的拉丁王幫試圖從其他方向上擴展地盤,要不然他們的勢力會大受影響,而他們的“其他方向”正好跟提圖斯兄弟會毗鄰,衝突就這樣產(chǎn)生了。
艾薩克收到消息的時候,提圖斯兄弟會已經(jīng)和拉丁王幫產(chǎn)生了兩場衝突,有幾個人受了槍傷、十幾個人進了局子;“街頭颶風”的人一向是提圖斯兄弟會的死對頭,在這種關頭當然也趁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時候趁火打劫,半個維斯特蘭的地下世界都因為紅夜鶯街街頭勢力的更迭而蠢蠢欲動。
這種火藥味當然也傳進了監(jiān)獄裏,現(xiàn)在在街頭產(chǎn)生過摩擦的這幾個黑幫愈加劍拔弩張,給他帶話進來的人說外麵的兄弟迫切地希望他能幫忙找找監(jiān)獄裏這部分拉丁王幫派的人的麻煩,畢竟州立監(jiān)獄中拉丁王幫的老大傑羅姆在外麵的話語權還挺重。
艾薩克也真心希望自己能解決這事,但是現(xiàn)在他們和街頭颶風的人劍拔弩張,有個他的手下在勞動的時候被人敲斷了腿骨,另一個街頭颶風的家夥在盥洗室裏被碎玻璃劃開了肚子。現(xiàn)在他們無論把走到哪兒都受到獄警們?nèi)粲腥魺o的注目,平心而論,現(xiàn)在真不是個動手的好時機。
況且,艾薩克也不是那種凡事親力親為、最後還會不幸遭受敵手所有憤怒反噬的家夥。
——此時此刻正是無聊的自由活動時間,艾薩克在一群打牌的德裔移民中間找到了他的目標:那個名叫菲斯特的年輕人在一群移民之間打牌,互相用煙頭做賭注,而赫斯塔爾·阿瑪萊特並沒有參與他們的牌局,實際上他坐在離他們幾米處的操場鐵絲網(wǎng)附近,冷淡地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於是艾薩克繞過打牌的人,他的手下們遠遠綴在身後,免得那個瘋子跳起來對他暴起一擊。當他的影子落在阿瑪萊特身上的時候,對方抬起頭來看他。
眼前的這個人——有名的律師,隻要給錢就會給人辯護的家夥,同時也是性侵案的受害者——在入獄幾個月之後為自己博得了奇怪的名聲。
拉丁王幫看他不順眼是有先決條件的,艾薩克聽說過這樣的傳聞:據(jù)說阿瑪萊特還做律師的時候,拉丁王幫派費盡心機想陷害另一個幫派的老大入獄,就是阿瑪萊特為那個人辯護、使他免於刑罰的。對於記仇的黑幫來說,有這樣的過節(jié)讓拉丁王幫的人當然選擇在此人入獄之後第一時間去找他的麻煩,然後就被接連兩起流血事件狠狠打了臉。
“鋸子”傑克的眼睛、浴室裏慘死的打手……雖然阿瑪萊特逃過了獄警的眼睛,但是人人都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在此之後,那些想教訓阿瑪萊特的刺頭安分了不少,在後來的很長時間裏,隻發(fā)生了幾次“小小的磕碰”,其中包括阿瑪萊特用活動室裏的一把椅子把試圖調(diào)戲他的人打得頭破血流的事故。
但是此刻,但看著這雙透著冷淡神色的藍色眼睛,真的很難想象他是會做出用鋼琴弦把被開膛破肚的人吊死在天花板下麵那種事情的人。
艾薩說:“我想要跟你談談。”
赫斯塔爾·阿瑪萊特仔細地打量了他一會兒。
這些天阿瑪萊特的心情顯然不錯,這可以解釋他為什麼選擇了答話,而不是像他在一般情況下那樣轉(zhuǎn)身就走。
“你不可能在我這裏聽到除了拒絕以外的答案。”阿瑪萊特迴答道,“我無意加入任何——”
……看來之前艾薩克想讓他加入提圖斯兄弟會的謠言傳播得稍微有點廣泛,艾薩克承認自己確實是動過那樣的心思,但是被自己的手下們勸阻了。無他,沒人願意和可能是連環(huán)殺手的家夥一起工作,更不用說那位連環(huán)殺手還是靠虐殺罪犯出名的。
“我沒打算讓你加入提圖斯兄弟會,”艾薩克立刻澄清道,“我是想要跟你談點別的事情——你打不打算跟我做一樁交易?”
做wlpd的警官的心理壓力絕對很大。
他們是不是會從寄到警局的郵包裏拆出點奇奇怪怪的東西,包括單不限於維斯特蘭鋼琴師的親筆信、被嵌在蘋果裏的眼球等等等等,巴特·哈代的桌子上還放被被血醃漬的幹枯石榴。
現(xiàn)在,奧爾加坐在哈代的辦公桌對麵,手裏捧著她那個“keep calm and love colin firth”杯子,一切看上去都和一年之前一模一樣……除了她少了一條腿,身邊還多了個推輪椅的米達倫。
哈代看上去其實還不錯,自從麥卡德失蹤以後,可以說整個維斯特蘭風平浪靜,他們再也沒遇到過疑似禮拜日園丁的案子,除了阿爾巴利諾·巴克斯本人給哈代帶來的那些內(nèi)疚和鬱悶的情緒之外,他的黑眼圈看上去都輕了不少。
此時,他正用相當困惑的神情注視著奧爾加,並且說道:“……然後警局的前臺在拆郵件的時候就從信封裏發(fā)現(xiàn)了這個東西。”
桌子上擺著一個u盤——一個長得跟《歌劇魅影》裏那個敲鑼的猴子長得一模一樣的u盤,怎麼會有人把日常用品做成這幅長相?——之前技術人員已經(jīng)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一遍,這個u盤裏沒有任何病毒,u盤外也沒有半點指紋。
“你是說,”奧爾加眨眨眼睛,“這裏麵裝著紅杉莊園的俱樂部會員們的性愛照片?”
“他們性侵幼童的罪證。包庫新塔克爾聯(lián)邦監(jiān)獄之前失蹤的那個典獄長、還有傑森·弗裏德曼的照片也都在其中。”哈代糾正道,他緊緊地皺著眉頭,“老天,我們當時在紅杉莊園那麼努力地找的就是這種東西,因為斯特萊德不留下些把柄要挾他的會員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當時我們一無所獲,怎麼等我們完全放棄去找它的時候,它又冒出來了?”
“嗯……”奧爾加沉吟了一會兒,用試探的語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就好像我紮頭發(fā)的皮筋一樣,永遠不可能在我最需要它的時候出現(xiàn)?”
“奧爾加!”哈代很不讚成地說道。
“比喻啦,”奧爾加很輕快地說,顯然還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手上那杯巧克力裏,“總之,既然通過追溯郵件的方式?jīng)]法查出這東西是誰寄來的,最後查明真相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有可能是紅杉莊園內(nèi)部某個沒被捕的人擁有這份東西,但是他忽然良心發(fā)現(xiàn)了;也有可能這東西屬於斯特萊德和照片上這些人的敵人,而誰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搞到手的,總之——”
在此之前,米達倫一直在安安靜靜地聽他們說話,到了這個時候,他忽然插嘴道:“呃……會不會是禮拜日園丁?”
這下,辦公室裏剩下的兩個人都看向他。
之前米達倫在奧爾加麵前發(fā)表看法的時候一直都有點心裏沒底,這可能就跟你上課被老師叫起來迴答問題的時候的心情類似。現(xiàn)在,好歹他也在奧爾加麵前呆了這麼長時間,表達看法的時候是鎮(zhèn)定了許多,他比了個手勢,解釋道:“畢竟很可能是禮拜日園丁綁架的傑森·弗裏德曼,如果他手上有這份名單的話,是不是他挑選受害者的行為能更說得通——”
他和亨特都聽了奧爾加的話,沒在哈代麵前提過他們?nèi)ァ八鞫喱敗弊凡槎Y拜日園丁的事情,以免被加布裏埃爾·摩根斯特恩找麻煩,奧爾加本人雖然足夠聰明,但是顯然沒有信心對付一個一揮手就能叫來幾十個打手的黑幫老大。因此,他之感在哈代麵前說“可能”,在這位一向?qū)λ芎玫木禳I前說謊的感覺還是怪怪的。
無論如何,米達倫把自己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了:重點在於,禮拜日園丁怎麼作案的時候怎麼知道誰是紅杉莊園的會員的?
“也不一定吧,本來傑森·弗裏德曼就曾經(jīng)去過幾次紅杉莊園,而且他這些年幹過不少出格的事情,把他們公司的公關部門煩的不行。紅杉莊園的事情一爆出來,就有不少媒體懷疑他就是那幫對孩子下手的混蛋之一。”哈代搖搖頭,顯然現(xiàn)有的證據(jù)還不足以說服他。
奧爾加沒說話,但是她心裏其實也覺得事情很可能就是阿爾巴利諾幹的。在赫斯塔爾去追查紅杉莊園的事情的時候先一步弄到這些顯然是留作把柄的照片?這看上去還真像是阿爾巴利諾的風格,而且和他一貫的表現(xiàn)一樣行動力驚人。
奧爾加不想在哈代麵前提摩根斯特恩的事情,讓一個州警牽扯進這種事情裏還是太過分了。所以她也當然沒有說,如果這東西是阿爾巴利諾送來的,就說明裏麵的內(nèi)容很可能並不是全部。
因為畢竟摩根斯特恩已經(jīng)很積極地去見阿爾巴利諾了,麥卡德失蹤的那事又顯然不是阿爾巴利諾一個人的手筆……所有隻有一種解釋:這兩個人已經(jīng)見麵了,並且達成了什麼交易。
而阿爾巴利諾本人還有什麼對於加布裏埃爾·摩根斯特恩有價值的東西呢,應該就隻剩現(xiàn)在他們麵前這個u盤裏的這些照片和視頻了。摩根斯特恩要是想在美國發(fā)展自己的勢力,就少不了需要政治家的暗中支持,而卡巴·斯特萊德又一向為有權有勢的人服務,誰知道他留下的那些把柄裏有沒有摩根斯特恩需要的東西……
但是這些內(nèi)容也隻是在奧爾加的心裏一閃而過,她知道這些真相最後大多會跟著知情人一起進入墳墓,普天之下大部分秘密最後都隻會化為塵土。
哈代不會知道就算是他收到了這個u盤,其中的一些罪證可能也早就被轉(zhuǎn)移,變成了一個邪惡之人威脅另外一個邪惡之人的工具——但是也無所謂,有很大的可能,奧爾加這輩子也不會再見到加布裏埃爾·摩根斯特恩了。
哈代停頓了一下,然後提出了一個一直在他心中縈繞已久的疑問,那依然是關於禮拜日園丁的。
從他最開始接受“阿爾是園丁而赫斯塔爾是維斯特蘭鋼琴師”這個事實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一段漫長而艱難的時光。最開始他堅信阿爾巴利諾已經(jīng)死了,但是隨著案件逐漸增多,他心中又動搖起來……每個案件都和鋼琴師與園丁之前的案子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係,每個案件的受害人都與赫斯塔爾有關。奧爾加是對的,在所有利益相關者中,隻有阿爾巴利諾有動機,隻有禮拜日園丁會如此作案。
但是如果確實如此的話,就有一個問題——
哈代終於問:“但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如果禮拜日園丁手上真有這份名單,他怎麼不把這東西交給……交給阿瑪萊特?隻要他願意那樣做,很多事情都不會發(fā)生。”
確實如此,隻要他願意那樣做,日後赫斯塔爾的判決就會進行得順利一些:如果能挖出更多紅杉莊園的會員,其中或許就會有人證明斯特萊德確實是有罪的,那樣,陪審團可能也更容易相信赫斯塔爾謀殺斯特萊德的動機,或許這會對輕判有利。
“其實我一直在想,”過了一會兒,哈代低聲說道,“或許阿瑪萊特真的愛阿爾……但是阿爾又做了什麼呢?阿爾什麼也沒有做。”
艾薩克單刀直入地說:“我想讓你幫我殺個人。”
赫斯塔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多人心裏可能都有你這樣的念頭,你是中間唯一一個說出來的。”
“因為說出來才有可能得到,要是不說出來就一無所有。”艾薩克帶著幾分生意人一般的精明迴答,“總之……最近出了些事情,外麵的家夥們火並了幾場,你可以也注意到監(jiān)獄裏各個幫派之間也經(jīng)常發(fā)生摩擦。”
赫斯塔爾點點頭。
艾薩克看他可能沒有馬上要扭頭走掉的意思,於是就繼續(xù)說下去:“我得繼續(xù)盯著街頭颶風那邊,最近他們老是想找我們的麻煩。但是同時拉丁王幫也虎視眈眈,我倒是指望墨西哥黑手黨的家夥們多給他們找找麻煩,但是……操,”他深吸了一口氣,簡短地結束了自己的抱怨,“最近我和我的人確實分身乏術,最好有另外一件事情可以讓拉丁王的人安分一下。”
“你說的‘安分’就是指我去殺個他們的人,讓他們稍微從你和你的幫派身上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赫斯塔爾尖刻地指出,他真的很擅長用譏諷的語調(diào)說話,你向他提出的東西經(jīng)過他嘴裏一說,就讓人不由自主地懷疑那是個壞主意。
艾薩克麵不改色,那顯然是當權已久之後磨煉出的厚臉皮:“實際上,我想讓你對傑羅姆的副手下手。”
“這對我又有什麼好處?”赫斯塔爾尖銳地反問道。
“你知道,自從浴室那件事之後,拉丁王的人一向看你不順眼,就算是你不先下手為強,他們也早晚會繼續(xù)找你的麻煩。”艾薩克說著對赫斯塔爾點點頭:這人露出的手腕上有很明顯的一塊淤青,那是之前他和別人發(fā)生“小摩擦”的時候留下的痕跡,“我比你更熟悉這個監(jiān)獄,我可以給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獄警換崗的時間、攝像頭的死角、每個人外出的時候的習慣……總而言之,我會為你提供幫助,以便你逃離獄警的眼睛。”
赫斯塔爾冷冷的注視著他。
艾薩克繼續(xù)解釋道:“如果他們先出手,你很可能是吃虧,浴室的事情發(fā)生之後,傑羅姆的人不會再那麼輕視你了。但是如果先出手的是你,你倒有可能還會占上風。”
其實這話說得艾薩克心裏也沒底,因為就算是以他對拉丁王幫的傑羅姆的了解,可以確定對方肯定還在等著報複迴來的時間,這一通勸說聽上去也並不怎麼動人: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什麼可以給赫斯塔爾的,對方不會接受招募和拉攏,沒有對於煙酒、毒品和性的迫切需求。如果一個人有什麼迫切想要的東西,那麼就很容易跟別人達成交易,但是實際上他並不確定赫斯塔爾真正想要什麼。
他聽過一些關於這個律師的故事,此人的仇人現(xiàn)在癱瘓在療養(yǎng)院裏,基本上隻能靠流食度日,他的愛人被他親手殺了,而且他還沒有因此後悔。
這樣的人到底會想要什麼呢?
赫斯塔爾·阿瑪萊特顯然在思考,艾薩克看見他的眼睛慢慢地瞇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眼神讓一個見慣了血腥的黑幫成員也感覺到有些瑟縮。
“當然,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殺一個人。”
片刻之後,赫斯塔爾忽然說道。他的語氣非常平淡,就好像在戒備森嚴的監(jiān)獄裏殺一個人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令人為難的事情一般。
“但是,你需要先給我一些東西。”
哈代終於問出了在他心中埋藏已久的問題,米達倫聽著也皺起眉頭來,顯然不知道要怎麼迴答。然後他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奧爾加,就好像指望從他那裏得出一個答案。
“因為阿爾什麼都沒有做,所以我們可以理所應當?shù)赝茢喟杹K不愛他——或者,就算是阿爾真的是禮拜日園丁,而一個心理變態(tài)不可能有那樣的感情,我們也可以以此推斷,阿爾巴利諾懷抱著的某種感情並不比赫斯塔爾深厚?”奧爾加問道。
米達倫皺了皺眉頭,阿爾巴利諾上次差點一刀給他捅個對穿的事情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這樣說,他到底有‘感情’嗎?”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感情,對於心理變態(tài)者的感情缺失程度一直沒有特別深入和細致的研究。”奧爾加承認道,“但是我認為不管他有沒有所謂的‘感情’,他對這件事還都是很上心的。”
“對當事人什麼也不做,反而去到處擺放與之相關的紀念品是他表達自己上心的形式嗎?”哈代看上去明顯還是很不明白她的觀點。
“這個嘛,”奧爾加想了想,然後笑瞇瞇地迴答道,“我想這應該是一種‘尊重’。”
哈代挑了挑眉,顯然並不明白變態(tài)殺人狂的邏輯:“尊重?如果他願意插手,事情不應該變得容易解決許多嗎?”
奧爾加好脾氣地解釋道:“話是這樣說沒錯呀——但是舉一個例子吧,比如說華莉絲懷孕生克萊拉那會兒,你會在她生出小孩之後建議她說‘你可以在家全職帶孩子,讓我來賺錢養(yǎng)家就可以’嗎?”
“當然不會。”哈代想也不想地迴答道,“華莉絲是個很有責任感的檢察官,她在她的職位上能發(fā)揮出很大的作用,那也是她一直喜歡的工作。再者說,帶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不能把這種事都扔給——”
“對呀,華莉絲在她的檢察官崗位上有自己的價值,而赫斯塔爾也有赫斯塔爾自己的價值。”奧爾加聳聳肩膀,用非常理所應當?shù)恼Z氣說道——雖然她說的內(nèi)容再怎麼聽也不能算是理所應當?shù)模骸耙怯袀人幫赫斯塔爾殺死他的仇人,有個人幫赫斯塔爾解決他留下的爛攤子,甚至有個人願意一手幫助他越獄……那麼他自己作為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本身的價值在哪裏?”
“不是,奧爾加,”米達倫終於忍不住吐槽道,“你剛才是在說‘一個殺人狂本身的價值’嗎?”
奧爾加嘿嘿一笑,把喝空了的馬克杯放迴哈代的桌子上,顯然不打算親手洗幹淨杯子,而是想讓哈代代勞:到了這個時候,她又不提“一個人本身的價值”之類的話了,看來對她來說這套理論也是相當能屈能伸的。
“咱們就暫且認為人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吧,雖然一些悲觀的人會認為,在人生的終點必然是死亡的情況下,任何掙紮實際上都沒有意義。”她拍了拍手,愉快地指揮道,“現(xiàn)在,哈代警官,咱們也該去實現(xiàn)一下自己的價值了。”
她伸手指了指辦公桌上那個形狀奇怪的u盤,這個小小的u盤裏存儲的東西將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該去把性侵了小孩子的嫌犯們繩之以法了。”奧爾加輕快地說,“——你我都隻是凡人,而這就是凡人的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