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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狗——夏璨腦中冒出這兩個字。
傅季庭的話過於瘋魔,又親又熱,好似透過手機要將他灼燒掉,化成灰,帶他一起下地獄。
他攥緊手機,第六感告訴他,傅季庭或許就在附近。若是此刻答應了可以見麵,怕是會如傅季庭話裏所想的那樣距離極近地真見上一麵。
聽著瘋狂,結合這些日子傅季庭等待時的固執表現,這的確是一隻無家可歸的瘋狗能做出來的事情。
很快,夏璨就看到街對麵從車裏走下來的傅季庭。
傅季庭一個人來的,沒帶助理和司機。律師事務所的掛牌在樓外顯眼,他知道夏璨上樓要做什麼。
“別上去!
說完,天空開始淅淅瀝瀝掉小雨點。
夏璨站在屋簷下不必躲閃,傅季庭頭上沒遮沒掩的也傻站著,任由雨水砸在身上。沒有夏璨的準許,他並未擅自靠近惹他進一步生氣,隻是懇求:“別上去!
夏璨感覺來來迴迴他們又拉扯迴到原地。
誠然,傅季庭模樣可憐,任憑周圍的誰看見了都會認定是濕漉漉的大狗在乞求被主人帶迴家。可夏璨看過視頻,真真用身心受損的代價體會過了傅季庭的偽裝能力。
他看得清楚,不需要傅季庭卑微地放低自己。從前不用,因為傅季庭是他的人,他心中不忍,F在更加不必,當務之急他唯獨希望解脫自己。
夜晚輾轉難眠的痛苦太多,沒人願意繼續下去。
“夠了!毕蔫埠葦噙@場鬧劇,“別再提什麼靠山。當初綁架我的時候你應該就清楚我沒多少實權,地皮項目開始運作,能利用的你可都用過了!
傅季庭遠遠凝視著夏璨,蹙眉道:“我不在乎實權,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要的是你!
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夏璨沒功夫陪他耽誤,連尾隨過來的事情也懶得再多計較。
“你不簽字無非是覺得我喜歡你,跟你睡過幾次,但凡給個機會咱們還有可能繼續。但是傅季庭,我明確告訴你,我夏璨從來不是沒了誰就過不下去!
他把手機放到嘴前方,用更清晰細膩的咬字說:“隻要我想,找個比你更會伺候我的不難!
傅季庭沉聲反駁:“你不會,你有潔癖!
“那怎麼了!毕蔫残α,“還得感謝你拉低我的底線,以後我隨便找誰都比你心思幹淨!
傅季庭的身體微不可見地晃了晃,臉上沒有絲毫舒坦可言。
他痛苦的不僅是夏璨不願意再相信他的感情,還為這般舉動。
傅季庭太了解夏璨,目前的所做所為看上去對他狠心,實則隻會兩敗俱傷。用自我傷害的方式加倍施痛到他身上,既懲罰他,又無形中傷害到自己。
夏璨不肯承認傅季庭瘋魔的愛意,連那個愛過傅季庭的自己也一同帶上了。長久下去,無人從愛中生還。
傅季庭用拇指指尖觸碰無名指從未摘下的婚戒,冰涼觸感有如細針刺入指尖縫。十指連心,他痛到生出狠意。
惡狼收起獠牙,掩蓋住賴以生存的利齒,不代表失去本性。夏璨最好是說說而已,要是真找了別人,他保證一定會去殺了那人,直到夏璨放棄念頭。
除了他,夏璨不能跟任何人在一起。
對著夏璨,傅季庭倒是沒直白地給予刺激,而是藏好利齒,柔聲服軟:“不原諒我沒關係,別說氣話折磨自己!
夏璨頓了下,喉嚨被一大團過往堵住,有避不開、喘不來的無力。他怒氣衝衝地掛斷電話,沒多給傅季庭任何眼神,頭也不迴地走進樓裏。
沒走多遠,他還是覺得差了點兒什麼,渾身都不夠舒爽——傅季庭憑什麼認為他在說氣話,憑什麼到這種時候還在假意關心!
想了想,夏璨轉身走出大樓,撐著黑傘,麵無表情地走到馬路對麵。
“夏璨!备导就ヂ燥@驚訝,以為他迴心轉意了,沒承想下一秒就看見他猛地一腳踹掉了身旁車輛的後視鏡。
軸承斷裂發出駭人的聲響,後視鏡可憐地垂耷下來,靠在車門上左右小晃。
夏璨低頭隨意看了眼,對傅季庭淡淡說:“這才叫折磨。小心點兒,下次不一定踹哪兒了。”
隨後邊上樓找律師,邊撥通了報警電話。他舉報有個瘋子在附近的路上騷擾自己,那瘋子好嚇人,賴著不走,還把路邊的車給踢壞了,拜托警察叔叔盡快過來幫忙處理。
做完這些,夏璨長長唿了一口氣,頓時神清氣爽。
律師對夏璨的突然來訪毫無準備,但聽到繼續協助代理離婚的要求,他們仍是拒絕。
她告訴夏璨,要是還在考慮離婚,可以私下找當事人傅季庭協商自行申請,或是找別的律師事務所代理。
夏璨猜到了會有這種答複,坐在沙發上蠻橫地說:“你們不幫我,行啊,那我去告你們單方麵違約!
律師很無奈,實話告訴他:“你告不贏的!
律師也不想小少爺太過生氣,這事擺明了是父子之間也有矛盾。為了兩邊不得罪,她把一個檔案盒裏的大信封拿了出來,裏麵是之前調查傅季庭所拍下的照片。由於不能長期跟隨,隻能在公共場合拍攝,所以得到的東西可用性不強,此前一直沒交。
她咳了一聲,低聲說:“我們隻能幫到這裏!
照片裏的傅季庭沒有異常情況,身處的場合不是在公司就是家宅附近,也有部分外出到酒店的,周圍幾乎都有工作人員陪同。按這些內容來看,傅季庭不存在出軌或者道德不良的行為。
夏璨仔細看著,到最後兩張在停車場的照片中發現一個男人身影。那人戴著黑色鴨舌帽,一身黑色休閑服裝扮,不像傅季庭身邊的哪位下屬。
“這誰?”他把照片抽了出來。
兩張照片是同一天拍的,右下角時間標明均是晚上十點多,傅季庭坐在車的駕駛座位與站在外麵的男子說話,明顯兩人是單獨見麵。
律師表示負責調查的人員也不清楚那人的身份,畢竟距離較遠,他還背對著站的,看不清長相。
不過有一點奇怪之處,那人應該是有察覺到遠處有人,被拍完這兩張後當即挪了位置站到柱子後,拍照的就再沒人見到過他。能夠敏銳地躲鏡頭,不像一般人。
沒來得及多想,夏璨聽見外麵辦公區那邊有人在說“在樓下”“有警察來了”之類的話。
夏璨想到什麼,起身到落地窗前往樓下看。
如他所料,他走後傅季庭依然站在那裏等,沒有離開。這會兒正在跟兩位趕來的民警溝通。
夏璨抱著手看戲,心中咬定傅季庭不會說出實情,隻得承認是自己弄壞了車後視鏡。大概會被好好警告和教育一番,量他之後也不敢再跟著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逐漸超出夏璨的想象,傅季庭不知聽他們講了什麼,沒控製住情緒,迴答時的動作大了起來。說話間,他居然還有要伸手奪記錄儀的意思。
從騷擾到可能妨礙公務,問題嚴重了。
夏璨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傅季庭被強行帶上警車。
律師在一旁看到後半程,直至警車駛離都不太敢確定!澳鞘恰导就ィ迪壬俊
夏璨“嗯”了一聲,轉過頭著急詢問:“他、他剛才那樣子頂撞人家是不是會被關起來?會關起來嗎?”
律師心想,看來兩人之間還是有感情的,難怪之前夏璨遲遲沒下定決心要離。
她說:“傅先生沒有真的搶奪記錄儀,您放心,不會有多大的問題。有需要的話,我們所裏也有專業人士可以提供服務……”
“放什麼心?”夏璨眨巴著大眼睛,話裏話外有些說不出的調皮與興奮,“我不放心,我明明看見他要搶了!對社會這麼危險的人,不關起來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