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後,夏璨沒跟任何人提起他那天去過醫院,但與於恪見麵的時候,還是一眼被看了出來。
於恪問他:“見過了,怎麼樣?傅季庭還活著呢吧。我看最近新聞都不報他的情況了。”
夏璨大為吃驚:“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不用誰告訴,看你臉就知道了。”
於恪無奈,光是見到夏璨精神飽滿,氣色極佳,與當初從半南山遊玩下來、著急著想迴家的模樣差不多,便能明白眼前人是再一次陷入愛戀的夏小少爺。死鴨子嘴硬,說不去了,心其實比誰都軟。
夏璨想不通,自己沒覺得前後有變化,為什麼在別人看來這麼明顯。為挽迴顏麵,他表示去是去了,不過不是原諒,而是特意跑去醫院教訓傅季庭的!
“怎麼教訓?”
“就是……”
就是壓製傅季庭——坐到他的身〖〗〖〗上,再榨取他——騎〖〗〖〗射了傅季庭,最後定下不公平條約——要求傅季庭整夜都不許親自己。
當事人迴想一下就忍不住嘴角揚起笑,不得不抬高聲音來掩飾心虛:“具體你不用聽,挺殘忍的,反正把他欺負得夠嗆。他腿斷了,反抗不了,估計又得有好一陣兒下不來床了。”
想想傅季庭的身材,再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嬌貴小少爺,於恪輕笑:“打得過他嗎你。前些日子還有人在傳傅季庭在m城遲早要把他爺爺的幫派重新建起來,被一個那邊地產商的小孫子喝大了曝出來的,消息壓得挺快。他現在順著你,哪天萬一真成了黑 幫的頭兒,你不給麵子把他惹急了,人家還能一直不跟你反抗?”
“他敢!”夏璨從沒擔心過傅季庭造反,倒是發現經過綁架爆炸案,傅季庭的過往開始惹人關注了。
從前外界對傅季庭的關注基本是圍繞著私生子和集團繼承人的身份小談八卦,現如今則多了深挖黑曆史的行徑,加以各種猜想。
他恍然大悟,難怪在那之後跟朋友們出去兜風,沒人再來調侃他和傅季庭的婚姻,更沒有人主動打聽有關傅氏兄弟相爭的真實性。本以為大家轉移注意力了,或者根本不那麼在意,現在仔細想,恐怕正是因為某些傳聞而有所顧慮,選擇先行沉默,以便觀望。
於恪突然提及,估摸著也有在玩笑中試探了解的意思。
大家族不喜歡與社團沾邊,嫌麻煩,還覺得掉檔次,但膽大的商人不同。沒人和錢有仇。
傅季庭此前低調行事,不喜歡出席活動和宴會,在不明本質的外人眼中一直是順從於家族的傀儡形象。他究竟有無那種未公開身份,真要去m城黑市著手查證必定得到阻撓,且容易打草驚蛇,直接問夏璨確是最便捷的法子。
若是其它內部消息,說就說了,但夏璨親眼見識了壯漢和矮個子的下作,也見過傅季庭和simon開槍殺人不眨眼的冷酷一麵,不希望於恪摻和進去。他聳聳肩,繼續道:“而且我跟傅季庭就快沒關係了,他愛當什麼當什麼,管不到我頭上。”
畢竟打小一起長大,夏璨話裏的虛與實不難判斷。
於恪見狀,沒再追問他不願意說的,但仍好奇為什麼還想著離。兩人擺明和好了,再離婚不是多此一舉?
對此,夏璨有自己的考量。
傅季庭還昏迷時,他拜托夏常銘派人去將遺留在廢棄屋的文件帶迴來,說有大量涉密內容。
傅季庭帶去的公文包屬於證物,不好拿,方秘書費了一番功夫親自去取,還沒帶迴去交由夏常銘處理,先被夏璨開著跑車半路攔截,奪走了其中夾帶離婚協議的文件夾。
是,他可以不交,尤其在和傅季庭把話說開了後,再離婚確實如於恪所說的算多此一舉。但夏璨太清楚那份協議書的意義。
為自己,更為能長久忠於自己的本心,他必須提交。
和傅季庭共同在病房醒來的那個早晨,他們互相看著對方,好半天沒說話。
第一句話是夏璨開的頭。他沒了熱戀時考慮離婚的糾結,也沒了得知真相後推動離婚的報複心理,而是抱著近乎釋然的心態對傅季庭說:“咱們離婚吧。”
好不容易擁有愛人之間的歡愉,第二天一大早得到卻是這樣的消息。在等待傅季庭開口的時間裏,夏璨設想了好幾種可能性:傅季庭可能會崩潰,會怨恨,會用殘酷的一麵進行報複,會流淚乞求……
事實是,傅季庭都沒有,他隻平靜地問:“你喜歡我嗎?”
夏璨聽得出他不是在質問,話裏沒有絲毫埋怨,平靜之下不知道壓抑了多少複雜情緒。他的心髒揪起來,感受到一抽一抽的刺痛。那根刺又冒出頭,提醒著許多糟糕事宜。
夏璨既難受於他們錯誤的開始,同樣心疼傅季庭對獲得愛情的不安。這段婚姻中,他們將酸甜苦辣囫圇經曆了一遭,傅季庭誘引著他直視本不能接受的感情,他何嚐不是也在時刻影響著傅季庭。
沉默片刻,他告訴傅季庭:“我喜歡的是上上,我覺得我們倆在愛人的方麵有類似審美,但是上上略遜於我,因為它還沒愛上我。”
我喜歡上上。
我愛你。
傅季庭怎會不熟悉自己曾經對“喜歡”和“愛”的區分舉例,但他還是盯著夏璨,板正地問:“那你呢,你愛上我了嗎?”
就像要把每一個物品收納在相對應的櫃子上,每一張照片儲存在標有姓名記錄的相冊裏,傅季庭需要得到準確的愛或不愛、二選一的答案。他能感受到感情,但更要親耳確定夏璨的愛願意給自己,給到傅季庭這個人身上,才能真真正正說服自己。
夏璨不擅長談情說愛,從前常吐槽傅季庭講出愛時的言語有些矯情,但在那一刻,他突然覺得也沒什麼矯情,認真迴答說:“愛。”
在那張最靠近脆弱、也最接近重生的病床〖〗〖〗上,他向傅季庭表白:“我想我是很愛你的,季庭。”
夏璨下定決心,手裏也有了傅季庭簽過字的協議書,於恪便沒有多勸。
以防他提前去跟夏父夏母告狀,夏璨特意開了瓶珍藏酒進行賄賂,囑咐他得寧死不屈,否則以後休想再踏入real半步。
於恪笑著喝了一口,說你爸爸要是有意逼問,我可撐不了太久。而後他問打算哪天去提交,一旦去到民政局,夏常銘估計有辦法第一個知道。
夏璨脫口而出一個日期,是傅季庭大概可以出院的日子。他們那天商量好了,一起去結束這段婚姻。
至於為什麼離個婚還得手拉手一起,他不說於恪也能猜到,八成是打算辦完離婚繼而考慮重新辦理結婚——隨性且任性,非常夏小少爺的做法。
於恪有些感慨,夏璨從小到大向來順遂,或許是上天偶爾要意思一下,講求公平,今年的夏天夏璨有了諸多不順。
第一次被綁架是不順,後來的商業聯姻是不順,考慮離婚、卷入第二次綁架、協議離婚通通沒有順利可言。
然而瞧著杯中珍貴的好酒,於恪又不會太為發小擔憂,因為他莫名感覺離婚之後會是夏璨另一段順遂人生的起點。
夏璨心中有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個人,應該會是更好的開始——
還有一章完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