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焱埋首在容懷頸側(cè),藏住猙獰的表情和眼眸裏隱約爬上來的血絲。
容懷將掌心搭在薄焱手背上,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熾熱的溫度,或許因為兩人外表實在太過相像,他一時沒有掙動。
其實他心裏知道,這是兩個不同的人,他的阿焱是戰(zhàn)無不勝的神,而眼前的人不過是個普通人,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給他屢次帶來相同的感觸。
時間在兩人安靜的擁抱中,不知不覺悄然流逝。
容懷終於將手鬆開,他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間:“九點了,你該迴去了!
薄焱緩緩睜開眼,慢慢鬆開手:“好,明天還有賽車活動,你早點休息。”
他不敢提及之前的話題,就像沒有聽見之前的話一樣,容懷也沒有再重複剛才的話,將人送到門口闔上門,眼看著門在麵前關(guān)上,薄焱深邃的眼眸掠過一絲赤色,張?zhí)刂@才打開隔壁房,出現(xiàn)在他麵前:“薄先生。”
薄焱問:“明天的安全措施都做好了?”
張?zhí)刂c頭:“和工作人員溝通過了,排除了所有安全隱患!
賽車是生死時速的危險運動,薄焱天生對這樣的刺激情有獨鍾,越是危險越是刺激,但如果換做容懷,他首要關(guān)注的還是對方的安全。
薄焱:“做得好!
張?zhí)刂艘话杨~頭上的汗,“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翌日一早,容懷洗漱起床,剛剛拾掇完畢就聽見外麵敲門聲,他拉開門,薄焱就在外麵,張?zhí)刂盅Y還捧著餐盤,對他禮貌頷首:“容先生!
雖然表麵持重沉穩(wěn),張?zhí)刂难Y波瀾洶湧,這可是他除卻片場,頭一次和容懷說話。
容懷也對他禮貌點點頭,放兩人進來一同享用早餐。
按照節(jié)目組的安排,嘉賓們本應(yīng)該在大廳裏用餐,但投資人爸爸要和容老師在房間開小灶,導演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平靜地用完早餐,容懷到大廳中時,其他嘉賓們早就和今天的教練混熟了。
尤其是白夢溪,身為氣運之子的官配,魅力當然是毋庸置疑,教練本就是個在役賽車手,青訓隊裏的王牌,被白夢溪三兩句話,哄得暈頭轉(zhuǎn)向,儼然唯白夢溪馬首是瞻。
導演見容懷從樓上下來,立即招手:“容老師,您看看誰來了?”
容懷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不出意外看到他的便宜男友,西裝革履的舒子鶴正對他微笑。
原劇情裏也有這麼一段,白夢溪偷偷拿到手機和舒子鶴打電話,表達對舒子鶴的思念和對賽車活動的忐忑,收到白月光的暗示,舒子鶴當即就推掉所有工作,馬不停蹄跑過來陪白夢溪。
但他表麵上還是容懷的經(jīng)紀人兼男友,舒子鶴快步走來,關(guān)切地打量容懷,繼而熱絡(luò)對導演說:“感謝導演照顧我家容懷。”
導演擺擺手。
說是他們節(jié)目組照顧容懷,那是絕對沒有,相反容懷還把他們節(jié)目熱度帶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收視率爆表,現(xiàn)如今極限突破已經(jīng)成為一個全民綜藝。
當著攝像機的麵,舒子鶴就想去攬容懷的肩膀,容懷側(cè)身避開他的手,舒子鶴一愣:“容容?”
要知道之前容懷反複請求他公開兩人的關(guān)係,容懷是真的很在乎舒子鶴,甚至不在意自己會因公開而掉多少粉,但舒子鶴卻有自己的抱負和傲氣,公眾往往都對第一印象特別深刻,他不想公眾給他貼上一個容懷男朋友的標簽,所以舒子鶴在外麵刻意保持距離,幾乎和容懷沒什麼互動。
因為前段時間,他們關(guān)係鬧得有點僵,舒子鶴自認為當眾摟一摟容懷,容懷就會對他感恩戴德,總歸他們對外公開是經(jīng)紀人和藝人的關(guān)係,單純摟一摟也不會有人想到他們兩個人真的在談戀愛。
至於容懷會躲?舒子鶴之前自信滿滿地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一茬。
麵對尷尬的舒子鶴,容懷說:“你身上有股味,你自己知道嗎?”
舒子鶴當然知道,他剛剛從外地出差迴來,就收到白夢溪的短信,心潮澎湃馬不停蹄地趕過來,衣服都沒有換過。
他反應(yīng)奇快,對鏡頭圓場笑道:“小容有點潔癖哈哈。”
好友們相互揭短、拆臺的屢見不鮮,眾人都沒當一迴事,也都善意地笑起來。
舒子鶴外表清俊溫文爾雅,剛一出現(xiàn)在鏡頭裏就有彈幕詢問他是誰,容粉一眼就認出他是容懷的經(jīng)紀人,名校畢業(yè)履曆輝煌,和容懷合作了很久,兩人很是合拍。
加上一張不輸藝人的臉,舔顏的人絡(luò)繹不絕。
舒子鶴笑得開朗,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三言兩語就和其他嘉賓混熟了,然而突然之間,他卻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注視著他,順著望過去,看到玻璃電梯裏有人坐在輪椅裏居高臨下冷漠地望著他。
舒子鶴皺了皺眉頭,心裏有點不舒服。
容懷問導演:“今天的活動是什麼?”
導演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由咱們俱樂部青訓隊的王牌曾濤來為我們介紹賽車的發(fā)展史,方程式的由來……”
楚雲(yún)弈飛快地舉手:“導演,我們有機會切身體驗賽車嗎?”
導演看向曾濤,曾濤代為迴答:“當然可以!
年輕的嘉賓們紛紛摩拳擦掌,導演笑著補充:“堅持跑完全程的就能獲得一份小禮包!
想起之前的神秘禮物,嘉賓們心頭火熱,就連藝瑤都恨不得當即就下場。
曾濤先帶著嘉賓們參觀了ego俱樂部,賽車是賽車,方程式是方程式,方程式是比賽車更高端的比賽,而作為尖端方程式俱樂部就是青訓隊也有頂尖賽車手的水準,甚至要求賽車手懂得機械改裝,是真正理論結(jié)合實際的運動。
吃過中午飯,他們到賽場的時候,環(huán)山賽道上正舉行友誼賽,一輛輛賽車飛快地穿梭在鬆林寒山間。
隔著老遠就能聽見那裏傳來的陣陣引擎聲。
聽得人腎上腺素飆升。
“雪道跑速難度比較大,所以一般來說友誼賽我們都會在環(huán)山賽道上進行,”曾濤介紹完,白夢溪問:“所以我們一會兒也不能體驗雪道嗎?”
曾濤耐心解釋:“你們還是新手,跑雪道太危險了!
容懷遙望著一望無盡的賽道,原主的事業(yè)就是毀在這裏,當時原主自知自己不適合極限運動,所以早就告訴導演想要退出旁觀,但舒子鶴卻失望地對他說:“夢溪都能堅持,你為什麼不能?”
聽他這麼說,原主為了男友,這才勉強自己上了賽車,但他不知道,曾濤受了白夢溪蠱惑想讓他出醜,在過彎時暗暗提速,結(jié)果原主中途身體承受不住,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就吐了,而且還因為腿軟,一跟頭栽到地上,被人拍到上了熱搜做成鬼畜表情包。
相比之下,白夢溪卻蒼白著臉跑到最後,於是全網(wǎng)都記住了這個堅強的白夢溪。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容懷輝煌落幕,事業(yè)逐漸走下坡路。
曾濤……
在容懷看來,身為專業(yè)賽車手,僅憑一己私欲就在車道上對從來不熟悉賽車的普通人耍小手段,這種手段未免太過卑鄙低劣。
為期半天的介紹告一段落,曾濤預備帶領(lǐng)眾人到環(huán)山公路上試跑,正巧友誼賽剛剛結(jié)束,身著賽車服的賽手認出曾濤,紛紛主動和他打招唿:“濤哥,在錄節(jié)目?”
“是啊,”曾濤笑著迴道:“帶帶小朋友!
賽車手們都很羨慕。
他們都聽說了要錄綜藝的事情,可惜他們都沒被選上。
雖說是試跑,但嘉賓們用的都是淘汰車,馬力沒有那麼充足也更加安全,副駕駛也會為每一位嘉賓配備一個專業(yè)賽手。
曾濤是白溪夢的粉,又早聽說白夢溪和容懷有矛盾,據(jù)他一路觀察容懷對賽車並不熟悉,心裏就暗暗有了主意,他跑山路閉著眼睛都能開,能在保證容懷安全的情況下讓他丟個醜,在去更衣室換衣服的前,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白夢溪說了。
白夢溪對容懷的嫉妒和憎恨早已抑製不住,聽曾濤主動請纓,表麵勸他“這樣不好”,心裏卻恨不得現(xiàn)在就看到容懷的醜態(tài)。
他早就從舒子鶴那裏聽說容懷有暈車癥。
容懷的親生父母就是因為車禍去世的,一場車禍帶走了雙親,隻有坐在後排的容懷僥幸活下來,從那個時候,容懷就留下了病根。
車速一快就想吐。
得到曾濤的保證,白夢溪終於獲得進節(jié)目組以來第一個輕鬆的笑,他噙著笑進更衣室換衣服,ego俱樂部有錢手筆大,每個人都有單獨的更衣室。
容懷也走進印有他名字的更衣室,薄焱早已在那裏等他,他給容懷準備了金白相間的車服,容懷換衣服的時候,他禮貌性地瞥開眼。
容懷注意到更衣室牆壁上懸掛的赤紅色,比他身上要大一號的的車服,說:“這是你的?”
薄焱頷首:“是我之前的車服。”
可是當他坐上輪椅的時候,車服就再也沒有穿過。
容懷說:“以後還會有用到的機會!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北§蛶退{(diào)整頭盔,隔著透明的眼罩望著他:“一路順風,我們在終點相見!
容懷點點頭。
等嘉賓們換好衣服,在工作人員的帶領(lǐng)下來到場上,賽道外延有一圈看臺不屬於俱樂部,通過直播得知節(jié)目組在這裏錄製的成千上萬名粉絲們頓時騷動起來,齊刷刷站起來展示手上的橫幅和光捧,尖叫唿喊聲如潮如海。
白夢溪穿著一身白色的車服,澄澈單純,比粉色車服的藝瑤還要出眾,楚雲(yún)弈早就迫不及待坐到車子裏去了,老胡和吳海也很期待。
鏡頭原本在追著白夢溪抓拍,容懷出現(xiàn)時,鏡頭就全都移了過去,白色披肩金色車服頭盔在陽光下有種奢華的耀眼。
就是整天扒在彈幕上黑他的黑粉,也不得不承認容懷是真的適合淡金的顏色,有種風華不讓,高高在上的雍容感。
被他驚豔之後,再去看白夢溪就覺得寡淡,太寡淡了。
白夢溪臉上笑意又僵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感覺這些鏡頭和風采,本該都應(yīng)該是他一個人的,容懷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矚目。
正到他心裏不是滋味的時候,曾濤果真主動去找容懷,他伸出手:“容先生,我能有幸做你的安全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