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全國藝考正式開始。
這天容懷沒有去上課,而是和牧炎到各大軍校實地考察,坐在轎車裏,他問:“有沒有中意的大學?”
牧炎興致缺缺:“沒有。”
容懷失笑,“因為都離北嶼太遠了?”
畢竟軍校地點大多都設立在人際荒蕪的郊區,和坐落於城中的北嶼橫跨了半個首都,牧炎懶洋洋“嗯”一聲。
容懷將掌心搭在他的手背,輕聲說:“我也不喜歡學校。”
牧炎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他又聽見容懷說:“如果我要離開這裏……你也會跟我一起走嗎?”
牧炎緊了緊手掌:“當然。”
容懷眼皮一眨,笑了一笑。
他們迴到學校,正巧碰上警車開進尚明,容懷望著警察走進班主任辦公室,嘴角笑意莫測,牧炎太了解他了,問:“你使了什麼壞?”
容懷道:“有好戲看了。”
學校是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全校皆知的地方,更別提警車高調開入校園,引起無數好奇心。不過短短半天,雲念梔做的事情就全校皆知。
老趙弄清楚雲念梔做的事情之後,簡直恨不得沒有這個學生,後悔怎麼沒有早點把她開除。
根據知識就是力量係統發布的任務,雲念梔的終極目標就是北嶼,但溫馨一聽好姐妹想進北嶼,就也報了北嶼。
結果兩人水平差距不大,名額有限,麵臨選一淘汰。
這是雲念梔最後的翻身機會,但她卻聽係統說:“係主任更中意溫馨,名額有九成的幾率會落在她身上。”
雲念梔如遭雷擊,冷靜之後又開始動了歪心思。
初中學校匯報表演的時候,她是替補,後來為了有嶄露頭角的機會,她把那個女生的小提琴琴弦弄斷,於是最後上臺匯報就成了她。
但溫馨的琴平時都放在琴行裏,保養得當,不容易做小動作,所以她幹脆對溫馨下手,故意趁兩人去嘉年華的時候,在樓梯上從背後推了溫馨一把,溫馨腳踝扭傷,手腕骨折。
雲念梔順理成章頂替了溫馨的機會。
如果沒有容懷之前的警告,溫綰還不會聯想到這個層麵,但現在卻越想越不對勁,聯係了嘉年華主辦方要求看監控錄像。
嘉年華裏人山人海,監控根本拍不清楚,但也因為遊客眾多,帶攝像機、手機的人也很多,事發時旁邊就有人在錄相,記錄下來這一幕,還熱心的把證據送到派出所:“這小姑娘心腸黑透了,你們不知道當時情況有多驚險,周圍人那麼多,這小姑娘一推,女孩兒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我們都驚呆了。”
當看到錄像後,溫綰一瞬間心就寒了,牙齒不住打顫,流淚嚎哭:“都是我的錯啊,我可憐的馨馨……”
她自認待雲念梔一視同仁,和待女兒也差不多了,雲念梔為了個名額就能對溫馨下這樣的毒手,要知道那個時候人山人海,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發生踩踏事故,她的女兒還有沒有命在。
溫馨受傷住院之後,雲念梔還頻繁來看她,給她帶禮物逗她笑,現在想起來,溫綰渾身寒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她心底還是悔恨交加,悔她當時為什麼不聽容懷沒有把人掃地出門,恨雲念梔忘恩負義對她女兒下毒手!
身為一個母親,就是再溫柔的母親也不得不豎起滿身尖刺。
擦拭完眼淚之後,溫綰立即報警:“你好,我要報警,我的學生故意傷害我的女兒……”
這才有了警察到學校調查的情況。
溫綰雖然已經半隱退,但也是一知名藝術家,她一報警媒體聞風而來,如同嗅到腐肉的烏鴉,蜂擁而至,轉眼把嘉年華的事情經過扒了個底掉。
尚明一中校委真是氣死了,校長拍著桌子大發雷霆:“容懷和牧炎剛為學校帶來莫大的榮耀,這個雲念梔就像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打電話讓她來學校,我來作主,讓她退學!”
因為容懷和牧炎,尚明現在風頭正勁,聽聞尚明來了警察調查,鋪天蓋地的媒體,把校門堵的嚴嚴實實,甚至當天下午就上了熱搜。
這下全國人民都知道雲念梔為了名額,謀害自己老師的女兒的事。
緊接著,論壇上之前的帖子也被人扒出來,雲念梔調換試卷、汙蔑容懷,偽造房產合同,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竟然能造出這麼多事!?簡直是讓輿論開了眼界,歎為觀止。
“何其喪心病狂,聽說還是一個o?”
“論壇上說雲念梔因為嫉妒容懷還汙蔑過他強上她,笑死,oega?”
“所以謀害朋友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吃瓜指路論壇,裝闊騙房,自導自演誣陷同學,大開眼界!”
o稀有受大家保護不假,但誰也不願意去保護心腸歹毒忘恩負義,連良心都沒有的o。
下午剛上熱搜,尚明高中的公示結果也出來了,組校委集體討論一致決定開除雲念梔的學籍。
別說北嶼了,雲念梔如今的學曆隻能止步於高中肄業。
因為事態過於惡劣,甚至連央視新聞都特意報道這件事。
雲念梔的母親本身就飽受疾病折磨,就剩一口氣,又看到新聞,竟生生直被女兒氣死,雲念梔雖然少了包袱,也終是孑然一身,如今媒體太過發達,誰人不認識她那張臉?
她到哪裏都飽受冷眼,溫綰決定告他故意傷害罪,公開審理起訴她,溫馨因為無法接受好友的背叛患上了抑鬱癥,在家裏治療沒有到場。
法庭上溫綰哭得不能自抑,女兒落下了終身的生理和心理傷害,她哽咽道:“容懷之前就警告我,以後會後悔的,我當時沒有放在心上,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一時心軟……”
話說到這裏,她哭得幾度崩潰。
畢竟手骨骨折調理好之後,溫馨也不太可能重拾小提琴,更不提溫馨因為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最近木木呆呆的,都不太說話了。
公眾看著她的模樣,更加憤怒地聲討雲念梔。
雲念梔坐在被告席上,曾經對她輕言細語的溫綰現在滿眼怨恨,她心尖一顫:“溫姨……”
溫綰立即尖聲打斷:“你別叫我姨!我不是你姨!”
雲念梔僵住了。
溫綰已經顧不上這是在嚴肅的法庭上,憤怒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責她:“雲念梔,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但凡馨兒有的,我可曾缺了你的?我們母女倆全心全意的接納你,換來的是什麼?一個名額就能讓你對馨兒下此毒手!”
現在她不是個藝術家,隻是一個為了自己孩子發聲的母親。
雲念梔也哭了,試圖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卻被攔住,她大哭說:“溫姨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你骨子是黑的,心也是黑的,”溫綰捂著胸口,坐在椅子上道:“當你趴在溫馨病床旁邊哭的時候心裏有多麼感動,現在就有多麼心寒,你不用裝模作樣,我是不可能選擇諒解撤訴的!”
最寒心的時光已經度過了,溫馨還小,還有漫長的歲月去療傷,她現在隻想讓雲念梔得到應有的懲罰。
雲念梔小心思被戳破,愣了愣,強忍著牙關寒意:“溫馨……至少讓我和溫馨說說話。”
“你還有臉見她!?”溫綰咬牙,紅著眼眶:“你是想用眼淚讓她心軟吧?她現在不僅渾身是傷,醫生說她得了抑鬱癥,並對其他人失去基本信任,這都是你造的孽!”
眼前浮現出溫馨躺在病床上瑟瑟發抖,對其他人的觸碰都如臨大敵的模樣,溫綰心髒有如千瘡百孔,對雲念梔恨到了骨子裏。
雲念梔開罪無望,一屁股摔坐迴去。
她真的後悔極了,上一世她在容懷的庇護下住著豪宅,在知名音樂學府學習,根本不必發愁錢的事情,但她不知足,現在迴想起來,簡直像天堂一樣美好,她重生本該是她的機遇,怎麼活得連上一世還不如呢!?
雲念梔犯的事不隻故意傷害這一條,她還欠著雲水集團的賠償欠款,她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麼可能還的起兩百萬?
於是法庭兩罪並審,數罪並罰,外加影響極其惡劣,雲念梔共被判入獄三十五年。
判決書一下來,雲念梔就癱在冷板凳上。
她拚命給自己勾畫的美好未來,終於在這一刻徹徹底底的破碎,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的是,係統也選擇強行脫離了她的身體。
雲念梔被強行拖走,極度恐慌之下,語無倫次高聲喊著:“不,溫姨……媽媽救我……係統別走……”
但溫綰看著她的眼睛裏滿是怨恨,她的媽媽已經被她氣死了,係統也已經離他而去。
她絕望了,對上旁聽席上容懷的雙眼。
雲念梔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冷顫,到這一刻她終於清醒了,他被容懷從公寓裏趕出來,別墅的得失,奧賽的退賽,加料的酒,最後到他給溫綰埋下的暗示,種種事件像一條鎖鏈竟統統連串起來。
處處都有容懷的手筆,他藏匿在暗處,從始至終一切都在他精密的把控之中。
因為她想害容懷,反而招來這樣瘋狂的設計。
雲念梔瘋狂掙紮起來:“容懷,容懷,容懷,是你……都是你,是你幹的……!!!”
她嗓子喊得嘶啞,可惜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的瘋言瘋語,往後鐵窗才是她的陪伴。
之後很多年,容懷那雙含笑的眉眼都成為雲念梔的噩夢。
雲念梔判決在網上公布之後,所有人都額手稱慶,覺得大快人心,是雲念梔咎由自取。
恐怕如今能和雲念梔共情的隻剩下了牧父,他平時就喜歡吃喝嫖賭,尤其喜歡玩弄o,容懷安排他睡了一個大老板的老婆,那個老板的老婆也喜歡和別人偷情,結果兩人當床被抓。
大老板盛怒之下拿剪刀搗爛了牧父的腺體,把人賣到國外挖煤去了,每天隻能睡三四個小時,其餘時間都在工作,每天隻能喝兩碗稀粥。
飽受了半年生不如死的折磨,牧父死於腺體病變。
被人發現的時候,渾身連骨頭都快爛完了。
係統監控到這些畫麵,主板都在瑟瑟發抖,他的宿主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優雅矜貴的皮下藏著一顆睚眥必報的心。
偏偏這個時候,容懷帶牧炎在飄雪的恆溫房裏看兩個小雪人,是自己親手堆砌起來的,怎麼可能不認識,牧炎訝道:“它們還在?”
容懷笑道:“這是你送我的禮物。”我肯定要好好收下。
恆溫房裏雪花揚揚灑灑,牧炎胸膛裏升騰著熱意,容懷見他不說話,伸手接了一片雪,問他:“雪白的小雪花,不喜歡嗎?”
“喜歡,”牧炎凝視著他的眼睛,坦誠道:“可說到潔白無瑕,雪花也比不上你。”
係統:“…………”
娘嘞,宿主這隻黑心湯圓,皮下心黑得連你爹都殺了,你竟然還誇他潔白無瑕!?
九月開學季,尹乘風和何遠都去了國外上大學,容懷去了北嶼,他進入校園就是風雲人物,被各大社團爭相拉攏,大多數是數學社、物理社等理科相關的社團,但容懷卻出乎所有人意料選擇了文學社。
一個偏門較冷的社團,沒有亂七八糟的社團活動,基礎日常就是看書,分享心得。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更多的時間去首都軍校陪牧炎。
雖然白天在不同的學校上課,但事實上和之前也沒什麼不同,他們在外麵租了套公寓居住,牧炎一般訓練結束都比容懷課業結束早,往往能先一步到家。
迴到公寓,容懷隨手將包扔在沙發上,聽見浴室裏傳來嘩嘩水聲,他走過去,正猶豫要不要推開門。
門被從裏麵打開,牧炎赤著身體走出來,手裏攥著毛巾擦拭頭發,身上肌肉線條勾勒得清晰分明,容懷視線在他胸腹一閃而過:“今天洗這麼早?”
牧炎撐著門框,看著他在洗手池洗手道:“因為野地戰,身上都是泥點,怕你嫌棄我。”
容懷抬眸正想說話,忽然之間熟悉的熱潮再次席卷而來,他水淋淋的手掌撐住洗手臺上的鏡麵輕喘一聲:“……牧炎。”
牧炎看了看鏡子裏的他,又看著他,莫名興奮起來:“想要標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