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裏窗簾緊闔光線昏暗，掃地機器人在地麵定時工作，按照既定的軌道進行清掃，直到撞上一雙腳，才繞開繼續(xù)工作。


    腳踝被碰了一下，容懷卻沒有精力去分神在意，他貼在鏡子上，掌心按住鏡麵，身體落入牧炎堅實的懷抱，頸部被叼在口中，犬齒深深刺入他頸側(cè)的腺體。


    容懷仰起臉，表情失神，“輕點……牧炎……”


    牧炎放緩了力道，犬齒略微放鬆，他沙啞的聲音呢喃：“你好甜……”


    容懷臉頰染上緋色，牧炎的手機頻頻震動也沒有任何人理會，想也知道肯定是柯宥禹，他興致勃勃地拿著錄取通知書到南嶼大學，想著能和容懷共度四年大學時光，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容懷去了北嶼，等他知道是牧炎搞的鬼時，天天都要發(fā)信息過來罵。


    最近兩個人臨時標記的時間，持續(xù)得越來越長，容懷瞳孔近乎渙散，整個人掛在牧炎結(jié)實的臂彎裏。


    係統(tǒng)的話卻讓他的視線逐漸聚焦：“宿主，任務完成了，雲(yún)念梔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裏每天瘋瘋癲癲的，氣運徹底轉(zhuǎn)移到宿主身上了，這意味著她不可能再被係統(tǒng)綁定，也不可能有重生的機會�！�


    劇情裏雲(yún)念梔現(xiàn)在本該進入最高藝術(shù)殿堂深造，身邊圍繞著許多傾慕她的男男女女，風光無限，還沒等畢業(yè)，一首曲子就徹底讓她在音樂圈c位出道，但現(xiàn)在卻身敗名裂，麵對鐵窗以淚洗麵。


    係統(tǒng)唏噓不已。


    容懷倚在牧炎的肩頭，雙臂環(huán)住他的頸項，低低喘息，“我知道了。”


    容懷和牧炎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五年，肢體交流隻限於終身標記，牧炎尊重容懷的意願，並沒有做出超過的事情。在此期間，容懷完成了十餘項數(shù)學工程的突破，幫助航空領(lǐng)域向外探索邁出了堅實的一步，運用公式發(fā)現(xiàn)了百餘種從未被探索到的新物質(zhì)，對世界數(shù)學工程瓶頸的突破具有奠基作用。牧炎則接任了軍王，他其實並沒有那麼正義，他隻是想守護容懷。


    係統(tǒng)以為宿主掠奪氣運之子的氣運完成任務，主係統(tǒng)遲早會發(fā)現(xiàn)問題過來質(zhì)詢它。


    在他們這些形形色色的係統(tǒng)上麵，還有一個負責監(jiān)管它們的主係統(tǒng)，主係統(tǒng)直接能和主神聯(lián)係，擁有的權(quán)限比他們這些係統(tǒng)大得多。


    可是它等了兩個世界，也沒等來主係統(tǒng)質(zhì)問，難免有些奇怪。


    但它很快就不糾結(jié)這件事，因為容懷的職稱又升級了：“宿主，你從高級炮灰升級成美貌炮灰了！”


    脫離身體後，容懷說：“去下一個世界吧�！�


    “下個世界，你們也不一定會相遇了，畢竟擁有在不同小世界內(nèi)穿梭能力的除了我們這些係統(tǒng)，就隻有化外之地的眾神，牧炎很有可能就在這個世界消亡。”係統(tǒng)理性分析。


    “不會的，他答應過，會跟隨我，”容懷不為所動：“走吧�！�


    —


    容懷再次睜開眼，手裏似乎握著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竟是一尾雪白長鞭。


    “小公子，這些習民竟然將您的雀鳥當作野物射殺，可見是絲毫未將您放在眼中，今日如不給他們一些教訓，來日恐怕能掀了天去。”尖嘴猴腮的王總管在他耳邊添油加醋道。


    “方才小五去村頭詢問是誰射殺了雀鳥，這些人各執(zhí)一詞，小五就把他們所有人都押來了。”


    容懷並未接話，不動聲色打量著眼前的環(huán)境。


    麵前是古色古香奢華糜麗的中堂，一隻空空蕩蕩由金絲編織的鳥籠擺在翠玉桌上，窗外亭臺樓閣，屋內(nèi)雕梁玉砌，地麵鋪滿無暇如鏡般明亮的水磨白石，屋外微風拂動紗簾，如臨仙鏡。


    在這富麗堂皇的中堂裏，卻跪了一地的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村民。


    係統(tǒng)飛快梳理劇情線，對容懷說：“宿主，你果然穿成了病美人炮灰！這個世界氣運之子是柳靈芝，你往左手看，藏在紗簾後的就是柳靈芝。”


    容懷抬頭望去，紗簾後露出一片粉色衣角，女孩麵容清秀，勉強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正盯著堂中的情景，眼中情緒緊張又興奮。


    興奮？


    容懷挑起眉稍，係統(tǒng)語速飛快：“她和雲(yún)念梔一樣也是重生的，前世隻是個平平無奇的農(nóng)女，後來被父母賣進容宅作丫鬟，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真到無意中發(fā)現(xiàn)容懷的一塊玉佩裏有靈泉，然後就重生了。”


    “你的父親是本州知府，可以說是一方獨大，母族又是當朝最大的皇商，你從小錦衣玉食，容貌冠絕京城，可惜是個先天體弱的病美人，所以目前在仙居縣靜養(yǎng)，這個縣從南到北都是你家的地。”


    “雖然家大業(yè)大，但你家被柳靈芝盯上後也走向衰敗，一撅不振。重生後的柳靈芝捂好玉佩，她發(fā)現(xiàn)如果往靈泉裏扔東西就能產(chǎn)出美容養(yǎng)顏的泉水，而且價值越貴的，產(chǎn)出的泉水效果越好，於是柳靈芝惦記上了容家的財產(chǎn)，把容家整垮之後，她卷走了大量的金銀投入靈泉，可謂氪金改命，從此一躍成為京中最美的女人，詩人為她譜詞，畫家為她作畫，風光無限，流芳青史�！�


    容懷失笑，“這個柳靈芝也是有意思，身為容宅丫鬟盜取主人的財物，不僅毫不羞愧，竟然還打算把主人所有財物據(jù)為己有�！�


    “可不是嗎？她比雲(yún)念梔臉皮還厚！”係統(tǒng)連著呸呸呸好幾聲。


    聽見容懷的笑聲，王總管以為小公子氣極反笑，於是提高音量，嗓門洪亮：“我最後再問一遍，你們之中，是誰射殺了小公子的雀鳥？再不迴答，別怪我一一嚴刑拷打！”


    堂中圍滿了訓練有素的家仆，手執(zhí)長刀，寒光閃閃虎視眈眈。


    村民們瑟瑟發(fā)抖，匍匐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偶有幾個深知內(nèi)情的，都下意識往一個方向看去，那裏跪著一名骨瘦如柴的婦女，緊緊摟著懷中十二三歲的男童，母子兩人渾身哆嗦，汗?jié)L如漿，對上容懷的視線後，在極端的恐懼之下竟短促驚叫一聲，王總管立即注意到這兩人的可疑之處，正想讓仆從拿人去拷問。


    然而這時，身披麻衣，一身結(jié)實古銅色腱子肉，體格高大健壯的俊美少年主動跪出來：“是我做的�！�


    滿室寂靜，容懷視線凝住。


    還不等他出聲，藏在紗簾後麵的柳靈芝就看準時機衝了出來，她臉上顯然特意化過妝容，衣裙也精心打扮過，將原本隻是清秀小家碧玉的臉蛋，硬生生提到了中人之姿，她嫋嫋婷婷走過來，如蒲柳般跪在地上，磕頭道：“小公子明鑒，霍燃不是故意的，求求小公子看在我的麵上，網(wǎng)開一麵不要為難他……”


    少年端端正正垂首跪在冰涼的地磚上，聽見有人為他求情，也不為所動。


    與此同時，係統(tǒng)焦急道：“宿主，這就是未來的驃騎大將軍霍燃，劇情裏容懷因柳靈芝求情，將他放走，柳靈芝和霍燃卻因此結(jié)緣。柳靈芝後來搜集證據(jù)，扳倒容家，手握重兵，連帝王都為之忌憚的霍燃就是他最大的助力！”


    容懷卻驀地笑了，他居高臨下俯瞰梨花帶雨的柳靈芝：“你的麵上？你有什麼麵子？”


    柳靈芝臉色一瞬間慘白，瞪大雙眼頗有些難以置信，容懷平時很照拂她，她覺得容懷有點喜歡她。


    她以為她求情，容懷就會放了霍燃，這樣她就是霍燃的救命恩人。


    往後她也能有借口接近霍燃，上一世征戰(zhàn)四方權(quán)傾朝野的霍燃她這輩子必須緊緊抓住。


    容懷一腳將她踢開，嗓音冷漠：“擋路�！�


    這一腳踢在肩頭，柳靈芝被踹得頭暈眼花，半天沒爬起來，正好滾到王總管腳下，他皺起眉頭，大聲斥罵：“你這個丫鬟沒得半點規(guī)矩！還讓小公子給你麵子，你算是什麼東西��？”


    眾目睽睽之下，柳靈芝麵皮漲得通紅，王總管都個眼神都懶得給她：“跪著！一會兒定讓人給你上上規(guī)矩！”


    柳靈芝羞得渾身發(fā)抖，隻好老實跪著。


    容懷玉白纖細的手腕一甩，雪鞭毫不留情直襲霍燃，肩上破破爛爛的麻衣瞬間四分五裂，肌肉皮開肉綻，留下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鞭子落下的聲音，把村民們嚇得魂不附體，年齡小的忍不住啜泣一聲，父母連忙堵住他的嘴。


    但霍燃依舊沒有抬頭，受了這一鞭，連一聲悶哼都沒發(fā)出來。


    係統(tǒng)傻眼了：“宿主，霍燃是不能得罪的呀！完了完了，這下仇肯定結(jié)下了！”


    堂中氛圍安靜，在場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容宅，在這個仙居縣，容懷就是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主宰者。


    容懷緩緩走到霍燃麵前，“頭抬起來。”


    霍燃頓了頓，沒有動。


    容懷輕笑一聲，足尖抵上霍燃的下顎，迫使他抬起臉。


    體格高大的少年眉目深邃，眸色暗紅，結(jié)實肌肉硬鼓鼓地把體恤衫撐出精壯的輪廓，因為過著餓一頓飽一頓的生活，嘴唇幹枯開裂，卻不折損滿身剛毅。


    “啊，這不是——”係統(tǒng)情緒激動。


    “既然你承認是你射殺了我的雀兒……”容懷俯視著他，彎了彎唇角，他的臉昳麗奪目，笑起來更是滿室生輝，周圍人卻覺得不寒而栗。他道：“那你就留下來做我的雀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