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這傳說中的鸞鳥竟然已經“潛伏”在他們身邊多日,還是以這麼一隻……
薛青定睛看了看這小黃鳥小小一團的身子。
嫩嫩的鵝黃色團子,小到薛青用一隻手掌就能包住。
像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雞。
誰又能想到這隻小黃鳥居然是今日祭典上威風凜凜的鸞鳥呢?
這樣想來,之前的異象也有跡可循。
怪不得那隻趾高氣昂的大公雞會對這隻小毛團俯首稱臣,任其騎壓。
也怪不得薛青當時聽不懂這小黃鳥的“啾啾聲”了。
畢竟那可是鸞鳥的鳳鳴,哪裏是他這種小妖能聽懂的。
隻不過為什麼鸞鳥會變成小黃鳥的形態?
“你是法力不夠了嗎?”
薛青托起手掌中的啾啾,一雙鳳眸直視著小黃鳥圓圓的黑眼睛。
啾啾沒有迴答,隻是扭了個身子,捂著自己受傷的那隻小肉翅膀,用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薛青的手指。
絲毫不見前麵立在梧桐樹上受眾人朝拜時的神奇模樣。
鸞鳥這樣子撒嬌真的可以嗎!?
知道眼前這小鳥就是威風凜凜的鸞鳥之後,此刻看這小黃鳥的撒嬌動作就有些許違和感,但也不妨礙薛青還是忍不住被可愛到。
“你還沒告訴我呢,這玉佩是你當初嘴裏叼的那個嗎?”
薛青還沒忘記自己前麵的問題還沒得到答案,便又將玉佩拿到小黃鳥的眼前晃了晃。
看著眼前不停晃動的玉佩,小黃鳥隻伸長了脖子用嘴啄了啄玉佩,清脆地啼叫了兩聲。
“啾啾啾!”
見到啾啾這個反應,薛青差不多了解了。
“既然如此,你就躲在我身上吧。”
薛青將啾啾放到了自己的袖中。
鸞鳥此刻法力不足變身成小黃鳥,將它單獨放在這也不安全,幹脆一起帶上。
他得去找人了。
就在這時,因為祭典而裝飾的燈火通明的棲鳳村上方突然爆開焰火,聲音響亮明亮鮮豔。若是正常舉行的祭典也會有燃放焰火的環節,彼時將有火樹銀花千萬束,燈火輝煌幾乎要將暗沉下來的天色都照亮。
但在此時混亂的棲鳳村,這個焰火顯然就太過突兀了些。
莫非是那些道士的信號?他們在尋找幫手。
薛青驀地想到之前在鎮上法海所說的,這個幻境停留的時間是幾十年前。
幾十年前……
再聯想到那幾名道士口中說的“奉行命令,誅殺妖邪”之類的話語。
妖界橫難!
薛青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竅。
薛白和無雙曾在薛青麵前提起過這場妖界浩劫,是人界擁有道行修為的人對妖類展開的瘋狂剿滅。
薛白隱居山中修煉,有幸躲過一劫。但像無雙這種遊走於人妖兩界的大妖就差點栽了。
可見當年妖界橫難的嚴重與波及之廣。
也不知其他人此刻的安危如何。
薛青正要運功,麵前驀地襲來一陣奇異的香霧擾了他的視線。
他的動作被迫停下,但隨著香霧一起影響到的是逐漸沉重的眼皮和昏聵的頭腦。
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不好!
薛青在心中狂叫。
不講武德,怎麼有人搞偷襲……!
他正想要轉過身看清來人,但是隻移動了一下就頭重腳輕的往地上倒了下去。
在墜入昏迷前薛青最後聽到的是啾啾焦急的叫聲。
薛青又來到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
竹林青翠,花朵鮮活,蔬菜也綠油油的透著生機。
一切都是還沒有衰敗落寞的時候。
“喂,你有聽說過三生石嗎?”
烏發少年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懶散地晃著腳,他隨意散落的頭發隨著秋千的晃動一起飛揚著。
院中除了少年還有另一人在。
看來就是這個小院的另外一位主人。
身量頎長的男人坐在院中的桌前擦拭著手中的竹笛。
薛青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清俊修長,自有一種清雅在。
“我們哪日去靈隱寺一趟好不好?”
少年又說話了,聲音像是三月的清泉一樣動聽。
他的語氣帶著撒著嬌的請求。
整個人像是泡在蜜糖罐子中似的透著甜。
似乎沒有人能拒絕他。
“怎麼突然想去靈隱寺了?”
男人手中持著竹笛,走到了秋千前,垂眸詢問。
秋千停止了搖晃,少年沒有立馬迴答,隻是朝著男人展開手臂。
明明男人氣質冷峻,此刻對著少年卻化作了甘願寵溺的溫柔。
他俯身抱住了少年,就像攏住了一抹虛幻的月亮。
“靈隱寺有三生石,傳說在上麵刻上名字,便能來世相見。”
少年抬頭看向比他高上一些的男子,將自己埋到了男人寬闊的胸膛,側臉上是微勾的甜蜜笑意。
兩人又親密的依偎了一會。
而後少年從秋千上起身,到了裏屋。
他麵上的神色不如前麵在男人麵前的那般輕鬆,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
“凡人生命短暫。”他低聲喃喃,“黃泉碧落,天上凡間,我又該去何處尋你呢?”
空氣黏膩而又潮濕。
凝重的讓薛青喘不過氣起來。
少年的輕聲呢喃卻像重重一擊擊打在他的頭部,讓薛青感到頭暈目眩。
一種沉重的悲傷如同厚重的水一樣一層層漫上來,奪取他的唿吸。
少年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老是夢到他?
薛青像是溺水了。
在極致的窒息中薛青猛地睜開眼。
眼前是竹木製成的天花板,薛青坐起身。
他環顧四周,心卻不安地沉了下來。
一切都是那麼眼熟。
這不就是他多次夢到的那個小木屋?!
而屋中空無一人,房屋中的擺設裝飾也如同薛青之前夢中的一模一樣。
薛青下榻,走到那個書桌前。
桌上空無一物,沒有像夢中那樣寫著字的宣紙。
書架上倒還陳設著許多書籍,薛青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木屋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聽到聲音的薛青立馬轉身,呈一個戒備的姿態。
出現在麵前的是一位白發男子。
眼眸深邃,是一雙碧色的瞳孔,如玉石般透亮。
一頭發絲如雪般純白汙垢。
正是那日在鎮上夜市攔下薛青的那一位!
“怎麼是你?”
薛青的眉頭皺了起來,背在身後的手暗暗凝起法力。
這位白發男子怎麼知道這個屋子,為什麼要將他帶到這裏?
他完全不認識這個人啊。
輕易便發現薛青的小動作,男子說道:“你攻擊不了我的。”
果然,下一秒薛青手中凝好的法力便如同戳破的氣球一樣漏盡。
這是什麼法術?!
薛青震驚,他驚懼地看向麵前的白發男子。
察覺到薛青眼眸中的害怕與抗拒,白發男子的麵上浮現出哀傷的神色。
“青青,你不該這樣看我。”
他緩慢走到了薛青麵前,想伸手去碰薛青額間的碎發,然而薛青給他的反應確實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首先你得告訴我你是誰。”
薛青冷著眼著這位白衣男子,“不問緣由的將我帶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麼?”
“我不能再看你這樣下去了!”白發男子突然低吼,聲音中是壓抑著的憤怒,“那個和尚,又是那個人,他會害了你。”
“他會害死你的。”
“我們的事情,與你無關。”薛青撇過頭,“而且我也並不認識你。”
雖然眼前的這位白發男子莫名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可是薛青確信自己腦中對這位白發男子並無印象,也沒有任何相關記憶。
包括他夢中的那些場景。
明明從未經曆過,卻給他一種該死的熟悉感。
難道與原主有關?
可是原主在他穿越過來的時候,也隻是一條未化形的小蛇啊。
“啾啾啾啾!”
一串熟悉的鳥叫讓薛青的心中升起希望。
果然,一隻圓滾滾的小黃鳥撲騰著翅膀從門外飛了過來,路過白發男子的時候,還用鳥爪踹了一腳。
踹完就跑的小黃鳥假裝無事的飛快衝到了薛青懷中。
接住啾啾的薛青將它緊緊抱著。
沒想到小黃鳥也跟著一起過來了,薛青也不知道自己心中該是喜還是憂。
但肯定應是歡喜多一點的。
至少他不會孤身一人。
男子用手指碰了碰被鳥爪踹到的眼角,非但沒有生氣,還笑了兩聲,引得薛青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不要恨我,明明我們才是最親的人啊。”
男子碧色的眼睛盯著他。
“怎麼樣才能放我走?”
薛青沒理會男人莫名其妙自顧自說著的話語,隻冷聲問道。
他還要迴棲鳳村,還要去尋法海,還要去確認棲鳳村眾人的安危。
他有許多事要做,沒有空在這與這莫名其妙的白發男掰扯。
此刻薛青的麵色以及冰封似就要透出寒氣來,隻在前麵啾啾出現時才稍稍收斂了一點。
若是有見過法海的人在這,定是要驚歎薛青冷下麵來竟與那位玉麵活佛有些相似。
雖然薛青和法海的麵容可以說完全不一樣,薛青清麗柔和,而法海俊美堅毅。
但也不知為何,此時竟有一種奇妙的神似之感。
“棲鳳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已經處理完了。”
看出來薛青擔憂的是什麼,男子終於開口。
“凡人和低等妖類的性命,從來不值得我們憂心。”
“不要這樣看我。”在薛青的冷默凝視下,男子有些難過地出聲,“我隻是不想你再重蹈覆轍了。”
“我是你的親哥哥,我不會害你的。”
哥哥?
薛青心中一跳。
“我隻有一個姐姐。”
“你先在這呆幾天,幾天之後,我便會放你走的。”
說完這句話,男子便沒有再繼續說了,他站起來似乎就要離開,但又被薛青叫住了。
“能不能說清楚,到底將我帶到這來要做什麼?”
不要老是說些他不懂的謎語啊喂!
薛青盯著男子,希望自己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複。
但男子隻是搖了搖頭,“還未到時機。”
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房門,將房門給關上了。
在男子走後,薛青試圖去打開那個木門。
但是無果,門被男子用法力封死了。
薛青轉身去看了窗戶,也一樣被法力封住。
男子的修為遠在他之上,而且似乎……
其間還有著血脈上的壓製。
“啾啾。”
小黃鳥在他的肩上也有些焦慮地啼叫。
薛青摸了摸小黃鳥的頭作為安撫。
“還好有你陪著我。”
若是小黃鳥也不在的話,他真的孤身一人了。
麵對被封死的門窗毫無辦法的薛青隻得先在屋中轉轉。
這個屋子確實如他夢中的那個一模一樣。
雖然薛青至今沒有搞懂為什麼他會夢到那些場景。
薛青走到了前麵還沒仔細看過的書架前,書架上滿滿當當放著的都是書籍。
他隨手抽出一本,隻見封麵上清晰地寫了幾個大字——《霸道和尚俏小妖》。
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