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好東西的孟野極其得瑟，得瑟到體育隊等人看不過眼，整天商議著怎麼把這廝拖進(jìn)男廁所胖揍一頓。可惜單槍匹馬不是他的對手，一起上又太不道義，隻能就此作罷。
“臭小子你沒完了是吧，”老楊站場邊叉腰吼，“把破玩意兒放下！”
孟野嘻嘻：“這叫手機。”
“……”
高原給路小川遞眼神，說你怎麼忍耐這傻逼這麼久的，路小川說我不知道啊！我也想看看那高級手機去！高原懂了，這他媽靠的是一些惺惺相惜。
三樓上著課的莊紹正認(rèn)真作筆記，課桌裏震了一下。
一中雖然校風(fēng)不嚴(yán)，但在校玩手機還是大忌，一般人就算帶來也不會光明正大地用。但莊紹這幾天高頻收到消息，不看都能猜到是誰。
他右手若無其事地拿起水杯，左手伸進(jìn)去摸尋，盲按了幾下。本來還掩飾得挺好，結(jié)果看清屏幕的那刻直接一口水噴出來，把前麵薑玥的馬尾都打濕了！
“——呀！”薑玥尖叫。
老江敲敲黑板，示意他倆站起來。
薑玥一狀上告天聽：“老師丫噴我一頭！”
“莊紹你犯什麼毛病，裝灑水車啊？”
莊紹：“我剛嗓子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就站後麵去，別影響其他同學(xué)。”
得，站就站吧，反正也不是第一迴 。但這迴真不怪他，都怪那個冤家。
剛孟野發(fā)來的是張自拍，操場上撩起訓(xùn)練服露腹肌的那種。這不能怪莊紹多想，像這種照片往輕了說是燒包，往重了說就是勾引！必須加以譴責(zé)。
短短一堂課他連婚房買哪兒都想好了，就差提親。
晚飯時間孟野訓(xùn)練歸來。
“我給你發(fā)的照片看了沒？”
莊紹耳廓詭異地變色，埋頭吃飯：“迴去再說。”
終身大事哪能在食堂談。
“別啊，”孟野扯他，“你快看看。”
“我說迴家看。”
“毛病！老子辛辛苦苦拍的，你他媽倒是掃一眼。”
莊紹頭恨不得插飯盆裏。
我恨你是根木頭，還他媽是根燒包的木頭，腦子裏倒是長滿草。那種照片關(guān)起門來讓我給你拍都行，在外麵咱還是講究點吧行不行。
“哎。”孟野歎息，扭頭問旁邊的路小川，“你看了吧。”
路小川說看了呀。
莊紹靜止。
孟野說，路小川說，孟野又說有點癢。莊紹緩過來就聽見最後三個字，臉色又難看了幾個度。
“你沒事吧？”狐貍精轉(zhuǎn)臉關(guān)心，“咋啦不舒服？”
莊紹搖頭，說別管我死活。
孟野問到底咋啦，莊紹推開他的手：“有點兒積食。”
孟野喔了聲，搶過他的盆：“那我?guī)湍愠园桑 ?br />
怎麼他媽的不吃死你！
可他扒飯扒到一半又突然停下，嘴都沒來得及抹，從羽絨服懷裏掏出一瓶熱飲：“操，捂半天忘給你了。”
莊紹那一腔憤懣全轉(zhuǎn)化為酸甜，心想我跟傻逼置什麼氣，我不至於。
迴教室才弄明白，孟野拍那張照片的確是有緣由。他小腹皮膚過敏了，一整片都是紅的，想問問莊紹知不知道什麼情況。
他撩起衣服現(xiàn)眼：“喏，巨多小疙瘩，你不害怕吧林妹妹？”
“閉嘴。”
莊紹冷淡地警告完低頭查看，感覺是挺嚴(yán)重的。
“下課以後我騎車去買藥。”
孟野點點頭，笑著促狹：“剛才怎麼了呀哥，怎麼心情不好了呀。”
莊紹眼觀鼻鼻觀心，決定將那秘密埋心裏死也不讓他知道，否則真沒臉見人了。薑玥扭過頭來：“他被老江罰站了，你說他心情能不能好。”
孟野說喔，就這事啊，簡單，我周末去老江家補習(xí)的時候給你報仇，把丫做的飯全吃光。
莊紹說我謝謝你了。
這段時間他們一個去老江家一個去師太家，儼然有兩大幫派分庭抗禮的意思，老江跟師太是幫主，他們倆是座下關(guān)門大弟子。孟野筋骨奇絕無奈根基太差，莊紹勤勉克己可惜為情分心，要讓師太知道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當(dāng)然將來兩位大弟子私奔那又是後話了。
轉(zhuǎn)眼過完十二月，高二上學(xué)期也基本結(jié)束，就剩下期末考。
這段時間孟野自認(rèn)為學(xué)得還可以，但架不住題難啊，出考場時眼冒金星：“完了完了，這迴得退步。”
莊紹說：“退步也正常，不可能次次都進(jìn)步。”
“別啊。”孟野憂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下了死命令，不進(jìn)前35不能參加集訓(xùn)。”
寒假大部分時間得補課，但孟野他們體育隊的除外。冬天是訓(xùn)練耐力的好時候，老楊要帶領(lǐng)他們進(jìn)行為期十天的集訓(xùn)，除夕前才結(jié)束。
莊紹聽完沒什麼好臉色。
對孟野來說跑不成步就是天大的事，他吃飯是為了跑步，休息是為了跑步，學(xué)習(xí)也是為了跑步。總而言之，心裏沒他莊紹的位置。
迴賓館尤英宣布年前要搞大掃除，讓孟野暫時搬莊紹屋裏去。孟野倒是沒什麼意見，莊紹意見很大。
“我都沒反對你反對啥？”
莊紹說廢話，你打唿嚕你自己又聽不見。
但尤英不管三七二十一，說幹立刻就幹，當(dāng)晚盤絲洞就從樓上轉(zhuǎn)移到了樓下。
晚上倆人睡一起，莊紹顯得比較沉默。孟野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我沒得罪你吧。”
莊紹說沒什麼。
“不說是吧。”孟野跟往常一樣笑著去咯吱他，可他不僅沒什麼反應(yīng)，而且還翻身朝裏，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搞得孟野也有點兒掃興。
其實不光是為照片的事，還有除夕馬上要到了，沒地方去他心情怎麼會好。
背對背躺了一會兒，孟野起身找到晚上買的藥膏，打算摸黑給自己抹一抹。莊紹聽見動靜坐起來：“要不要我?guī)湍恪！?br />
“用不著，我自己能行，哪敢勞煩您啊。”
說是這麼說，後背還真有點兒夠不著。他齜牙咧嘴地去夠，莊紹冷著臉奪過，讓他趴下。
他哼哼了一聲：“你就會跟我橫，有本事跟老江橫去啊，又不是我讓你罰站的，幹嘛一晚上衝我撒邪火。”
冰冰涼涼的藥膏抹到皮膚上，莊紹輕掐了他的腰一把，他就沒力氣說話了：“別別——”
腰就跟他命門似的……
莊紹說對不起，他不解：“對不起什麼？”
“不該衝你發(fā)火。”
“嗨，我以為什麼呢。”他沒在意。
還有，不該對你有那種想法。但這話莊紹說不出口。
抹完藥兩人就和好了，頭挨頭躺那兒賞月，枕頭也挨一起。孟野把兩隻手枕在腦袋後麵，莊紹搭他胳膊上。
“今天是十五吧，”孟野說，“你看那月亮圓的。”
每月就數(shù)這天最圓，可惜這麼圓的月亮也照不亮莊紹的心。他問：“你們除夕迴老家嗎？”
孟野想了想，說：“我也不確定，這事得聽我媽的。”
尤英的老娘還在鄉(xiāng)下，不過他們倒不是每年都迴去，因為她老娘有時候去自己兄弟家過年。
“你呢？”
“我不迴去。”莊紹說，“我就留這兒行麼。”
“不行。”孟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我就走吧，莊紹心想，隨便找個地方待著。
結(jié)果孟野又說：“你得跟我們迴去啊，一個人呆著算怎麼迴事，這裏又不需要人看店。”
莊紹的小心髒跟被誰捂了一樣似的，又酸又熱，半晌沒說出話來。
孟野問：“你不會嫌鄉(xiāng)下窮不願意去吧。”
莊紹說：“滾你的，我願意。”
孟野笑得沒心沒肺：“逗你玩兒呢。”
“英姐願意嗎？”
他雙眼上翻：“你說呢。”
這迴莊紹踏實了，睡得特別沉。
補課跟平時上課沒兩樣，唯一不同就是不打鈴，因為教育局明麵上不讓補，學(xué)校得低調(diào)。老師自行掐表，拖堂就拖得更理直氣壯了。
“喲嗬，原來下課了呀。”
同學(xué)們怨聲載道，哪是下課，都他媽又上課了！
期末考的成績很快下來，莊紹年級第六，十分吉利的數(shù)。孟野剛好全班第35名卡在生死線上，摟著路小川手舞足蹈得像個傻子。
莊紹看著心煩索性不看了，出去買了點吃的。迴教室路上接到鍾奕辰的電話，說明天全市都放假了，邀約他一起吃飯，還特意強調(diào)她請。
在雁玲除同學(xué)之外他也就這麼一個朋友，還是從小就認(rèn)識的，聚聚也應(yīng)該。
他說行。
吃飯的地方就在學(xué)校附近，時間定在中午，莊紹早起出去剃了個頭。孟野見了特意外：“打扮這麼帥幹嘛去？”
“見朋友。”
“哈？”
“你不認(rèn)識。”
孟野湊過來，幾乎貼到莊紹耳朵邊，溫?zé)岬臍庀娫趥?cè)頰：“你還有我不認(rèn)識的朋友啊，女的吧，你那青梅竹馬？”
這廝是算命的吧猜這麼準(zhǔn)。
莊紹摁住他的臉，用力擰向一旁，拒絕迴答。
孟野不滿地哼了聲：“當(dāng)我樂意知道似的！”
他那鼻子就是小賴皮狗的鼻子，每次哼哼都會一聳一聳，鼻尖還黝黑黝黑的。莊紹越看心越軟，轉(zhuǎn)念又有點酸：“不感興趣就別打聽。”
孟野踢他，莊紹說：“別鬧了。”
孟野也就不再言語。
他站在店門口轉(zhuǎn)頭看街邊早餐鋪，早晨的燦爛陽光晃在臉上，黑亮的眼珠裏倒映著的是市井炊煙。
有人大聲吆喝，有人趿著拖鞋頂著雞窩頭路過，還有人在騎自行車。
有那麼一瞬間莊紹覺得他心裏裝著事，因為那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明淨(jìng)，洞察人心，卻又堅韌沉靜。
結(jié)果他扭頭桀然一笑：“我能跑過那輛車你信不信？”
莊紹：“……”
“你怎麼不跟人說話啊。”
“說你妹。”莊紹轉(zhuǎn)身，“我要遲到了。”
孟野說一起啊！
兩人一個去吃飯一個去學(xué)校訓(xùn)練，莊紹騎自行車載他。
到地方以後孟野跟校門口等路小川，莊紹車頭一拐，去跟鍾奕辰會師。
孟野靠著樹遠(yuǎn)遠(yuǎn)瞧著，腳下反複蹭地麵的灰，沒一會兒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
狗日的他不光是跟姑娘吃飯，還是跟倆姑娘！
對方一個身材高挑氣質(zhì)嫻靜，一個穿著蓬蓬裙玲瓏可愛，前者上手摸了摸他的寸頭，然後有說有笑地朝某火鍋店走去。
“？”
“？”
同樣表示出錯愕的是剛到的路小川。他順著孟野的視線看去，驚掉下巴：“臥槽，書桓這、這像話嗎？”
“就是！”孟野咬字惡狠狠。
“霸著一個就算了還霸著倆！好歹給我留一個呀！”
“……”孟野絕望了，掉頭就走。
路小川追上去：“哎要不咱倆過去打個招唿吧，都是同學(xué)沒準(zhǔn)兒還能一起吃個飯認(rèn)識認(rèn)識。”
“認(rèn)識個屁。”他把頭唰地擰開，“狗男女。”
操蛋莊紹，天殺的寸頭！他日倚天劍在手，看我不蕩平一中這些早戀的狗！——
小野：學(xué)生的天職是學(xué)習(xí)！是學(xué)習(xí)！！（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