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勳晨不懂,為什麼他一醒過來,整個世界都變了樣子。
他還記得汪沐顏惡狠狠的用紅酒瓶敲破了他的腦袋,還記得這個可惡的omega那幅總是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清高樣子,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我現在……三十五了?”他這麼說著,差點笑出了聲,“我被那一酒瓶子砸得昏睡了七年?開什麼玩笑。”
他當然沒有昏迷七年,隻是這七年,他都記不得過去的事而已。
汪沐顏的嘴唇蠕動,卻說不出來半個字來。
“你說話啊,裝什麼啞巴。”
汪沐顏低著頭不看他,梁勳晨隻覺得心裏說不出的焦躁。
“說話放客氣點!”汪沐軒護著弟弟,狠狠的瞪了一眼並不討喜的弟夫,“你知不知道你在刻薄誰?”
梁勳晨挑眉,又開始打量起靜默不語的汪沐顏來——
他瘦了。
梁勳晨印象裏這個連去樓下丟垃圾都要打扮得精致妥帖的omega,居然現在整個人都亂糟糟的。
他身上穿著來不及換下來的睡衣,隻套了一件單薄的開衫,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勉強擋擋清冷的夜風。睡褲也沒換,右邊褲腿上甚至還有泥灰的印子,像是在路上摔了跤,連拍也沒拍就急著趕路。腳上倒是換了鞋,隻是襪子一白一藍,不知道是怎麼套上的。
梁勳晨的心上被不輕不重的擂上了一拳。他發現自己居然有點心疼,這真是一個可笑的念頭。
汪沐顏也許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可是他不敢抬頭,垂下頭不願看自己這個變得陌生的alpha。
“你手怎麼了?”
聽到梁勳晨的聲音響起,汪沐顏才發現,他一直無意識的摩挲著手背的傷口,之前已經凝固的血液又湧了出來,被他胡亂的抹了一手背。
“……沒什麼。”
忐忑的小騙子扯了一張麵巾紙壓住了滲血的地方,卻又人被發現了端倪。
梁勳晨奇怪的盯著他左手無名指節上的銀色素圈,譏笑道。
“你居然結婚了?不知道是誰這麼苦命。”梁勳晨不懂自己莫名其妙冒出的疼惜,他用最刻薄的語言化作最尖利的刀,魯莽的想要切斷這些無用的感情,所以他說,“跟你結婚,會短命吧。”
“梁勳晨!”汪沐軒覺得這人簡直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他下意識擔憂的看向弟弟,果不其然又見著沐顏整個人都難過得打起了顫。
汪沐顏覺得病房裏的空氣好像一下子都被抽空了一樣,胸悶得厲害。他被他一直愛著的那個人攥住了最嫩的心尖,惡狠狠的捏得他快要窒息。
其實沒有說錯的。
跟自己結婚,可能是真的會短命吧。
如果不是因為和自己在一起,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受傷的也是他……
至少,梁勳晨會好好的,不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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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勳晨看到汪沐顏開始瑟縮的那一刻就後悔了,他不該說這種話的,看著對方難過的樣子,並不會讓他快活。
“我……”
“你說得對!”
汪沐顏打斷了他想要開口的解釋,慢慢的抬起頭來定定的看向了這個alpha。
“和我結婚的確會短命。”
汪沐顏的臉色很白,比病床上的人看著更虛弱,神色卻高傲不已。
他很努力的控製唿吸,壓製住打顫的尾音,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挑釁的望向病床上的人。
他現在就和alpha記憶裏的那個可惡omega一樣令人厭惡。
“所以你,就是和我結婚的那個人。”
他走向愣住的alpha,伸手拉住梁勳晨的左手,上頭那個被主人遺忘的婚戒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恨我嗎?”
汪沐顏這麼笑著說,眼淚卻滾落,落在了腮邊。
“要報複的話,那就趕快好起來。”
隻要你好起來,恨我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