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虛掩著,屋外隱隱約約傳來司楠的慘叫,鬱森趴在床上笑了一下,翻身滾到司宣陽剛才躺的位置,情不自禁地喟歎一聲:就算人都走了兩分鍾,這殘留的暖意都比他自身的熱量要暖和得多。
人比人氣死人吶!
盡管想就這麼抱著被子一睡不起,但鬱森還沒忘記這是在什麼地方,要真把時間用在睡覺上麵,那可就很有可能永遠一睡不起了。
驚醒後強烈的眩暈勁兒慢慢過去,他扒拉著頭發(fā)坐起來,衝門外喊了一聲:“陽陽,讓他們進來吧。”
話音剛落,門口就飛快躥進一個猴子似的人影,一頭往他身上紮,摟緊了不放手,又哭又鬧。
“鬱哥救我啊!司宣陽他瘋了!他要殺我!他弒兄啊——!他會遭天打雷劈的!”
鬱森被司楠一頭撞上來,胸口被撞得悶響,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嗆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你再不放開我,他估計都不會給你留全屍了,咳咳咳”
司楠煞白著臉鬆手,手忙腳亂地站直了,直愣愣地瞪著眼,看著一臉陰沉、一步步朝他走過來的司宣陽,平生第一百零八次對這個親弟弟產(chǎn)生了無比的畏懼感。
但司楠雖然不清楚他生氣的點在哪裏,本能的求生欲卻是非常強的:“我錯了!我哪裏都錯了!”
洛雨扶著額頭無奈地走進來:“你這一早上還真是不消停吶”
鬱森一手揉了揉嗓子,一手將司宣陽伸過來要摸額頭的手擋開:“別試了,就那樣,這兒也沒有藥,試了也沒用,熬一陣就過去了。”
司宣陽滯在空中的手頓了頓,麵無表情地收迴去,靜靜看了鬱森幾秒,慢聲說:“你不是最愛搞苦肉計那套嗎?這會兒怎麼又不想讓我知道了?”
鬱森抬頭對上他的眼神,愣了愣,眸光微閃,倏而露出一個笑來:“因為我更不想你心裏太難受啊。”
他看著司宣陽黑沉沉的眸子,漸漸隱去了笑容,伸出手拉住司宣陽身側(cè)的手掌,輕輕捏了捏。
司楠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可他以多年對司宣陽的了解來看,這人雖然此刻麵無表情,但在鬱森說出那句話後,他那性格堪比暴戾狂魔的親弟,似乎更難受了,周身都是極力壓抑住的難過。
“我們會活著出去的,”司宣陽收緊了掌心裏搭上來的冰涼指尖,認真地看著他,“你一定會活著出去的。”
鬱森被他專注的神情震得怔忪片刻,笑了:“廢話,我那麼吊,怎麼會死在這裏。”
司宣陽勾起嘴角,伸手又往鬱森額頭上摸去,觸及的溫度讓他的手指輕輕發(fā)顫,鬱森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沒躲開。
司楠咬著下唇,跟洛雨交換了無數(shù)個眼神,心裏警報驟然拉響,以他為數(shù)不多的戀愛經(jīng)驗來看,這倆之間一定有問題!
好兄弟哪有這麼曖昧的!?
這是要搞大事情啊!?
他清了清嗓子,決定以自己的淒苦遭遇來打斷這個你儂我儂的氛圍,俗話講得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唉我說你們吶,怎麼都不問問我臉上這觸目驚心的黑眼圈是怎麼來的呢?”
鬱森懶洋洋地穿衣服,瞥他一眼:“不跟平時一樣的嗎?”
“哪裏一樣!我大半晚上都沒睡好嗎!怎麼可能一樣!”司楠激動得跳起來:“昨晚有個女鬼一直扒在我們天花板上,盯了我們整整五個小時!我精神都快崩潰了!”
鬱森愣了愣:“她也去找你們了?不是把十字架留給你們了嗎?怎麼沒用上?”
“可我隻敢拿著震懾她啊,又不敢丟過去,萬一準頭沒對,掉地上了可怎麼辦,咋撿?”
“那她就一直在上麵,看了你倆一整晚?”鬱森難以置信,“女鬼這麼閑嗎?”
洛雨耷拉著眼皮,無奈地朝他點點頭:“雖說有十字架在身邊,但腦袋上有個鬼一直這麼盯著,睡也放不下心睡覺啊,真是要了命了”
“真厲害,”司宣陽冷笑,“大眼瞪小眼一整晚,這下司楠以後看鬼片都會有種看情人的親切感,再也不用把我耳朵吼聾了。”
“嗬嗬,你等著!該吼還得吼。”——
吃完早飯,有兩個女人過來和鬱森他們攀談,是對兒姐妹,姐姐叫田恬,妹妹叫田靜。
她們說在古堡中找到了一處通往地下室的的樓梯,想邀請鬱森他們一同下去探查。
“為什麼要找我們?”鬱森撐著頭,笑得懶散。
兩人目光閃爍,支支吾吾地解釋說人多好辦事,他們看著比較可靠。
但鬱森了解她們心裏想的是什麼,他昨晚被蘭斯重點關(guān)注,按說應該是下一次最容易出事的人,如果地下室有什麼危險,在不會全軍覆沒的情況下,受傷幾率最大的,肯定會是鬱森。
而在吸血鬼的古堡裏,受傷流血就意味著半隻腳踏進了死亡。
相當於押著個糖人進蜂群,讓糖人承擔火力,自己的存活率肯定要高一些。
鬱森覺得她們這樣想也在情理之中。
司宣陽麵色不善,掌心朝內(nèi),衝她們招了招手,冷聲道:“謝謝你們的消息,一起去就不必了,我們會自己找時間下去。”
語氣手勢都絲毫不留情麵,姐妹倆尷尬地笑笑,轉(zhuǎn)身跑遠了。
至於這個地下室,去是肯定要去的,鬱森敲了敲太陽穴,而且還得在他力氣尚存的時候去,待在這座古堡裏,每次睡醒起來,都感覺他的身體衰弱了許多,心髒常常脹痛,食欲也越來越差,集中不了思維和注意力。
所有的跡象,都在他心裏敲響了警鍾,在這兒,時間或許會等別人,但不會等他
等到下午一些,他們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是在垃圾清掃間旁邊的一個小門裏。
木梯很窄,兩側(cè)的牆壁有些潮濕,淡淡的血腥味彌漫上來,但並不刺鼻。
裏麵光線很暗,鬱森他們拿了兩盞蠟燭罩燈,沿著木梯往下走。
司宣陽本想讓鬱森在房間裏休息,卻被鬱森以‘房間又不是最安全的,一個人遇到危險都孤立無援,你不怕迴來就發(fā)現(xiàn)我被蘭斯啃成一具屍體了嗎’給堵了迴去。
但現(xiàn)在鬱森又有些後悔了,地下室空氣不好,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簡直勾得他反胃。
昏暗中,司宣陽伸過來了一隻手,緩慢而有力地牽住他,輕聲說:“不要急,慢慢走。”
鬱森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司楠卻愈發(fā)覺得詭異了,特別是在他認為這兩人之間有貓膩之後,他倆不管怎樣的互動,在他眼裏都像是裹了一層朦朧的粉色泡紗。
讓他這當哥哥的是心驚膽戰(zhàn)啊!
下完臺階之後,地下室因為頂頭的通風窗能透進一點古堡外地麵上的陽光,所以光線比樓梯間要亮得多。
但視野清晰了,這場景卻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最具衝擊力的就是地下室正中的血池子,血腥味在這兒已經(jīng)非常重了,血池子裏血液的粘稠度看著並不像是清水稀釋過的,而就是純正的鮮血,以一種特殊的手法讓它能不在短時間內(nèi)凝固。
池子不大不小,卻也足夠三四人共同在裏麵沐浴。
四周是飛濺的鮮血,地上、牆壁上,都有暗紅的痕跡。
其中一麵牆上掛滿了各種刀具和尖刺,刀尖鋒利,根本不用試就知道,一刀輕輕劃下,絕對能出昨晚女鬼身上的那種傷痕。
如果不是其他幾麵牆上的雕刻壁畫,這間屋子更像一個行刑的殘酷暗室。
司楠蹙眉道:“這吸血鬼真變態(tài),吸血都不夠,居然用鮮血來泡澡!太奢侈了!”
“所以說每晚那些女鬼就是死在這間屋子裏的幽魂吧。”洛雨道。
“真夠可憐的,被放幹了血而死,死後卻也變得跟吸血鬼一樣渴求鮮血了。”鬱森走到司宣陽身旁,“你在看什麼?”
“這些壁畫,”司宣陽指著牆上,“大多數(shù)都是描繪怎麼避開要害割傷口,好讓血放出來的時候,人是活著的狀態(tài)。”
壁畫畫得抽象,但人臉的猙獰和扭曲卻勾勒得恰如其分,讓人看著都心底發(fā)寒。
鬱森順著壁畫描繪的過程,在另一麵牆上找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你們過來看,這件衣服是不是掛鍾掉下的那件粉色披風?”
“誒?還真是!”司楠驚訝地懟近了臉。
壁畫的色調(diào)多是暗紅、鮮紅、橙黃和黑色的,這件淡粉披風雖然畫得不具體,但很容易就能聯(lián)想到他們那件還不知用途的衣服。
“這是在做什麼?吸血鬼好像在吸這粉衣人的血。”司楠道。
鬱森看了眼這幅壁畫頂頭的滿月,以及旁邊吸血鬼逐步走進棺材的畫麵,遲疑道:“或許他在月圓之夜會變得虛弱許多,這粉衣應該是個儀式,可以在那時候殺死他。”
作者有話說:
病弱寫著真的好爽,下本書想通篇病弱了,兄弟們是想看病弱攻還是病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