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幾個小時的‘不給糖就搗蛋’遊戲,終於在零點之前結束了。
期間鬱森他們也間斷性地聽到了一些短促絕望的尖叫,隨即便被隱沒在源源不斷上樓的小孩子腳步聲中。
除了幫他辦事的女鬼,司宣陽一直保持在隻給一顆糖的水平上,小鬼們鬱悶歸鬱悶,但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造次,轉身就把氣撒在別屋了。
離零點還有十分鍾的時候,司宣陽把眼鏡和剩下的五顆糖都給了司楠他們倆。
雖說下半夜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古怪了,但保險起見,還是把東西給他們比較合適,至於鬱森他們這屋,司宣陽自身就是一個保險栓,保命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再簡單不過。
鬱森身體弱,精神頭差,冬日裏的暖氣又十分催眠,有司宣陽在,他這次根本懶得去注意事兒,眩暈勁兒一上來,便老早就倒在床上歪歪斜斜地睡了。
司宣陽輕手輕腳地送走了司楠洛雨,看著他們安全進了屋子,關上門簡單收拾了一下,又仔細檢查了鬱森脖子上的傷口,才抱著人舒舒服服得睡了
雪下了一整夜,早上醒來時都還沒停。
鬱森不是自然醒的,一大早外麵走廊上就有來來往往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互相之間激烈的辱罵與驚唿,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他被喧鬧聲吵醒,一眼便看到司宣陽袒露在他麵前的細膩皮膚,他的臉離那塊皮膚很近,一唿一吸之間,都能感覺到氣息的溫度噴灑在上麵,在互相交換著熱意。
腰間緊緊環著一隻手臂,將他箍得無法動身,甚至連雙腿也被司宣陽搭過來的腿給死死壓住,整個人完全被對方圈禁在懷裏,絲毫都掙脫不得。
但鬱森偏偏被抱得熱出了一身汗,脖子上的傷口癢得不行,高燒之後整個身體都是綿軟的,像塊融化的脂膏,又遇上被吵醒的低血糖起床氣,這會兒簡直難受到了極點。
“我要死了”
張口說話時他還沒意識到不對,但當長時間沒聽到的自己的聲音重新響起時,鬱森才倏地反應過來:“我能說話了?”
他心中一喜,索性靠在司宣陽頸側細聲細氣地呻吟:“好難受啊大魔頭,我好難受”
司宣陽驟然驚醒,下意識地收緊懷抱:“怎麼了?”
“你要把你男朋友勒死了”鬱森有氣無力。
“啊?”剛醒之後一臉懵的惡魔連忙放鬆手臂,半撐起身體,湊近過去看鬱森的臉,手背往他額頭上貼,“能說話了?滿頭都是汗,是不是很暈?”
高燒剛退,身體所有的能量幾乎都被耗完了,懨懨躺在枕頭上的人臉色還帶著些病氣,黑發有幾縷被汗濕,柔軟地貼在瓷白的側臉上,脖子上的紗布被暈出一些淡淡的水紅,可憐巴巴的,看得司宣陽格外揪心。
“沒力氣,像躺在棉花上”
鬱森的眼神放得空茫,慢慢挪過去,手臂軟塌塌地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微微抬頭,像是有些夠不著似的,在司宣陽的下巴邊落下一個若即若離的吻。
貼得又輕又軟,撩得剛剛清醒的年輕惡魔身體裏血氣上躥又下湧,一顆心躁動地活蹦亂跳起來。
“給你的早安吻。”鬱森重新閉上眼躺迴去,神色倦懶。
司宣陽將他臉上的汗水輕輕擦拭幹淨,手指在紗布上掠過,歎了口氣:“身體難受還來瞎幾把撩,我看你就是專門克我折磨我的。”
末了還補充一句:“希望你迴到現實世界,病好之後也能保持這樣主動獻身撩我的精神。”
鬱森閉著眼無聲地裝死。
司宣陽下床拿了熱毛巾和藥箱,仔細地給他將身子擦得幹爽,又小心地換了脖子上的藥。
大概是昨晚睡覺的時候沒注意扭動了幾下,傷口有一點再次滲血,在細膩白皙的脖頸上甚是礙眼。
鬱森的眼睛瞇了一個縫,瞥見正在換藥的惡魔冷凝的臉色和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識相地閉了眼睛,繼續癱軟。
新的紗布剛剛纏好,就有人來敲門了。
司宣陽也不急,仔細地將紗布尾巴打了結之後,才用軟被將鬱森的身體攏好,披了衣服去開門。
一打開門,司楠便拉著洛雨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嘴裏喜氣洋洋地念叨:“最後一天啦,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老子太開心了”
洛雨打了個哈欠關上門,一邊抱怨:“你哥瘋了,他昨晚都沒怎麼睡著,還老是冷不伶仃地傻笑一下,我都以為他被鬼附身了!”
司宣陽衝他頷首:“人是傻了點,你多擔待。”
“”
“鬱哥還沒起呢?外麵都鬧翻天了。”司楠嚷嚷著在沙發上坐下。
司宣陽瞥了他一眼:“外麵鬧成什麼樣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要是再鬧大聲點兒的話,鬱哥迴去之後會把你的天給弄翻了。”
司楠:“”
他放低聲音:“你說得有道理,我錯了。”
“晚了,我已經被吵醒了。”鬱森閉著眼冷冷道。
“鬱哥你可以說話了?看來那對母子沒騙人嘛,”司楠驚了一下,隨即又立刻麵如菜色:“別啊看在兄弟我嫁了個弟弟給你的份兒上,饒我一次唄!”
鬱森睜開眼,看著正好也望向他的冷酷帥氣大魔頭,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也對。”
司宣陽挑眉輕笑一聲:“嘖,笑得這麼甜,又開始撩了?我剛剛說的話,以後每天都要記得哦。”
鬱森:“”
“什麼話?”司楠突然恍然大悟:“鬱哥剛剛是醒著的嗎?我靠!你倆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合起夥來框我!”
司宣陽笑了:“就你那個智商,需要合夥嗎?”
“去死吧!”
“對了,你剛剛說外麵是什麼情況?”
“昨晚死了不少人吶,”司楠做了一個誇張的鬼臉,“好幾個花光萬聖糖果搞到通行卡片的人都沒命了,血流了一地,那些沒卡片的人,剛才闖進人家房間裏翻箱倒櫃的找吶,有的還把死人身上的衣服都摸了個遍,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規則說不能搶和偷,但一些人想鑽漏子,想使手段讓卡片持有者直接承認是送的,”洛雨說,“都急了,這會兒好多人正吵著呢。”
“我們倆呢,沾了你的光,暫時沒被騷擾,”司楠衝司宣陽眨眨眼,“但剛剛從走廊裏路過的時候,有些人看過來的眼神還是羨慕嫉妒恨,所以為保安全,不被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發瘋的神經病殘害,哥哥我決定”
“——今天每分每秒都不跟我親愛的弟弟分開!”
“”
鬱森又暈又脫力,被司宣陽穿好了裙子,打橫著抱了起來。
他還沒習慣自己能說話,先是迷茫地輕輕‘嗯’了一聲,腦子裏反射弧轉了一圈,才問:“為什麼又抱?我覺得這樣太高調了,其他人今天心情都有些浮躁,還是不要刺激別人比較好。”
司宣陽不信任地看他一眼,說:“最後一天穿裙子了,我不太相信你說的迴去之後要穿水手裙給我看,趁著今天能抱就抱個夠吧,而且,放你下來,你自己能順利不摔跤地下完樓梯嗎?”
司楠和洛雨聽到‘水手裙’三個字,表情複雜地默契對視一眼,然後又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鬱森歎了口氣,憂鬱地把腦袋靠在惡魔的肩膀上:“你現在對你男朋友已經是習慣性地持懷疑態度了,這樣不好,而且我更想說的是你身上的破鏈子們硌得我不舒服。”
司楠在旁邊吐槽:“你是豌豆公主嗎?這麼嬌氣,以前咱兩認識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樣呢?”
“你又沒和他談戀愛,態度為什麼會一樣?”司宣陽脫口而出。
“你大爺的!哥在幫你啊!”司楠震驚,“怎麼對我還有敵意了?”
“”
司宣陽閉嘴裝聾:嫂子ptsd罷了
一樓的大廳裏已經有一些人在吃東西了,瞥見司宣陽抱著鬱森下來之後,表情或多或少地都有些變化。
一個神色冷淡的女人走過來,鬱森記得她是之前戳破袁飛和黃鉦軒兩人關係的那個人。
她看了眼鬱森脖子上的紗布,又定定地看向司宣陽,微笑一下:“我們剛才在後院發現了袁飛的屍體,已經凍成冰塊了,但有個醫學生檢查了一下,說他應該死得很痛苦,是脖子上被割開口子,放血慢慢死掉的,屍體邊的雪地裏也有大量的血。”
鬱森睫羽輕顫,無言地將臉埋進司宣陽的頸窩。
她又道:“是你幹的吧?雖然不清楚你是用什麼方法殺了人而不受到懲處,但我們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你確實很厲害”
“我不會對其他人動手,也沒必要,你們大可放心,”
司宣陽打斷她,將懷裏情緒低落的人擁著收緊,麵無表情地從麵前這幾個人身上看過去,語氣裏透著一股清晰可查的狠戾警告。
“——隻要你們不會蠢到對我身邊的人動手。”
作者有話說:
司宣陽:希望世界無蠢人。 我:我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