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冰雕似的屍體在後院分外顯眼,隔著落地窗的玻璃,遠遠地就能看到。
但看到也就看到了,大多數人都沒什麼額外的想法,瞧見那天司宣陽料理袁飛的人或許能猜到是誰動的手,但對於他們來說,最大的想法就是離司宣陽遠一點。
這種人,能不招惹,最好就不招惹。
至於袁飛,死了也就死了吧。
於是相比較下來,他們這四個人的小圈子,倒是現在最清靜也最自在的一個了。
一些得到通行卡片的,甚至都不敢在這會兒人多的時候下樓來吃東西。
但鬱森覺得吧,隻要人家盯上了你,其實人多人少都一樣,他那次被袁飛擒住的時候,還以為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呢。
到了這種時候,拚的就是運氣了。
想起袁飛,他這顆心就又拔涼拔涼的了。
他給司宣陽定下的要求是不要自己親自動手,本以為他是準備把袁飛就扔在這個鬼地方,以完不成任務的方式被動喪命,卻沒想到這人的死跟他還真有直接關係。
“是昨晚那個得到四顆糖的小鬼做的嗎?”鬱森坐在餐桌邊小聲問。
司宣陽點點頭,端過一杯熱牛奶放在鬱森麵前:“是,我讓她做的。”
“你行啊司宣陽,都會跟惡鬼做交易啦,是任務結束了之後還要留在這裏當惡鬼頭子還是怎麼的啊?”
“你都說是做交易了,要是能當上惡鬼頭子,還需要用東西來交換勞動力嗎?”司宣陽笑著幫他把盤子裏的三明治切成小塊,“還是不多留了吧,不然你這麼浪,等我過段時間再迴去,就發現你已經找別的鬼了。”
“哪有那麼快”鬱森嘴裏包著三明治嘟嘟囔囔。
他退了燒,但也消耗了太多的能量,身體綿軟得一絲力氣都沒有,這會兒難得地有種饑腸轆轆的感覺,吃得滿足,連因為袁飛而低落的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
“吃慢點,”司宣陽一手半撐著頭,一手慢條斯理地給他把餐桌上的各式點心、早茶推到麵前,“今天其他人都忙著呢,沒人有心思跟你搶。”
有玩家這時候噔噔噔地從樓上下來,手裏緊捂著一個小袋子,連一個麵包都來不及拿,臉色陰沉地就埋頭出了門。
最後一個白天,沒有卡、兜裏卻還剩幾顆糖或南瓜燈的人,都會拚命去再做最後的嚐試。
司宣陽衝他挑眉:我說的對吧。
鬱森抱著牛奶杯子,無辜地眨了眨眼,突然就有種他們這幾個優哉遊哉的人太缺德了的想法。
“我吃飽了,我們上去吧。”他放下杯子。
“真的嗎?我不信。”司宣陽瞇了瞇眼,伸過手來摸他的肚子,“一點都不鼓,再吃一點。”
“又不是懷孕,怎麼可能鼓起來?再吃一點是可以的,但你可以把你的手移開嗎?”鬱森垂眸盯著那隻摸完之後就在他小腹上摩擦打轉的掌心,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對麵的司楠洛雨:“嘖!”
沒眼看。
司宣陽幹咳了一聲,收迴手,鎮定地摸著鼻子解釋:“這衣服的料子挺好摸的,軟乎乎的,親膚,也好看。”
“那司二少迴去給我買唄,我天天穿給你看。”鬱森漫不經心地踢了踢散落的溫柔裙擺。
司楠被雷劈般地沉默兩秒,好生勸阻:“不好吧,我媽要是看到了,估計會受刺激的。”
“別危言聳聽,舒阿姨的接受度比你可高多了。”
“”
司楠仔細思忖一下,他老媽生了兩個兒子,卻連一個兒媳婦都沒有,加上他爸,一家五個男人,就她一個女性,平時得多無聊啊,搞不好鬱森要是和她一起挑裙子,她還真能欣然接受!
一想著那個詭異的畫麵,司楠叉子上的火腿片都差點抖掉到地下。
“不愧是你!”
吃過飯,他們四人一起去街上觀望了會兒目前的狀況。
鎮上的原住民們在做萬聖夜遊行活動的準備,四處張燈結彩,不管是灌木叢還是路燈架,能掛東西的地方都給用飾品和南瓜燈裝飾上了。
路口有年輕的劍客和忍者在派發傳單和紀念小餅幹。
鬱森接過一張,傳單上是五顏六色的塗鴉,寫著‘萬聖狂歡夜’五個大字,下麵還標明了遊行活動的時間和主要街區,以及他們最關注的萬聖蛋糕所在位置——中央噴泉廣場邊。
這會兒那個西洋眼鏡又看不出來人和鬼之間的差別了,路上小孩大人來來往往,保不齊哪個擦肩而過的,就是來自陰曹地府裏的屍鬼。
四周對鬱森來說冷如冰窖,出來沒多久,手上和腳上就幾乎要冒寒氣了。
他們快速確認了一圈沒有遺漏的訊息,便重新迴到屋裏,等著晚上最後時刻的到來。
要不是有袁飛這個插曲,這次應該能算是他們最為輕鬆的一次異世界之旅了。
迴到房間,為了防止鬱森又忽冷忽熱地著涼,司宣陽還給他打了一大盆熱水,鬱森泡腳泡得昏昏沉沉,眩暈無力,出了一點兒汗,身體看著看著就軟了下去。
司宣陽無奈地將他抱住,放迴床上,按著人的肩膀一頓親:“我看你已經被我養熟了,一秒鍾都離不開我了。”
“放屁!別自戀了,”鬱森頭暈目眩地承受著對方在臉上的輕嘬慢吻,下意識地杠迴去,“等我身體好之後,就要丟下你去夜店浪了。”
“好啊,你到時候盡管試試。”司宣陽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我看看咱們誰的手段多。”
“別鬧好暈啊,我沒勁兒了”
“不鬧了,你快睡吧。”司宣陽貼了貼他的嘴唇,起身將被子給他蓋好,站在床邊看了會兒鬱森安靜的睡顏,低笑著吐槽一句:“你什麼時候有過勁兒啊”
傍晚七點,他們在一樓的餐廳裏吃完了最後一餐,小鎮的鍾聲在遠處敲響了。
鬱森深吸了一口氣,從司宣陽手中接過那枚暗金色通行證時,卡片瞬間在指尖化成了一股金色輕煙,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繞了持卡者的身體一圈,將他們的全身灑下一層淺淡的金輝。
“媽呀,聖光加持!”鬱森興奮地喊了一聲。
扭頭一看自家俊逸非凡的大惡魔,籠著聖光之後愈發顯得貴氣了:“我男朋友真好看,我眼光可真好!”
“你在誇我還是誇自己啊,”司宣陽笑了一聲,在鬱森出塵脫俗的眉眼間虔誠地烙下一個吻,牽過他的手,道:“待會兒一定不要放開我的手,知不知道?”
“放心!我現在惜命得很。”
“要是冷得撐不下去了,必須告訴我,我可以抱著你過去,”他想了想,又道:“要不直接抱吧,你別走路了,我有點不放心。”
“你是還覺得咱兩不夠顯眼是嗎?到時候百鬼夜行來行注目禮是吧?”
“”
外麵的街道這時候傳來熱鬧的歡聲笑語,屋裏的一群人麵麵相覷半晌,幾個擁有通行證加持金輝保護的人起身率先出了門,鬱森他們互相對視一眼,也起身出門。
踏出房門前,鬱森突然想起什麼,對屋子裏另外沒有通行證、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幾人說道:“如果沒有保護層,害怕碰到遊行的惡鬼,可以試試能不能繞開遊行的幾個主要街區趕到噴泉廣場,今天發的傳單上標注了路線的,你們都有上街,應該有看到吧。”
說完,便迎著冷風,跟著三人走出門去。
雖然這個方法太過冒險,也不一定可行,但事到如今,呆在房間裏更是一條死路,機會再渺小,也不如賭一把。
如果是他麵對如此情況的話,他肯定會選擇出門賭一把的。
路口處人聲鼎沸,一群烏泱泱的‘東西’有的手提南瓜燈,有的拿著各式鐮刀斧頭的武器,齜牙咧嘴,陰氣森森地笑著鬧著,往他們這條街道上走過來。
走近了更看得清楚,遊行隊伍裏近乎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昨晚他們見到的真正的惡鬼。
不隻小孩,還有大人。
那些瘦骨嶙峋和開膛破肚的模樣若說是化妝出來的萬聖裝扮,那相信的人估計才是傻子。
鬱森感覺到司宣陽的手牽得更緊了。
遊行的妖魔鬼怪們似乎看到了他們,臉上立刻露出猙獰可怖的笑容,幾個惡鬼衝過來試圖將他們扯過去,但還沒近身,離了兩三米,就被一層淡淡的金輝給擋了迴去。
惡鬼們忿忿不甘地呲牙嚎叫幾聲,拖著血肉模糊的肢體迴到遊行隊伍中去。
隊伍裏不約而同投來幾十道惡意明晰的眼神,泛著猩紅血氣,在鬱森四人身上掃視一圈後,這支遊行小隊才沒再對他們出手,不情不願地重新嘶叫著向前出發。
“媽的!這種模樣的遊行活動我覺得沒通行證的那些人肯定懸了。”司楠深唿出一口氣,拍拍狂跳的心髒。
“看他們的運氣和膽量了。”司宣陽搓了搓鬱森冰涼的手,“走,我們跑起來,早點到早點解脫,寶寶,你撐得住嗎?”
“先跑著吧,”鬱森哆嗦了一下,有些不確定,“要是我跑不動了,你就背我。”
“好。”
四個人以及跟在他們身後跑出來的幾個擁有金輝保護的人,一起向著中央噴泉廣場跑去。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玉佩,愛你們~~~明天他們就結束這個世界迴到現世裏了,然後再寫幾天番外小日常就沒了,快完結啦我感覺我變囉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