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一半,秦北打電話說他迴來了,半個小時後來接秦南。秦南原本還說不用,結果被他哥劈頭蓋臉訓了一通,老老實實不敢說話了。
等兄弟倆走了,又隻剩我和聞路明兩個人。
午休時間學校裏靜悄悄的,我和聞路明坐在咖啡廳的露天座曬太陽。
聞路明拿了本書看,我百無聊賴地靠在藤椅上瞇眼小憩。
暖烘烘的陽光令人困頓。半睡半醒間我似乎聞到什麼味道,熟悉的氣味漸漸喚醒大腦的記憶,我想起那是很多年前我幾乎每天都能聞到的香氣。
屬於春天的月桂木……
我又在做夢嗎?但我怎麼沒有夢到他……
不,不是夢。
淡雅的香氣漸漸變得濃鬱,一縷一縷鑽進我的鼻腔。我恍惚地睜開眼向周圍看去,學校裏並沒有種月桂樹,現在也不是月桂的花期。
目光收迴,看到近處的聞路明。
附近沒有別的人,他合上了書,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乍一看像是睡著了,但仔細觀察整個人都散發著熱氣,露在頭發外麵的耳朵也紅得厲害。
“聞老師?”我不確定地推了推他的肩,然後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好熱。
發燒了。
我不免納悶大夏天的怎麼會說感冒就感冒,那股熟悉的月桂香氣再次侵入我的神經。
難道……
鬼使神差的,我湊上去嗅了嗅聞路明的後頸,還沒來得及撤迴來,忽然一隻手用力抓住了我的肩。
——alpha的防備心果然很強。
聞路明艱難地抬起頭,臉上一片潮紅,目光也有些渙散。盡管如此,他看我的眼神還是充滿戒備和敵意,啞聲問:“你幹什麼……”
我是beta,但我上過生理衛生課,知道alpha和omega會有一些特殊時期。
一個隱約的猜測浮現在我腦海裏,我試探著問:“聞老師,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他的目光又開始變得呆滯,直勾勾地看著我,好像在分辨我是誰,“言……言喬?”
“是我,你好像發燒了!
聞路明用力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不……我可能是易感期……”
隨後他自言自語般喃喃道:“應該是最近太忙了,晝夜顛倒,所以提前了……”
快到上課時間,路上的學生漸漸多了起來。聽說高等級alpha的信息素會對周圍的omega產生嚴重的影響,但我沒經曆過這種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左右看看,沒找到能幫忙的人,隻好說:“我幫你叫醫生!
“不用,”聞路明攔住我,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我辦公室有抑製劑,迴去打一針就好了。”
他像是很有經驗的樣子,我隻能聽他的。
我把聞路明架起來,讓他靠在我身上,從咖啡廳後麵一條人少的路迴辦公樓。
聞路明雖然不是很壯,但個子比我高,壓在身上也是不少的重量,加上夏天天熱,等迴到辦公室,我們兩個都是一身的汗。
在路上他的信息素溢出越來越多,我脫了自己的外套蓋住他的脖子,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我曾經最熟悉的那種味道。
這個世界上的巧合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我忍住心理的不適,去給聞路明找抑製劑。
單人辦公室幹淨整潔,木製桌椅和布藝沙發全都一塵不染,唯一的綠色是窗臺上那盆經常出現在聞路明朋友圈的花,開了才看出來是盆粉色洋桔梗。
好不容易找到抑製劑,迴頭看到聞路明仰躺在沙發上,襯衫開了兩個扣子,整個人汗涔涔的。
他一隻手的手背覆在自己額頭上,遮住了眼睛,另一條胳膊垂在半空,看起來既虛弱又燥熱。
我走過去,拿著針管和抑製劑不知所措。
我照顧過發.情期的omega,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至於易感期的alpha,我恨不得他們有多遠離我多遠。
在我思考該往哪打針的時候,聞路明半睜開眼看向我,眼鏡被他摘下來放在茶幾上,這是我第一次直接和他對視。
他瞳色很深,我忽然沒來由的感到緊張。
“言喬……”聞路明叫我。
我沒發現他對我的稱唿什麼時候從言先生變成了言喬。
“你,你自己來還是我……”我猶豫著問。
聞路明目光下移,看到我手裏的抑製劑,“我自己來……”
“哦,好!
我正要彎腰把東西給他,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忽然向前倒去,眼看要砸到聞路明身上,我一著急去抓沙發靠背,手裏的東西不可避免地嘩啦啦掉在了地上。
聞路明的臉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氣。
“抱歉……”我勉強站穩身子,準備去撿掉落的針管和抑製劑,聞路明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
“怎……”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問,我整個人忽然被他用力一拽,摔在沙發上。
饒是我對他印象再好,也不能接受自己被這麼粗魯地拉扯,瞬間瞪圓了眼問:“你幹什麼?!”
聞路明沒有迴答我的問題,變了個人似的大力把我摁在沙發上,甚至一翻身把我壓在身下。我的手被他反剪到身後,兩條腿也被他的膝蓋扣住,哢嚓兩聲,關節碎了一樣的一陣悶痛。
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和我哥打架,還沒人敢這麼對付我,何況我剛剛還好心幫他,他竟然跟我動手?!
我的火氣一下子湧到頭頂,張口大罵:“聞路明!放開我!你吃錯藥了?!”
身後的alpha卻像聾了一樣充耳不聞。
不僅聾了,還啞了。
我一邊掙紮一邊罵罵咧咧,聞路明理也不理,扣著我半天不動也不說話。到最後我也懶得撲騰了,破罐破摔往那兒一躺,想看看聞路明到底能把我怎麼樣。
據說易感期的alpha會像獨狼一樣掃除所有入侵者,難道他把我當成了闖進他地盤的alpha?那我可他媽太冤了。
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聞路明。
——他沒把我當成alpha,他把我當成了omega。
束手就擒的下一秒,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聞路明忽然俯下身來,張口咬住了我的後頸。
“聞路明,你……”
鋒利的犬牙刺破皮膚,疼痛讓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連罵人的話都堵在喉嚨裏。
我活了二十八年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被一個alpha咬脖子。——還是個看起來連隻雞都不忍心殺的大學教授alpha。
溫熱的血液從我皮下滲出,我疼得冷汗直冒,張口死死咬住沙發墊的一角。
我不知道alpha是怎麼標記omega的,但聞路明顯然是想標記我,卻因為找不到腺體而停滯不動,仿佛陷入迷茫。
“你他媽……”
起初的疼痛過去,我終於有力氣說話。
“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