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路明把臥室讓給了我,自己搬去客房睡,我不太好意思,總覺得像是鳩占鵲巢。但聞路明並不在意,說睡哪裏都一樣。
他對我這個房客是不是太好了點?
關了燈躺在床上,我的感官在黑暗中變得靈敏,白天沒有注意到的恬淡氣味鑽進鼻腔,我用被子蒙住腦袋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一股令人心安的月桂香味。
忘了這是聞路明的床,有他的氣味並不奇怪。
beta就這點好,那些讓alpha和omega要死要活的信息素,在我這兒無非是些好聞的或不好聞的味道。
我不喜歡omega們在我身上或床上留下氣味,但聞路明的信息素讓我厭煩不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氣味本身,還是因為曾經長久養成的習慣。
總之在月桂的淡淡香氣中,我睡得很沉。我以為我會夢到些什麼,但我沒有。
第二天清早起來,聞路明已經晨跑迴來了,還帶了小籠包給我當早點。我打著哈欠從臥室出來,抬頭看了一眼表,發現不是我起得太晚,而是他太早。
“聞老師,您這是什麼老頭作息?”我又打了個哈欠,“這才七點半!
“我習慣早起。”聞路明摘下手表,說:“你可以再睡會兒。”
我睡不著。
他去衝澡,我走到餐廳坐下,邊吃早飯邊刷手機。
電影的事兒已經被言頌解決了,網上幹幹淨淨,估摸著花了不少錢。言頌辦事一向幹脆利落,從小到大我四處捅婁子,最後都是他幫我擦屁|股,衝這一點,他打我罵我我都不怨他。
正看著,屏幕上跳出秦北的消息:“嘛呢言二?”
我打字:“吃包子!
“大清早的秦少找我什麼事兒?”
“晚上出來喝兩杯?”
“我下午到家,然後去接你。”
“不去!蔽蚁胍膊幌氲鼐芙^,“沒心情!
秦北喊我出去鬼混的說辭總是一套接一套:“沒心情才要找樂子啊。開開心心的誰閑得買醉?”
我仍舊說不去,秦北繼續不依不饒地磨我,來來迴迴幾次之後我沒辦法答應了他。
剛好聞路明洗完澡出來說他下午要去趟實驗室,問我今天有什麼打算。
我說朋友叫我出去玩,聞路明想了想說:“也好。本來想說你在家無聊的話可以跟我去學校!
我沒忍住撲哧一聲:“聞老師,我又不是小孩兒,家長上班還得跟著!
聞路明也笑了:“出門注意安全。”
下午聞路明先走,秦北來接我的時候家裏隻有我一個人,他對我的處境表現出了極大的驚訝,問我是不是葷的吃膩了以後準備改吃齋了。
“沒看錯的話,你這件襯衫穿過一次吧?”秦北扯了扯我的袖子,“言二公子,咱至於麼?”
我把他手拍開:“難為您還記得我每次穿什麼。走不走?”
“不是,你先告訴我這誰的房子。俊鼻乇蹦樕铣霈F警惕,“你是不是又被哪個小妖精迷了眼了?”
“小妖精……”我腦海中浮現出聞路明那張禁欲的臉,不禁後脖子發涼,“你弟弟的老師,唐長老!
秦北顯然沒反應過來:“什麼!?”
路上我給秦北講了來龍去脈,省去我在許漾墓地裏暈倒那一出,秦北聽得一愣一愣的,問:“所以你被言頌趕出家門,剛好碰見聞老師,他就把你領迴家了?”
我坦然點頭:“沒錯!
“……”秦北的表情變得複雜,“我該說你心大,還是該說聞老師心大?”
“你什麼意思?”我不樂意了,“他是alpha我是beta,我能吃了他不成?”
“欸等等,”秦北突然想起什麼,眉頭一皺,“我沒記錯的話那天是……”
他轉頭看向我,似乎在觀察我的表情,“那誰的……”
我嗯了一聲。
見我不生氣,秦北放心了,“你沒去掃墓?”
我麵不改色地說謊:“沒!
“哦……哦!边@下秦北也沒話說了,過了半天才幹巴巴地說:“這樣也,也挺好!
我不免輕聲嗤笑:“老秦,你覺得許漾對我來說很重要嗎?”
秦北被我突然的問題問懵了,想答不敢答,囁嚅了一會兒模棱兩可地說:“重要吧?”
“其實沒那麼重要!蔽铱聪虼巴,漫不經心地說:“你看我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
這是言頌給我的論斷。秦北沒接話,我說:“以後不用這麼小心,該說什麼說什麼,我沒事兒!
車子停了下來,華燈初上,紙醉金迷,又是一個放縱的夜。
今天人不多,我和秦北進去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酒,來的隻有幾個從小跟我玩兒到大的發小。
每年許漾祭日前後他們都要找理由把我叫出來然後沒命地灌我,說是朋友小聚,實際上為了什麼大家心裏門兒清。
我感謝他們什麼都明白但什麼都不說。
今天還是一樣,我還沒坐下就有人往我手裏塞了個酒杯,“遲到罰三杯!。”
我自然是不服:“光罰我,秦北呢?”
“你有良心沒有?北哥接你才遲到,再廢話再罰三杯。”
雙拳不敵六腿,我隻好認命:“行我喝!
反正今天注定是要橫著出去的,早一時晚一時沒什麼區別。
隻不過我沒想到這缺德玩意兒拿了瓶高濃度烈酒讓我幹喝,三杯下去我胃都要點著了。
“唉,唉,悠著點兒。”秦北還算有點人性,“言喬年初剛住過院。”
“住院?什麼事兒住院?”
“小毛病。”我擺擺手,“統共住了三天,不礙事兒!
聽我這麼說他們也不客氣了,一杯接一杯不要錢似得灌我。一搞房地產的哥們兒坐過來勾著我的肩,說:“喬兒,我看你也別給你哥打工了,來跟我混吧。我在城東搞了塊兒肥地,年底動工建主題樂園,建成就是城市地標。咱不稀罕你哥那幾個破公司!
我笑:“我可沒錢!
“不要你錢,給你入幹股!
“幹嘛啊突然無事獻殷勤?”我戲謔地問,“你看上我什麼了?”
哥們兒眼一瞪:“嘿個小沒良心的,我看上你八字財氣通門戶長得像一吉祥物成嗎?”
我被他逗樂了,“成!
開玩笑歸開玩笑,我當然知道自己長得不像吉祥物。這幾年政策收緊,做一個項目不知道要打點多少關係,剛巧我別的本事沒有,唯獨關係多得像這哥們兒泡過的妞。
“行那這事兒咱迴頭細說,你別忘了。”
“好!
談完正事兒這群人更沒顧慮,我酒量再好也經不起他們這麼灌,沒多久開始腦袋發懵。
不知道誰說了句“林琛來了”。
我正琢磨這名字有點耳熟,看見一個高挑的人影擋在我眼前。
“言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