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抱緊胳膊,盡量減少自己和空氣接觸的麵積,但聞路明還是不太高興,自始至終皺著眉頭。
我暗暗腹誹秦北和韓潛不懂事,沒事兒亂抱亂蹭什麼,淨會給我找麻煩。下次我一定記得帶瓶阻隔劑,見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噴他們一頓再說。
迴到家裏,貝兒蹲在門口,看見我迴來喵了一聲轉頭走了,我正不解,聽到聞路明說:“貓不喜歡陌生氣味。”
得,又一個難伺候的。我隻好先迴臥室換衣服,聞路明隨後進來,拿起我脫下來扔在椅子上的襯衫,然後等在旁邊。我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彎腰脫褲子的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裸著半身僵在原地。
聞路明提醒我:“還有褲子。”
“……”
我隻好慢騰騰地脫了褲子遞給他,聞路明接過拿走,幾秒鍾後浴室傳來洗衣機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聞路明又出現在門口,說:“我幫你放好了水。”
……看來光洗衣服不夠,我也得洗。
浴缸和外間隻隔了一扇半開放玻璃門,有和沒有沒什麼區別。我在裏麵泡澡,聞路明在外麵進進出出地洗衣服和整理雜物。
“聞老師,幫我遞一下洗發水。”洗發水放在高處的壁龕裏,我懶得起身去夠。
聞路明過來拿了洗發水給我,又順便幫我把浴巾和睡衣整理好放在手邊的臺子上。
“這迴沒味道了吧?”我問。
聞路明看了我一眼,嗅了嗅空氣說:“沒有了。”
“那就好。”我扯過浴巾擦頭發,說:“我都泡餓了。”
聞路明沒接我的話,而是說:“alpha和omega不會隨便在公共場合釋放信息素,除非有什麼特別的目的。”
一句話說得突兀,好像在暗示我秦北和韓潛是故意在我身上留下氣味的。我又想到那兩人聞到聞路明信息素時也都不太高興的樣子,心想這難道是alpha之間的明爭暗鬥嗎,也太幼稚了。
“應該不會吧……”
我的辯解聽起來毫無底氣。
說完我忽然想到什麼,一步邁到聞路明麵前,問:“等等,這麼說你也是故意的?”
空氣驟然凝滯,聞路明難得露出啞口無言的表情,目光也不自然地從我臉上移開,愈發印證我的猜想是對的。
“沒想到啊聞老師,”我逼近他說,“你也會幹這種事。”
聞路明很快找到說辭:“我在自己家當然不會那麼注意。”
嗯……這話倒也沒錯。房子是他的,別說亂放信息素,亂撒尿我也管不著。
見我無言以對,聞路明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冷冷清清道:“把衣服穿好再說話。”
剛洗完澡我隻圍了塊浴巾,但我故意和他對著幹,說;“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穿不穿有什麼關係。”
聞路明理也懶得理我,留下一句“隨你”就轉身出去了。
最後我還是老老實實換了睡衣,去客廳跟貝兒玩了一會兒,等它玩累了我才迴臥室睡覺。
聞路明正坐在角落的沙發裏,抱著筆記本電腦不知道在寫什麼東西,聽見我進來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走過去坐在他對麵的腳凳上,用腳尖碰了碰他的腿,問:“還不高興呢聞老師?”
聞路明神色不變:“沒有。”
“亂放信息素確實不對,我替我朋友跟你道歉。”我說。
聞路明說:“嗯。”
“嗯”是什麼意思?我都道歉了怎麼還這麼冷淡?我在聞路明看不見的地方瞪了他一眼。
這種時候換別人我早沒耐心了,但聞路明到底不一樣,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好聲好氣地說:“秦北跟韓潛都是我發小,平時沒遮沒攔慣了,而且我是beta,beta你懂吧,沒那麼多講究。”
聞路明終於肯看我,若有所思地重複我的話:“韓潛。”
我點點頭,“嗯哼。”
“知道了。”他收迴目光繼續自己的工作。
我吃了個閉門羹,繼續沒話找話:“你還不睡啊?”
“你先睡,我把這份報告寫完。”聞路明說。
……行吧。
我上床躺下,拿起手機發現秦北拉了個小群,還在群裏@我問:“怎麼樣,聞老師是不是生氣了?”
我打了個問號過去,隨即猜到一種可能。
“什麼意思?”
“你倆真是故意挑事的?”
秦北很快迴我:“不是你說這麼久沒進展,我幫你試一試他是不是哪方麵不行。”
“生氣就好,生氣就對了,生氣說明生理功能正常。”?
我看著屏幕上的對話框,恨不得鑽進去敲開秦北的頭蓋骨看看裏麵裝的到底是腦子還是ad鈣。
“你有毛病吧?”我咬牙切齒地打字,“你腦子裏除了男盜女娼還有別的東西嗎?”
秦北挨了罵還不反省,狡辯說:“試一試又沒什麼損失。”
我怕我再跟他說下去會被氣死,關了手機丟在床頭櫃上,用力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睡覺。
沒多久聞路明過來了,仿佛猶豫什麼似的在我身邊停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幫我把被子拉下來,手指很小心地沒有碰到我的臉。
我壓根沒睡著,倏地睜開眼對上聞路明的目光。他動作一滯,正要開口,被我用力抓住手掌,問:“幹什麼?”
一晚上冷著臉不理人,現在又來招惹我。
聞路明沒說話,我用了點力氣扔開他的手,說:“沒事我睡了。”
“言喬。”過了一會兒,聞路明輕聲歎了口氣,“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哦了一聲。
“是我自己的問題,和你沒有關係。”他又說。
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閉上眼睛不說話,把被子重新拉上去埋住自己半張臉。
聞路明依然安靜站在床邊,直到我泛起困意,他才很輕地碰了碰我的睫毛,說:“抱歉。”
我被他弄得癢癢的,但困意使我不願睜眼,隻軟綿綿地哼了一聲當作迴應。
聞路明的手還停在我臉頰旁邊,碰完我的睫毛又摸我的頭發,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黏著我,在寂靜的深夜無處可藏。
他好像還念了我的名字,但我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