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狐麵,謝陵瑜琢磨著去緣熙樓的事,便找到了正在逗魚的孟毅,孟毅一聽尋思著這地方我熟啊,轉頭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衣裳,還逼著常年身著素色的謝陵瑜穿了一聲豔紅。
兩人對鏡自照,頗為滿意。
孟毅一身絳紫色衣袍,英氣逼人,謝陵瑜被逼著穿了壓箱底的紅袍,襯得膚色白皙,愈發精致俊郎,雖說有些不習慣,但真像那麼迴事。
孟毅拍手叫絕:“好!”
這陣仗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去 “嫖娼” 了。
兩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了府,一路上還有說有笑,卻不知家中有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被管家告到了謝丞相那。
謝管家滿麵愁容,在謝丞相麵前急得直拍手:“丞相,你說說這可如何是好,大公子也不是這樣的人,怎麼好好的……”
他說著想到最近孟毅頻繁出入青樓,頓時是唉聲歎氣:“這孟公子也是,兩位公子也算是老奴看著長大的,斷然不是沉迷女色之輩啊……。”
謝丞相見他如此,停下手中的動作沉思起來,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跡,他凝眉,良久才緩緩道:“莫急,雲樓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向來是個有主見的孩子。” 謝丞相歎道。
謝管家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附和。
——————
緣熙樓,幽香撲鼻。
謝陵瑜與孟毅剛邁進大堂,就吸引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姑娘們頰邊帶粉,望著兩位俊俏的公子竊竊私語起來。
四娘用扇子遮住半邊臉,嬌笑著過來道:“孟公子來了…… 哎呦,謝公子可是稀客呀,今日二位是來聽曲兒的,還是找位可人呢?”
謝陵瑜聞著撲麵而來的脂粉味,下意識就想往後撤,他定了定心神才道:“聽聞雁姑娘琴技了得,謝某慕名已久。”
四娘了然,笑容不變,叫了個小丫頭給她們帶路:“帶二位公子上雅竹間,叫雁姑娘好好準備,客人要聽琴。”
孟毅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勾著謝陵瑜脖子,兩個人打打鬧鬧的上了樓。
不遠處,一個身著錦衣,相貌平平的男子靜靜看著這一切,與同伴冷笑:“看來不出陛下所料,這孟毅就是個飯桶,謝陵瑜跟著他遲早也得有這麼一遭。”
同伴點頭附和,兩人不以為然,瞥見路過嬌笑的姑娘,便伸手攬入懷中,手上也不安分,不一會就被蠱惑的五迷三道了。
被議論的兩位 “飯桶” 渾然不知。
樓上很靜,謝陵瑜與孟毅在雅間喝茶,雁姑娘推門而入,麵帶輕紗,手抱古箏,衝他們欠身道:“二位公子想聽什麼曲目?”
謝陵瑜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故人未到,聽什麼都乏味。”
雁姑娘笑了笑,將門鎖上,走到屏風前彎腰,恭恭敬敬道:“公子。”
這一出聲,竟是男子獨有的磁性。
孟毅瞪大了眼睛,瞧瞧麵前這 “姑娘” 玲瓏有致,麵若嬌花,居然是個男子?
那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雁姑娘將屏風推開,露出一張木桌,桌上擺著棋局,坐在椅子上的人漫不經心的抬眼,笑道:“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孟毅惡寒的抖了抖。
謝陵瑜平靜的點點頭:“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青丘玦挑眉,伸手做了個手勢。
雁 “姑娘”,也就是雁聞會意,上前遞給他一個玉指板,在邊緣處輕按兩下,一個剛好容納小藥丸的凹槽便出現了。
“宮宴人多眼雜,有了這個,公子行事會方便些。” 雁聞將玉指板遞給他。
謝陵瑜道謝接過,將懷中帶著的藥瓶拿出,就這麼放了進去,順手將玉指板戴到手上,想了想又揣進懷裏。
青丘玦哼笑:“算你聰明。”
孟毅一頭霧水的看著他,謝陵瑜解釋道:“如今外頭全是眼線,說不定這樓裏就有,若他們注意到我此前未帶指板,恐會引人懷疑。”
孟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熏香是淡雅的清香,謝陵瑜看著青丘玦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覺得不對勁。
“若我今日不來,怕是就得不到這個方便。”
謝陵瑜原本還在納悶,為什麼這東西沒有讓狐麵一起交予自己,這會想想這人當時靠在緣熙樓看他,分明就是在釣魚,問題是他真的上鉤了。
這種被別人算計成功的感覺真讓人不爽。
謝陵瑜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青丘玦卻勾唇一笑:“謝兄若來看我,我自是要幫上一把,若不來,那便是沒有將我放在眼裏,可就要自生自滅了。”
雁聞低頭撓撓眉心,掩飾他抽搐的嘴角,心說公子最近真是愈發不要臉了,瞧瞧這理直氣壯的嘴臉,誰跟著都得受氣。
謝陵瑜冷眼看他,沒與他計較,說起了正事:“且不說宮宴在即,恐怕此後我們身邊多少都會跟著‘眼睛’,他的手伸不進丞相府,但……”
但他身邊的人,恐怕難逃約束。
青丘玦搖頭:“重戮隻相信眼見為實,這疑心的毛病大的很,似院裏看門的老犬,見誰都要咬上一口。”
孟毅表情複雜,雖然這比喻頗為形象,但好歹是天子腳下,這般猖狂是否有些不妥?
他這麼想著,突然發現青丘玦的目光鎖定了他,衝他一笑。
孟毅:“……”
果然,這人笑瞇瞇道:“再說孟公子大義滅親,孟丞相這風評也夠他煩心一陣了。”
繁鎮的瘟疫本就叫他焦頭爛額,如今重戮迫切的拉攏勢力想要站穩腳跟,能分出這點精力實屬不易。
看來還是不夠忙啊。
謝陵瑜手指動了動,猶豫了一下斟酌著開口:“明日狐麵……”
青丘玦沒說話。
雁聞瞧了瞧自家公子的臉色,見他沒有反對,便笑道:“公子無需擔心,那家夥稀奇古怪的東西多了去了,不知公子可曾聽聞傀儡術?”
謝陵瑜目光一凝,心下大震。
傀儡術出自南溪國,是傳說中極其陰狠毒辣的禁術,需將入土恰好七日之人重新挖出來,因為殘忍詭異,沒有多少人願意嚐試,最後慢慢的便不再聽說了。
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有人會。
傀儡與常人無異,但隻能完成簡單的動作,麵部也比較僵硬,充當屍體在合適不過了。
謝陵瑜放下心來,意味深長道:“看來是謝某多慮了。”
這 “戮” 放出去的消息,恐怕隻是九牛一毛而已,這個組織神秘強大,估計連當今實力第一的 “聞” 也早已不敵。
可 “戮” 愈發成熟,“聞”卻毫無動靜。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一山不容二虎,究竟是 “聞” 動不了“戮”,還是他們早已聯手,不分二家呢?
謝陵瑜收斂了心思,如今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眼前還有更加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