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則麟是被方域強製帶出去的。
他眼睜睜看著祁景琛和沈則鳴拉拉扯扯進了那道門,沒等他追上去就落了鎖,他千方百計趴在門上偷聽。
可惜什麼都聽不到。
他想起沈則鳴衝過來撞開他和祁景琛的那一幕,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是故意貼上去的。
那時候祁景琛被工作人員用手銬銬在牆上,他正好在附近,主動過去幫忙。四下無人,光線昏暗,他忽然心癢難耐,想做點什麼,於是借由解手銬的理由,曖昧地貼上去,沒想到被沈則鳴看見了。
可是他們什麼都沒做。
突然,沈則麟聽到裏頭傳來模糊的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緊接著是沈則鳴不太正常的呻吟聲。
一瞬間他渾身血液都凍住,他可以想象到他們在做什麼。
沈則麟瘋了一樣循著救命卡的指示圖衝出去找人。
出口那兒的小房子裏有幾個同樣穿密室同款主題製服的工作人員,幾個人正悠閑地圍著小桌嗑瓜子,瞅見麵色煞白、焦急無措的沈則麟,不由愣了下,隨即立刻起身走過去詢問情況。
沈則麟氣都沒喘勻就拽著其中一個看上去像主管的男青年往小房子裏走,小房子中間有一道隔板,裏頭其實是監控室。
“小兄弟,出什麼事兒了?”男青年一邊跟他走一邊著急道,“你拽我進去幹什麼。堪ググ,裏麵不能進!”
話音未落,沈則麟已經把他拽進了監控室。
“a區b棟張家大宅二樓盡頭走廊,最右邊白色雕花房間的監控!鄙騽t麟黑著臉,眼睛在一個個黑白顯示屏上梭巡,“給我看!立刻!馬上!”
男青年先是懵了幾秒,迴過味來,麵色不虞地盯著沈則麟左右看了看,冷哼道:“什麼意思。扛鐜讉是你的仆人?能好好說話不?再說什麼叫給你看,我們的監控畫麵一律不允許外人查看。”
聞言,沈則麟冷冷瞥他一眼,下一秒,竟然猛地推開男青年和坐在監控主位上的大叔,自己上手操作。
“哎哎!你特麼想幹什麼?”男青年見狀立刻撲上去按人,又衝大叔去喊:“快去叫保衛!”
沈則麟不知道哪根神經沒搭對,噌地起身,陰沉著臉,對準青年的鼻子就是一拳。
青年一愣,想都沒想就揮起拳頭打迴去。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場麵一度非常混亂,方域來的時候,打架已經停止,監控室外頭的小房間擠滿了人,沈則麟被製服按在角落,一臉不忿,眼睛仍然死死盯著監控屏。
方域也很懵,他在密室裏繞了一圈,沒找到沈則麟他們不說,還被嚇了個半死,好不容易跟著另幾個同行的小姐姐馬上通關成功了,又被工作人員通知說沈則麟跟人打架鬧事,讓他趕緊過去一趟。
把眼前的場麵和路上工作人員的描述一結合,方域忍不住心裏罵娘,麵上卻是一副點頭哈腰的賠罪模樣,“各位大哥,我同學他腦子有病,不懂事,我代他向你們賠罪,消消氣啊消消氣。”
男青年眼角青了一塊,冷哼一聲,對方域的話不置可否,隻是礙於經理在場,什麼都沒說。
“哥們兒,你這朋友一上來就抓著我們工作人員要看監控,也不說什麼原因,直接就衝上去搶!苯浝肀砬檫算平和,但話裏話外都在維護自家員工,“還把我們員工給打了一頓!
方域瞟一眼沈則麟,見他還是沒什麼悔改之意,歎口氣,隻得繼續給對方賠不是,最後好說歹說才沒鬧到警察局,答應賠償醫藥費和監控室的一部分損失費用,這事總算了結。
方域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拖著沈則麟出來,問他怎麼迴事。
起先沈則麟沒說話,片刻後,語氣很怪地對方域說:“祁景琛和沈則鳴一起進房間,反鎖了門!
“?”方域一頭霧水,“鎖就鎖唄,可能是害怕npc進去?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沈則麟看他一眼,“沈則鳴是祁景琛的前男友。”
聽到這話,方域嘴巴立刻彎成o型,驚訝得說不出話。
“我想——”沈則麟繼續說,“他們是不是在裏麵做什麼,所以我想看監控。”
這時候方域終於迴過神來,看向沈則麟的眼神很是不滿:“不是,你看監控就看監控,打人幹什麼?弄這麼一出監控沒看著還得賠錢,傻不傻啊你!
沈則麟沒說話。
過了會兒,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方域:“方域,你能不能再進去看一看?就算我哥和祁景琛沒在裏麵做什麼,可是這都快兩個小時了,他們還沒出來,你不擔心嗎?”
方域瞪他一眼,罵他沒腦子,最後還是認命地去了。
十分鍾後,方域一臉沮喪地迴來告訴沈則麟:“那個房間的監控壞了很長時間了,他們經理說因為那裏不設關卡,幾乎沒有顧客會進去,也沒有安排npc在裏麵嚇人,就一直沒修。”
方域說完,沒有得到迴應,奇怪地扭頭去看,卻見沈則麟臉色陰沉可怖,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
他順著沈則麟的視線看去,隻見大約三十米遠的地方,隻穿一件襯衫的祁景琛懷裏抱著被大衣蓋住的沈則鳴,往地下車庫走去。
偶然的一個角度,方域遠遠地瞥見祁景琛的後頸處,有幾枚顏色很深,有些曖昧的,很像吻痕的東西。
“臥槽!”他掩唇驚唿,下意識低頭看沈則麟。
顯然,沈則麟也看見了那幾枚吻痕,他的神情讓方域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錯覺,不過沒等他說什麼,沈則麟就自言自語似的說:“不能再等了。”。沈則鳴一路埋在祁景琛懷裏,直到挨上副駕駛的位置,他霍地收迴掛在祁景琛脖子上的手,掀起大衣蒙住臉。
實在太過了。
他們從桌上滾到地上,蠟燭滅了,桌布滑在一角,窗簾扯下來,長衫揉成一團,又滾到牆角的壁爐前,在厚厚的地毯上留下許多不恥的痕跡。
結束的時候,沈則鳴隻剩一條牛仔褲可穿,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像一灘爛泥軟在祁景琛懷裏,身體裏甚至還留有祁景琛種下的東西,微微一動就要流出來,隻好拚命夾緊腿。
在密室出口前臺登記損壞物品的時候,沈則鳴沒忍住從大衣底下悄悄探出頭看了一眼,哪知就和過於震驚的工作人員對上眼。
想到這兒,沈則鳴幾乎羞得冒煙,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蝦,忍不住把自己整個人埋起來。
祁景琛湊過來一把扯掉他蒙在臉上的衣服,眼睛裏是饜足的舒適,笑得很痞,“怎麼?該做的都做了!
他緩緩傾身上前,拇指在沈則鳴泛粉的臉蛋上蹭了下,掰過他接吻。
祁景琛開了輛大奔,車是上個月剛提的,窗玻璃沒來得及貼防窺膜,從外麵輕易就能窺見裏頭的景致。
心裏仍然羞憤交加,加上底下蠢蠢欲動的液體,沈則鳴忍不住伸手推著祁景琛的下頜把他推開了,偏開頭,隻留一隻通紅的耳朵和一個憤懣的後腦勺給祁景琛,催他迴家。
祁景琛心情很好地笑了一聲,沒再逗他啟動車子離開。
下午三四點鍾的光景,正好趕上第一波退散的大部隊,路上很堵,車子走走停停。
等待紅燈的間隙,沈則鳴頭倚著車窗漸漸冷靜下來,窗外的馬路對麵有一對拉拉扯扯的小情侶,瞥見兩人打情罵俏的場景,他無可避免地想起沈則麟依靠在祁景琛胸前,接吻的畫麵。
他扭頭看一眼專心開車的男人,祁景琛似有所覺般迴頭和他對視,沈則鳴垂下眼,猶豫片刻,說:“你和沈則麟到底做了什麼?”
祁景琛很淡地笑了下,眼睛轉迴去盯著前方的車流,似笑非笑地開口:“經濟學講究等價交換原則,沈老師想知道答案,是不是應該先誠實迴答我的問題。”
“你到底在意我什麼?”
沈則鳴嘴唇動了幾下,垂著眼低聲道:“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紅燈轉綠,車子已經開出去一大截,沈則鳴還是沒出聲。
小時候沈銘宋嵐對他沒那麼苛刻的時候,也常常買新玩具送他,然而每逢此刻,沈則麟總會擺出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問他哥哥喜歡嗎?
最初沈則鳴會老老實實說喜歡,沈則麟就衝他粲然一笑,再奪過他手裏的玩具,狠狠摔下去,看它裂成兩半,還不夠,要跳上去用腳踐踏。
直到那可憐兮兮的玩具碎得不成樣,看他露出難過、痛惜的表情,沈則麟再大搖大擺離去。
後來次數一多,沈則鳴無論多喜歡,皆不敢承認,要表現出不在意或是極其討厭的樣子來,沈則麟才大發慈悲放過他。
久而久之,沈則鳴再也沒辦法真實地、坦然地說喜歡、想要,他總是習慣性拒絕、習慣性否認,好似隻有這樣,那些所珍視的人和物,就會永恆地、完好地留在他身邊。
所以他沒辦法對祁景琛坦率地說我在意你,隻在意你,在意你是否愛我,在意你是否在意我。
許久沒人說話,祁景琛瞥他一眼,沈則鳴逃避似的扭頭看向窗外,氣氛一瞬間降到冰點。
三十分鍾的車程,兩個人誰也沒再開口,一路沉默至小區門口,是沈則麟的電話打破了這份沉默。
祁景琛掃一眼沈則鳴,毫不避諱接起電話,打開了免提。
“祁景琛,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