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氣氛過於凝重,焦作龍結束哲學探討,開始自嘲似地講起自己的事來,稱剛創業那會兒被家裏逼著相親。
“那麼早就催婚了?”
“我是二十五六歲的時候開公司的,爸媽希望我找一個……怎麼說呢,賢內助或者能在事業上幫到我的人,所以到處幫我物色相親對象。”
“你沒出櫃?”
“暗示過,我媽堅信我是雙性戀,不影響討老婆。”
“阿姨思想也挺前衛的。”
“我爸倒是說過要斷絕關係之類的話,但是自從公司有了起色我也不怎麼往家裏走動,我的人脈都是自己建立起來的。他拿我沒辦法,現在也很少說狠話了。”
藍圖想象了一下對方被逼著去相親,然後與某位女性麵對麵坐著尬聊的場景,不知為什麼覺得有點滑稽。
他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因為有個十分受寵但不安分的妹妹。這幾年爸媽的精力幾乎全用在應對女兒的早戀問題上,根本沒工夫管這個早已工作多年的大兒子。
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藍圖為了安慰對方假稱自己也深受催婚的毒害,十分理解對方的心情。
“你還不到30歲,爸媽就等著抱孫子了?”
“可不是嗎,鄰居同事朋友,凡是家裏有女兒的一個個給我介紹過來。”
“你是不是還挺受女孩子歡迎?”
“對,經常是我說沒有眼緣,對方說可以先聊聊看。”
“這麼直白會讓父母那邊很難做的。”
“哈哈,是啊……他們現在都恨不得親自綁著我去相親!”
藍圖說著說著覺得有點過了,安慰人而已,大可不必演得這麼逼真。正好焦作龍問他學校裏有沒有桃花,他話鋒一轉提到了昨天在kingdom遇見過,今天又出現在健身房裏的那個藍牌。
“……好像叫淩良機,就是給你打電話的那個。”
“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是說過他在t大讀研。”
“研究生?那應該跟我沒什麼交集。”
“你是希望跟他有交集呢,還是不希望跟他有交集?”
“我就隨口一問……”
“他應該算是最近比較受歡迎的藍牌。”焦作龍的語氣像極了在評價下屬業務能力的上司,“不過已經有交往對象了,感謝穩定。”
“kingdom有單身的藍牌嗎?”藍圖忍不住吐槽。
“我算不算?”
“我是說那個……單身適齡男青年。”
“嫌我老?”焦作龍佯裝生氣地用手指敲擊桌麵,“在學生仔眼裏你也已經是大叔了。”
“沒這迴事,在健身房裏隻要我不說沒人看得出我是老師,大家都稱兄道弟的。”
“你對象知道你在健身房跟小鮮肉稱兄道弟嗎?”
“看小鮮肉怎麼了,過過眼癮而已,又沒幹什麼。”
藍圖知道對方是開玩笑,於是很配合的口嗨了一下。他也確實喜歡看年輕男孩子裸露著皮膚揮汗如雨,健身房裏的荷爾蒙和新鮮的肉體的味道使他感到輕鬆愉悅。當時穀中溪提到“信息素”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個。氣味的確能使人上癮,隻不過這氣味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從某個人身上發出來的,而是場地,器材,人和清新劑等各種味道加上視覺效果的整體感受。
一個人的味道也能帶給他如此大的滿足感嗎?也許吧,畢竟穀中溪要是在健身房裏,自己估計全程隻盯著他一個,沒心思觀賞別的肉體了.
晚飯吃到了八點鍾,對於居酒屋來說有點早,因為大部分顧客這個點才剛剛進店。
藍圖借口去超市買東西拒絕了焦作龍送他迴家的提議,然後一個人沿著大學路慢慢往家走。
——這個時候他在幹什麼呢?
——突然被叫迴家去準沒好事,他大概會跟家裏吵的不可開交吧?
藍圖想起abocafe門口貼的停業通知和女學生說的話,突然擔心穀中溪真的就此人間蒸發——要是咖啡店關門,他又從現在住的房子裏搬走的話,那兩人就很難再有交集了。
同性之間的感情難以維係,就是因為缺乏紐帶和可以寄托的東西。命中注定說起來好聽,可世界上那麼多不信命的人,誰又是誰的非他不可呢?
上樓前藍圖在信箱裏看到了穀中溪留給他的鑰匙,猶豫兩秒他抓起鑰匙往四號樓走去。
“明天上午或者中午澆一次……明天早上有課,沒時間過來,所以就提前澆了吧。”
藍圖告訴自己過來隻是澆個花,然而進門之後卻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房子本來就大,沒了穀中溪顯得空蕩蕩的。在過去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裏,他在這兒吃飯睡覺洗澡,還做了些現在想起來仍舊會心跳加速的事。
——他還會迴來的吧?帶著那隻愛拱人的白色柴犬和一腦袋稀奇古怪的想法。
藍圖略微呆滯地望著天花板,目光順牆壁緩緩下滑,最後落在茶幾邊的筆記本電腦上。
昨天晚上穀中溪將它收進了書房,後來自己走了,他又拿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白玉:不是我拱的!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