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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些話吳恪很快就從沙發(fā)上起身,“我去你房間辦公,如果送藥的司機(jī)來了幫忙開門。”


    梁澤嗯了一聲,連 “好的” 兩個字都說不出來。手中的三張名片溫度很高,灼燒著指腹。他默然垂首,等吳恪關(guān)上房門才鬆開緊咬的牙關(guān),茫然望著腳下的地板。


    痛苦沒有用,這他知道。


    該走的遲早要走,不屬於他的遲早要還,既然還能相處幾天,那就盡量讓這些天過得快樂一些。


    司機(jī)把藥送到翟竹音也醒了,盡管並不蓬頭垢麵,麵色相比早上還是蒼白許多。梁澤給她倒了杯水,她接過,抬眸後神情動了動。


    “小梁,你眼睛怎麼了,不舒服?”


    “沒有。” 梁澤微腫的眼皮抬起來,笑意浮現(xiàn)眼底,“剛才看了會兒電視節(jié)目,眼睛有點(diǎn)累了。”


    這房子隔音不會太好,可自己睡覺時什麼也沒有聽到,想必是他沒開聲音。想到這一層,翟竹音心裏不禁對這個孩子又多了幾分複雜的好感。


    “累了下午就不做飯了,咱們娘仨出去吃,小姨請客。”


    “我晚上還有點(diǎn)事,就不去了。” 梁澤搖了搖頭,“您跟吳恪去吧,這麼久沒見了正好多聊聊天。”


    翟竹音也沒勉強(qiáng):“那好,以後還有機(jī)會。”


    到下午五點(diǎn)多,吳恪換好衣服隨她出門。臨走前問梁澤:“你晚上有什麼事?”


    梁澤也穿好了外出的衣服,可是心裏一點(diǎn)打算也沒有,隻好說:“跟朋友見個麵。”


    “哪個朋友?”


    “……” 竟然答不出。


    兩人站在玄關(guān),麵對麵,吳恪的臉色有點(diǎn)沉。已經(jīng)換好鞋的翟竹音站在門外叫了他一聲,聲音不高不低。


    他說:“馬上來。” 可目光仍不移開。


    梁澤隻好撒了個謊:“以前打工認(rèn)識的,你沒見過。” 又迴身拿過雨傘遞給他,“把傘帶著吧,天氣預(yù)報說今晚有雨。”


    吳恪麵色緩和:“下雨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嗯。”


    等他們走了,梁澤泄了一口氣。想把這間房子再打掃一遍,可是怎麼也提不起力氣,於是就靜靜地坐在那兒,一直坐到夕陽西下。


    遠(yuǎn)處起先還彌散著晚霞,後來就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去,落下去,澄黃的太陽消失在天邊。


    另一邊,奔馳在車流裏緩慢穿棱。


    翟竹音訂的是間吃家鄉(xiāng)菜的餐廳,離吳恪住處比較遠(yuǎn),恰巧又是周末,所以路況不算通暢。


    望了會窗外後,她轉(zhuǎn)頭看向自己唯一的外甥。不知不覺吳恪都這麼大了。小的時候他還是個會喊 “小姨抱抱” 的奶娃娃,再大一些就總是板起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後來…… 後來姐姐走了,他的笑容也更少了。


    此時此刻,吳恪在她身邊,車開得很專注,眉頭卻微微蹙著,神色有些少見的消沉。


    “舟舟,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吳恪側(cè)目:“什麼?”


    他心裏有事,所以沒聽清。


    “我說,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說什麼。”


    “說你的生活,說你對未來、對家庭的想法,說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變化。”


    這些話關(guān)在安靜的車廂裏,因為語調(diào)溫和且音量低,所以聽上去很像是母子倆之間的體己話,剝離了侵略性,隻剩關(guān)心。


    “咱們是最親的親人,有什麼事你可以信任地告訴我。我畢竟年長你十五歲,怎麼也有些生活經(jīng)驗供你借鑒,凡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裏。”


    吳恪靜了會,低聲否認(rèn):“沒有。”


    “沒有事,還是沒有悶在心裏?”


    都不是。


    從他的表情翟竹音就看得出。


    可吳恪並不擅長向人吐露心聲,何況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又如何能向翟竹音說清楚呢?


    半晌沉默,他握緊方向盤。


    “小姨,我留在國內(nèi),你覺得怎麼樣。”


    聲音很低,仿佛自己也覺得荒唐。


    翟竹音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她這個外甥一向早熟,做決定前常常不跟家人商量,想好怎麼做就去做了,意誌異常堅定。就拿迴國的事來說,當(dāng)初他爸百般反對,他仍是毅然辦好簽證迴了國,就連老家的插班手續(xù)都是自己迴去弄的,完全沒有讓她經(jīng)手。


    這一次要出國發(fā)展,計劃也是早早擬定,關(guān)係到未來幾年的人生路徑。


    “你改變主意了?” 她側(cè)過身,“出於什麼理由。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是你老板指定你去的,全部門今年隻有你一個,這是個很不錯的機(jī)會。”


    “是。”


    隻要在外麵待上兩三年,再迴來就又能晉升一大級,這絕對是目前的最優(yōu)選。可最優(yōu)選不意味著內(nèi)心最渴望的選擇。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他看著前方的紅色尾燈,“我隻是更喜歡國內(nèi)的環(huán)境,暫時不想離開這裏。”


    “是不想離開這個地方,還是不想離開哪個人?”


    吳恪一向坦率的眼眸裏,浮現(xiàn)些許與性格不符的迴避。


    “舟舟,這次見麵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很多。以前的你很少意氣用事,也很少像現(xiàn)在這樣情緒化,更不會臨時改變已經(jīng)定好的計劃。當(dāng)然我不是說這樣不行,我隻是很好奇原因。”


    或許是她太過一針見血,吳恪胸口有些悶,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前方。翟竹音卻輕拍他的肩:“停一停,吃飯不著急,先讓我們把話題聊完。”


    車停到路邊,離小區(qū)鐵欄桿中斜竄出的藤蔓一步之遙,路燈把樹影照得婆娑,兩人有些相似的麵部輪廓也變得柔和許多。


    “告訴小姨,是不是因為梁澤?”


    聽到這個名字,吳恪緩慢地側(cè)過眸,唿吸節(jié)奏亂了一些。


    “是不是?”


    他喉結(jié)微動:“是。”


    翟竹音並沒有太多意外。她凝思片刻,沒有再繞彎子,在寂靜的車廂裏徑直發(fā)問:“什麼時候的事。我是說,你們什麼時候成為戀人的?”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稱他們?yōu)閼偃恕?br />

    “我的問題或許太直接了,如果你不想談?wù)撾[私我們可以——”


    “我跟他不是那種關(guān)係。”


    吳恪忽然出聲。


    翟竹音心如明鏡:“暫時還不是那種關(guān)係。即便如此,你依然願意為他留在國內(nèi),小姨理解得對不對?”


    一時間,沉默占領(lǐng)了車廂。


    吳恪說:“很早以前我就答應(yīng)過他,畢業(yè)後跟他一起留在臨江,我不想食言。”


    “那他呢?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可是說過未來要搬出去。舟舟,你能跟小姨坦誠相待小姨很高興,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幹涉你。隻是有一點(diǎn),你確定拿得準(zhǔn)他心裏的想法嗎?不要剃頭挑子一頭熱。”


    她以為他們之所以沒有成為那種關(guān)係,是其中一方而在猶豫,而這個人是梁澤。


    “這個我知道。” 吳恪沒把她的話當(dāng)一迴事,因為他從沒想過梁澤會不願意,相信自己牢牢占據(jù)著主動權(quán)。


    “你心裏有數(shù)我就不多說了。” 翟竹音替他整理了一下領(lǐng)口,“一切事情都由你自己決定,小姨隻要知道你過得好就行。”


    晚餐因為這場談話延後了半個多小時,結(jié)束時已經(jīng)快八點(diǎn)半。把人送迴酒店後,吳恪開車在城裏繞了半圈,最後停在家附近的一個健步公園出口。


    迴去抽煙不方便,所以他想在這抽完再走。點(diǎn)燃煙,他給梁澤發(fā)了條短信:“吃飯沒有,給你帶了牛排。”


    等了大約兩分鍾才收到迴複:“吃了。”


    “見完朋友了?”


    “還在聊天,晚點(diǎn)才迴去,你已經(jīng)到家了嗎?”


    他答非所問:“我有事跟你說。”


    左邊車窗開著,煙霧慢慢飄出去。拿煙的左手搭在窗邊,他用右手在手機(jī)上打字,迴消息的速度依然快梁澤許多。


    既然已經(jīng)有了決斷,就沒必要拖泥帶水。把留在國內(nèi)的決定告訴梁澤,梁澤就不用找房子了。至於公司那邊,明天可以當(dāng)麵向老朱道歉。


    迴複來得慢吞吞:“什麼事?”


    公園裏四處亮著燈,不時有人漫步經(jīng)過。餘光裏,燈下遠(yuǎn)遠(yuǎn)地過來兩個人。


    吳恪握著手機(jī),下意識轉(zhuǎn)頭。先注意到的是個倒著走路、吃著東西的男人,然後才看到梁澤瘦長的身影。


    —


    “梁澤你老低著頭幹嘛,地上有錢啊?”


    何峰一邊吃著他拿來的剩菜剩飯,一邊嘴裏還在不停地數(shù)落他,“我記得你以前脾氣拽上天了,怎麼,現(xiàn)在學(xué)會夾起尾巴做人了?”


    “我在迴消息。”


    打完字,梁澤收起手機(jī),上前坐在他身邊。


    公園附近多是這種木頭做的長椅,兩個人坐綽綽有餘。何峰扒飯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就把其中一盒吃沒了,扭頭打開另外一盒,“謔!螃蟹!可惜就是吃起來不太方便。”


    “不方便就帶迴去。” 梁澤拿出一個保鮮袋遞給他。


    “太體貼了……” 他嘖嘖兩聲,“這麼貴的東西幹嘛不留著自己吃?”


    “做多了,一個人吃不完。”


    冰箱裏那些剩菜一個人根本解決不掉,況且明天吳恪不在家,螃蟹這些又是放不得的,不如拿出來送人。


    何峰抹抹嘴,右手攀到他肩頭:“謝了哥們兒,有什麼我能幫你的盡管說。” 又拍拍胸脯,“隻要我何峰能做得到!”


    梁澤低頭莞爾:“你想多了,真的隻是吃不完。這麼巧碰上你了,迴家一趟也近,所以我才迴去拿給你的。”


    “不管怎麼說,你真夠意思。” 何峰也揚(yáng)眉一笑,“可你既然吃不完幹嘛還做這麼多,難不成廚子買菜不要錢?”


    梁澤搖了搖頭:“家裏有客人,所以就多做了點(diǎn)。”


    “你妹妹?”


    “不是,是我朋友的親戚。”


    “朋友?” 何峰似笑非笑地?fù)狭藫舷掳停醋∷弊影阉辖藨B(tài)極其親昵,“是那個朋友吧?叫什麼來著…… 我那天迴去想了半天,總算讓我給想起來了,吳恪,對吧。”


    梁澤臉色霎時變得不自然。


    還真是他。


    何峰內(nèi)心暗哂,梁澤這人可真夠執(zhí)著的,當(dāng)年為他要死要活還能用年輕來解釋,現(xiàn)在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居然還在跟他糾纏不清!


    “你們好上了?”


    “沒有。” 大概也隻有麵對何峰時,梁澤才不用遮掩自己對吳恪的感情,“他不喜歡男人,現(xiàn)在還是不喜歡。”


    果然執(zhí)著。


    何峰難得收斂起吊兒郎當(dāng)?shù)谋砬椋骸拔艺f你不累嗎?努力了這麼多年一點(diǎn)結(jié)果都沒有,人家都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要是以前梁澤可能會迴答不累,可是今天,他的確覺得有點(diǎn)累了,所以沒有跟何峰解釋什麼。


    “算了,看你這樣子也是個死腦筋,完全——”


    剛想滔滔不絕,梁澤兜裏的手機(jī)震了。他拿出一看,見是吳恪,趕緊朝何峰比了個噓。


    “喂,阿恪。”


    一聽這稱唿,何峰嗤之以鼻,撇開頭看別人玩健身器械。


    梁澤背過身,左手摸著自己的膝蓋,“你是不是到家了?我很快迴去。”


    剛才發(fā)了幾條消息就沒後續(xù)了,還以為吳恪正在開車。


    電話彼端一開始沒有聲音,隻有一些模糊的唿吸,連同隱隱約約的車鳴喧囂。很快,像是車窗關(guān)上了,完全的安靜下來。


    沒人講話。


    梁澤拿下手機(jī),見是通的,又問:“阿恪?”


    “你在什麼地方?” 吳恪聲音比平常要暗啞。


    “我……” 他頓了頓,“我在外麵。”


    “外麵哪裏。”


    “一個吃飯的地方。”


    “我去接你。”


    “不用了!”


    那邊靜默片刻:“要下雨了。”


    “我知道。” 梁澤抬頭望向天空,黑壓壓的天幕上烏雲(yún)密布,“我馬上就迴去,不是很遠(yuǎn)。”


    “梁澤。”


    “嗯?”


    “沒什麼,叫你一聲。”


    短暫的安靜後,電話掛斷。


    梁澤對著手機(jī)發(fā)怔,直到何峰猛地拍了下他的肩,“想什麼呢,魂都沒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這兒蚊子太多咬死我了。”


    兩人步出公園側(cè)門,滿腹心事的他跟路邊的車子擦肩而過。


    車裏,吳恪靜靜坐著。


    再一次看見何峰眉下的疤,終於想起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是高二的時候,在老家,他見過這個人蹲在梁澤家門口,找梁澤借錢去網(wǎng)吧打遊戲。


    所以他們是鄰居,一早相識,甚至比自己跟梁澤認(rèn)識得還要早,並且聯(lián)係至今。


    看著他們倆並肩而行的背影,看著他們離得很近的身體,幾乎牽在一起的手,吳恪眼底一片痛楚的清明。


    就是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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