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你們把海星送我,我把脫裙子的機會送給吳恪。(怎麼感覺吃虧的隻有梁澤)
到家時不算太晚,吳恪卻已經進房間了。
茶幾上放著外帶餐盒,裏麵是煎好的牛排。梁澤看到後心裏一暖,低頭凝想了片刻,轉身去敲主臥的房門。
“阿恪。”
無人應聲,可僅有的那抹燈光卻隨之熄滅,剛要推門的手就此頓住。
“你睡了?”
還是沒有人說話。
梁澤轉身走開兩步,又迴身問:“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講嗎,是什麼事?”
難得有一次是吳恪主動開口,鄭重地說有事要聊,他當然牢記在心。一路上他腦子裏都在猜是什麼事,不過猜來猜去也沒個思路。
“明天再說吧。” 吳恪語氣卻格外的淡。
“好,那你早點休息。”
等了一會兒,再沒聽到裏麵有聲音,梁澤才將牛排拿到餐廳,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安靜地吃完了。
天暗得徹底,然後慢慢亮起來。
第二天清晨醒來,雖然是周日,吳恪卻已經去公司加班。梁澤也沒有多想,跟平常一樣出門上班。
到了下午,侯良忽然把他叫到收銀臺後麵,背著其他人塞給他兩張票。
“喏,拿去跟女朋友看吧,今天晚上的。”
“啊?” 見是電影票,梁澤微愕,“您怎麼——”
“哥被人放鴿子了。” 侯良不知又在哪受了挫,“看見這票就覺得晦氣。”
“……”
梁澤撿了這個便宜,心裏挺高興的,跑到店外給吳恪打電話。第一遍沒打通,第二遍才聽到吳恪略顯冷淡的聲音:“什麼事。”
“我老板給了我兩張電影票,今天晚上十點的。” 他低頭看著票上印的 vip 情侶座,“你今晚能早點下班嗎?我們一起去看吧,我還沒有去過臨江的電影院。”
“我今晚加班,你跟朋友去吧。”
“可今天是周日,周日也不能提前一點走嗎?” 他喉嚨咽了咽,“我想跟你去。”
連侯良都準了幾小時的假。
“我走不掉,你另找朋友吧。”
吳恪語氣生硬。
“好吧,那我自己去。” 梁澤沒再糾纏。
電話旋即被掛斷。
可最終他也沒有自己去。
難得能歇一晚,梁澤選擇提早迴家休息休息。誰知剛走到家門口,人就愣住了。
門下有光。
輸入密碼走進去,客廳亮著燈,空氣裏淡淡的煙味。主臥開著門,吳恪高大的身影坐在桌前。
他在抽煙,電腦開著沒碰。
“不是說有事,走不掉嗎?” 梁澤張了張嘴。
聽見聲音他也沒有轉過來。
“臨時取消了。”
取消了……
梁澤看了眼掛鍾,才八點半,“那我們要不然現在去看電影吧,反正還來不及,我查過了那個電影院——”
“你跟朋友去吧。”
“什麼?”
“我說你跟朋友去。” 格外幹脆。
“你還有事?”
吳恪掐了煙,沒應聲,背影很冷硬。梁澤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動也不動地站在主臥門口,“所以你隻是不想跟我看?”
不是加班,不是有事,就隻是不想跟他看而已。
“沒興趣。”
說完這三個字後,房中出奇的安靜。
麵對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吳恪,一種無力感襲上梁澤心頭。又站了一陣子,他穿上鞋離開了。
夜幕低垂,街上燈火霓虹。
沿著小區外的馬路走,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地鐵都經過兩站,還是不知道應該去哪裏。站在路口的斑馬線邊,他撥通何峰的電話。
“你晚上有空嗎,我這裏有兩張電影票,十點的,想送給你。”
電話那頭很嘈雜,說笑聲此起彼伏,何峰捂著話筒喊:“什麼?”
“我說送你兩張電影票。”
“送什麼?”
“電影票!”
這一嗓子帶著壓抑多時的情緒,直接把何峰喊得一激靈,終於快步走到安靜的地方:“你要請我看電影?就咱倆嗎?這不好吧。”
調侃的意思很濃重,梁澤卻笑不出來。
他迎著風緩慢地唿吸:“不是和你去看,是把票送你,你不要我就扔了。”
“扔了幹嘛?你等著我。”
工地連電影院很近,不到一刻鍾何峰開著小電驢找到他,帶他到影院門口把票給賣了。
“這不就解決了?”
票可以轉手,自己跟吳恪的關係呢?總是忽冷忽熱的,似乎永遠也迴不到從前了。梁澤望著檢票口,很長時間一言不發。
何峰拍了拍他的肩,讓他迴神:“幹嘛垮著臉,不就是場電影嗎?黑燈瞎火的有啥意思。走,跟我一起喝酒去。”
“我不去了。”
“走走走……”
推搡間梁澤注意到何峰身上有酒氣:“你喝了酒還敢騎車?”
“狗鼻子啊你……” 何峰低頭聞了聞,“我就出門前喝了半瓶而已。”
今晚工友聚在一起放鬆,喝酒的喝酒打撲克的打撲克,有兩個工友的老婆還給大家做了鹵貨和炸花生米,一群人把最便宜的啤酒喝得有滋有味。
“難得周末,你迴去不也是睡覺?”
被何峰連拖帶拽地帶到路邊,看到路旁停著的電瓶車,梁澤無奈地拿過頭盔,“算了,我來騎,你坐後麵吧。”
他還不想死於非命。
何峰嘿嘿一笑,邁腿跨了上去。
工地照明靠的都是施工用的燈,幾個光禿禿的燈桿插在碎石地裏,電線當晾衣繩用,上麵幾條大碼男式褲衩迎風飄揚。
他倆過去的時候那幫工友已經喝高好幾個,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啤酒瓶。見何峰帶了生麵孔來,大家也都不拘束。
“小梁是吧,來來來咱們這好多都是老鄉!”
“坐這兒,這兒有凳子。” 其中一位工友的老婆還把自己的板凳讓給他,上麵係的有她自己做的海綿墊,“坐這個軟乎。”
比起吳恪和吳恪的那幫同事,也許這裏才是更適合自己的地方。梁澤這樣想著,笑了笑,轉頭接過工友遞來的酒,漾出來的泡沫沾了一手。
在這裏喝酒不可能不劃拳,輸家的懲罰也是五花八門,不過他是新來的,大家一開始也沒好意思拖他下水。
今晚何峰運氣極臭,可以用屢戰屢敗來形容。幾輪下來他上衣全脫光了,臉也喝得酡紅,光著膀子蹲在椅子上啪啪甩牌,“操,我還不信了,今晚上不把你們幾個打趴下我就不睡覺!”
話不能說得太滿,很快他就輸得慘烈。嫌打牌費事,眾人幹脆改掰腕子。都是賣力氣的,這種玩法最直截了當也最能激發大家的鬥誌。
所有人圍成一圈,中間放一張吃飯用的桌子,連椅子都不擺,掰的人直接紮馬步。何峰醉得站都站不穩了還要求上場,結果又是輸得一塌糊塗,中途還跑去哇啦哇啦地吐。
“再來再來!”
他搖搖晃晃地迴來,馬步剛剛紮好,肩膀被人拍了拍。
“我替你來吧。”
一扭頭,竟然是梁澤。
瞅著他那細細長長的小胳膊,秀氣白皙的瓜子臉,何峰皺起眉:“你行麼你。”
事實證明,梁澤挺行的,起碼比何峰行。
在他連殺兩員大將之後,周圍氣氛頓時攀到頂點,所有人都開始嗷嗷起哄。何峰站他身後給他加油鼓勁:“牛逼,牛逼!看見沒這就是我老鄉!”
這才哪到哪。
梁澤活動了一下腕子,臉上浮現久違的興奮和放鬆的神情,臉色也微微發紅。
第三個跟他掰的有 190 多斤,戰鬥一開始何峰就大喊大叫,嗓門高得能把房頂掀翻。梁澤咬緊牙關,太陽穴兩條筋都突出來了,足足掰了一分多鍾才艱難贏下來。
“真人不露相啊你!”
“不玩了。” 他笑著走到一旁,“總是我贏沒意思。”
何峰哈哈大笑:“你小子還吹上了!”
雖然比這個梁澤行,其他的梁澤就不行了。熟絡起來後劃拳他也逃不過,硬著頭皮來了幾迴基本都是輸,不知不覺就喝得有點多了。一旦玩瘋了大男人們也沒什麼節操可言,脫衣服的、紮小辮兒的、拔腿毛的齊齊上陣,輪到梁澤時懲罰簡直不能算狠了——
穿女人的吊帶裙。
他被灌得暈頭轉向,換上工友老婆的荷葉邊吊帶裙以後,還跟另一個光膀子紮衝天炮的又劃了兩輪,甚至還是單腳踩在凳子上劃的。那架勢,把何峰笑得差點當場岔氣。
就在這樣的吵鬧中,時間越來越晚。
另一邊,吳恪試圖集中精神工作,卻怎麼也做不到。
到底自己在氣什麼?原因難以辨清。可自從發現那個人的存在後,內心許多怒意就再也壓製不住。也許是因為備受欺騙的感覺,也許是為自己這些年的放不下感到屈辱,總之他再也無法當成什麼也不知道。
尤其是今晚梁澤離開後,他幾乎是控製不了地去想,梁澤是不是又去找那個人了,是不是會和那個人一起看場電影,度過愉快的一晚。
想著想著他再也按捺不住,開始嚐試給梁澤打電話。連續撥了好幾次,始終沒有迴音。
短信不迴,電話不接,你去哪兒了?
淩晨 12 點,他打給他們共同的熟人,“喂,晨陽,梁澤在你家嗎。”
高晨陽還沒睡:“沒有啊,我今晚在外地不在臨江。怎麼著,又找不到人了?”
向來得體穩重的吳恪,好像也隻會為了梁澤半夜打擾朋友。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轉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晚上我們吵了兩句,他沒說去哪了。”
高晨陽樂了:“你們倆怎麼跟小孩子似的,吵架還帶離家出走的。不過他都這麼大的人了,我估計出不了什麼事。”
“他沒帶錢包。”
“沒帶錢包不就沒帶身份證嗎?那他開不了房,今晚肯定會迴來的,放心等著吧。”
這句話點醒了吳恪。
打開梁澤的錢包,裏麵除了一點零錢就是幾張證件,身份證也在裏麵。
在梁澤失蹤這件事上,吳恪已經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沉默地坐到 12 點半,他又一次嚐試打電話,可是出乎意料的,這迴卻通了。
“梁澤——” 一開口是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焦急,“你在什麼地方?”
“喂。”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是梁澤的室友嗎?你們住在幾樓啊,他喝多了我把他送迴來。”
吳恪心一凜,顧不上追問對方的身份,立刻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你們在哪兒,我去接他。”
“不用不用,我已經在樓下了,正在等電梯。”
他身形滯住。
“所以在幾層?” 對方催促。
“十二層。”
掛斷電話吳恪就開門等在走廊。樓層數一級級往上跳,他的唿吸漸漸深重。
終於,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梁澤穿著裙子,光著腿,軟綿綿地趴在另一個男人的背上,從臉頰到胸口全是淡淡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