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後, 一切變得安靜下來,站點再也沒有人出現(xiàn)。
托天衍鎮(zhèn)到處都是規(guī)定的福,既然規(guī)定中說明早7點半以後列車等候區(qū)才會開放, 那麼在這之前,就絕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穆思辰打算一整晚都維持著“朔月”的效果。
隨著穆思辰小隊的等級不斷提高, 使用“朔月”消耗的能量也會隨之增加。現(xiàn)在維持“朔月”的效果, 一個小時會扣除一萬能量值, 不滿一小時按照一小時計算,一整晚要消耗12萬能量值。
好在穆思辰如今自己的能量值都有30萬,12萬的消耗對他來說很大,但可以承受。
而且現(xiàn)在他們狀態(tài)很好,能量值會隨著時間慢慢恢複, 穆思辰的能量值太多了, 恢複速度變慢,在身體狀況良好的情況下, 需要6個小時才能補滿。現(xiàn)在穆思辰有些疲憊, 係統(tǒng)提示他一小時隻能恢複2萬能量值,一整晚也不能補滿原狀。
但增長的速度已經(jīng)比消耗的速度快了, 穆思辰這是可以承受的消耗。
“可算是自在了。”滿身是血的賀飛舒展了一下手腳。
死過一次的人是他,而他卻毫不在意, 明明死時承受的痛苦一點也沒少, 但心大的賀飛卻沒有留下任何心理陰影。
在他看來,疼痛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況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 傷口也完全好了,有什麼可在意的。
倒是單奇十分愧疚地看著賀飛說:“對不起, 我沒想到會牽連你……”
“打住!”賀飛攔住他道,“我早就說過了,在這個世界不要覺得愧疚,誰還沒因為汙染、特殊能力幹點不正常的事情呢!連我都曾試圖傷害我主,還好我主寬容,不僅原諒了我,還賜予我這具卑微的殘軀一具可以複活一次的身體,我們要做的不是道歉,而是讚美我主。”
穆思辰:“……”
賀飛前半句話還挺正常的,到了後半句又開始抽風。
“讓讓!”賀飛讚美過穆思辰後,又開始驅(qū)趕眾人,“六個人擠在一把隻能坐三個人的椅子上,不覺得難受嗎?看我主被你們擠的,都縮成一條了!都給我下去,讓我主一人獨坐這把椅子,我們幾個坐在地上就好了。”
眾人:“……”
雖然大家覺得賀飛有些欠揍,但他身上還掛著血,想著“死者為大”,大家都順從地坐在了地上。
“有點涼。”池漣小聲道。
“我這裏有裝備。”單奇從係統(tǒng)道具欄中取出幾個多功能背包。
這是希望小鎮(zhèn)紡織廠根據(jù)現(xiàn)代社會特事部的裝備製作的背包,能裝物品,卷起來能當墊子,展開還可以做睡袋,功能十分全麵。
單奇因職務緣故,習慣攜帶這些物品,臨行前便從希望小鎮(zhèn)拿了幾個背包,他準備了七個,五個給穆思辰小隊用,另外兩個作為備用背包使用。
這下大家都有坐墊了,連聲稱自己已經(jīng)是具焦屍,不會覺得涼的陸行洲都分到了一個坐墊。
本著反正夠用的想法,陸行洲也坐在墊子上。
穆思辰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覺得別扭極了,但椅子也確實沒辦法容納這麼多人,六個人實在太擠了。於是他幹脆也拿了一個坐墊,和大家一起坐在地上。
這樣一來,除了賀飛不滿,所有人都滿意的世界達成了。
他們時間很充裕,單奇拿出水和壓縮餅幹交給眾人,打算一邊吃飯一邊聽穆思辰分析“柱”的情況。
這次陸行洲是真的不需要吃東西,但穆思辰從道具欄中取出一瓶可樂,擰開後遞給了他。
這是他臨行前,央求係統(tǒng)幫他把可樂當成衣服一樣的隨身物品帶進遊戲來的。
“我不需……”陸行洲話音未落,肩膀上的章魚聖者便抬起觸手接過了可樂,還順爪蹭蹭穆思辰的手背,留下一絲溫度。
陸行洲:“……”
原來不是給他的。
他明明是具焦屍,卻莫名其妙地產(chǎn)生了生前都沒有過的無語情緒,他抬手揉揉並不疼的太陽穴,依舊冷靜理智地問道:“除了我失去的左臂,你有什麼線索?”
穆思辰道:“我們要先確定一件事,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失憶的,我們?yōu)槭颤N會失去記憶,這個失憶是我們自己的選擇,還是被動的失憶?”
“一定是被動啊,我們怎麼可能主動失憶?”賀飛不解地說。
單奇則是道:“難道不是遺忘林這一站隻要下車就會失憶嗎?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會失憶。‘柱’這麼安排,就能保證我們永遠想不起來‘柱’裏發(fā)生的事情,導致我們永遠不可能戰(zhàn)勝這個‘柱’。”
池漣說:“失憶是從迴廊站開始的吧?我還記得上車後前15分鍾發(fā)生的事情。”
陸行洲卻問道:“是什麼線索讓你產(chǎn)生了我們是主動失憶的想法?”
穆思辰拿出自己的筆記本說:“我曾在這個筆記本上寫下了什麼內(nèi)容,又被人撕掉了。”
“是‘柱’的力量或者‘柱’內(nèi)的‘定數(shù)’眷者做的吧?”紀羨安猜測道。
穆思辰道:“那我們做個實驗吧。大家懷著要隱瞞某些事情的決絕心情,每個人都從這個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我先來。”
說完,他飛快地撕下那頁被塗黑後,能夠看到“賀飛殺了紀羨安”這句話的紙張,並將這張紙折起來塞進衣兜裏。
筆記本的頁數(shù)不少,足夠幾人實驗了。
筆記本在每個人手中輪換了一圈,甚至連小章魚都用觸手撕下了一頁。
全部撕完後,穆思辰打開筆記本,比對在“柱”中被撕掉的一頁,和他們剛剛撕下的七頁留下的撕痕。
“每個人的用力方式不同,大家看一看,哪一頁被撕後留下的痕跡與最初的一頁相似?”穆思辰問道。
賀飛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最後搖搖頭道:“我隻能看出我撕的這頁留下的碎紙最多。”
池漣也看不出來。
倒是陸行洲、紀羨安和單奇異口同聲道:“你撕的那頁最像!”
這個“你”指的是穆思辰。
小章魚、陸行洲和紀羨安的很像,他們兩人秉承著祥平鎮(zhèn)死板作風,撕下的紙張殘留痕跡是齊刷刷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三個不同的存在撕的。
另外有兩頁特別相似的撕痕就是最初的那頁和穆思辰第一個撕下去那頁。
單奇認真比對後,頗為謹慎地說:“的確是你撕下來的那頁和原始頁最像,但不能完全確定這頁紙是你自己撕下來的。因為根據(jù)情況不同,用力方式也不同。我們沒辦法模擬當時的情況,這隻能算是一個佐證,還有其他證據(jù)嗎?”
穆思辰道:“有,這個筆記本是我親手放迴到係統(tǒng)空間的道路欄中的。”
單奇道:“我明白了。如果是‘柱’內(nèi)的敵人不希望我們記起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既然他能夠撕掉特定的一頁,就代表他完全可以搶走這個筆記本或者毀掉它,這比起單獨撕掉中間的一頁要輕鬆太多。
“如果這一頁是有人搶走後,又被你搶迴來的……可最重要的信息已經(jīng)被毀掉了,你完全沒有將它搶迴來的必要。
“確實無論怎麼假設都不合理,隻有這一頁是你親手毀去的才合理。”
穆思辰點點頭道:“是的,所以我懷疑,這頁紙是我親手撕掉的。這證明,在‘柱’中,我們要麼被什麼力量操控,做出了一些違背心意的事情;要麼發(fā)生了什麼我不希望大家想起的事情,在主動選擇失憶後,撕下了這張紙。
“但同時,我又不希望我們徹底忘記這件事,我還希望能夠留下什麼線索,讓我們在下一次挑戰(zhàn)‘柱’時能夠做好準備,所以我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他指了指筆記本上的撕痕。
“必須忘記,又不能忘記的事情……”池漣喃喃道。
她抓了抓腦袋,莫名對這句話有種熟悉感。
穆思辰望著池漣,沒有戳破她的疑問。
實際上,正是池漣的存在,池漣的經(jīng)曆,讓穆思辰產(chǎn)生了“主動選擇”失憶的假設。
他理解這種感覺。
“那發(fā)生了什麼事情,讓我們要選擇失憶?”單奇疑惑道。
穆思辰道:“得出‘主動失憶’的結(jié)論後,我們就可以從結(jié)果向前推過程了。
“既然我們是在遺忘林失憶的,那麼導致我們選擇失憶的事情就發(fā)生在烏托邦站和迴廊站兩個站點。在這兩個站點中,一定發(fā)生了兩件事,第一件,陸行洲的左臂斷了,第二件,紀姐死過一次。”
“什麼!”眾人齊聲驚唿,並同時看向一臉莫名的紀羨安。
“我完全沒有感覺。”紀羨安疑惑道。
穆思辰道:“這多虧了我有係統(tǒng),可以觀察小鎮(zhèn)人員的狀態(tài),我看到你的替身果實是已消耗的狀態(tài)。”
同樣死亡過一次的賀飛撓撓頭說:“開局獻祭一個紀姐,已經(jīng)是慣例了嗎?”
紀羨安斜了賀飛一眼,用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的頭。
賀飛捂著腦袋不敢再說話。
紀羨安道:“我自己死過一次我竟然沒有任何感覺,幸虧你能看到,否則我下一次說不定會覺得自己還有一條命,會衝動且無意義地浪費掉自己的生命。”
穆思辰道:“這也多虧有係統(tǒng),我們的小隊可不是隻有七位,一直有隱藏的第八位呢。”
所有玩家都在腦海中聽到一聲奇怪的“咳”,明明應該是咳嗽聲,卻是用機械音發(fā)出來的,聽起來好別扭。
穆思辰不由暗笑一下,係統(tǒng)竟然也在不好意思。
為了讓係統(tǒng)保持它的高冷和超然,穆思辰繼續(xù)道:“出事的人是現(xiàn)祥平鎮(zhèn)和前祥平鎮(zhèn)的人,我想,這或許也是一個線索。你們兩位可以試著分析自己的行為,試著思考自己是怎麼出事的,也給大家提供思路。”
紀羨安努力調(diào)動自己的大腦思考,她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後道:“我的衣服沒有任何破損,也沒有血跡,更沒有傷痕,我是怎麼死的?
“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遇到很危險的事情了,我願意去死;或者我被什麼力量汙染了,瀕臨瘋狂,我才願意讓你們殺了我。
“不管是哪種情況,我的衣服應該都會像賀飛那樣出現(xiàn)破損或者血跡吧?為什麼沒有?難道是某種極為強大又特殊的力量,一瞬間奪走了我的性命?”
“或者我們身上的衣物複原了呢?”穆思辰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性,“大家檢查一下,我們的衣物有任何破損嗎?”
除了賀飛身上血跡斑斑,其餘人的衣服都是完好無損。
穆思辰道:“陸行洲斷了左臂,紀羨安死亡,怎麼想,我們都應該經(jīng)曆了一場惡戰(zhàn)吧?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這個可能性很大嗎?”
可能性太小了!
穆思辰道:“列車是繞天衍鎮(zhèn)一圈的,‘定數(shù)’的圖騰也以循環(huán)為主,所以我想,我們不是失憶,是被恢複到了最初的狀態(tài),這個狀態(tài),大概就是我們在第一站下車時候的樣子。”
“不對,我這不算恢複。”陸行洲說道。
穆思辰道:“不僅是你,有三樣事物沒有複原。第一,紀姐已經(jīng)被消耗的替身果實,第二,我被撕掉的筆記本不是字跡消失,而是被撕掉;第三,你的手臂。
“這三樣事物,如果一定要歸類,我的筆記本是特殊的,因為我將它放進了係統(tǒng)道具欄中,它或許受到了係統(tǒng)力量的保護,所以沒有複原。
“但紀姐和陸行洲沒有複原的事物,卻有著共通性。”
“死亡!”陸行洲立刻道——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tǒng):被安慰了。
小章魚(抱著可樂瓶):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