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老師正在跟同學們總結歸納期末考試的重點內容。
炎紀文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盯著眼前那一頁久久沒有翻動過的課本,目光有些渙散,滿腦子仍在糾結著到底睡沒睡過這個酒後世紀難題。
他經驗不足,對著一張床神經兮兮地排查了半天,也沒找出事件真相。
從主觀角度來看,無事發生自然是最好的,但這並不由炎紀文說了算。
他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拿出手機,以一位陌生網友的身份,向韓奕進行試探式的“情感諮詢”。
【阿言】: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朋友,他前幾天找我來著
【阿言】:他說他在生日派對上喝醉了,因為酒後亂性,好像跟他的一個同學去開了房
【阿言】:我那個朋友現在有點煩,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這是炎紀文苦思冥想了老久,打下的幾段文字,為了避免令韓奕起疑,他故意將時間地點人物統統纂改掉。
信息發出後不久,那邊的人收到手機通知,立馬上了線。
看著那個重新亮起來的頭像,炎紀文覺得自己仿佛在等待著一場即將到來的審判一樣,心中竟驀地有幾分緊張。
【愛情買賣】:好像去開了房?
【阿言】:是去開房了,但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跟對方上床,我朋友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他同學已經離開了,但床上留了一些十分可疑的痕跡……
【愛情買賣】: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覺得自己不怎麼直的直男朋友嗎?
炎紀文默默迴複:嗯……
【愛情買賣】:那他的同學是男的還是女的?
炎紀文不是很想迴答這個問題,忍不住問:是男是女重要嗎?
【愛情買賣】:我覺得還挺重要的,如果跟他睡的是個男的,那你朋友有可能是1,也有可能是0
炎紀文斷然否定:我朋友不可能是0!
【愛情買賣】: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阿言】:因為他……他說他醒來以後,屁股沒感覺
打出這句話的時候,炎紀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羞恥。
突然,他的胳膊肘被人碰了一下。
坐在旁邊的高航挪了挪半邊身子,湊了過來:“阿紀,老師剛才擦掉的那段複習筆記你抄了沒有?借我看看。”
炎紀文警覺性地鎖上屏幕,將手機揣進口袋裏。
按照往常,以高航那遲鈍的直覺是怎麼也不可能發現端倪,可這家夥自從談戀愛以後,情商開竅了不少,如今竟然一眼就洞穿了炎紀文的企圖。
高航瞇眼:“你是不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炎紀文:“沒。”
高航:“既然沒有,那你給我看看。”
炎紀文假裝沒聽見。
高航:“你不肯給我看,那就是有秘密。”
炎紀文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懶得跟他拉扯。
高航糾纏著他追問了一陣子,見炎紀文不搭理自己,也不自討沒趣,沒過多會,等到下課鈴打響,便立馬收拾東西興衝衝找女朋友約會去。
煩人的家夥離開後,炎紀文重新拿出手機,繼續和網友進行剛才的話題。
【愛情買賣】:你那個朋友喜歡他的同學嗎?
【阿言】:目前還不確定
【愛情買賣】:那對方呢?喜歡你朋友嗎?
【阿言】:也不清楚
【愛情買賣】:我最近學到一句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順其自然,問題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眼下,炎紀文確實想不出有效的方案,雖然無奈,但也隻能船到橋頭……但願能夠自然“直”吧。
炎紀文正在打字迴複,聊天界麵突然彈出一通來電顯示,備注是「元立」,睡了那麼久,這貨這會讓估計也已經酒醒了。
電話接通以後,元立管他三七二十一,開口唾罵道:“炎紀文,你這個狗賊,叛徒,二五仔!”
炎紀文聽得莫名其妙,也迴懟他:“你特麼又發什麼神經?酒精上頭還沒清醒是吧。”
“老子現在不知多清醒,呸!” 電話那邊的人氣上心頭,“我告白失敗都是因為你,趕緊如實交代,昨天晚上到底和韓老師發生了什麼。”
正處於敏感時期的炎紀文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心下一驚。
“你這人有毛病吧?!”
元立不服反駁道:“呸,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把自己好兄弟灌醉以後,將他一個人丟在酒吧裏,偷偷帶著韓老師離開,我說沒說錯?!你別想不承認,我看過監控了,你們當時是一起走出店門,還一起上了同一輛出租車。”
看監控這個炎紀文是真沒想到,操,這人果然有病。
事實擺在眼前,炎紀文沒轍,隻好說:“我學校跟他的住處在同一個方向,順路而已。”
“切,你現在說什麼都可以,反正之後的事情我又不曉得。”
雖然很想辯解,可後來的確如元立瞎想那樣,發生了一些連炎紀文自己都記不起來的事情。
這個話題不能繼續深入探討,他果斷換了話題:“你剛才說告白失敗,那是怎麼迴事?”
“炎紀文我看你就是明知故問。”
炎紀文說:“你隻不過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人而已,下一個永遠最好,這不就是你向來秉持的作風嗎?”
“你少跟我轉移重點。”元立意識到他的用心險惡,立馬將剛才的話題切迴來,“我就說奇怪,你昨晚明明說不過來,結果聽見小韓也在,沒多久就現身了,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終於破案了,原來你喜歡韓老師。”
元立:“你喜歡他那你早說啊,我當初要是知道,就不會跟你搶了。”
炎紀文擰了擰眉頭,有些不悅:“我怎麼就喜歡他了?”
元立嗬嗬:“你小子什麼性格我還不了解?你就喜歡死鴨子嘴硬,嘴巴上說自己鋼鐵直男,其實早就彎成蚊香了。”
“……”
炎紀文那頭一直很安靜,元立以為他是因為被自己說中了,惱羞成怒準備憋大招。
他都已經打好草稿一會該怎麼嘲諷迴去了,結果等了半天,還沒等到對麵的大招,元立終於按捺不住,率先發問了:“說話呀,怎麼不懟我了?”
片刻,隻聽見炎紀文幽聲道:“……有那麼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