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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棲呆了很久才問道:“他為什麼“會殺人。”


    聞懷並沒有迴答,他隻是搖搖頭,說道:“小同學,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自己看。他死之前最深刻的記憶,也就是他強大執念的根源所在。”


    “我“可以自己看?”


    聞懷食中指一並,朝著淮棲眉心伸去,但是穀茜半路截住了他的手。


    她緊緊地抓住男人的手腕,警惕說:“聞先生,作用於他人的通陰陽技一般會帶有副作用吧?”


    聞懷說道:“我隻是將自己看到的東西‘放映’給這位小同學看,法術不會危及到他本身。隻是“他即將要看到的東西可能會對他的心理產生一些衝擊。”


    淮棲不安地皺起眉來。


    聞懷說道:“所以在放映之前,我再次確認一遍。小同學,你確定要觀看嗎。”


    穀茜擔憂道:“淮棲……”


    聞懷的“生死簿”使用一次便要浪費掉一次“信物”,也就是說他能看到的過去是有局限的。如果此時他拒絕的話,就會與這個可以看到真相的機會失之交臂了。


    聞懷單單幾句話的描述給淮棲注入了巨大的好奇心以及忐忑感。


    聞懷似乎猜得到淮棲一定會答應,並沒有將作法的手指收迴。


    淮棲盯著他的眼睛,說:“確定。”


    穀茜聽到他同意,也隻好鬆開了聞懷的手腕。


    聞懷體表的溫度格外的涼,冰冷的指尖點到了眉心,讓閉上眼睛的淮棲不禁蹙起了眉。


    好一會兒,他的眼前由漆黑漸變為了片空白。這讓他的手指不安地蜷縮了一下。


    它的色調緩緩變得混濁,猶如一盆洗過畫筆的汙水,在水麵上飄蕩的髒顏料聚集、凝結成了眼前的景象。


    不知是誰甩了一筆猩紅的塗料,刺眼的星星點點濺撒在水麵上,擴散開來。


    淮棲忽然背後生寒。他的眼皮跳動了幾下,仿佛這盆汙水之下藏著一隻未知容貌的惡獸,他膽怯的性格本能地對這氣息感到排斥和恐懼。


    他看到眼前混濁的熒幕逐漸顯示出事物來。


    房間的陳設開始搖搖晃晃地顯現,有顏色鮮豔、貼著卡通畫的小木桌、板凳。風扇慢吞吞地擺頭,吹動了地上雜亂的紙張。模糊之中,那些擴散融合的紅色就像是綻放過程中的玫瑰,開得茂盛且淒慘。


    而景象清晰之後,它們的真實麵目卻讓淮棲的頭皮如炸開了一般。


    那全部都是新鮮、淩亂的內髒。


    它們從一具屍體的內部“生長”出來,盛著它們的軀體被剖開。有人故意將他擦得很幹淨,恍如一隻純潔的玫瑰容器。


    淮棲的額頭上沁出了汗珠,他的視線緩緩移動,落到屍體主人的臉上時倒抽一口涼氣。


    那掛著懵然和驚恐的蒼白麵孔正是自己的。


    這一幕就像是一根被灼烤過的針,紮進了淮棲的大腦。劇烈的疼痛讓淮棲的唿吸急促起來,他無比抗拒地想退出迴憶,但是無濟於事。


    直到他聽見耳畔傳來和他一樣的喘息聲。他清楚地感知到這聲音來自於“自己”——因為淮棲正在附在一個人身上,用此人的眼睛看著他所經曆的這一切。


    淮棲驚覺聲音熟悉。


    “簡一蘇,是簡一蘇。


    他的眼前正是簡一蘇死亡前的所看到的。


    視線在不斷地顫抖,簡一蘇正站在屍體旁邊。重心猛然下移,像是沒有力氣再去支撐自己站立著,雙膝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鮮血如惡魔的手,從他膝蓋的褲料浸染、攀爬。像是要把它拖拽進這腥烈的地獄。


    在沒有碰到屍體之前,簡一蘇的手上已經沾滿血跡。所以他在伸手觸碰淮棲的臉時,給毫無生機的慘白抹了幾道殘忍的紅。


    簡一蘇失聲的嗓音裏摻雜著懵怔、震驚、悲哀、憤怒、憎恨——每一種都可以將理智衝垮的情緒混亂地交織在一起,爭相爆發、彼此促長、抑製。以至於讓跪在“玫瑰”旁的肉軀幾乎體無完膚,而變成一團絕望的人形塗鴉線。


    他用這種聲音喚了淮棲的小名:““枝枝?”


    簡一蘇的這聲唿喚讓淮棲的顱內疼痛已經到達了極點,他在淮棲的內心催生出了巨大的恐懼。


    淮棲很痛,不想繼續向下看去,他想逃跑。


    可放映的人似乎感受不見他的反饋,仍然繼續這這場血腥的電影。


    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慢慢的迴放,是聞錢曾經和他說過的——


    ““你的情況很特殊,在催發封藏的記憶時很容易對你的大腦造成損傷,像是強行將處在蛻殼過程的蟬給剝出來,甚至可能導致迴憶畸形“所以你得自己慢慢地蛻。”


    但淮棲現在沒有閑暇去後悔。他在自身的惶恐和來自簡一蘇的痛苦中掙紮,他感覺身體就要炸開。腦海被複雜的情緒擠得剩下了最後一條狹仄的空間——


    裏麵隻有死亡這一個念頭。


    他聽見身後的門被踹開,簡一蘇的視線急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奪門而入的男人,可沒有來得及躲避,他的脖子就被勒住。


    表情猙獰的中年男人用喑啞的聲音重複道:“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你是兇手“你是兇手!”


    淮棲已經聽不到後麵的話,他在掙紮之中即將要昏厥之時,聽到了來自聞懷的一聲空靈的“可以了”。


    它掩蓋了一切雜聲,也讓淮棲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


    遙城車站的人不少,簡朔和迴校的參賽學生一起找了個暖和的快餐店,等待著學校的專車。


    帶隊女生見簡朔在盯著手指,鼓起勇氣給他遞了一瓶礦泉水,說道:“簡哥,喝水嗎?”


    簡朔迴過神來,說:“哦,不了,謝謝。”


    “我見你一直在發呆,是在想什麼事情嗎。”


    “沒事,複盤比賽而已。”簡朔從衣服前的口袋裏拿出了一隻圓珠筆和小筆記本,裝作發愁道,“順便考慮一下,怎麼和校領導匯報才能實現我們社團的經費最大化。”


    女生聞言笑了一聲,便道:“那辛苦會長了。”


    “應該。”


    身邊無人之後,簡朔才慢慢攥緊了手中的筆。


    他心中默道:“你繼續說。”


    簡一蘇道:“我已經說完了。”


    簡朔恢複了嚴肅狀,他道:“靳氏集團的藥業明明在靳川的手上,你為什麼要懷疑靳筱。”


    簡一蘇道:“靳川和靳筱從前在家族中的地位與現在截然不同,而轉變是自他們的父親靳文博死後——也就是靳筱當家的時候開始的。”


    “我知道。”


    “靳川之所以能夠掌控靳氏藥業,最初是因為他姐姐的支持。靳筱雖表麵親和,實際卻做事果斷狠厲,不容商量。而單就親情關係上,靳川對靳筱本人是崇敬、愛戴的。他聽靳筱的話,從來不會去做超出她同意之外的“出格的事。”


    簡朔不明白:“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內情。”


    簡一蘇淡淡道:“我認識靳川的一個地下情人。我剛才和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由他的調查而得出的。”


    簡朔道:“那人是個道士?”


    簡一蘇沒有詢問他為何會知道,隻說:“是。”


    簡朔發現,在某種意義上,簡朔和簡一蘇的記憶是共用的。他皺眉道:“我做過類似的夢。”


    簡一蘇繼續道:“所以說,如果靳氏藥業暗中資助拐賣團夥的事實成立,那幕後主使是靳筱的可能性最大。”


    “你說‘如果’,也就說這位道士先生並沒有調查完全。”


    “是的。我最近與他失去了聯係。”


    “被靳氏滅口?”


    “不至於。”


    簡朔想了一會兒,說:“說起來,我父親曾經為我請過一位道士,那時我以為這些都是迷信。”


    簡一蘇一頓,道:“什麼?”


    “具體我不記得了。我曾經生過一場病,還因此丟失了一些記憶,於是父親才請人來‘做法’。我是痊愈之後才通過父親知曉此事的。”


    簡一蘇的聲音越來越疑惑,他道:“我為什麼我在你記憶裏看不到這些……”


    簡朔正想說話,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見到來電人是淮棲,這具身體裏的兩個聲音同時沉默了三秒鍾。


    簡朔上下滑動了一下界麵,接通,問道:“喂?小淮。”


    “……”


    簡朔溫聲問道:“有什麼事嗎。”


    對麵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簡一蘇。”


    像一股寒流從胸膛中央瞬間發散,將他正常跳動的心髒凍結了幾拍。


    簡朔立馬離開候車區的座位,走了幾步遠離人群,才壓低聲音道:“淮棲在哪兒。”


    “他沒事,暈倒了而已,現在我們在首城道觀向西五百米的朝南公園舊址。”


    此話一出,簡朔感覺到了心底明顯的戰栗,這種感覺過於陌生,卻有真實地來自於自己。以至於讓簡朔懷疑自己是否剛才和簡一蘇共感了一下。


    片刻間,他的聲帶便易了主,簡一蘇低沉道:“你是誰。”


    “撿到他的路人,可以叫我聞懷。”


    “淮棲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


    聞懷道:“我不知道。”


    這個叫聞懷的人身上還有諸多疑點——他怎麼知道淮棲的開屏密碼,撥打陌生的聯係人時,口氣為何會這麼“理所當然”,又為什麼會知道簡一蘇此刻正在他的身體裏。


    簡朔迫切地想知道很多,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淮棲的安全。簡一蘇定位了對麵,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位置顯示於公園內的某個地方。


    接著,兩人的想法在不知不覺間像是同步了一會兒——撥打了在首城當地居住的一位朋友的電話,托他先趕去約定地點。自己則將行李交給了同行者,立馬轉身迴車站。


    ……


    聞懷掛掉電話,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熟練地再次輸入手機密碼。


    他將淮棲移動到了一個廢棄的房間。


    年代久遠的牆體麵已經斑駁,被熏黑的地麵上擺著亂七八糟的木具。整個房間裏有股濃重黴味,窗戶玻璃早已經就消失不見。從搖搖欲墜的窗框向下望去,可見到一個滿是枯萎雜草的院子,雪落在上麵無人清掃,竟呈現出詭異的平和來。生鏽而歪斜的鐵門上爬滿了的菟絲子枯藤。


    淮棲坐在一把唯一幹淨的椅子上。


    聞懷瞥了一眼昏睡的淮棲,自言自語道:“竟然一直都沒換過密碼,省了不少事。”


    除了淮棲給他的瓶蓋,他還通過別的信物“看”過簡一蘇這隻魂魄的過去。雖然三十年前淮棲並沒有配備智能手機,但銀行卡等各種密碼一直使用的同一個,且和簡一蘇共享。


    聞懷看了一眼界麵上的聯係人“簡朔學長”,挑了一下眉毛。


    他拍了拍淮棲的肩膀,說了聲:“對不住。”


    他操作了一番,下載了一個軟件,啟動之後淮棲手機的電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耗盡。


    忽然,在低電量觸發自動關機之前消息欄彈送了幾條最新消息,聞懷將其忽略掉了,屏幕黑下去之後,他才將發燙的手機掖進了淮棲的口袋。


    聞懷自己的手機來了一通電話。


    他迴道:“已經妥了。”


    聽對麵說了一通之後,聞懷歎氣,道:“我的調查隻麵向魂魄,調查活人我可不擅長,何況對方還是個警察?”


    “讓他變成鬼魂?”聞懷表情一變,他說,“你想幹什麼。抱歉,我可不負責滅口。”


    對方的話讓他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他最終還是說道:“知道了。”


    掛掉電話之後,聞懷默念了一遍對方口中那位警察的名字:“陳盼安……”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罐金色趕魄,摻上了瓶蓋形成的紅色粉末,在淮棲眉心畫了一道短短的符咒。符咒竟然不留一絲痕跡地滲進了他的皮膚。


    他又在房間各處抹了一些什麼。最後,他下樓,在漸晚的天色中離開了。


    聞懷沒有看到的是,淮棲的手機在關機前接受到的幾條消息——它們正好來自於陳盼安。


    他說:“小淮,聽名潛說你現在在首城,你今天什麼時候迴來。”


    “迴來的時候記得來找我,我有些事情和你說。”


    “是關於你那位鄰居老人的。我這些天調查出了一些事情。”


    “這是我整理的一部分。”


    “[圖片]”


    一張張印在 a4 紙上的黑白照片,就像是一座座紙上的墓碑,因為年代久遠,有的“碑位”已經失去了照片和姓名,隻留下乳名以及年齡。紙張開頭悲哀地銘刻著:“朝南兒童福利院案件死者名單。”


    陳盼安拍攝的很清楚。


    而名單其中赫然出現了淮棲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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