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在白天還有其他安排,一行人約到早上八點半在市一中的施工現場碰麵。
老城區離洛依山不遠,但從市區到工地最少也得一個小時,所以夏樂陽和尚庭枝早早收拾好,七點剛過便準備出門。
不過在出門之前,夏樂陽從二樓下來時正好碰見唐風毅抱著一個紙箱進來,他好奇地湊到唐風毅跟前,問道:“這是什麼?”
唐風毅停下腳步,迴答道:“這是尚叔送給你們的東西。”
“我們?”夏樂陽奇怪地問,“我和尚庭枝嗎?”
“是的。”唐風毅點了點頭,“阿尚讓我放到你們臥室。”
尚庭枝比夏樂陽收拾得快,已經先去了車裏等候。
夏樂陽見這紙箱沒有封嚴實,顯然是尚庭枝打開過,他便伸手去扒拉紙箱的頂蓋,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麼。
結果這紙箱不看不要緊,一看裏麵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夏樂陽拿起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皺眉問道:“這是什麼?”
唐風毅空出一隻手,拿起尾巴的另一頭,頗有學術精神地解釋道:“這個是塞子,可以塞進去。”
唐風毅口中的“塞子”是一個小巧的錐形物,連接在尾巴的前端。如果僅看這個錐子,夏樂陽完全想象不到到底要塞到哪裏去,然而一結合尾巴在動物身上的位置,他立馬反應過來,嗖地把尾巴扔迴了箱子裏。
“這都什麼鬼?”夏樂陽不敢相信地瞪著唐風毅問,“這是尚叔叔送我們的??”
“對。”唐風毅正直地迴答道,“他們老兩口很關心你們的性生活,不想讓你們不和諧,所以送了一些情趣用品過來。”
“哈?”夏樂陽一臉懵逼地在箱子裏翻了翻,隻見那隻尾巴和一對貓耳、一條鈴鐺項圈是一套,要是全部裝扮上,儼然就是一隻色氣滿滿的貓貓。
除此以外,還有手銬、小皮鞭、x蛋之類的東西,夏樂陽簡直目瞪口呆,他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都沒有親眼見過這些東西,沒想到迴到中國之後,長輩竟然直接贈送?
“叔叔阿姨簡直太離譜了。”夏樂陽心驚膽戰地把紙箱蓋好,接著推著唐風毅往外走,“我們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你幫我送迴去。”
“可是,”唐風毅為難地立在原地,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阿尚讓我放到你們臥室。”
“什麼?”夏樂陽這才反應過來,尚庭枝竟然沒有拒絕。他頓時害臊得憋紅了一張臉,吼道:“他有病啊?”
唐風毅伸出食指指著樓上,問道:“那我上去了?”
“不行!給我送迴去!”夏樂陽推著唐風毅往前走,神色複雜地問:“這不會是尚庭枝托叔叔阿姨買的吧?”
如果真的是,那他每天都跟什麼人睡一起啊?
“這倒沒有。”唐風毅慢吞吞地挪著步子,“這是尚叔他們主動送的。”
夏樂陽暫時鬆了口氣,不過又覺得奇怪:“那尚叔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性生活不和諧?”
夏樂陽沒意識到他問的這句話有歧義,錯誤地表明了他和尚庭枝的確有性生活,唐風毅立馬豎起耳朵問道:“所以你們的性生活其實很和諧?”
“那當然沒有!”夏樂陽一鼓作氣把唐風毅推到了院子外的賓利旁,“你快放迴後備箱去,別再拿出來。”
唐風毅在心裏迅速記下這條信息——夏樂陽本人親口承認不和諧,接著他彎下半個身子,對車裏的尚庭枝道:“東西夏先生不收。”
尚庭枝揮了揮手,示意沒事。
唐風毅把紙箱重新放迴後備箱,而夏樂陽繞到另一側開門上車,不明所以地瞪著尚庭枝問:“你什麼意思啊,這些東西收來做什麼?”
尚庭枝麵不改色地收起手機,淡淡地說道:“以後可能用得上。”
夏樂陽立馬嫌棄地道說:“呸呸呸!永遠也不可能!”
尚庭枝突然覺得好笑,他看著夏樂陽問:“我說過是要用在你身上嗎?”
“啊?”夏樂陽一怔。
“我以後跟誰用,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尚庭枝微微勾著嘴角問,“你就那麼希望我對你用?”
夏樂陽臉一紅,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幹巴巴地說道:“我才沒有。”
尚庭枝淡淡地笑了笑沒再接話,夏樂陽心裏氣不過,撅著個嘴嘀咕道:“反正你是克妻命,你也找不到對象。”
適時唐風毅放好紙箱,來到了駕駛座上。
要是放到以前,尚庭枝絕不會故意在唐風毅麵前暴露自己的感情生活,因為唐風毅就是他爸媽安插在他身邊的間諜,而感情問題又是他爸媽關心的重中之重,所以任何與感情有關的小事都會傳到他爸媽耳朵裏。
不過現在不太一樣,尚庭枝不介意唐風毅去向他爸媽打小報告。
“我確實克妻,”尚庭枝也不管唐風毅正豎著耳朵偷聽,“不過也有例外。”
夏樂陽沒有吭聲,等著尚庭枝的下文。
“我克妻的原因是命裏陽火太旺,但也有人可以幫我中和陽火。”尚庭枝頓了頓,繼續道:“比如你,你是旺夫命,跟我剛好合適。”
其實夏樂陽是幸運星,會旺身邊的所有人,不過尚庭枝稍微變了種說法。
夏樂陽一聽便覺得不對勁:“我是旺妻,怎麼會是旺夫?”
尚庭枝牛頭不對馬嘴地迴道:“因為你在下麵。”
夏樂陽莫名其妙地問:“什麼下麵?”
尚庭枝沒再迴答,而坐在駕駛座的唐風毅把兩人的對話經過過濾和加工,默默在心裏又加了一條——兩人性生活不和諧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夏樂陽想和尚庭枝爭上下。
以唐風毅對尚建業老兩口的了解,他們不會沒有原則地偏袒兒子,所以這個矛盾他們應該無法解決。
但是沒有關係,尚建業和楊文婷並不是單獨作戰,他們的戰線裏還有夏國華和紀正芳。
他相信四位長輩齊上陣,一定可以完美地解決這小兩口的矛盾。
早高峰時期路上堵,盡管尚庭枝和夏樂陽提早出門,兩人還是差點遲到。
來到工地的停車場時,這邊已經停著好幾輛外來車輛,包括張溫綸和特意趕來的李善。
尚庭枝和夏樂陽來得巧,劉德發正在和李善寒暄,見到尚庭枝過來,他便招唿幾人前往工地的東北麵,也就是昨天發現骨灰壇的地方。
“你們查到這女人是誰了嗎?”李善走到尚庭枝身邊問。他知道這女人就是九十年代在顧家公館自殺的單身女人,但考慮到後續的法事問題,還是得知道她的名字才行。
尚庭枝搖了搖頭:“還沒有。”
他掃了一眼另一側的夏樂陽,繼續道:“他發了郵件給可能認識的人,暫時還沒有迴複。”
李善將雙手背在身後,歎了口氣:“我迴去請教了一下老一輩,這女人的下葬方式太陰毒了,有可能還會反噬到下葬的人,到底是什麼人能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夏樂陽偏起腦袋,越過尚庭枝看向李善,抱著希望問道:“李大師,你能看出那符紙是誰畫的嗎?”
“這沒辦法。”李善直接戳破了夏樂陽希望的小泡泡,“符紙的畫法在古書上有,隨便哪個道士都可以依樣畫葫蘆。”
“這樣。”夏樂陽小小地失落了一下,“那你能不能另外找塊好地方給她安葬?多少錢我都出。”
李善一聽到有生意做,臉上立馬掛起了諂媚的笑容,他繞過尚庭枝來到夏樂陽身側,手搭在他肩膀上,說道:“像你們家女鬼這種情況,絕對不能隨便找個地方下葬。我倒是可以提供送佛送到西一條龍服務,隻是這個價錢嘛……”
夏樂陽對喪葬行業的收費標準不了解,但他也沒講價的習慣,便說道:“價錢沒關係。”
李善打了個響指:“那就好辦。”
然而李善還沒高興一秒,搭在夏樂陽肩膀上的手便被尚庭枝用力捏住,變成了雞爪。
“哎哎哎,你幹嘛呢。”李善嗖地抽迴手,揉了揉手腕,“我們這談生意,你搗什麼亂?”
“談生意?”尚庭枝挑起眉尾,冷冰冰地看向李善,“他是我的人,你跟他收錢?”
“嗐。”李善不爽地說道,“人家那麼有錢,你瞎操什麼心?你都吃上肉了,好歹給我留口湯吧。”
尚庭枝懶得再理絮絮叨叨的李善,他掃了眼突然加快腳步走到前麵去的夏樂陽,從後麵看去,隱隱還能看到那發紅的耳尖。
其實夏樂陽本想反駁那句“他是我的人”來著,但是他突然想到尚庭枝說這句話的動機是幫他省錢,於是都到了嘴邊的話,又給憋了迴去。
然而下一瞬間,他又想到他什麼都沒說,顯得像是默認了他和尚庭枝關係特殊,所以這一來二去,他否認也不是,不否認也是,最後隻得加快腳步,帶著不自然的紅暈走到了前麵。
三三兩兩的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工地的東北角,劉德發昨天讓人把挖出來的土坑給蓋了起來,他一過去便支使附近的工人把蓋著的塑料布給掀開。
“李大師您來看看。”劉德發率先邁步走進土坑裏,“昨天挖出來後我就沒讓人動過。”
李善掃了一眼四周零零散散的骨灰壇,跟在劉德發後麵來到了女鬼埋葬的地方。
然而還未等他走近,前麵的劉德發突然定住,低頭看著麵前的深坑道:“這裏麵的骨灰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