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劇本殺約會過了半個多月,連隱的生活一直很平靜,雖然莫涵人很煩,但是隻要不出現(xiàn)在自己麵前,連隱也沒有閑工夫去在意這個人。
那天朗琢玉和莫涵的談話他聽到了一點點,可距離太遠了,聽得並不真切,隻知道他們在敘舊,莫涵和朗琢玉家裏人認識。這件事連隱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西城不大,人際關(guān)係網(wǎng)重重疊疊很正常。
不過根本原因其實是——最近他遇到了一點小煩惱,因而沒有功夫去在意其他事了。
下午六點過,剛剛下班迴到家的連隱,站在家門口,鑰匙拿在手上,抬手想開門,放下,再抬手,又放下。
如此反複幾次,連隱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念叨著:“啊,沒事的,連隱,開門吧!”
可鑰匙才碰到門鎖,連隱就蹲了下來,雙臂環(huán)住腰,頭抵在門板上,長歎一口氣。
果然還是有一點害怕。
一周前的一個晚上。
洗過澡的連隱渾身還冒著潤潤的水汽,他擦著頭發(fā)走進臥室,看到朗琢玉靠在床邊朝他笑。
這個笑讓連隱頓時失去了抵禦能力,被蠱惑一般地走到了床邊。然後朗琢玉拉著他的手,把他拉到床上坐下,又軟又熱的吻落了下來。
兩人在一起時間不長,正是黏糊的時候,所以總愛親親抱抱。
連隱心髒跳得飛快,不知道是憋氣憋的還是羞的,唿吸急促起來。另一個人的重量壓在身上,給人一種奇異的安全感,連隱反手摟住朗琢玉的背。
過了一會兒,吻戛然而止,朗琢玉起身。連隱有點激動,腦袋暈暈的,平躺在床上。
很輕很輕地,朗琢玉的手隔著衣服,搭在了連隱的腰上,他低聲問:“這次我可以碰你的腰了嗎?”
連隱心裏有點膈應(yīng),但不可能以後永遠都不讓他碰,試試也好,便點了點頭。
結(jié)果朗琢玉將下擺掀開,手才剛碰到腰部的一剎那,連隱就像一隻應(yīng)激的貓,陡然蜷縮起身體。甚至還下意識反手拍開了朗琢玉。
朗琢玉的手懸在空中,連隱抱著腰反應(yīng)過來,歉意地看向朗琢玉。
朗琢玉什麼也沒說,無聲地站起,朝浴室走去。
連隱愣愣地待在床上,聽著浴室裏響起的水聲,不知所措。
大概半小時後,朗琢玉濕著頭發(fā)走出來,看到還呆坐在床上的連隱,催促道:“早點睡吧。”
說完,他正準備在床的另一邊坐下,卻被連隱率先拉住了手。連隱感覺到他的皮膚微涼,一瞬間思緒被岔開。他擔(dān)心朗琢玉在這初秋的天氣感冒。
都是自己不好,沒有辦法克服腰這個地方的應(yīng)激,連隱垂下眼簾,咬咬牙,把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朗老師,你可不可以陪我治好不能被碰腰的毛。俊
朗琢玉一愣,反問:“怎麼治?”
“就、就……多碰碰這裏!
時間迴到此時此刻,連隱在門口已經(jīng)蹲了好幾分鍾。
那之後朗琢玉真的每天陪著連隱進行所謂的“脫敏治療”,先是隔著衣服摸摸,適應(yīng)良好之後又是直接碰觸,雖然每次結(jié)束的時候會得到一個親親很開心,但是過程中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一周下來,連隱有一點抵觸了,每次迴家之前都要做好一陣心理準備。
不要想了!連隱站起來,鑰匙插進門鎖一擰。想這麼多也沒有用,不如直麵它!
打開門,率先出現(xiàn)的是毛茸茸的綿綿。小貓早就聽到連隱迴來的腳步聲,在門口坐了好一會兒了,F(xiàn)在見到人終於開門進來,高興地衝連隱喵喵叫了好幾聲。
“綿綿。”看見可愛的小貓,連隱不自覺露出微笑,蹲下身來順著摸了摸。綿綿蹭蹭他的手,就驕矜地跑迴了窩裏。
目送綿綿走開,再抬頭,連隱看到了從書房出來迎接自己的朗琢玉。
因為這幾天的脫敏治療,連隱現(xiàn)在看到朗琢玉就滿腦子摸摸和親親,他感覺自己都要變成綿綿了,天天迴來第一件事就是被朗琢玉揉搓一頓。
“今天上班怎麼樣?”朗琢玉接過連隱背後的包,放到了櫃子上。連隱迴答一切都順利,然後跟著朗琢玉,十分默契地往臥室走去。
綿綿好奇地跟在連隱腳邊,豎著尾巴也往臥室走去,結(jié)果剛到臥室門口,一隻腳就攔在了麵前。綿綿抬頭一看,看到朗琢玉低頭對它笑了笑。
接著臥室門就在綿綿的麵前輕輕關(guān)上,發(fā)出無情的“哢嚓”聲。
房間裏,連隱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
脫敏治療已經(jīng)一周了,從剛開始碰到就會控製不住地躲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接受朗琢玉短暫將手指貼在皮膚上,整個進展不算慢,但是連隱並不滿意,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沒這麼難,怎麼可以用了一周之久還沒有適應(yīng)。
朗琢玉微笑著看向他,輕聲問:“開始嗎?”
連隱深唿吸,決然地點點頭。
襯衫扣子被解開,初秋傍晚的涼風(fēng)柔柔地拂過肌膚,激起一串雞皮疙瘩。連隱抬起手,低頭不敢去看麵前的人。
朗琢玉的手緩緩接近連隱腰部那一串陳舊的疤痕。他稍高的體溫隔著空氣都能傳達到皮膚之上,連隱瑟瑟發(fā)抖。忽然,那溫?zé)嶙兂闪藢嵸|(zhì),貼上了腰部的傷痕。
這是昨天觸碰的程度,手指輕輕貼著,待一會兒。
連隱的整個後頸抑製不住地豎起根根寒毛,但他竭力控製住自己,沒有叫出聲,也沒有過激的反應(yīng)。
“很好。”朗琢玉鼓勵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這句話,是他更多的手指貼上來,慢慢的,變成整個手掌扶在連隱的腰上。
連隱已經(jīng)無力支撐自己的手臂保持抬起的動作。朗琢玉注意到他在不斷顫抖,便拿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上:“你做得很好,抱住我,沒事的!
他的話就像是一枚定心丸,讓連隱頓時鬆了勁兒,抬手環(huán)住朗琢玉的脖頸,整個人差點掛在他身上。
朗琢玉抬起連隱的下巴,給他一個親吻:“難受嗎?”
腰被人碰到了,但這一次,連隱沒有強烈的不適感。他的心中更多是一種別扭,一種第一次嚐試某件事的未知感。現(xiàn)在朗琢玉的手好好地放在自己的腰上,自己沒有把他推開,也沒有害怕。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像是什麼沉重的東西至此完全落地。
那個時候的連隱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塵埃落定,曾經(jīng)的種種苦痛與創(chuàng)傷,都在這一刻徹底成為了“往事”,再也不會糾纏而來。
連隱鼻頭一酸,和朗琢玉額頭抵著額頭,帶著鼻音說:“因為是你!
朗琢玉的眼中閃過一陣錯愕,而後明白了他的意思。
現(xiàn)在是最親密的人碰到了腰,雖然適應(yīng)良好,可並不代表真的就脫敏成功了,以後別人碰到了說不定還是會難受。
“隻要我能碰就夠了,不是嗎?”朗琢玉在連隱耳邊輕聲說。
連隱瞪他一眼,卻將人更加用力地抱住。
“嗯!彼麗瀽灥貞(yīng)了一聲。
小貓綿綿被關(guān)在門外後,先是站在門口轉(zhuǎn)了幾圈,發(fā)現(xiàn)房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便一屁.股坐了下來,在門口舔爪爪。爪爪舔了一會兒,又看到一條毛毛的尾巴,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挑釁一般。它起身去撲,結(jié)果那尾巴比它敏銳,總撲不到!
綿綿有點生氣,“喵!”一聲,放棄了尾巴追逐戰(zhàn),轉(zhuǎn)而跑到貓爬架上麵去瞇眼睡了一會兒。
入秋之後,白晝變短,不一會兒外麵天色漸暗。綿綿被光線變化驚醒,看到仍舊空無一人的客廳,覺得有點孤單。
“喵……”微弱的貓叫在空蕩蕩的客廳迴蕩片刻。
綿綿靈巧地從貓爬架上跳下來,又一次來到臥室門口坐下。
“喵,喵!”陪我玩!綿綿衝著臥室叫了幾聲。
沒有人應(yīng)答。
綿綿失望地垂下耳朵,忽然發(fā)現(xiàn)一隻小飛蟲,它興高采烈地去追?尚★w蟲並不耐玩,一會兒便死掉了,綿綿再次成為孤身一喵,而且這個時候它已經(jīng)餓了。
貓碗裏,早上添進去的糧在一整天之後也吃光了,綿綿需要吃東西!
“喵!”小貓的叫聲焦躁起來,對著臥室門又抓又撓。
終於,在綿綿的堅持不懈之下,臥室門開了。
朗琢玉此時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走出來便看到叫個不停的小貓。他蹲下身,撓了撓綿綿的下巴,歉意地說:“抱歉,忘了給你喂吃的了!
安慰地拍拍綿綿的腦袋,朗琢玉給小貓拆了一袋零食作為補償。
吃過零食,綿綿感覺自己再度活力滿滿,尾巴一勾,往臥室跑去。
臥室裏,厚厚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綿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睡覺的連隱。小貓很奇怪,現(xiàn)在時間還不晚啊,怎麼這個懶家夥就睡覺了,是不是不想陪自己玩!
綿綿蹦跳著想上床,卻被跟在身後的朗琢玉捏住了後頸皮。
“讓他歇會兒,我把玩具給你拿出來!崩首劣裼弥塘康恼Z氣,動作卻是不容拒絕,提溜著貓就出去了,順便還將臥室門輕輕帶上,以免外麵的聲音傳進去。
過了大概半小時,連隱眼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其實隻瞇了一會兒,今天精神上驟然鬆懈讓他感到疲憊,所以剛才朗琢玉在耳邊說話,他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他坐起身,睜開眼睛,有些僵硬地伸了伸懶腰。穿上拖鞋,連隱站起來,去拉開窗簾,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
“咕……”肚子發(fā)出了一聲抗議。
連隱摸了摸肚子,忽然想起什麼,臉刷地變紅,他倆居然連飯都沒吃,就……
別人都是飽暖才思這個,結(jié)果自己居然餓著肚子也不管不顧了。
還好剛才洗了個澡,不然現(xiàn)在都沒辦法立即出去找吃的。連隱歎氣,認真地反思了自己的行為。
拉開臥室門,連隱發(fā)現(xiàn)綿綿蹲在門口,圓圓的貓眼睛裏似乎透著關(guān)心的神色。連隱朝它笑了笑,抬步走去了餐廳。
應(yīng)該是朗琢玉已經(jīng)將飯做好,一陣暖融融的香氣正從那裏飄過來,連隱循著味兒就來了。
餐廳暖黃的燈光下,朗琢玉麵容溫柔,他正好收起了圍裙,看見連隱走過來,臉上緩緩綻開一個微笑。
“剛好,可以吃飯了!
桌上食物冒著熱氣,腳邊可愛的小貓在撒嬌似的蹭自己的褲腳,朗琢玉站在不遠處,臉上帶笑。
連隱的心髒似乎被泡進了溫泉,又隨著泉水的溫?zé),化成了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