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文商在穆遠眼中一直是個兇悍狠辣的人,直到今天從向煬口中知道了他過去那段感情史,才意外地發現原來他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也是會露出柔軟的一麵,也會因為愛情而受到挫敗,會失望,會傷心,越是慢慢地接近這個人,穆遠越是對他產生很多新的想法。
從紋身店迴去的路上,穆遠途徑一家爬寵店,他不經意地往門口的方向掃了一眼,外麵的玻璃櫥窗格子裏有各種類型的爬行動物,看見它們,穆遠自然而然地就會聯想到文商,然後想起向煬跟自己說過的事情。
文商當年跟華優交往,但因為華優很害怕爬類,每次看見奶蓋都會毛骨悚然,無論怎樣都克服不了心裏的恐懼,最後文商為了戀人,不惜將自己從小養大的愛寵送迴國內,拜托家人幫忙照顧。後來他跟華優分手以後,迴到國內打算重新把奶蓋接迴身邊,但由於他家裏人不懂爬類的飼養知識,疏忽照顧,奶蓋病了也遲遲沒有發覺,差點就要掛掉。文商因為這件事情,自責後悔了很久很久,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奶蓋。從那之後,他對自己發誓,即便以後遇到人生中多重要的人,都絕對不會為了對方而做出妥協,放棄自己的愛寵。他未來的戀人,必須得接受奶蓋,否則再多的喜歡也是白搭。
穆遠馬上腦補出一個離過婚,身邊還帶了個拖油瓶的單身父親,那單身父親一本正經地坐在相親對象跟前,嚴肅地和對方說:“要想跟我在一起,就必須得先接受我的孩子。”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噴笑出聲。
一時興致上來,穆遠走進了爬寵店。
這裏的很多新鮮玩意兒都是以前沒見過的,穆遠把臉貼在玻璃窗前,仔細觀察著裏麵那隻正在捕食乳鼠的角蛙,店員見他看得那麼入迷,以為他是對那隻角蛙感興趣,熱情地走過去詢問道:“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穆遠笑著擺了擺手,“我就隨便進來看一下而已。”
店員倒也不介意,照樣樂嗬嗬地向穆遠介紹店裏各種新鮮有趣的爬寵,卻唯獨“忽略”了角落玻璃箱子裏的一隻家夥。
穆遠好奇地走過去,半彎下腰身,朝箱中張望,問店員:“這叫什麼?”
店員說那是三個月左右的泰加cb苗子,之前被一位買家預定了,但因為對方交完定金以後沒錢付尾款,店家一直跟他聯係不上,這隻泰加就一直被擱置了下來,等待新的買家接手。
穆遠瞅著躺在裏麵一動不動的小家夥,思忖片刻之後,他轉過去看向店員,“這個多少錢?”
文商開完會迴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桌麵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玻璃箱,裏麵還趴著一隻黑白花斑紋理的泰加苗子,再往旁邊的沙發掃去,穆遠正懶散地癱在那兒打遊戲。
文商三兩步走到穆遠跟前,指著自己桌麵上的東西,問道:“那是什麼?”
“黑白泰加啊。”穆遠忙著打遊戲,沒空抬眼去看他,“你比我更懂爬類,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知道它是泰加,我是問你把它帶來我這兒幹什麼?”
穆遠退出遊戲,放下了手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嘻嘻地往文商肩膀上拍了兩下,嘚瑟道:“送給你家奶蓋做個伴兒,瞧他長期一個呆在家裏多寂寞,你這個當主人的也真是,都不為愛寵著想一下。”
然而文商的反應卻跟穆遠心中設想的有很大出入,他看上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買什麼東西不好,你非要買一隻活物嗎?”文商一副訓斥的口吻,“你買活物送給別人之前,有認真考慮過會不會給對方增添麻煩嗎?養一隻寵物需要耗費多少時間和精力你知不知道?”
穆遠承認自己當初買下這隻泰加的時候確實有點欠缺思考,但他的初衷也並非想要給文商添麻煩,自己的一片好心反遭別人嫌棄,穆遠不高興了。
“行了,你不想要就算,老子帶迴去自己養。”
“你知道怎麼養爬類?你了解它們的生活習性嗎?平時要喂些什麼,每周喂多少次,每天要接受多長日照時間,溫度要控製在多少區間,這些你都知道嗎?”
穆遠被他堵得有些語塞,迴答不上來。
“連這些基本的喂養知識都不了解,你養什麼爬?”
穆遠被他訓得很是惱火,大步奔過去將那桌麵上的玻璃箱抱起來,“老子現在就拿迴去退貨行了吧!”
轉身就要邁出辦公室大門,卻又馬上被身後的人拽了迴來,文商直接從他手中將玻璃箱搶走,“我有說我不養嗎?!”
穆遠真是煩死他了,好心送禮反被訓斥一通,訓完自己以後禮物照收不誤,這個人怎麼那麼撲街……
“小文,聽說你最近又養了一隻新寵,是黑白泰加來著?”沈丹東氣定神閑地坐在桑拿房裏,朝旁邊的文商看過去。
文商跟沈丹東同是異寵愛好者,當初因為爬類而結識,因此便有了後來成為荃興外聘策略顧問一事。
每次沈丹東約文商出去吃飯按摩,除卻必要的公事以外,剩下的聊天內容十有八、九都離不開爬寵。
“東爺,您消息真是靈通,那隻泰加我才接迴家三天不到,您居然這麼快就知曉了。”
沈丹東笑道:“我可沒有刻意打聽,前天我剛好去凍肉店給家裏那幾隻化骨龍囤點貨,阿傑說你也來過,還看見你車子裏那隻新入手的泰加,品相特別好,話說你在哪兒搞到的?”
“是別人送的。”文商解釋道。
“哦?是某位跟你興趣相投的爬友?”沈丹東感到好奇,據他所知,除了自己以外,文商周圍可沒幾個人喜歡爬類。
“東爺您也認識那個人,就是盛易的穆遠。”
想起花炮會那天的荒唐鬧劇,沈丹東依舊曆曆在目,“我說小文,你跟穆遠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
文商笑了笑,輕描淡寫:“以前我跟他有點誤會,不過現在已經將誤會解開了。”
說起穆遠,沈丹東對他是相當欣賞,“那小子真心不錯,會說話,曉做人,辦事又得力,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有些暴脾氣,性子衝了點兒,跟他那二叔簡直一模一樣。”
文商聽到最後那句話,神經繃緊,不露聲色地問道:“您認識穆遠他二叔?”
沈丹東仰頭大笑一聲,“當年出來混的人誰不認識穆華峰?”
“他在道上很出名?”文商好奇不已,這事兒他可沒在穆遠那兒聽說過。
“他可是盛易這麼多年以來最有名的雙花紅棍。”
雙花紅棍,也就是俗話說的金牌打手,道上的人也將其簡稱為“打仔”。穆華峰不僅拳腳功夫過人,他性格豪邁,特重義氣,身邊的兄弟朋友有難,他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第一個挺身而出,道上的很多人都曾受過他的幫助,但凡跟穆華峰打過交道的,都特別欣賞他的為人,正因如此,穆華峰在外頭的名氣甚至比他在社團內部還要響亮得多。
從桑拿房出來的時候,沈丹東將別在腰間的毛巾稍微拉低,指著腹側的一道手術疤痕給文商看,告訴他:“這是我當年和穆華峰一塊跟啟泰那夥人打架時,被刀子捅的,當時去醫院縫了八針。”
“啟泰?”文商這是頭一迴聽說,“是個社團的名字?”
“沒錯。”沈丹東告訴他,跟現在一樣,當年的新越市也有四個相互製衡的黑道社團,它們分別是盛易,源順,荃興和啟泰。
“那後來啟泰哪兒去了?”
“解散了。”具體的原因沈丹東沒有詳細講,他隻對文商說:“你如果想知道的話,可以上網找一下九年前的本市新聞,搜關鍵字就可以了。“
文商裝作不知情,試探道:“您剛才說的那位盛易鼎鼎有名的雙花紅棍,現在是不是已經隱退了?有機會的話,真希望能夠親自見他一麵,認識一下這位前輩。”
沈丹東臉上的遺憾難以掩藏,惋惜道:“他呀……早就不在了。”
文商心切地往下追問:“他是怎麼離開的?”
“聽說是在外麵吃晚飯的時候,跟啟泰那群人發生衝突,中槍身亡,是在遠程被狙擊的,從作案手法來看顯然是專業人士所為,當時周圍沒有監控,現場情況一片混亂,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犯罪線索。”
沈丹東知道的隻有這麼多,而且他也是從別人那裏聽迴來的,或許是內容過於嚴肅沉重,沈丹東當機立斷就此結束了話題。
淋浴完畢迴到更衣室準備換衣服,文商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查看,有新的信息發來,是穆遠找他,之前備注的昵稱“暴發戶”被改成了“缺心眼”。
穆遠在微信上問他今晚上有沒有空,文商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家夥想找自己約炮,他隻是按照常理來分析,畢竟以那家夥的缺心眼程度,文商不能對他有太多的期待,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文商簡單地迴了個“嗯”字過去。
很快穆遠又來了信息:一起吃飯
缺心眼居然約飯不約炮?真是稀奇了。
文商正在輸入文字,穆遠的電話打了進來。
剛一接通,對麵開口便問:“你現在在家嗎?”
“在外麵,準備迴去了。”
穆遠的聲音聽上去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晚上一起出去吃飯怎樣?”
“去哪兒吃?把地址發我,我打個車過去。”文商換好了衣服,準備離開。
“咦?你今天居然沒開車出來?那別打車了,反正我現在也在外頭,順路過去接你。”
根據以往得出的經驗,文商覺得這缺心眼怕不是約飯那麼單純,心中滿是懷疑,但脫口而出卻就一個字:“好。”
傍晚六點過一刻,站在spa會館樓下的文商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引擎轟鳴,一輛拉風酷炫的火紅色重機車出現在他的視野裏,那位身著緊身夾克的騎士朝著這邊方向行駛,來了個甩尾側剎,妥妥地在文商跟前停了下來。
穆遠摘下頭盔,衝文商擠了個眼色,帶著調侃的痞笑,揚起下巴:“帥哥,你在等誰呀?要不要穆爺我載你一程?”
因為騎車戴頭盔的緣故,穆遠今天沒往頭上抹發膠,他染了個茶色的頭發,顯膚白,挺好看,文商還注意到他在右邊耳側的位置別了兩枚粉白色的一字夾,將部分垂落的頭發夾了起來。
穆遠擺了個pose,朝文商露出個笑臉,指了指自己的新發型,“怎麼樣?小爺的新造型是不是特別帥,讓你看呆了眼?”
“少在那臭美。”文商有些忍俊不禁,他覺得與其說那是帥,倒不如說是可愛更為貼切,尤其是那兩枚發夾,別在那家夥頭上竟看不出一絲半點娘氣,反倒讓人覺得相當活潑。
文商往前跨了一步,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出去,往穆遠的頭上揉摸了兩下,這家夥發質還真好,染了頭發摸起來仍是那麼順滑。
“誒,別摸了行不,我的發型要被你搞亂了。”穆遠急著把他的手給拍開。
文商置若罔聞,又把手伸了過去,像摸小狗的腦袋一樣,感覺特別過癮,一邊揉,一邊忍不住地勾起嘴角的弧線。
“這發型好看。”文商誇道。
穆遠美滋滋地接受誇讚,也就不抵觸了,樂意被揉,渾然沒有察覺周圍路人朝這邊投過來的詭異目光。
“去哪兒吃飯?”文商從他手裏接過頭盔。
“有家潮汕牛肉火鍋店特別好吃,帶你去嚐一嚐。”穆遠跨坐上車,發動引擎,轉過去對後座的人提醒道:“爺要出發了,摟緊點兒,要不然到時甩你出去我可不管你。”
擱放在穆遠腰間的那隻手突然不安分了起來,一點一點地往下挪移,冰涼的手鑽入到他的衣服底下,在他肚皮上掐了一把。
隔著頭盔上的擋風鏡,穆遠扭頭瞪了文商一眼,“死手往哪兒摸?!一會兒要是出了交通事故,當心一車兩命!”
文商捉弄夠了,這才正正經經地摟住穆遠,安心踏實地坐穩,由他帶上自己,穿梭於車水馬龍間。
穆遠說的那家潮汕牛肉火鍋,文商是頭一次去,正直晚飯時點,店裏擠滿了客人,由於座位不夠,老板甚至在外麵加設了一些餐桌。
穆遠選了個通風口坐下,點了一個清湯鍋底,要了八九碟的花邊肉,牛百葉,牛舌還有牛肉丸。
文商看他點的全是葷,便問:“為什麼不拿些青菜?”
“我最討厭吃菜。”穆遠一提蔬菜就嗤之以鼻。
“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老是挑食?”文商覺得有必要好好給這家夥做一下糾正,他重新把服務員叫了迴來,加了一份生菜和一份油麥菜。
上次喝酒傷了胃,穆遠到現在還有些後遺癥,飲食方麵得處處注意。
文商知道他嘴饞,吃東西沒有儀態也算,還總是狼吞虎咽,因為擔心火鍋的食物太燙,傷了腸胃,每次穆遠要把筷子攏進鍋裏夾東西吃,文商都會先他一步將裏麵的食材撈出來,放在碟子上晾一晾,等溫度稍微降下去之後,才把吃的放進穆遠的碗裏。
兩人吃飯的這一幕被隔壁桌的幾個女生瞧見,忍不住興奮地討論起來,其中一個女生有些控製不住,大聲說了一句:“哇塞,好有愛~”
正在埋頭苦吃的穆遠終於抬起了頭,循著聲音好奇張望過去,剛才喊話的那女生頓時刷地漲紅了臉,很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下去裝作看手機。
“她們在聊什麼聊得那麼興奮?”
文商將已經涼了一些的肥牛肉放到他的碗中,若無其事地,道:“說你長得帥。”
“那她們真有眼光~”
穆遠一點都不謙虛,大大咧咧地承認事實,還想借著說話的空檔分散文商的注意力,將他夾給自己的青菜偷偷倒掉,文商清楚他那點花花腸子,毫不客氣地又往他的碗裏添了一大把青菜。
“別以為我是瞎子,趕緊把這些都給我吃掉。”
穆遠不高興地撇著嘴巴,假裝聽不見。
文商往椅背上一靠,淡定地扔出利誘:“吃一條青菜,發兩百塊紅包。”
“吃吃吃!”
那張不高興的臉立馬由陰轉晴,笑得樂開了花,自動自覺夾起青菜往嘴巴裏送。
有了甜頭,自然就有了動力,兩碟蔬菜幾乎全被穆遠承包掉。
吃飽喝足,他懶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樂不可支地點著微信上的紅包,算了一下,總共收了6000塊錢,這數目跟上次自己給文商買的那個領帶夾差不多價,也不能說是賺到了,但起碼迴了本。
穆遠拍了拍飽鼓鼓的肚皮,對坐在桌子對麵的文商說:“一會兒買完單,陪我去一個地方唄。”
酒店——這是文商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他之所以會這麼認為,完全是從穆遠的思維角度進行推測,當然文商不會直接說出口。
“去哪兒?”文商看著穆遠,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等他的答案。
穆遠的表情出乎意料有些正經,他從手機相冊中翻出一張照片,拿給文商看,那是一個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身材有些微發福,從照片的拍攝角度來看,這是偷拍的。
穆遠指著相中的人,告訴文商:“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胖熊”,他原名叫王浩,當年是我二叔的門生,後來移民去了加拿大,不過在上個月迴國了。”
文商很快便明白穆遠的意圖,“你是打算過去找他?”
“也不能話說是去找他,我是想到他那兒看一下狀況。”
“怎麼個看法?”
穆遠沒有具體講明,隻對他說:“到時你就知道。”
離開潮汕火鍋店之後,穆遠載著文商來到一幢公寓樓下,他將車子停放在一處昏暗角落,然後和文商躲在旁邊的樹木叢裏。
穆遠指著五樓一處亮了燈的單位,那裏就是王浩的住宅,這段時間他每天過來這兒盯梢,王浩的作息很規律,白天有時候會過去雷堂,其餘時間他都在家裏,每晚八點過後,王浩都會換上運動服,出門跑步,一般會在十點上下迴來。
現在是七點五十分,穆遠算好了時間,和文商在樓下等了大概十分鍾左右,王浩果然穿著寬鬆的運動服從公寓樓裏走了出來。
穆遠拍了拍文商的肩膀,指著王浩的方向,問道:“你不說過當年你去我家找我二叔的時候,有個陌生人拿槍對你發出過警告嗎?會不會就是他?“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人跟華叔差不多身高。”文商的視線一直跟在王浩身上,“可這王浩頂多隻有一米七五,跟華叔相比,差太遠了,不可能是他。”
“沒準是年紀大了,身高縮水了吧。”
“縮水也不可能縮得那麼厲害,你以為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沒常識。”文商心血來潮,往穆遠腦袋上拍了一下。
“說話就說話,幹嘛打人?!”
文商不迴答,有時候他看見穆遠就特別想打他,理由有很多個,因為他經常犯傻,欠抽,還沒心沒肺。
王浩已經走遠了,兩人爭分奪秒,立刻上樓。
“你打算怎麼進去裏麵?”文商看著拿到緊鎖的不鏽鋼大門,問道。
“爺自有妙招!”穆遠誌一副在必得的樣子,在文商的注視下,嘚瑟地將事先“加工”過的兩枚發夾從頭上取下來,然後將其伸進鎖孔裏,左邊扭一扭,右邊擰一擰。
哢擦——大門很快就打開了,整個過程壓根沒費多少工夫。
“搞定。”穆遠嘿嘿地笑道,“easy job!”
文商站在旁邊,一直在那瞅著他。
“看什麼?”穆遠不以為意,將手中的發夾舉到他麵前,揮揚了幾下,“出來行蠱惑,怎能不學幾招絕活傍身~”
屋內一片漆黑,兩人為了不被發現,打著手電在屋子裏四處摸索。
穆遠咯咯發笑,戳了戳文商,“你說咱兩說偷偷摸摸的,像不像在做賊?”
“不是像,你本來就是擅闖民宅。”文商沒好氣道。
“是‘我們’。”穆遠糾正他的說法,“別忘了你也是共犯。”
“別廢話,抓緊時間。”文商敦促他。
公寓很新,據賀東英調查,這住處是王浩迴國之後才臨時租下,周圍沒什麼好看的,穆遠直奔臥室,在王浩的行李箱中找到了他的加藉護照,姓名那一欄上寫的是他現在的身份——陸建航。
箱子裏還有些衣服,以及一些男士日用品,除此之外沒別的。
文商發現桌麵上擺著的一個相框,他朝穆遠招了招手,“過來看看這個。”
那是王浩和穆華峰當年的合影,兩人相互摟著肩膀,對著鏡頭哈哈大笑,關係很好的樣子。
“這背景是在我家。”穆遠指著他們坐的那套沙發,告訴文商。
文商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低聲道:“有人迴來了。”
穆遠豎起耳朵,他聽見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外麵客廳的燈突然打開,這下失策了。
“你不是說他十點鍾才迴來的嗎?”文商低聲發出責問。
“我沒料到今天會有突發狀況……可能他忘記拿東西了,重新倒迴來……”穆遠也是相當無奈,情急之下,他瞧見旁邊的衣櫃,便拉著文商,跟他一塊躲進裏頭。
衣櫃很窄,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難以轉身,不得不以一種極其親密的站姿緊緊相貼。
腳步聲從外麵的客廳轉移到了臥室,那人來迴走動了一陣之後,安靜了下來。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分鍾之後,外麵的人突然開口說話:“躲在櫃裏麵的家夥,馬上給我出來!”
穆遠和文商不約而同愣住,他們進屋的時候已經十分小心謹慎,盡量將碰過的物品恢複原樣,沒想到還是被察覺了。
“現在怎麼辦?”穆遠小聲向文商詢問,他當初可沒預想過發生這種情況,“要不咱們現在衝出去,跟他蠻幹一場?”
“前別輕舉妄動。”文商攔住他,同時也在思考其他應對措施。
等了一會,王浩見櫃子裏的人沒動靜,果斷開始做出下一步行動。
“再不出來,我就開槍,別怪我不客氣!”王浩吼道。
穆遠和文商都清晰地聽見一陣特殊的金屬碰撞聲,並立馬辨認出對方正在給槍支上膛,這是相當危險的警告信號。
他們都不了解王浩是個怎樣的人,天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此時無論是繼續躲在櫃子裏,還是直接走出去,都不是個好主意。
穆遠突然開口問道:“要是咱真的死在這裏的話,你有什麼臨終遺言?“
文商沒有迴答,他安靜地牽過穆遠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裏,很熱,有些濕潤的汗水,不知是誰流的汗,或許兩個人都有。他不是沒想過倘若今晚有個什麼萬一,走不出這間屋子的話結果會怎樣。
大概是死路一條?如果真的逃不了呢?那他希望掛之前能讓眼前這缺心眼的家夥明白自己的心意。
黑暗的衣櫃中,文商看不見穆遠的樣子,但憑借直覺,精準地找到了那雙柔軟的唇瓣,不帶絲毫猶豫,狠狠地親吻了上去,灌注他所有的纏綿,狂熱,還有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