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原凡在微信群裏艾特周燁，叫他周末過來一起吃個飯。周燁拿著手機，默不作聲地評估了一下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迴了句：有約了。


    你有約了？你一個單身狗，你跟誰約啊？


    你別管，反正我沒時間。


    哎喲，張原凡在群裏艾特了全體，說了一句：“老周有情況，大家速來前排吃瓜。”


    周燁：“……”


    他私聊張原凡：“有什麼事就直說。”


    張原凡頓時不在群裏煽風點火了，迴道：“你以為我想叫你啊，是卜茜讓我叫你的，好事，她要給你介紹對象。”


    “？”


    “你真的有約了？”


    “真的。”


    “什麼人啊，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又沒說是約會，去人家家裏吃飯而已。”


    “都發展到對方家裏了？”


    “原凡，你上個月是不是讓我請市局的李隊長吃飯——”


    “行行行，你牛，你有理，那卜茜那邊我照直迴了啊。”


    周燁道：“迴吧迴吧，最近署裏要忙了，哪有空談感情，別耽誤人家。”


    “對方條件很不錯，也很中意你。你說你這人自己不談，別人好心給你介紹，你又不要，你到底要什麼樣的啊？天仙？”


    周燁想到了薑泉希在他麵前竄來竄去、一刻不得消停的臉，說他天仙，倒也能說得通，雖然是個公的。他麵無表情地把薑泉希的腦袋壓下去，道：“你別說，我可能是無性戀，以後孤獨終老的命。”


    “得了吧您嘞，說你急你還就喘上了。不來就算了，那我去交差了。”


    打發走了張原凡，周燁第二天起了個早，出門的時候，陽光正好，曬得人沒脾氣。他開車到那家網紅店，周末的早上市中心大堵車，在紅綠燈的路口停下，一個巨幅海報從車窗裏侵入眼簾。


    廣闊的藍天下，薑泉希穿著潮流的衣服，手插在口袋裏，微微抬著下巴，睥睨著繁華路口的洶湧人潮。


    綠燈亮起，周燁扭過臉，慢慢鬆開了離合。


    買蛋糕的人出奇的多，查了攻略，都說要排至少一個小時的隊。周燁別的沒有，耐心倒很足。他在排隊的時候，薑泉希已經醒了，微信的消息不斷，周燁一條一條看下去，發現自己光看完這些消息都要需要不少時間。


    薑泉希把自己什麼時候醒了，什麼時候刷牙，牙齒狀況，怎麼打掃家裏，掃地機器人出了問題……等等，事無巨細都一一向周燁匯報。


    周燁心說，光看你的人設， 你也沒那麼話癆啊。說好的毒舌高冷小天王人設呢？


    “就要到了，你可以先吃個早餐。”周燁提醒他，人是鐵飯是鋼，吃飯最大，別說了。


    他手機昨晚充滿的電都快給震沒了。


    “你怎麼那麼慢啊，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吧。”薑泉希行動力十足。


    周燁趕忙勸他：“沒必要，我馬上就到了。”


    “那我到門口接你吧，保安不認識你。”薑泉希改了路線。


    周燁想，你還就等著我的蛋糕呢，左言他顧的，早飯都不想吃了。


    “薑泉希，你吃點早餐，空腹吃蛋糕對身體不好。”他隨口胡謅。


    “嗡嗡嗡——嗡嗡嗡——”


    周燁看著手機來電上的薑泉希大名：“……”


    太兇殘了，這家夥看來是不把我的手機電耗盡是不肯罷休了。


    “喂？”周燁接起電話。


    “打字好麻煩啊，我們還是打電話吧，可以空出來雙手。我跟你說，我昨天又寫了一首歌，歌詞都填好了，你要聽嗎？”


    隊伍排到周燁，周燁用手捂住話筒，跟服務員要了兩盒招牌的抹茶蛋糕，又拿了一斤的椰香麵包和一杯烏龍茶。


    “喂喂？周燁，你在聽嗎？喂？”薑泉希得不到迴應，在電話裏召喚周燁。


    周燁付好款，拿了等號牌走到一邊道：“在呢，昨天寫的，你不是說你昨天要拍雜誌硬照嗎？哪來的時間？”


    薑泉希理所當然道：“熬夜啊，我昨晚五點多才睡的，嘿嘿。”


    好驕傲的口氣，周燁想了想薑泉希早上給他發微信的時間，中間隻差了三個多小時，他略微皺了眉，拿號打包好的蛋糕和茶走出店裏，說：“大半夜的靈感比較好？”


    “是啊，哎，你要不要聽，我的鋼琴前兩天找人來調音了，現在音色特別好。”


    聲音聽起來倒是精神飽滿，周燁無奈地笑了笑：“我到了再聽吧，不是說要去保安室來接我？現在可以出門了。”


    “那我去換衣服，我給你講，上一次我穿了一件熒光綠的外套晚上迴來，黑夜裏會隻看到上半截身體發光，嚇得保安室的小哥差點報警，哈哈哈哈……”


    就是換衣服的間隙，薑泉希都要跟他喋喋不休。周燁一邊聽一邊嗯嗯兩聲，心煩地敷衍著，默默給武昌傑點了個蠟。太了不起了，他想，在忍耐力上，武昌傑絕對是職業尖端的經紀人。


    果然，周燁的預估是對的，他的手機在他開到薑泉希口中的花園小區時，終於不堪重負，光榮地黑了屏幕。


    “你這個電池是不是老化了？得去換啊，周燁，別懶。”薑泉希聽聞了他的手機遭遇，語重心長地教育周燁，絲毫沒覺得這是自己的原因。


    周燁也懶得解釋了，照著薑泉希的指點，把車開進他家的車庫。薑泉希作為一名成名已久的歌星，富豪氣質在這一刻盡顯無疑，隻在雜誌上過的各類跑車分類地停在各自的位置。


    周燁看看自己這輛樸實無華的大眾，心想，還好還好，不是他努力，是國家要求他們以為人民服務為宗旨，不許跟群眾攀比。


    “薑泉希，過來拿一下你的東西。”周燁看薑泉希兩手空空，一副要他做牛做馬的樣子，實在看不下去了。


    “什麼什麼？”薑泉希把頭伸進他的後座，“好香！哇，這家是黑店啊，蛋糕竟然這麼小一塊。咦——你還買了茶啊，烏龍茶？不好不好，我不是很愛喝，味道太重了。”


    薑泉希對著周燁帶來的吃的，大發議論，周燁說：“你想什麼呢，茶是買給我喝的，蛋糕才是給你的，你不是最近要減肥嗎？少吃點。”


    “……”


    薑泉希拎著蛋糕，舉著烏龍茶呆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


    “周燁，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發現了，你好像特別騙我吃東西，吃完了又在一旁冷眼旁邊看我減肥，你這是什麼毛病啊。上次我就懷疑了，但我是個善良的好人，我覺得你應該……”


    隻安靜了一秒鍾，薑泉希果斷選擇爆發了。


    周燁抱著薑泉希點名要的爆米花，站在薑泉希家的大門前，十分猶豫且躊躇，他不確定，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他能容忍薑泉希那麼長時間。


    “……進去啊！”薑泉希在後麵催他，他沒有空手，就用頭頂著周燁的後背。


    周燁迴過頭，把一粒爆米花塞進薑泉希的嘴裏。


    薑泉希咀嚼著爆米花，好奇地看著周燁。


    周燁微笑：“好吃嗎？”


    薑泉希點頭，正要開口，周燁又往他嘴裏塞了一粒。


    “好吃那就多吃點。”


    薑泉希：“……”


    什麼情況？


    薑泉希一邊轉著眼珠，一邊享受著周燁的伺候，心裏終於肯定道：


    果然被他說對了吧，周燁這個人就喜歡騙人吃東西。


    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