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勝一死,線索便又斷了,沈鷹不禁頭痛起來。
顧思南道:“頭兒,胡勝可能是讓他們組織殺死的!”沈鷹煩躁地道:“難道老夫看不出?這是棄車保帥的手法!你立即派人注視那百勝賭坊,詹天宏在那裏失蹤,證明這賭坊來路也不正!小心點,這是惟一的線索了,千萬不可打草驚蛇!”
“屬下省得。我自個在對麵監(jiān)視,另外派兩個裝扮賭客混在裏麵!”
沈鷹頷首,把煙桿插在腰裏:“我再去歐陽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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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長壽書房裏隻有沈鷹、趙四娘及褚領班三人。
沈鷹先把胡勝之死告訴了他們,然後道:“褚領班,那幾個護衛(wèi)在這兒表現(xiàn)如何?”
褚領班道:“很規(guī)矩,一切如常,以前下班有時會出去嫖喝一番,這兩天卻沒離開過一步!”
“哦?那麼對方倒是神通廣大,能夠早我們一步把線索切斷!”沈鷹又覺頭痛起來。
這個對手比以前任何一人都要厲害,以前他對付的大多是一個人,最多也隻是一小撮人!現(xiàn)在麵對的卻是一個龐大的組織。
不過,沈鷹仍然有堅毅的信心,把對方掏出來,問題隻是時間長短而已。
他堅信一個原則,隻要自己能夠堅忍,對方一定會忍不住,再做一些使他們露出破綻的行動,尤其這是一個懷有不軌的目的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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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過去,仍然毫無動靜,冒充賭客的手下來報告,百勝賭坊的一切都很規(guī)矩,找不到他們絲毫的馬腳。
那時候容許開賭,但不能使詐,否則便可把他們繩之以法。
沈鷹又抽起煙來,一陣風吹了入來,吹散了煙霧,也使眾人猛地省起一件事,寒天已至。
冬天,灰蒙蒙的天氣,看了令人心頭煩悶。
還好,過了幾天郎四及葛根生放出的信鴿便到了沈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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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四及葛根生一路上不敢稍停,次日晚已到了鄭州城外,此刻城門早已關(guān)閉,兩人放棄坐騎,攀牆入城。
夜風甚急,把街道上的沙塵吹起。鄭州有兩件出名的東西,一是沙多,一是風大。
郎四及葛根生帶著一身風沙到一家客棧拍門。這是鄭州城最大的客棧,名為高升。小二打開門,揉揉眼睛,未等他倆開口便道:“房間早已住滿了,請到別家去看看吧!”說罷,“蓬”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
郎四及葛根生無奈,隻得到斜對麵一家較小的客棧投宿。
一宿無話,次日一早他倆到樓下大堂吃早點。
兩人對望,都不知如何入手,假如詹天宏不在鄭州,豈非白跑一趟?何況詹天宏即使在鄭州,假如他躲在暗處又如何能得知?
兩人在城中走了一天,舉凡妓院賭坊、茶樓食肆等公共地方都走遍,累得筋疲力盡,仍一無所獲,隻得迴客棧休息。
盡管疲乏,兩人都睡不著,四隻眼睛怔怔地望著牆角動心思。
良久,葛根生才一拍大腿,道:“咱明早去找周捕頭,叫幫忙一下!”
“也隻好如此,周捕頭在鄭州已有數(shù)年,人麵熟,線路廣,也許他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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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捕頭也沒辦法,他在聽了葛根生把詹天宏追失的經(jīng)過後,低聲道:“小弟聽說城內(nèi)新開了一家賭場,這賭坊隻接受大客戶,還得有人介紹,不知跟洛陽那家百勝賭坊有關(guān)係否?若是有關(guān)係,詹天宏可能就藏在裏麵!”
郎四道:“現(xiàn)在也隻好死馬當活馬醫(yī),請周捕頭帶路,咱這就去看看!”
周捕頭道:“且慢,小弟也不很了解情況,要想進去還得先找門路,不過這倒難不倒小弟,你倆放心,今晚便有好消息通知二位大哥!”
葛根生道:“不知這家賭坊是什麼來路?”
“主持賭坊的是一個姓戚的胖子,不過聽說他後麵還有人。這姓戚的倒是本城一個名人,有一點勢力與家財,跟衙門內(nèi)也有點交情。雖然小弟可以帶你們?nèi)ィ墒沁@樣就很容易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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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捕頭帶了一個富家子弟模樣的青年到郎四客棧房間。
“這是本城有名的彭二公子,城內(nèi)可供玩樂的地方他最熟!”周捕頭替他們介紹,“這兩位是愚兄的遠親,這個姓許,這個姓施。”
三人都口不對心地說道:“久仰!久仰!”
周捕頭哈哈笑道:“愚兄這兩位遠親久慕本城之名,特地來觀光遊玩一番,偏生愚兄衙門內(nèi)的事又忙,二公子便代愚兄充當向?qū)滋欤 ?br />
彭二公子道:“小弟正愁獨自一人不痛快,如今有施兄及許兄相陪,那是再好不過之事!”
郎四忙道:“二公子說得太謙,小弟粗俗,隻怕敗了你的雅興!”
“施兄言重!不知兩位想玩些什麼玩意?”
周捕頭朝郎四打了個眼色,忙道:“你們慢慢商量,愚兄卻要趕迴衙門!”
郎四忙道:“表哥你慢走,小弟不送了!”
葛根生卻道:“二公子,咱一向賭癮頗大,以往在家裏不方便,如今來此,宛似脫籠之鳥,正想賭個痛快!”
彭二公子哈哈笑道:“如此兩位跟小弟倒頗相像,人雲(yún)人不風流枉少年,小弟卻認為人不賭博枉少年!”說罷又是哈哈大笑。
郎四脫口道:“可是咱哥兒倆卻不喜與那些凡夫俗子、販夫走卒混在一起,二公子可知哪家賭坊最清靜?”
彭二沉吟半晌道:“是有一個,不單是地方清靜,而且,出入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可是,可是這個……”
“二公子有話但說無妨!”
“不是小弟看輕兩位哥哥,隻是那裏有個規(guī)定,進門的起碼要帶五千兩銀子才讓進去。”彭二道,“小弟剛才怕兩位哥哥客旅不便沒帶巨款出來,所以……”
葛根生忙道:“每個人都必如此?”
“正是。”彭二無奈地道,“即使小弟去了不下五六次,也要如此,進門先看銀票!”
郎四道:“二公子說得倒不錯,咱這次真的沒帶這許多銀子。不過我爹爹上次來此做生意,賺了一大筆,臨走時放下兩萬兩銀子在表哥處,待小弟去向表哥取得,好歹也得去見識見識,請二公子稍候!”
彭二大喜:“如此甚妙,小弟也得迴家取銀兩,等下咱依然在此聚頭!”
郎四跑到衙門找著了周捕頭,立即要他張羅一萬兩至兩萬兩銀子,周捕頭在城內(nèi)果然有辦法,不一會便取了一張六千兩及一張七千兩的通匯錢莊的銀票迴來!
那家賭坊在一座小莊院之內(nèi),從外麵看,絲毫看不出點蛛絲馬跡,難怪郎四及葛根生找了一天也找不到。
莊院門口掛了塊萬勝莊的牌匾,門口站了兩個身穿家丁服式的漢子,這兩個漢子身材雖然不魁梧,但雙目神光閃動,分明是個練家子。
彭二帶著郎四及葛根生找到莊前,替他倆吹了一番,又把銀票拿了出來,那兩個家丁便推開大門讓他們進去。
入門是個花園,雖不大但頗精致,花園之後是一座小樓,兩層高,朱欄雕棟,美輪美奐。
一個小廝帶他們進去,賭坊就設在樓下大堂,樓外已經(jīng)美輪美奐,但跟廳堂內(nèi)一比,好似星光比之皓月。
連郎四及葛根生這種老練的捕快,踩在波斯地氈上,也禁不住有異樣的感覺,就像進了皇宮。
堂內(nèi)擺放了三張大八仙桌,四周放著梨木高背椅及荼幾。
小廝把他們引到椅上坐下,立即有丫環(huán)捧上茶。剛揭開茶盅蓋子,未曾品嚐已經(jīng)芬芳撲鼻,茶盅也是建安的精品。
葛根生要竭力忍耐才不致使拿茶杯的手發(fā)顫,但喝了一口之後,心神情緒立即安定了下來,不但茶葉是上等的,連烹茶的工夫也是一流的。
有這等設備及服務,難怪主人訂下非有五千兩賭本的人不能進來。
彭二道:“小弟是無所不賭,不知兩位哥哥喜歡賭什麼?骰子?牌九?還是其他?”
郎四想了一下,說道:“還是玩牌九吧!”
“好,今日小弟就陪陪兩位哥哥!”
賭局立即排開,賭坊的荷官做莊,葛根生坐偏門,郎四坐天門,彭二坐尾門。
“請貴客下注!”
郎四朝葛根生打了個眼色,他下了五百兩,葛根生下了三百兩,彭二也是下五百兩。
莊家熟練地疊好牌,抓起骰子一搖,卻是七點,郎四拿頭副。
他迅速把兩隻牌子麵對麵合起,然後慢慢抽動其中一隻,隻見了一角,他便認出是一張?zhí)炫疲眉意罚@牌子好配。可是手腕一翻,後麵卻是一張紅十,登時氣一泄,天牌配紅十,兩點!
“開呀!”莊家吆喝一聲,把兩隻牌一手翻開,一張是雜八,一張是梅六,四點!把郎四的牌吃掉!
可是這一手莊家也很背,殺一賠二,也輸了三百兩。
葛根生這趟把贏來的三百兩加了上去,郎四卻隻下了三百兩,彭二依然下五百兩。
彭二取頭副,郎四取尾副,他把牌子拉開一點,露出一朵黑梅,再拉下,隻一點鮮紅色的圓點,是梅花六!後麵那張先露出一點,他一顆心登時緊張起來,最好是能拿一對梅六,再次一點就是三點及兩點,要是拿了張四點或是七點便兇多吉少了。
是梅六,剛好一對,郎四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怨自己下得太少,這副牌已是十拿九穩(wěn),他輕輕鬆鬆地把牌子翻了出來。
莊家“哎”地叫一聲,他拿了副天牌搭七點,是天九!這一手莊家是賺了,殺了葛根生跟彭二的注碼,卻賠了個小的!
再玩下去,彭二沒有什麼起落,郎四卻是凡下大注便要輸,下小注便經(jīng)常贏,葛根生也是輸多贏少!
十手之後,郎四隻剩下一千兩了,他把一千兩全部押上,拿了一副梅對,他幾乎肯定自己已贏了,手指輕輕地在桌上敲起來。
“開!”莊家吃喝一聲。
郎四手一翻把牌子攤開:“梅對,有贏無輸!”
葛根生手一翻喝道:“九點!”
彭二笑嘻嘻地把牌攤開:“至尊!莊家通賠!”
莊家喝了一聲:“未必,看我的!”一攤開卻是一對天牌!彭二一人贏了,郎四輸光七千兩,葛根生也輸了二千多兩。
莊家道:“對不起,剛好把你吃掉!”伸手來取郎四的銀子。
郎四右手突然一翻,把他的手按住,冷聲道:“且慢,這副牌有鬼!否則豈會這般巧!”
莊家道:“你胡說什麼,這副牌有什麼鬼?輸了卻賴!”
郎四長身而起,左手伸向牌子,喝道:“讓我逐張檢查一下,要是沒使詐,咱自沒話好說!”
葛根生接道:“對對,好幾手牌都輸?shù)锰┨桑闳魶]有使詐,何須怕人檢查!”
莊家喝道:“若人人像你們?nèi)绱耍圻能開館子!”
郎四猛喝一聲,把桌子推開,和身向莊家撲去!
莊家大喝一聲:“這裏豈是你撒野的地方?”五指如鉤向郎四抓去。
郎四身子略一偏,去勢未竭,右拳朝莊家胸膛擊去!
那莊家吃了一驚,料不到郎四貌不驚人,臂力卻如此之強,忙退後幾步!
賭坊裏的護衛(wèi)立即蜂擁而上。
彭二大驚,叫道:“別打別打,快叫戚老板出來!”
葛根生也裝作驚慌,不斷護在郎四身前,那些人對葛根生卻不好下手,郎四卻抽冷子打倒幾個護衛(wèi)。
彭二暗暗叫苦,大聲叫道:“別打別打,都是自己人……”
一個瘦削的漢子從內(nèi)堂跑了出來,冷冷地道:“誰跟他是自己人,今日讓他知道點兒厲害,否則,讓他去胡說,咱還能立足麼!”
他分開護衛(wèi),喝道:“退下,讓蘇爺領教領教他的拳腳!”大概他身份頗高,眾人立即退下。
郎四輕輕推開葛根生,冷冷地道:“咱走南闖北還未遇到這種蠻事,做賊的竟然反咬一口!”
姓蘇的瘦漢,冷聲道:“閑話休說,看掌!”身子一斜,右掌側(cè)擊郎四脅下。
郎四身子一旋,右手自對方肘下穿過,反擊對方胸口,這招變得快極妙極,萬勝賭坊的護衛(wèi)都不禁心頭一沉。
不料,瘦漢那一抓竟是虛招,手腕一翻疾快如矢地插向郎四雙眼,這一招反客為主,因為距離近,後發(fā)先至。郎四大吃一驚,連忙轉(zhuǎn)身,右掌去勢仍然不變。
瘦漢手腕靈活無比,一沉勁,反抓為拳,由上向下猛擊郎四的天靈蓋,這一招若讓他得手,十個郎四也得一命嗚唿!郎四足底一偏一蹬,身子斜躥而出!瘦漢似料到他這一舉,幾乎不假思索如影隨形撲上去!
葛根生心頭一凜,正想出手,隻見郎四雙手在地上一撐,頭下腳上,迎著瘦漢蹬他麵門!
瘦漢去勢過速,收身不及,猛喝一聲,拔身而起,一躍丈七,左手在天花板一按,身子如錘子般射下!
郎四一閃,曲腰一彈,站直了身:“好身手,可惜用作為非作歹!”
瘦漢道:“且讓你再逞逞口舌之利,反正今日你是絕無可能生離此地!”
郎四大怒:“未必!少爺若有不測,也得先找你來墊背!”拳法一變,以快打慢。
瘦漢的爪法頗為純熟,見招拆勢,絲毫不讓。葛根生對郎四的能耐自然十分清楚,此刻郎四看似占了上風,實則瘦漢尚未展盡全力,隻怕他一反擊,郎四便得落敗!
他眼光一掃,突然看到帳後屏風走出一個漢子來,登時心頭狂跳,暗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漢子正是詹天宏。
詹天宏看一看場上,臉色一變,登時轉(zhuǎn)入屏風之後,猛地幹咳兩聲,瘦漢一手格開郎四,跟著立即展開反攻,十招過後,郎四已落了下風,頻頻後退。
葛根生走到彭二身邊,輕聲道:“二公子,施兄是周捕頭的表弟,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咱可不好交代呀!”
彭二拈花惹草、吃喝嫖賭雖然精通,但幾時見過這種場麵?早已手足無措,一個勁地顫抖,聽了葛根生的話更是心內(nèi)發(fā)毛,顫聲叫道:“停……停,住手……快叫戚老板出來……咱有話說!”
一個護衛(wèi)喝道:“二公子你別吭聲,這不關(guān)你的事!”
彭二急道:“不行,他……他……施兄是周捕頭的表弟,周捕頭把他交給了小弟,要是真有什麼閃失……咱可擔當不了!”
一會,屏風後轉(zhuǎn)出一個肉球,說他是肉球絕對沒有誇張,他頸跟肩,肩跟胸,胸跟腰,腰跟腿全然沒有分別。一雙如黃豆大小的眼珠子一轉(zhuǎn),道:“這人真的是周捕頭的表弟?”
彭二鬆了一口氣,忙道:“戚老板,快叫他們停手,他真的是周捕頭的表弟,小弟……”
戚胖子臉色一變,倏地哈哈大笑,道:“真是大水衝倒龍王廟,蘇領班,快停手!”
瘦漢子立即住手跳開,葛根生也忙向郎四打眼色,郎四也站著不動。
戚胖子親熱地拍拍郎四的肩頭:“施公子,不必介懷,剛才大家誤會,嘻嘻,真所謂不打不相識,今後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伸出右手表示友誼。
郎四冷哼一聲,望也不望他一眼。
戚胖子忙賠笑道:“施公子,你倆輸多少,咱退還給你,這梁子便自此揭開如何?”
郎四才道:“這才差不多。”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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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宏在鄭州萬勝莊的消息便傳到了洛陽沈鷹處。第三天,郎四的信鴿再次帶了詹天宏不斷在鄭州活動的消息飛到洛陽。
與此同時,洛陽的百勝賭坊突然歇業(yè)了。
沈鷹鬆了一口氣,隱隱覺得事情就快解決了。
可是,詹天宏是不是殺歐陽鵬及巢小燕的兇手?
沈鷹心頭一片茫然,到此他還隻是懷疑,這種懷疑隻是一種預感,一種數(shù)十年來與罪犯打混得來的預感。
使他懷疑詹天宏的隻是他的行動閃縮,假如他沒有涉及殺人,他為何要撇掉葛根生?
還有,那七個神秘的賀客是詹天宏請來的,已沒疑問,他們之中是不是有人曾經(jīng)潛入內(nèi)堂殺了歐陽鵬?假如事情果如所料,詹天宏便脫不了關(guān)係。
胡勝突然被殺,會不會他便是兇手?卻被詹天宏派人把這條線索切斷!
隻怕未必是他,詹天宏絕非這個神秘組織的首領,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名頭目而已。
胡勝身份泄漏之後,即日晚上便被殺死,證明歐陽莊內(nèi)仍有詹天宏的人。這內(nèi)奸是不是那九個護衛(wèi)?
但是,褚領班卻說那九個護衛(wèi)沒有人離開莊門一步,那麼是誰把消息傳遞出去呢?
沈鷹腦海翻騰,心中疑團難釋,他決定再到歐陽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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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娘聽了沈鷹的分析之後,沉毅地道:“無論如何,詹天宏總是最值得懷疑,既然知道他在鄭州,咱們便去一趟鄭州把他擒來審問!”
沈鷹苦笑道:“咱有證據(jù)麼?老夫是何等身份,豈會學一般人那樣胡鬧!”
趙四娘臉上一紅,訕訕一笑。
褚領班卻道:“要不然咱出手,你老人家押陣,待找到證據(jù)才出麵擒他!”
“胡鬧!”沈鷹沉聲道,“不許你們這樣!褚領班,老夫懷疑莊裏還有內(nèi)奸,你得仔細查一查,還有,那九個護衛(wèi)還在麼!”
“還在莊內(nèi)。”褚領班道,“不過,他們都能避嫌,這些日來全然不離莊門一步,也不與其他同僚交談!在下已經(jīng)派了個心腹日夕監(jiān)視他們了。”
沈鷹道:“想不到這件案子竟然至此尚未有頭緒!”說罷長長歎了一口氣,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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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南穿上夜行衣,潛入歐陽莊。他已來過幾次,環(huán)境早已了然於胸,躍過圍牆,立即伏在一棵大樹上。
寒風急吹,樹葉聲音如濤,歐陽莊的護院竟沒有人發(fā)覺,頭頂上伏著一個人。
顧思南撥開樹枝,悄悄望向遠處,小樓紗窗掩不住室內(nèi)的燈光,顧思南知道那是趙四娘的住所,大概因為心痛愛子之死,而徹夜難眠。
顧思南趁著一陣風吹來,即自樹上躥起,躍至層簷上,跟著閃入內(nèi)院,藏在另一棵樹上,一抬頭,小樓的燈光已熄滅。
遠處隱隱傳來三更的梆子聲。
小樓後麵突然響起一陣兵刃之聲,顧思南心頭一凜,正想提氣趕去,突見小樓上閃出來一條黑影,黑暗中看不到那人麵龐,隻見他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黑暗中。
顧思南急躥上前,卻找不到黑影的落腳處,他想了一下,朝打鬥之處馳去。
黑暗中亮起無數(shù)火把,顧思南不便露身,藏在一條柱子之後,暗中注視。
打鬥很快結(jié)束,快得連褚領班趕來時,一個蒙麵漢子已被捉住,一個護院扯下那人的蒙麵巾,驚唿一聲:“原來是梁老大,你幹什麼?”
梁老大便是詹天宏介紹入來的九個護院中的一個。
褚領班冷冷地道:“他要去殺害趙夫人,卻讓我躲在暗處,用瓦片打他,哼!好小子,咱早就懷疑你心懷不軌了。”
護院立即哄動起來,有的甚至破口大罵,褚領班道:“別動他,明早把他交給沈神捕,現(xiàn)在請各位返迴自己的崗位,小心戒備。”
話音剛落,隻見趙四娘頭發(fā)蓬鬆地趕來:“發(fā)生了什麼事?”
“夫人沒事了,剛才梁老大提刀潛向你住所,讓屬下發(fā)現(xiàn),把他打退!”
趙四娘怒道:“大膽!還不跪下。”梁老大巍然而立,毫沒畏懼之色。
趙四娘更怒,叫道:“以奴犯主,該當何罪,你不怕死,難道老娘便不敢殺你,拿刀來!”
褚領班忙道:“夫人且莫動怒,咱明日把他交給沈神捕審問,豈不較美,說不定是詹天宏叫他幹的。”
趙四娘頷首:“我倒忘記了,先把他押下。”
人群漸散,火把亦被弄熄,大地依然一片黑暗,寒風吹得更急,遠處傳來四更的梆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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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鷹坐在案後,兩旁分立顧思南及雲(yún)飛煙,梁老大被押上,跪在案前地上。
沈鷹眉頭一揚,厲聲道:“你為何要殺你主母趙夫人?”梁老大身子如篩米般顫動,道:“大人,小人若是把內(nèi)情說出,可否饒小人一命。”
沈鷹臉色一沉,道:“老夫不喜犯人跟我討價還價。”
“那小的甘願被殺。”
沈鷹目光一亮,霍地站了起來,一會,又坐了下去,語氣不變地道:“老夫有二十四種酷刑,任你是鐵打的漢子,到時也受不住,快說,免得活受罪!”
梁老大抬起頭,道:“這內(nèi)情異常重要,小的若不說,大人可是一大損失,再說小的雖然欲刺趙夫人,卻沒有成功,大不了坐牢,也用不著要死。”
沈鷹吐了一口氣:“好,你說來聽聽,如果有價值的話,老夫事後便隻把你輕判!”
梁老大精神一振,道:“稟大人,這是詹總管命令小的做的!”
“胡說。”沈鷹拍案喝道,“詹天宏離開歐陽莊已有不少時日了,他怎樣命令你?”
“稟大人,就是詹總管離職前吩咐下來的,他本來限定小的在十天之內(nèi)便得動手,隻因褚領班看得緊,下不得手,所以,推延到今日。”
“詹天宏既然已離開歐陽莊,你也不必再聽他的指揮,你何故還要動手!”
“大人且聽小人細說,詹總管是金玉堂的頭子,小的是他手下,也是金玉堂的成員,假如不聽他的命令,遲早也逃不過堂規(guī)的處罰。”
“金玉堂是個什麼組織?”
“詹堂主說的那是個跟江湖上的幫會一樣的組織,隻是一般幫會都喜出名揚萬,咱金玉堂最大的興趣仍是錢,詹堂主看中洛陽及鄭州兩城,因為這兩座城市沒人敢覬覦,假如掌握了這兩座城的賭場及淫業(yè),金錢便會滾滾而來的。”
沈鷹心頭一動,道:“所以他要殺死歐陽鵬,毀滅歐陽莊,便以為可以在洛陽城內(nèi)唿風喚雨,但為什麼不直接把歐陽長壽幹掉?”
“歐陽鵬及巢小燕是詹堂主派胡勝幹掉的,他說歐陽長壽武功太厲害,要下手除他絕不容易,除非在他心神大亂之下才有機可乘,想不到咱還未動手,他卻自己自殺了。”
“利用歐陽莊及趙家的力量消滅司馬莊也是你們金玉堂的目的之一?”
“是,崔一山一家大小也是本堂殺死的,可惜走漏了正點兒。”
“你們之間如何傳遞消息?”沈鷹再問一句。
“胡勝這人堂主早就想把他除掉以絕後患,小人當日被迫說出他的地址,之後便把莊裏靠圍牆的一棵樹,在午飯時搖動一下,外麵的人便知道。”
沈鷹暗道:“好狡猾的小子,難怪連老夫也給瞞過。”口中問道:“還有誰是金玉堂的人?”
“小的不知道,不敢亂說。”
“老夫懷疑詹天宏不是金玉堂的真正首領,你不要把罪名都推到他身上。”
梁老大詫異地道:“不會吧,詹堂主自承自己是負責人。”
“你說的可是真的?”沈鷹臉色倏地一沉,厲聲道,“要是讓老夫查出,你所說的有片言隻語不確實,老夫可絕不會饒你。”
梁老大抬起頭,道:“小的所說句句真實,如有虛言,甘受大人處罰,隻是小的把實情告訴了大人,詹堂主知道之後絕對不會放過小人,請求大人保護小人的性命。”
沈鷹道:“你暫時住在老夫這裏?”眉頭一揚,突然道:“還是到歐陽莊那裏穩(wěn)當點。”
“但,褚領班隻怕不會放過小人。”
“老夫自會替你說項,小顧,帶他去歐陽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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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好像已真相大白,隻要梁老大肯證明詹天宏是幕後主持人,那麼隻要把詹天宏抓迴來,這案子也就破了。
沈鷹吐了一口氣,抽出煙桿,裝起煙絲來,雲(yún)飛煙立即替他點著了煙:“叔叔,咱們幾時去鄭州把詹大宏擒下?”
沈鷹長長抽了一口煙,又緩緩吐了出來,低聲道:“我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詹天宏絕不是金玉堂的首腦人物,充其量隻是一個傀儡,或是出麵的高級人員而已,他已明知咱們懷疑他,但為什麼還會在鄭州公開露麵!”
雲(yún)飛煙脫口道:“這莫非是個陰謀?放下金餌等咱們上鉤?”
沈鷹點點頭:“看來正是如此,這說明鄭州那裏已經(jīng)設下了一個陷阱在等咱們?nèi)ゲ取!?br />
“咱們怎辦?”雲(yún)飛煙語氣帶有幾分焦急。
沈鷹徐徐吸煙,待煙盡,他把煙灰敲掉,才在雲(yún)飛煙耳邊說了幾句話!
雲(yún)飛煙忙道:“侄女這就去。”
“且慢,先易了容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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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雲(yún)飛煙迴來,她在沈鷹耳邊說了一陣話,沈鷹臉色一變,立即披衣再度去歐陽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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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歐陽莊,褚領班正在安排護院巡邏戒備的工作,他抬頭看見沈鷹,脫口道:“沈前輩有事找我?”
“沒什麼要緊事,你忙你的,褚領班,老夫想跟梁老大再談談,請問他關(guān)在哪裏?”
“在柴房裏,待在下帶你去。”
“不必,老夫問問別人便知道,咱迴頭見。”
“如此,在下便偷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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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莊的柴房,比別人的廳堂還大,裏麵堆滿柴草,梁上垂下三盞油燈,麻石做牆,且沒有窗戶,倒像間監(jiān)牢。
沈鷹推門入去,入目都是柴草,不見梁老大,他藝高人膽大,繞過草堆走入去,隻見梁老大躺在一堆幹草上正在睡覺。
沈鷹推一推他,梁老大睜開眼,微一驚,連忙爬起來:“大人找小人有事?”
沈鷹臉色驀地一沉,道:“老夫已派人查出胡勝平日是使棍,但歐陽鵬卻是死在劍下,而你卻剛好是使劍的,這該如何解釋?”
梁老大一嚇,忙不迭道:“小的沒有殺人,胡勝是帶劍潛入內(nèi)宅的,小的親眼看見。”
沈鷹厲聲道:“你這些話騙騙別人還可以,怎能逃得過老夫這雙眼睛,快說實話,詹天宏絕不會派個武功低微而又不慣使長劍的人去行刺歐陽鵬,因為一擊不中之後,陰謀便得敗露,如果老夫這雙眼睛不花,你倒是個理想的人選,冷靜,機詐,武功又不錯,你再隱瞞真相,老夫?qū)δ惚悴辉倏蜌狻!?br />
梁老大突然大喝一聲,從草堆中摸出一把砍柴刀向沈鷹砍去,沈鷹冷不防他竟藏有兵器,吃了一驚,急退一步,梁老大如瘋子般急劈,一口氣使了十七刀,劈向沈鷹的要害,一氣嗬成,使得純熟無比。
沈鷹目光一亮,抽出煙桿把他的柴刀敲開,手腕一翻,快如流星地把煙桿轉(zhuǎn)了個方向,煙嘴斜刺梁老大的“帶脈穴”!
梁老大一偏身,砍柴刀再度揮去,沈鷹煙桿一橫改點為掃,梁老大意料不到,身子斜飛,竟然瀟灑之至,一飛二丈,躍在一堆幹草堆上。
沈鷹冷冷地道:“以此身手,豈是一些護院能望其項背的,說不定詹天宏還是你的手下,老夫卻幾乎看走了眼。”
梁老大冷哼道:“老子告訴你,你仍然看走了眼,詹天宏的確是老子的上司,隻因他入門比老子早得多!”
“你是誰,歐陽鵬到底是不是你所殺的!”
“你真天真,老子說了還能活麼?”
沈鷹大怒,冷笑道:“你不說,難道也能活?老夫就不信邪,今日就要把你斃了!”急飛身而起,人未至煙桿的銅製煙嘴如毒蛇吐信般刺去。
梁老大一蹬,躍過另一堆草堆上。沈鷹身子倒飛,窮追不舍,梁老大又一躍而上,左手拉著一根係著油燈的鐵鏈,一蕩,又飛至另一堆幹柴上。
油燈登時倒翻,燈內(nèi)之火油灑了一地,幸而,火已滅了!
沈鷹大怒,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三盞油燈都已翻倒,室內(nèi)一片黑暗,沈鷹心頭一沉,對方熟悉地形,要拿他可得費一番心思,如出屋吩咐褚領班派人來圍捕,臉上又不好看。
正在尋思間,猛地聽見頭上一片聲響,沈鷹麻鷹般撲起,左掌挾著內(nèi)勁擊出,右手煙桿猛揮。
黑暗中看不見東西,隻覺得掌風擊著了一條什麼東西,見風即飛,煙桿卻擊了個空!
一連三次都是如此,沈鷹突然生了種危險之預兆,不知對方弄什麼玄虛,突地聽見梁老大道:“大名鼎鼎的神眼禿鷹又能奈我何?”
沈鷹怒哼了一聲,對方聲音未落,立即如豹子般撲去,猛聽一陣幹草被推動的“嘶嘶”聲,跟著一支火折子拋在草堆上,剎那之間立即“蓬”地一聲燃燒起來。
烈火燒著燈油,附近的幹草幾乎同時著火,饒是沈鷹避得快,身上衣褲亦燃了起來。
這一驚非同小可,沈鷹急速倒躥,人在地上一滾,把衣褲的火星壓熄,跟著直身而起,舉目一看,幾乎魂飛天外,十數(shù)堆幹草都已燃燒起來,熊熊的烈火似乎要把一切吞噬!
沈鷹顧不得再找梁老大,躥向門邊,伸手拉門,一拉之下竟然沒有拉動,門被人鎖上了,剎那沈鷹一顆心登時沉下,他用肩頭一撞,門板堅實,居然沒有撞破,這一驚更加厲害,總算他飽經(jīng)風浪,臨危不亂,抬頭一望屋頂,叫聲苦也,屋頂高逾二丈,破屋而出也困難。
梁上的三根係燈的細鐵鏈,剛才都被自己的掌風擊飛纏在梁上,奇怪梁老大去了哪裏?
心念剛一動,隻見一個火人持著柴刀自烈焰中奔出來,向沈鷹撲去,沈鷹不敢讓他沾上,慌忙讓開,梁老大伸手去推門,沒能推動,他怪叫一聲,在地上連連打滾,叫道:“大人快替小的把火撲熄!”
沈鷹怒道:“你是作法自斃,老夫還會救你!”
此刻不但草堆的火越來越大,烈焰高達近丈,室內(nèi)的空氣也幾乎消失,煙霧彌漫,唿吸困難,梁老大體無完膚,可是他臨死卻叫道:“快來,我……我有話說……有秘密……”聲音漸漸低微。
沈鷹心頭一動,此刻雖然急於逃生,可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使他一聽到秘密二個字,便立即走近梁老大,急道:“什麼秘密快說……”
“胡勝沒有殺死歐陽鵬……詹天宏也不是堂主……”
“少說廢話,到底誰是兇手?誰是堂主?”
“是……是金……金羿……他便是……”聲音突然止住,沈鷹俯身一探他的鼻息,搖頭罵道:“該死!”猛地覺得一陣熱浪撲麵,背上一陣灼熱,火舌已卷到,他後衣被火星沾上,立即燃燒起來!
目光一落,連忙撬開梁老大的手,握起柴刀,使勁地向牆壁射去,“篤”地一聲,柴刀沒入牆上三寸,離地兩丈,沈鷹幾在同時躥起,足尖即在柴刀上一點,身子上升得更急,猛喝一聲,左掌擊穿屋頂,破瓦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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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莊大廳裏,坐著趙四娘、褚領班及沈鷹,沈鷹異常狼狽,衣服殘缺不全,頷下的一綹小羊胡子也已燒光。
“褚領班,柴房的門怎麼會被鎖上的?”
楮領班苦笑道:“在下還沒時間檢查,剛才他們都忙於救火!”
沈鷹道:“你這領班是如何當?shù)模∈窒碌娜四愣疾磺宄 ?br />
褚領班低下頭,趙四娘道:“這件事未亡人也有責任!”
“柴房的門為何會包上鐵?還有,那屋子為何建得那麼高?”
趙四娘道:“那本來就是用來囚禁一些犯了家規(guī)的人!”
“原來如此,希望你們查一查是誰把門鎖上的!”
褚領班忙道:“在下立即進行!”
沈鷹道:“梁老大已供出詹天宏是幕後主持人,老夫一兩天之內(nèi)便去鄭州把他緝拿歸案,迴來時,希望你們也能把那人查出來!”
褚領班道:“詹天宏才是主兇,起碼他也是個熟悉內(nèi)情的人,隻要把他捉住,一切問題便能解決。在下忝為歐陽莊護院的領班,捉拿詹天宏的事,自然得出一份力,否則怎過意得去!”
“不必,老夫的人手已足夠!”
趙四娘道“還是讓褚領班去,假如兇手真的是詹天宏,咱誤殺了司馬千鈞,這個……要是歐陽莊不出點力,本莊上下豈能心安!”
沈鷹想了一會,終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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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鷹的人手裏包括司馬城及崔一山,歐陽莊隻派出褚領班及三個護院。他們分成幾批出發(fā),在鄭州高升客棧集合。
沈鷹跟雲(yún)飛煙一路,到了鄭州,一入城便碰見褚領班,他倏地走近沈鷹身邊道:“高升客棧人很雜,不好住!”說罷便走開,好像大家是不相認識的。
沈鷹迅速地道:就在西城門歇息一下!”說罷返身走向西城門。
褚領班帶著三個護院在附近蹓躂。
黃昏,人手都已齊集。
郎四急走過來,道:“點子尚在萬勝莊,葛根生伏在那裏繼續(xù)監(jiān)視!”
沈鷹敲掉煙灰,道:“走!”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向萬勝莊出發(fā)!
葛根生遠遠迎了上來,沈鷹問道:“有沒有動靜?”
“都在裏麵!”
沈鷹眉頭一皺:“這可奇怪,咱的行蹤他們不可能沒有警覺,郎四跟葛根生去過莊內(nèi),環(huán)境較熟,你兩個帶著小顧先進去看看,以免中伏!”
顧思南道:“屬下領命!”拔出佩刀,一揮手要帶郎四及葛根生入莊,司馬城及時攔住:“沈前輩,小侄一家血仇,歸根到底都是此獠引起的,小侄請令先打頭陣!”
沈鷹略一沉思,點頭道:“可要小心。小顧你得照顧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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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攀牆而入,莊內(nèi)一片寧靜,仿佛沒有人存在。顧思南看一看周圍,拾起一塊石頭,使勁向一個窗口砸去,窗欞盡碎,顧思南揮舞烏金刀護著頭麵,人如一道飛虹般自窗口射入!
一入窗,一陣簌簌聲傳來,無數(shù)箭矢及飛蝗石向他射來,顧思南刀急揮,好像布下一道道綿密的刀網(wǎng),可是暗器依然不絕地飛來,顧思南登時一涼,生怕長時間後必有一失,正想退出去另思別計,隻見郎四也舞刀入來,把他的退路阻住!
顧思南急喊道:“不要入來,裏麵有危險!”迴頭急對郎四道:“你先出去,我暫且擋他一陣,快!”
郎四慌忙自窗口躍出,分神之際,小腿一麻,中了一塊飛蝗石,幸無大礙!
郎四剛退,顧思南舉頭環(huán)視一下,也跟著退出。他雙腳剛點在窗外的地上,身子又立即躥入,快得像一支脫弦之箭!
室內(nèi)的暗器手見對方退出去,卻停了手,顧思南就是利用這一眨即縱的機會淩空撲向一個弓箭手,人在半空,腳在牆上一蹬,身上去勢更疾,刀一揮砍倒一人,再一擰腰,一個翻身捉住一個大漢,把他擋在身前。這幾個動作都在一眨眼間完成。此刻,金玉堂的人才驀地清醒,可是已經(jīng)遲了一步,弓箭暗器在手,卻不敢發(fā)出去,恐怕傷了自己兄弟!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射!”語氣充滿陰森。
金玉堂幫眾一怔之下,手中的暗器紛紛出手,顧思南拿那個大漢作擋箭牌,幾聲慘唿後,那人便自氣絕。
冬日夜長晝短,此刻已經(jīng)黑齊,顧思南一雙夜目炯炯,把各處發(fā)暗器的幫眾的位置記熟,謀定而動。
他身處二樓的一排欄桿之後,下麵便是當日郎四及葛根生賭牌九之地。
背後一排廂房,一間連著一間,不知對方的主腦藏在哪裏,他決定把那些弓箭手先解決掉,免了後顧之憂。他輕輕把屍體斜倚在欄桿上,那屍體仍然屹立著,黑暗中仍不斷有暗器投擲過來。
顧思南看得真切,待暗器稍疏,倏地躥前,一個大漢的暗器尚未出手,他已一刀把他劈飛,屍體跌落大堂,慘叫聲才傳來!
顧思南閃在一根柱子之後,再度等待機會。
那個陰森的聲音又再傳來:“小心那小子!”
唿聲剛落,慘唿聲突然此起彼落,原來郎四帶著葛根生及司馬城自外麵爬上,伏在暗中一起發(fā)難,眨眼間,解決了三個金玉堂的幫眾。
顧思南立即藉對方尚在錯愕間再度躥前,刀尖刺在一個大漢的後心,低聲道:“快放下手中暗器!”他一開聲,破空聲登時再響起,顧思南刀一送,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那些暗器射在大漢身上。
“亮燈!”陰森的聲音突然間轉(zhuǎn)為盛怒。
剎那,燈光亮起,雙方都能看到對方的麵目。
從廂房裏走出一個肉球來,正是萬勝賭坊的戚胖子:“歡迎各位光臨!各位是來賭錢還是來賭命?”
顧思南說道:“賭錢跟賭命有什麼分別?”
“無論是賭錢或者賭命,本堂都同樣歡迎!”戚胖子閃著豆大的眼珠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不過,賭命卻危險啊!你當萬勝莊是紙紮的麼?”
司馬城怒道:“你們無辜害了我父母之命,難道咱還會跟你客氣?”
戚胖子冷冷地說道:“你便是司馬城嗎?看來你是想來賭命了。好,我就成全你!”
司馬城急道:“詹天宏呢?”
“憑你還不配跟詹堂主動手!蘇香主把他打發(fā)掉!”
蘇香主便是當日與郎四對打的那個護衛(wèi)領班。
郎四持刀急喝道:“司馬老弟,且待我跟他先見個真章!”手臂一掄,鋼刀快疾無比地向?qū)Ψ脚^去!
蘇香主夷然不懼,冷冷地道:“手下敗將,尚敢言勇!”
分開雙手,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跟郎四纏鬥起來。
郎四的功夫都在一把鋼刀之上,上次空手格鬥不如蘇香主,此時鋼刀在手,形勢立即互易,蘇香主不敵敗退!
司馬城看了一眼,身子一展,向戚胖子撲去,道:“你也別閑著!”右拳筆直搗出,這一拳使得極快,戚胖子好似閃避不開,轉(zhuǎn)身以背接了司馬城一拳!
“蓬”地一聲巨響,戚胖子笑嘻嘻地轉(zhuǎn)過身來,宛似沒事般。
司馬城吃了一驚,拳法一變,立即攻向?qū)Ψ降念^部。
戚胖子看似是笨,但行動起來卻極快,一雙大手像把扇般,拍向司馬城胸腹!
司馬城勝在步法靈活,進退頗快,戚胖子也沒有占上便宜。
顧思南一迴首,一間廂房的門倏地打開,走出兩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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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鷹見郎四及顧思南等人,入莊已近半個時辰,仍不見出來,不禁有點焦急。
雲(yún)飛煙伏地聽了一會,道:“叔叔,裏麵正在打鬥!”
沈鷹麵色一霽,道:“進去!”
眾人翻牆而人,小樓內(nèi)燈火輝煌,不斷傳來打鬥的聲音,陶鬆一腳踢開大門,眾人一擁而入。
褚領班帶著三個護院首先發(fā)難,向金玉堂的幫眾殺去!
沈鷹一迴頭,大門不知何時已被關(guān)住,跟著“刷”地一聲,一道鐵閘飛下,把門封住。
沈鷹夷然不懼,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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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一個穿著一套金色的戰(zhàn)甲,一個穿著一件翠綠色的勁服,卻是一個女的。
顧思南心頭一凜,沉聲道:“你們是誰?”
“枉你被稱為沈禿鷹的手下大將,連昔日在江湖上的‘金劍玉女’也未聽過麼?”那個綠衣女人啟動朱唇,聲如出穀黃鶯。
顧思南吃了一驚,脫口道:“什麼‘金劍玉女’,在下倒未聽過,不過當年臭名昭彰的‘金魔玉妖’之名卻時有聞及!”
玉妖冼玉玲大怒,嬌叱一聲道:“你是找死!”雙手一揚,兩把小刀倏地射出,顧思南慌忙偏身讓過,隻見一把小刀在他胸膛不足三寸之處飛過。
小刀一閃,又迴到冼玉玲手中,卻原來那兩把小刀柄上各係著一條白色透明的細線,另一頭纏在冼玉玲手腕的一道皮套上。
冼玉玲見顧思南閃得狼狽,不禁得意地道:“小子知道厲害了麼!”
金魔抽出一把金色的長劍,大聲道:“讓本座也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手腕一抖,泛起幾朵金色的劍花,刺向顧思南的麵門!
顧思南烏金刀急揮,護在麵門,金魔金羿手腕一沉,劍尖下刺,點向顧思南的“乳突穴”。
顧思南沉臂下切,刀劍相交,一陣氣血翻騰,上身不禁搖晃幾下才定住,喝唿一聲:“果然厲害!”
走廊上地方狹窄,金羿長劍展開,劍重力猛,顧思南連連後退。激戰(zhàn)之中,金羿直刺,勢如流矢,顧思南烏金刀一擋,身子藉勢飛起,向樓下飛落!
玉妖冼玉玲,雙手連揚,小刀急射顧思南背心,顧思南人在半空擰腰硬生生翻開三尺,冼玉玲手腕一揚,那條細線仿佛是硬物,推著小刀追著顧思南射去!
顧思南真氣一濁,再也無力閃避,眼看即將濺血,雲(yún)飛煙適時提劍飛身一擋。
小刀被雲(yún)飛煙的長劍擋開,激飛五尺。冼玉玲輕笑一聲,手臂一掄,小刀兜了個圈反刺雲(yún)飛煙前胸!
雲(yún)飛煙右手用劍擋開一刀,左手向小線上抓去!一抓入手,用力一扯!冼玉玲沉腰運勁一拉,雲(yún)飛煙怪叫一聲,身子倒飛出去,冼玉玲哈哈大笑。
雲(yún)飛煙一看手掌,掌心被那小線“鋸”開一道血槽,痛入心脾!
沈鷹抽出了煙桿,冷冷地道:“這是天山上的雪蠶絲所製,堅韌異常!”說時滿滿地裝了一鍋煙絲,一敲火石,點著了煙,“霍”地噴出了一口濃煙,冷冷地道:“你兩個妖男女,還龜縮在上麵等什麼?”
金羿怒哼一聲,劍一晃正想躍下,冼玉玲一把扯住他手臂,嬌聲道:“沈老爺子既然勞師動眾自洛陽來此,豈會空手人寶山!對不起,你如有興趣便自己上來!”
此刻,大堂上的爪牙都已被殺死,眾人站在沈鷹身後仰首觀望。
雲(yún)飛煙道:“你們手下已死光,憑你們兩人難道還想幸免?”
冼玉玲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亂顫!
詹天宏突然出現(xiàn)在欄桿前,笑道:“上次在歐陽莊燒你不死,我就不信你這次能逃得開!”
沈鷹未待他說完,身子立即如大鳥般撲起。冼玉玲輕叱一聲,雙手連揚,兩把小刀即如毒蛇出洞向沈鷹頭部及肩膊噬去!
沈鷹早已把此點計算到,身子剛淩空時便已作好準備。冼玉玲小刀剛出手,他便淩空斜飛,貼在欄桿的一條柱子之後。
洗玉玲反應亦快,手腕一翻,小刀像長了眼睛似的急追在沈鷹身後,“篤”的一聲,一把小刀插在欄桿上,另一把射向沈鷹!
沈鷹“霍”地使了個鳳點頭,讓過刀子,右手煙桿立即出手,他煙鍋點不到冼玉玲,卻點向刀後那根線上,身子同時撲上去,左掌拍在刀柄上,刀子立即沒柄入木。
冼玉玲一急慌忙拉動,卻拉不動,心頭大急,右手一翻,另一把刀子即斜飛沈鷹,沈鷹目光加炬,左手曲指一彈,把刀子彈開三尺!
說時遲,那時快,煙鍋上的火已點燃了天山雪蠶絲,嘶嘶作響,接著便斷了!
沈鷹哈哈大笑,煙桿迴旋又纏住另一把小刀的雪蠶絲!他知道這種雪蠶絲即使是利刀寶劍亦截不斷,隻怕火攻,果然一擊奏效!
金羿見冼玉玲另一把小刀又被沈鷹纏上,大吼一聲,揮劍衝上前!
顧思南猛喝一聲在樓下斜飛而上,刀尖刺向金羿後背,猛聽詹天宏怒哼一聲,伸出長劍擋開,跟著手腕一沉,劍光下削顧思南小腹!
顧思南顧不得再傷金羿,急忙沉刀擋架,兩人便糾纏起來。
褚領班身子剛欲動,雲(yún)飛煙比他更快,禦劍升空刺向冼玉玲胸膛!
沈鷹煙桿被小刀纏住,一時燒又燒不斷,解又解不開,剎那金羿的一口金劍已經(jīng)刺到,他急中生智,左掌一揚,喝道:“看鏢!”
金羿急忙斜躥一步,一退之下發(fā)覺上當,不禁心頭大怒,金劍一擺去勢更速!
沈鷹左掌一揚之後,用力一扯,冼玉玲冷不防被他拉前一步,沈鷹跟著一放,身子向前飆上一步,迎向金羿刺來之劍!
眾人都是一愕,忍不住輕唿一聲,金羿也不例外地一怔,手上一慢,沈鷹的右腳朝前踢向他的手腕!
冼玉玲身子向前一撲後,立即沉腰使勁,右手使力一拉,恰在此時,沈鷹已把雪蠶絲鬆開,身子不禁連連後退,雲(yún)飛煙的劍適時抵上她前胸!
好個冼玉玲,不愧是個成名多年的人物,身子一歪,貼著長劍躥前避開!
金羿及時沉腕反刺沈鷹的大腿,沈鷹身子一旋迅速避開,跟著煙桿敲開金劍,點向金羿胸前的“玉堂穴”!
金羿劍尖撞開煙鍋,橫劍斜削沈鷹小腹,沈鷹不退反進,右手迴手,煙嘴剛好敲開金劍。
金羿喝道:“好!看老子這一招!”劍法一變,突然大開大殺起來,沈鷹沉著地應付,見招拆招,決不後退,他深知他若一退將失去先機,況且煙桿上尚纏著冼玉玲的雪蠶絲,一個不好隻怕連命也賠上!
兩人中間還隔著顧思南及詹天宏這一對,金羿剛轉(zhuǎn)身對付沈鷹,詹天宏便立即纏上顧思南。這兩人以快打快,眨眼間已互拆了五六十招,顧思南越戰(zhàn)越勇,刀法展開,把詹天宏漸漸的迫向金羿的身後。
冼玉玲隻用左手應付雲(yún)飛煙的長劍,自然十分狼狽,好幾次遇險,都憑她豐富的經(jīng)驗才化險為夷。她眼角瞥及沈鷹,突然心生一計,運勁於右臂上,倏地一個翻飛,在雲(yún)飛煙頭上越過!
此刻金羿之劍正好刺向沈鷹,沈鷹忙舉起煙桿擋架,不料洗玉玲一動,立即把他帶動,身子便迎向金羿。金羿大喜,劍尖稍移自煙桿下穿過,直刺沈鷹心窩!
換作別人隻怕非脫手放開煙桿不可,可是沈鷹到底是個經(jīng)過無數(shù)風浪的人,手臂用勁,止住飆前之勢,一沉腕,煙鍋仍然斜撞在金劍上,可是金羿這一劍真?zhèn)是力蘊千斤,沈鷹隻是把他撞斜半尺,劍尖仍然刺在沈鷹的脅下!
金羿心頭狂喜,正想用勁把劍盡量刺進去,恰在此時,冼玉玲又再次使勁扯著雪蠶絲,沈鷹適時鬆開手指,煙桿便像脫弦之箭般飛去,飛向金羿的麵門!
這一下變生肘腋,金羿意不及此,被擊個正著,身子不由一退,劍尖也就離開了沈鷹的身子。
沈鷹卻像頭出柙的猛虎,左拳即時擊在金羿的小腹上,金羿不由再一退,背後卻撞及一人,他連忙沉腰使勁,紮住腳步,詹天宏卻被他撞飛!
詹天宏身子剛被他撞飛,顧思南的烏金刀便刺到,刀尖剛好刺在金羿背上!
連生意外使得金羿不由一怔,長劍尚未揮出,沈鷹已再一腳踢在他腹上,剎那烏金刀立即進入他體內(nèi)五寸,他猛喝一聲,長劍霍地後揮,劈向顧思南頸際,這一下更出顧思南意料之外,來不及抽刀,立即鬆手飛退!
金羿也即刻轉(zhuǎn)身持劍追趕,背後那把刀仍然插在他身上,他卻全然沒覺!手臂一掄,作孤注一擲,長劍如飛虹射向顧思南。
顧思南大吃一驚,他武功本就不及他,此時又手無寸鐵,更加不敢招架,飛身向樓下投去!左腳碰及欄桿,收腿不及,金劍立即刺在他腿上,鮮血登時迸流!
沈鷹也沒閑著,他見金羿後背插著顧思南的刀,飛身而起,一腳蹬在刀柄上,刀子立即透體而出,鮮血像小河般湧出!
冼玉玲右手一拉,慢慢收迴小刀,可是雲(yún)飛煙卻絕不放鬆,一口長劍使得潑水難入,又嚴又密緊緊裹著冼玉玲的全身!
在此時,金羿的那聲暴喝傳來,雲(yún)飛煙不由一窒,眼角瞥及顧思南身陷險境,芳心大亂,手上登時一慢,冼玉玲便收迴小刀,刀柄之下還纏著沈鷹的那根煙桿,她心頭立喜,難以言喻,正愁小刀宜遠不宜近攻,有了那根煙桿正好利用!
手掌一搭上煙桿,倏地敲開雲(yún)飛煙的長劍,跟著點向她胸膛,雲(yún)飛煙失魂落魄地急退,身子撞及欄桿,更是搖晃不斷。
冼玉玲猛喝一聲,左掌夾起小天星掌刀,望雲(yún)飛煙擊去!雲(yún)飛煙大吃一驚,上身探出欄桿外,跟著一個倒翻躍下!
與此同時,褚領班持刀飛身上樓,而金羿剛被烏金刀透體而出,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唿聲,冼玉玲不由一怔,迴頭一望,登時魂飛天外,急道:“快來收拾敗局!”
褚領班倏地一揮刀,把她攔腰劈斷,道:“這一刀夠不夠快!”身子不停躥入一間廂房!
金羿及冼玉玲之死、顧思南及雲(yún)飛煙的敗退都在一瞬間發(fā)生,眾人頭腦尚未清醒,郎四及司馬城亦把對方放倒!良久,眾人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才漸漸恢複常態(tài)!
半晌,褚領班自廂房推著詹天宏出來,他手指一落點在詹天宏麻穴上,詹天宏立即軟倒!褚領班麵有愁容地道:“窗子都被鐵閘封住,咱要出去可得大費周章!”
沈鷹笑道:“上次老夫自屋頂脫困,這次大可再用一次!”褚領班一躍而上,雙掌擊在屋頂上,隻聽“啪”地一聲,褚領班身子筆直落下,屋頂卻夷然無損:“屋頂裝了鐵板!”眾人心頭俱是一沉。
沈鷹道:“所有的人集中在大堂,不要單獨行動,避免觸動機關(guān)!小顧,看你的了!”
“這種機關(guān)倒還難不倒我!”顧思南頗為自信。
話雖如此,待弄開鐵閘,眾人魚貫出莊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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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沈鷹窩裏,沈鷹坐著,兩旁分立著顧思南及雲(yún)飛煙等人。
沈鷹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工夫,不料詹天宏卻一口氣供了出來。
“殺歐陽鵬的是敝堂總堂主金羿,我捏造了個假名,用請?zhí)屗爝M歐陽莊!”
沈鷹道:“且慢,聽說你當時陪在歐陽長壽左右,你怎能帶金羿入內(nèi)宅?”
“歐陽長壽派我出去招唿其他客人時,我便把他帶入內(nèi)宅!當時他穿上梁老大的服式,冒充莊內(nèi)的護院,所以沒有人懷疑!”
沈鷹接問道:“他事後又如何混出歐陽莊?”
詹天宏道:“在下在莊內(nèi)也有幾個心腹,叫他們連夜把他送出去。”
沈鷹緩緩點頭:“那麼你們事後又為何要殺胡勝?”
“胡勝本就該死!”詹天宏道,“他貪酒好杯,又欠了一大筆賭債,這種人最容易露出馬腳,也最容易被人利用,本堂早就想把他處決,梁老大自然知道實情,所以故意透露給你們知道!”
沈鷹心頭一動,沉聲問道:“上次老夫在歐陽莊內(nèi)被人困在柴房裏,這也是你們的商定計劃及布置?”
“是。”詹天宏低下頭,不敢與沈鷹的淩厲目光接觸,“你還未來歐陽莊,我們已經(jīng)料到此一著,因此,事先跟梁老大商量好縱火的程序,你一進入柴房,我們的人便把門鎖上!”
雲(yún)飛煙脫口道:“如此說來,歐陽莊之內(nèi)倒有不少你們的人?”
“是,在下經(jīng)過七年的經(jīng)營,費了無數(shù)心血,自然有點成績。”
沈鷹卻道:“梁老大放火豈不是作法自斃?即使能燒死了老夫,他自己豈非也會被燒死?”
“是,他知道得太多,而且一直跟我暗中爭奪功勞,我當然不再對他客氣!那柴房另有一道小鐵門可以通到外麵,我卻暗中叫人把門關(guān)上!”
沈鷹怒道:“胡說,你一直在鄭州,怎會到洛陽暗中布置一切?”
詹天宏又再低下頭,沉吟了一會才道:“大人聽後不要發(fā)脾氣。在鄭州出現(xiàn)的那個人根本不是我,隻是我的替身,而我一早又潛迴洛陽。”
“何時潛迴來的?”
“當我由郎四跟敝堂的蘇香主動手的招式中認出他的身份後,便知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所以,隻好迴洛陽作亡羊補牢!”
顧思南怒道:“怎樣個補法?”
“先下手為強!”詹天宏輕輕地道。
沈鷹冷哼一聲,道:“歐陽莊內(nèi)還有你多少手下?”
“在下不能說,一則,我希望他們能夠重新做人,他們大多是在我的威迫利誘之下才加入本堂的,未必是自願;二則,本堂既已崩潰,他們也沒有能力再作惡!”
沈鷹道:“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說到貴堂成立的宗旨!”
“敝堂是希望控製洛陽及鄭州這兩塊肥肉,因為這兩座大城,一向在歐陽莊、司馬莊及崔大俠的控製之下,一般幫會不敢沾手,所以咱們便得先把這幾處勢力鏟除!因為,賭坊及妓院的利潤十分可觀!”
沈鷹再問一句:“老夫聽說貴堂還有個姓易的,他是誰?”
“他隻是本堂的一個聯(lián)絡員而已,地位跟我差不多。”
“為何不見他?”
“他去招集舊友加盟!”
“還有,那個率眾到崔一山家行兇的四號是誰?”
“他便是敝堂的蘇香主!”
“憑他敢捋崔一山的虎須!”
“不是,”詹天宏接答,“當日敝堂的總堂主金羿及副總堂主冼玉玲都混在其中。”
“好,老夫就把你交與歐陽莊,至於歐陽莊如何處置你,老夫不便過問!小顧,押他去交給歐陽莊!”
司馬城站在一旁,滿臉悲痛,身子無風自動,崔一山也是老淚縱橫。
沈鷹望了他們一眼道:“一山之仇可說已經(jīng)報了,至於司馬侄子的事,這可有點棘手,過幾天老夫再替你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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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三天,歐陽莊派人到沈鷹窩內(nèi)請沈鷹去取酬金。沈鷹插了煙桿欣然赴約。
到了歐陽莊,褚領班道:“夫人在內(nèi)宅等你,在下帶路,請!”
這房間就是歐陽鵬的洞房,裏麵已經(jīng)重新作了布置,趙四娘坐在床上,見到沈鷹隻略略點頭,澀聲道:“多謝大人把真相查出,敝莊上下感激不盡,這數(shù)目雖不大,卻也是敝莊的一點心意!”說罷遞給沈鷹一張銀票。
沈鷹走前兩步,接了過來一看,脫口唿道:“二十萬兩銀子!”
聲音剛落,猛覺背後生痛,身子也向前飆上兩步,他心知有異,連忙迴身,隻見褚領班手持利劍,一臉陰森地望著沈鷹。
沈鷹後背靠在牆上,緩緩抽出煙桿。
褚領班輕聲道:“算你反應快,未能一劍使你畢命!”
沈鷹冷笑道:“你先別高興,看看劍上是否有血?”右手一掄,煙鍋敲在趙四娘的“環(huán)跳穴”上,趙四娘立即一躍而起,破口大罵褚領班。
褚領班一看手上軟劍,潔白晶亮,哪裏有血跡,他不禁驚唿:“你沒受傷?”
沈鷹冷笑道:“這也是拜你所賜,那天老夫背部被火灼傷,臨去鄭州時怕火傷影響了身手,因此在火傷藥上貼上一塊犀牛皮,剛才你那劍剛好刺在犀牛皮上。”
褚領班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轉(zhuǎn)身向房口飛去。
沈鷹急喝道:“小顧攔住他!”煙桿向他背心點去。
褚領班想不到後有追兵,更兼前無去路,淩空打了個跟鬥向沈鷹頭上越過,飛落房內(nèi)。
沈鷹一轉(zhuǎn)身攔在門口,道:“你又錯了一著,顧思南還未到。”
褚領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突然向趙四娘撲去,趙四娘一閃沒能閃開,讓他攔腰抱住。
沈鷹冷冷地道:“你們兩人夜夜春宵,現(xiàn)在還想白日當老夫之麵宣淫麼?”
趙四娘臉紅如火燒,輕輕掙脫褚領班,又在床上摸出一對柳葉刀。
褚領班道:“不必怕,隻要咱們殺了他,誰能知道!”
沈鷹道:“未必能如你所願,夫人,何必一錯再錯?”
趙四娘幽幽地一歎道:“今次都是讓你害了我!”狠狠地盯了褚領班一眼。
褚領班道:“現(xiàn)在才說這種話,不嫌太遲了麼?”說罷持劍刺向沈鷹。
沈鷹煙桿一敲一吐,褚領班迴身一削,橫劈沈鷹腰際,沈鷹煙桿一架,隻守不攻。
褚領班急道:“四娘,你還等什麼?今後的日子全在此一戰(zhàn)!”
沈鷹接腔道:“夫人,如果老夫沒有看錯,褚領班根本瞞住你幹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他對你絕沒感情。”
趙四娘臉上一紅,嗚咽起來:“我……我還能指望什麼?”
聲音剛停下,顧思南及雲(yún)飛煙已出現(xiàn)在門口,沈鷹心頭一寬,急喝道:“夫人請讓開。”聲如霹靂,趙四娘不由依他的話讓在一邊。
沈鷹雙眼緊緊盯在褚領班身上:“你莫以為跟詹天宏串通好一切便能瞞得住老夫,其實老夫在鄭州時便已懷疑你了。”
褚領班一怔,脫口道:“我哪處露出破綻?”
沈鷹道:“第一,你用刀不用劍。”
褚領班截口道:“這也是破綻?我不是先告訴你隻跟嶗山神劍學了五年劍法,不用劍用刀有什麼稀奇?我既然未能窺到嶗山劍法的精髓,改學其他刀法,可是順理成章之事。”
“問題是你的刀法跟你的內(nèi)功以及其他功夫全然不配。一個學武之人,假如他的內(nèi)力及拳腳比刀法還好,他為何不索性棄刀用拳?”
褚領班歎了一口氣,道:“這倒是我的疏忽,第二點呢?”
“冼玉玲被你一刀截腰砍死,不太容易麼?雖然當時金羿剛死她心神不定,但那一刀她絕對可以避得開,她之所以避不開,隻有一個解釋:她對你完全沒有防備,除非你跟她是同路人,否則豈會如此?”
褚領班冷冷地道:“既然有第二點必有第三點。”
“第三點是冼玉玲臨死前說的那句話,這句話是叫你快設法挽迴敗局,而你卻沒把握做到,所以索性把她殺掉滅口。然後你衝入房中對詹天宏說有辦法替他脫險,所以詹天宏毫無抵抗,被你推了出來。”
褚領班臉色再變,心頭發(fā)寒,他想不到自己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其實卻破綻百出,豈能不心頭震蕩。
沈鷹越說越快:“老夫故意把詹天宏交給你保管,問題就是要讓你再表演一下,所以詹天宏的口供幾乎沒有破綻。”
“既然沒有破綻,你又怎能尋到其中之破綻?豈不矛盾?”
“老夫的手下人人都有一對雪亮的眼睛,能分得出一人的麵孔是不是經(jīng)過易容,還是本來的麵目,詹天宏明明在鄭州,他卻詐稱鄭州那人是他的化身。既然他的話有假,證明在洛陽指揮的另有其人,老夫再細細推敲一下,那個幕後人便是你,而且,金羿及冼玉玲武功雖然不錯,卻非一門一幫之主的人材,駕馭不了你,也說不定,他倆也是在利用你!”
褚領班哈哈笑道:“承你看得起,本座今日雖然敗北卻也猶榮,隻是你又猜得到本座到底是何人?”
“若老夫沒有猜錯的話,你便是‘鬼劍’易白!老夫一早已懷疑那個在洛陽酒樓被司馬城發(fā)覺的便是你,易白!詹天宏說你的地位跟他差不多,老夫豈能相信,論武功他隻及你一半。再說,當日你雖然易了容,但後來在鄭州還是讓司馬城認出你的聲音。”
“好,沈神捕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又是如何窺破本座跟趙四娘的奸情?”
“那是梁老大裝作行刺趙夫人的那夜,顧思南剛好潛入此地,他發(fā)現(xiàn)一個黑影從樓上趙夫人居室內(nèi)走了出來,卻看不清他麵目,後來老夫一推敲便知那人便是你。”沈鷹帶著幾分豪氣地道,“你想利用梁老大向老夫提供假消息,以及設計殺掉老夫,可惜卻損不到老夫一根毫毛。”
易白臉色越來越白。
沈鷹冷笑一聲:“老夫不但知道你與趙夫人的奸情,而且還能揣測到你引誘趙夫人的動機。”
易白冷哼了一聲,道:“大爺就不信你真的是神仙。”
沈鷹臉色凝重地道:“你起初以為挖動了歐陽莊的根基便可以為所欲為,可是後來你發(fā)現(xiàn)老夫插手這件案子,而且越查越緊,所以你便退而求其次,希望萬一金玉堂崩潰,也能控製了歐陽莊,那時也無疑是掌握了洛陽城,因此,老夫斷定你與趙夫人通奸,為時並不久,一定是在老夫插手這案子之後的事。”
易白長歎一聲,用指彈一彈劍:“難怪本座會敗在你手中,你心思果然十分縝密,非常人所能及,可是你還知道什麼?”
“歐陽鵬就是你殺的,因為你劍的寬度與傷口吻合,而且那是把軟劍,把它纏在腰上,沒人知覺,換作是用普通的兵器,莊主獨子大喜之日攜帶兵器,未免令人側(cè)目。”
易白道:“果然什麼也瞞不住你。”
趙四娘尖叫一聲,顫聲道:“你真的殺死了鵬兒?”
易白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她一眼。
趙四娘像瘋了般嘶叫起來:“天呀!長壽、鵬兒,我……我愧對你們!”柳眉刀迴刎在自己頸上,鮮血立即濺紅了雪白的粉頸。房內(nèi)的人卻看也沒看她,好似她本來就是應該死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半晌,易白喃喃地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我也不想再問下去。”
沈鷹毫無表情地道:“趙夫人尚能知恥,如今也該輪到你了。”
“我有個心願未了,就是臨死前欲跟你決一死戰(zhàn),你能助我完成此心願否?”
沈鷹喟然道:“這就叫做不到黃河心不死也,無妨,你有本事盡管施展過來,老夫絕不會令你失望。”
易白臉色突然凝重起來,劍尖斜指著沈鷹的顏麵。
沈鷹道:“今日能一睹嶗山神劍郝前輩傳下的劍法,何幸之有。”
易白趁他說話分神之際,手腕一抖,灑下五朵劍花,劍尖如毒蛇吐信,指向沈鷹前胸的幾個死穴。
沈鷹不為所動,待易白的長劍向前一送時,煙桿才倏然翻上。
易白劍尖一吐之後,立即改了個方向刺向沈鷹的太陽穴,這招使得極快。可是,沈鷹更絕,煙桿不擋,反而飛速地點向易白的“璿璣穴”,這是連消帶打的高招。
易白的劍勢更疾,全然不顧胸前死穴會被點中,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沈鷹意不及此,大吃一驚,急忙偏身後退。
“嗤”的一聲,肩頭被易白的軟劍劃過,鮮血汩汩而流。易白一劍取得甜頭,劍勢更盛,招招不離沈鷹的要害。沈鷹麵對這種悍不畏死的打法,大是頭痛,出手使招之際,頗有縛手縛腳的感覺。
“嘶”地一聲,易白一劍挾著勁風疾刺沈鷹胸膛,沈鷹煙桿在外難以擋架,背後又貼著那張雕著鴦鴛的大床,急切間煙桿疾敲易白手腕。易白一翻腕,劍尖飛處改刺沈鷹肩膊,同時左掌挾勁向沈鷹拍去。
沈鷹煙桿斜截軟劍,左手手指指向易白的脈門。劍桿相交之下,軟劍變招迅速,藉力橫劈沈鷹腰際,沈鷹一躍而起,站在床上,易白一劍落空,欺前一步,疾削沈鷹雙足,沈鷹再度躍起,一把扯下蚊帳,蚊帳朝易白頭上罩落,易白軟劍急揮,蚊帳不著力,一時不能劈斷,反而包住軟劍,沈鷹一桿敲下,易白急退,右手亂揮,劍上的蚊帳隨之飛舞,視線不免被遮住,沈鷹煙桿急刺,右腳突然蹬在易白的膝頭上,“喀嗤”一聲,骨折身歪,沈鷹煙桿剛好點在他麻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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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長全等都已聞訊趕來。他聽了沈鷹的分析,不禁有點奇怪:“既然有詹天宏潛伏於敝莊,他又何必處心積慮蟄伏在此?而且比詹天宏還早一年到敝莊?”
沈鷹道:“恕我說句較難聽的話,金玉堂的樞紐本是設在貴莊,易白才是金玉堂的真正主子。詹天宏是他後來發(fā)展加入金玉堂的。令三兄一生事事順利,久之難免會有疏忽大意之處,尤其是在晚年,經(jīng)常外出遊山玩水,無形中是給機會於金玉堂。”
“照你所說,他是藉老朽的三嫂來賺你的了?”
“是,不過,隻怕趙四娘當時亦不知道實況,易白以為叫她送給老夫二十萬兩銀子,老夫便會在驚喜之下失去警覺,嗯,這張銀票本座交迴給你,此案,絕對不值這筆酬金。”
歐陽長全道:“要不是神捕明察秋毫,敝莊也不知會弄成怎樣,此筆款項,老朽覺得還嫌少付了呢,神捕但收無妨,說句托大的話,二十萬兩銀子在敝莊來說,根本不在眼裏。”
“如此本座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突然有個護院跑來報告,說詹天宏不知怎樣被人殺死了。沈鷹忙道:“這必是易白叫人下手滅口的,如今他人已在此,任憑貴莊處置。還有,今後隻怕貴莊要好好清洗一下那批護衛(wè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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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城聽了沈鷹的轉(zhuǎn)述之後,不禁垂下兩行熱淚。
“賢侄打算如何?”沈鷹道,“這件事歐陽莊及趙家莊做得太過孟浪了。”
司馬城突然露出堅毅的神色,道:“小侄打算就此了結(jié)算了,歐陽莊也死了不少人,連趙四娘亦已死,小侄就算要報仇,該找誰報?找趙容國?隻怕他知道一切之後,心情也不會好過!如今小侄隻怕先父母在天之靈不會原諒小侄這決定!”
沈鷹露出讚許之色:“賢侄此一決定倒符合老夫意思,證明賢侄見解超人一籌,意誌及胸襟更非常人能及,令父母在天之靈也必然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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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之後,司馬城獨自迴鄭州,到了舊居一看,隻見添了兩座新墓,墳墓建得非常龐大又有氣勢,墓旁是無數(shù)的石仲翁及石獸。
司馬城心頭大為詫異,走前一看,墓碑上刻的正是自己父母的名字,下款刻著“趙容國”幾個小字,碑前赫然放著一條手臂,這手臂顯然才離體不久,似乎尚有一絲餘溫。
司馬城一怔之後,倏地明白,這是趙容國的手臂,他雙眼模糊,熱淚奪眶而出,撲在墓碑上痛哭起來。
<strong>(全書完,古龍武俠網(wǎng) 淩妙顏ocr、黃鷹武俠q群7649715 →孫悟空←校對)</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