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裴……”
方勉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方裴連拖帶拽地往家走了,他迴頭看向身後的肖豫,肖豫的臉上還掛著來不及收迴的尷尬和灰敗。
一瞬間,方勉品嚐到了報複的快感。
肖豫敢這麼沒臉沒皮地找方勉複合,無非是看出他現在一無所有,而肖豫英俊多金,年輕有為,他以為方勉還會像高中那樣單純,說幾句動聽的好話就勾到手了。
但這樣的肖豫在方裴麵前就不夠看了,那一米九的個頭和一身腱子肉,方勉猜肖豫連方裴的一拳頭都接不住。
“還在看他,這麼舍不得嗎?”
方勉一滯,收迴目光:“沒。”
方裴照顧方勉的步速,走得不快,但他攬著方勉肩頭的手卻格外有力,像一套有溫度的枷鎖。
起初報複了肖豫的痛快逐漸消散,方勉終於察覺到周圍空氣裏的危險因子。
方裴怎麼來了?
他聽到了方勉和肖豫的對話,他剛才叫他——
老婆?
方勉莫名一陣心悸,突然無法思考。
狹窄的樓道無法容納兩人並行,方裴推了方勉一把,讓他先上樓。
一樓的感應燈不太靈敏,方勉躲了幾次腳都沒跺亮,怕吵著一樓的鄰居,方勉不敢再發出動靜了,然而麵前的樓梯一片漆黑,仿佛通往某個可怕的深淵。
方勉下意識迴頭找方裴,但迴頭的瞬間卻被黑暗裏兩顆幽綠的眼珠嚇到了。
“方…… 方裴……” 方勉尾音發顫。
“噓。”
方裴滾燙的掌心貼住了方勉的腰,一寸一寸上移,直到卡在方勉圍巾和帽子中間的那塊皮膚上。
“害怕?”
方勉已經分不清讓他害怕的是前方的黑暗還是身後的方裴了,他仿佛一隻被獅子踩住尾巴的鬆鼠,他本能得想要逃跑,但剛一抬腿就被方裴強硬地壓在牆上。
“唔!”
老式小區隔音效果很差,方勉的驚唿憋在嗓子眼裏,生怕左右鄰居聽見了什麼。
方裴把方勉抵在牆上,鼻子貼近他的臉頰,一寸一寸,細致地嗅了起來。
方勉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也不敢開口問,隻覺得方裴鼻尖進出的微弱氣流刮得很癢。
不知過了多久,方裴終於停住了動作,靠在方勉耳邊,用比平時冷了好幾度的低沉嗓音輕聲道:
“他碰了你的右臉和脖子,拉了你的左手腕,你們抱過了。”
“方裴……”
“我們迴家再說!
方裴說完,根本容不得方勉拒絕,他環住方勉的腰,像夾著個人形娃娃似的拖著方勉往樓上走,方勉幾乎腳不沾地。
方勉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害怕迴家,可方裴表現得太奇怪了,他很冷靜,冷靜過頭了。
方勉還記得他和方裴吵架那天,方裴抹著眼淚放出的那句狠話。
“這裏是我的地盤,如果你敢帶第二隻狗迴來,我就咬死他!
方裴連甜甜都不讓方勉摸,可現在他聽到了肖豫說得那些話,還聞到肖豫的味道幾乎覆蓋了他的全身——雖然不是故意的,但肖豫就坐在他身邊,好幾次方勉想走,都被他半摟半抱拖著坐迴去。
這次方裴沒有大哭大鬧,甚至摟著方勉的動作都稱得上溫柔。
方裴到底在想什麼?
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方裴用鑰匙利落開門,帶方勉走進,關門落鎖。
方勉無措地攥緊脖子上的圍巾,他看著方裴按亮客廳的頂燈,把備用鑰匙放迴鞋架底層,接著換鞋,脫掉外套。
他儼然是這個家的主人了。
而方勉,局促地站在玄關,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仿佛頭一次到這裏做客似的。
“方裴……”
方勉小聲叫了方裴的名字,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方裴的臉上沒有往日那樣生動的表情,方勉看不懂他了。
“先去洗澡!
方裴把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走迴來摘掉方勉的帽子和圍巾,方勉僵在原地,任由方裴動作,在他要幫方勉脫毛衣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自己來!
於是方裴退開一步,專注地凝視方勉脫衣服。
方勉穿著一件套頭的高領毛衣,他先是撩高了毛衣下擺,接著抬高手臂,將腦袋從領口脫出。毛衣領子有些緊,方勉費了點力氣,裏麵穿著的襯衣隨著他的動作往上縮,露出了小半截白皙的腰腹。
方勉剛脫掉毛衣就看見麵前的方裴眼底泛著不正常的紅光,他不敢多耽擱,跑去臥室拿了換洗衣服就直奔衛生間,期間方裴就站在客廳裏,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方勉在衛生間磨蹭了很久才出來,頭上頂著浴巾,帶出一身潮熱水汽。
方裴果然在外麵等他,明明沙發就在兩步遠的地方,他偏要靠門站著,方勉一推門就能看見他。
“…… 我洗好了,你可以去洗了!
“我出門找你之前洗過了!
方裴站直身體,一步一步朝方勉走來,方勉下意識後退,直到脊背貼上衛生間的木門,但方裴還在靠近,方勉驚慌地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方裴!”
方裴輕易抓住方勉的手腕抵在門上,他俯下身,像剛才在樓道裏那樣,低下頭仔細地嗅著方勉。
片刻後,方裴滿意起身:“洗得很幹淨。”
說不出的羞恥感籠罩了方勉,他用了點力氣推開方裴,讓浴巾蓋住整張臉:“別鬧了方裴,我們談談吧。”
方裴沉默了片刻:“我不想談。”
方勉擦頭發的手一頓。
忽然,頭頂的毛巾不翼而飛,一隻大手捏住了方勉的下巴迫他抬頭,白熾燈刺得方勉閉上了眼,下一瞬,滾熱的氣息覆了上來。
方裴不想聽方勉講話,直接低頭吻住了他。
方勉驚了一下,雙手撐住他的胸膛讓兩人隔開一段距離:“方裴!你聽我說,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說你……”
“所以你相信我了嗎?” 方裴麵無表情地注視他。
方勉沉默。
“不公平!
方裴無視方勉擋在胸前的手,用力壓向前,方勉根本擋不住他。
在離方勉的嘴唇還有一寸的距離時,方裴停下了。
“勉勉,不公平,是他欺騙了你,你卻用他的錯誤懲罰我。”
“不是,我……”
方裴沒給他說完的機會。
方勉的嘴唇很軟,方裴癡迷地用舌尖舔舐品嚐,他不明白,這樣一雙柔軟的嘴唇,為什麼能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唔…… 方裴,別咬,疼……”
“疼?有我疼嗎?”
有時候方裴會很痛恨方勉的人類身份,因為方勉是人類,無法對方裴感同身受,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被自己最愛的氣味包裹住是什麼樣的感覺。
無論是在床上,在衛生間,還是在廚房,甚至連陽臺那種空氣流通極佳的地方都沾滿了方勉的味道。
隻要踏進這間屋子,方裴就掉進了氣味的繭裏。
到處都是方勉香甜的氣味,簡直無處不在。
要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人類的語言裏有這樣的詞匯嗎?
每次唿吸都仿佛靈魂被柔軟地觸碰。
方勉總是擔心方裴會走,可方裴為什麼要走,他要一輩子待在這裏,讓這些氣味浸透每一根血管。
方裴深深地喘息,讓方勉的味道充滿鼻腔,再填滿整個肺部。
人類的喜歡,人類的愛情,方裴不懂,聽不明白,也學不會,可假設這種令他癡迷到難以自拔撕心裂肺的感受不是愛情,又是什麼呢?
方裴決定,該叫它 “愛情”。
方勉嘴裏被粗魯地攪弄,好像心裏也被攪得亂七八糟,他想把方裴推開,但突然——
“老婆!
方勉掙紮的動作驀得停住。
“老婆,是這樣叫的嗎?”
方裴一瞬間發現了方勉的異樣,這個詞仿佛一個奇特的開關,讓方勉強硬的掙紮在一瞬間變得柔軟。
方裴發現了這個秘密,眼底紅光更甚,他越發激烈地進攻,在方勉耳邊誘惑地低喘,一遍又一遍叫他。
“老婆,老婆,老婆……”
唇舌交纏間,方裴拖著方勉的屁股把他麵對麵抱了起來,方勉嚇得攬住方裴的脖子,兩腿夾緊了方裴的腰,卻不想方裴的唿吸頓時粗重起來。
方裴本想把方勉抱到臥室去,但方勉的動作讓他興奮得一步都多走不了,他直接把方勉抵在客廳的牆壁上瘋狂索吻。
一股熱流從小腹開始燒變全身,方裴隻覺得全身灼熱,仿佛連理智都要燒起來,而方勉就是他的藥。
“勉勉,我生病了,我難受,你救救我!
方勉快喘不過氣了,他開始掙紮:“唔…… 方…… 方裴…… 放開……”
方勉的掙紮讓方裴想起了那個男人。
在樓頂上目睹他們對話的那幾分鍾,是方裴這輩子最煎熬的時刻,一想到他曾經對方勉做了什麼,他就恨不得生吞了那個男人。
一陣失重感後,方勉感到後背陷入了鬆軟的棉被,而方裴正伏在他的上方,神情冰冷,瞳孔渙散,臉上卻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不要我,那你想要誰?跟你一起迴家的那個男人嗎?”
“不是……”
方勉蜷縮在方裴身下,眼裏含著被熱吻逼出來的淚,身上的睡衣被堆至胸前,露出柔軟的小腹。
明晃晃的誘惑。
方裴難以自持地低吼一聲,再次壓上方勉,邊咬他的嘴邊憤聲質問。
“勉勉,老婆,你怎麼能讓他碰你……”
“沒有…… 隻是,坐在一起……”
“可他向你求愛,你沒有拒絕,是不是我晚來一步,你就要跟他走了?”
“方裴,停下!我讓你停下!”
“讓我停下?他抱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要他停下?勉勉,這不公平!”
太熱了,身體裏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燒。
方裴粗魯地撕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觸手可及之處隻有方勉身上是涼的,方裴又紅著眼去撕方勉的衣服。
“方裴!” 方勉在慌亂之間被翻了個身,接著滾燙的唇舌覆上了敏感的後腰,“啊…… 方裴……”
“我好嫉妒!勉勉,我一想到你們曾經在一起,你們也擁抱,也接吻,你不會拒絕他,不會推開他,我真的好嫉妒……”
方裴不對勁,他什麼都聽不進去,皮膚燙得嚇人,動作強硬粗魯,方勉慌亂中最後一次拚勁全力,用腳死死抵在方裴胸前。
“方裴你醒一醒!你現在到底是人還是狗?!”
方裴全身一震,身體裏的邪火還在燒,難受得他恨不得死掉。
可方勉不給他。
方勉不要他。
方勉不愛他。
一滴熱淚濺在方勉的腳踝上,燙得方勉頓時鬆了力道。
“方裴……”
方裴噙著眼淚,卷發因汗水粘在臉上,頭頂上豎著兩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大耳朵,委屈可憐地望向方勉。
“老婆,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