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連人帶劍,“嗖”的一聲,便向下斜斜地疾落而下,那一劍還恰好是攻向巴大爺的。
巴大爺想是也看出那人的來勢,十分勁疾,是以不敢輕攖其鋒。一個倒挺,身子向後,躍了出去,一麵喝道:“什麼人?”
他厲聲唿喝,聲音挾在掠過枯枝時所發出的異樣風聲之中,聽來更是驚心動魄。
隻聽得那人一聲冷笑,道:“你還問我是什麼人?你自己又是什麼人?”萬大成滾跌在地,身子雖不能動,但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自樹上躍下的人,戴著一頂極大的皮帽,將他的臉,遮去了一大半,看來正像是在客店中,當巴大爺敘述當年武林高手金掌馮威大戰群邪钃
之時,出言譏笑的那個小個子。及至那人一開口,萬大成更是深信不疑。
就這兩句話工夫,那小個子已然落了下來,就落在巴大爺的身前。
他一落了下來之後,和巴大爺一比,兩人一髙一矮,更見懸殊。
巴大爺“嘿嘿”冷笑道:“原來我們早已見過的了,嘿嘿!巴某人當真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動,居然將高人看走了眼。”
那小個子尖聲尖氣,道:“這也怪不得你,你瞎了眼已有十多年了麼!”巴大爺一聲怒喝,左手翻手一掌,便向前拍出。那一掌的力道,實在是雄渾至極,恰好此際,有一股勁風,正順著他那一掌拍出的方向吹去,是以掌力更見驚人,那小個子向後,退出了一步。
巴大爺像是早巳知道對方會向後退出一樣,就在他一掌拍出之際,立時踏步進身,右手在腰際一抹,“嗤”的一聲響,在他的手中,突然揚起了一股暗綠色的光華,向前直襲而出。
隻聽得那小個子道:“果然是你。”
巴大爺緊接著道:“是我又如何?”
這時,萬大成已然看淸,巴大爺突然握在手中的,乃是一件奇形軟兵刃。那是一條粗如兒臂、長可六尺的鞭子,在鞭梢處,有一個三麵鋒棱、晶光閃閃的利鏃。那鞭雖粗,可是在揮動之間,卻是十分靈活。而且巴大爺的內力,顯然十分強,他手中的軟鞭,在向前疾攻而出之際,簡直就如同是一件精鋼打就的硬兵刃一樣。
一看到了這件兵刃,萬大成的心中,也是大吃了一驚。他的心中,立時閃過了這件兵刃的名稱,那是著名的龍鱗鞭。而龍鱗鞭的主人,自然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有北五省第一高手之稱的神鞭巴天寒。
令萬大成大為震驚的,還不是像神鞭巴天寒這樣的高手何以會在好力堡這樣小地方的客店中,扮成了一個瞎了眼的老人,而且據店夥計說,巴天寒在那客店中,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而更令得萬大成心中震動的,是神鞭巴天寒正是他要找的人。不但那是他要找的人,而且是他無論如何,即使是踏遍天涯也要找到的人。而他卻未到中原,便已找到了要找的人,那不能不說是一種幸運,可是偏偏他要找的人,卻在這樣風沙蔽天的夜晚,將他誘到這裏來,要對他進行暗算,這卻又是為了什麼?
萬大成心中不斷地叫著:“別打了,別打了,快停手,我有話要說!笨墒,他隻能在心中這樣叫著,實際上,他卻是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巴大爺和那小個子兩人動手。這時,巴大爺神鞭出手,分明已占了上風,隻見一道又一道暗綠色的光影唿嘯連聲,像是已交織成了一張極大的網一樣,將那小個子罩在中心。而鞭梢上的利鏃則閃耀著點點寒光,閃向那小個子的要害。
那小個子的身形,靈活到了極處,隻見他身形在鞭影之中來迴竄跳著,由於鞭影實在緊密,是以他身形來迴跳動,來來去去,幾乎都隻是那尺許地方,可是巴大爺的鞭子就是招唿不到他的身上。
眼看巴大爺鞭發如風,已然攻出了三十來招,那小個子才忽然尖聲笑道:“哈哈!神鞭巴天寒的神鞭,也不過如此!
他大約是忘了形,隻顧講話,腳下稍慢了一慢,巴天寒的鞭勢何等之快,他腳下才一慢,“嗤”的一聲響,鞭鏃過處,已將他的狐皮大氅,割下了一半來。
狐皮大氅一破,露出那小個子所穿的一身月白色的密扣緊身衣來。那小個子的身形,甚是窈窕,敢情兒竟是個女子。
在那小個子的腰際,扣著一排徑隻兩寸、精光閃閃、其薄如紙的暗器,剛才斷去巴天寒煙管的,怕就是這種暗器了。
這時,隻聽得她發出了一聲驚唿,道:“總算還有點兒門道!彪S著這一句話,隻見她的手腕倏地翻了起來,蕩起了一股暗紅色的光芒。
電光石火之間,隻聽得“啪”的一聲響,小個子手中蕩起的那股光芒,已然和龍鱗鞭相交,兩件兵刃同時一凝,卻看到那小個子手中所持的兵刃,也是一條軟鞭。
那條軟鞭的長短,和龍鱗鞭相仿,但卻作暗紅色,鞭梢也沒有尖鏃,而且細才如指,看來雖然異樣,但是卻不如龍鱗鞭遠甚。然則,巴天寒一看到了對方手中的這條軟鞭,卻是如見鬼魅一樣,麵上神色大變,身形拔起,倏地向後跳出了三五尺。
那小個子也不向前追來,隻是將手中的那條軟鞭,揮出一個一個的圈兒,“啪啪”有聲,道:“怎麼,你可是怕我麼?”
巴天寒麵色青白不定,道:“你……你……手中的……鞭兒,是如何來的?”
小個子笑道:“偷來的,拐來的,搶來的,騙來的,反正不是與生俱來的就是了,你問這些幹什麼?”
巴天寒的神色,十分尷尬,道:“閣下年紀還小,自然不明其中之理,我和……和你手中這條軟鞭的主人……有些……淵源……”
他像是要講的話,十分難以出口似的,講上一句,頓上一頓,又道:“是以,我也……不和你動手了。”
小個子像是不相信一樣,道:“真的!”
巴天寒忙道:“自然是真的!
小個子笑了起來,道:“這卻是違心之言,你放著好好兒的北五省黑道盟主不做,卻在好力堡混充瞎子,一晃就是十多年,當然是大有所圖。現在你的行藏,被我揭穿,我自然知道你的事,你肯放過我麼?”
巴天寒道:“不瞞閣下說,我這十多年來,在好力堡裝瞎,就是想等一個人,如今這個人已被我等到了,我自然不用再裝下去了!
小個子笑道:“噢!原來你是等人,你等的是誰?可是我麼?”
巴天寒緩緩地搖著頭,道:“不,是他。”
他的語氣十分緩慢,可是在剎那之間,他的行動,快到了極點。
隻見他髙大的身軀,突然斜斜彈了起來,身在半空,雙臂一振,如同一頭怪鳥一樣,龍鱗鞭“嗖”的一聲,抖得筆也似直,鞭梢的尖鏃,幻成一溜晶虹,徑直向躺在地上的萬大成,刺了下來。
在那電光石火間,萬大成的心中,陡然明白了,巴天寒要等的是自己。巴天寒要等的是他,這在他的心中,本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此番而來,也是準備來找神鞭巴天寒的?墒前吞旌稽I說等的是他,一麵卻又突然向他下了這樣的殺手,這卻令得他莫名其妙,因為他絕想不到自己和巴天寒之間,有什麼理由存有敵意。
他想大聲叫巴天寒停手,可是當他雙眼圓睜之際,那尖鏃的精光,已令得他感到了一股寒意,而他仍然是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巴天寒連人帶鞭,一齊向下沉來,勢子快絕,那小個子一聲怪叫,道:“滾開!”
隻見她身形一矮,身子打橫飛射而至,手中的軟鞭,也向前疾點而出,卻是點向龍鱗鞭的鞭梢的。
小個子的這一招,的確巧妙至極,就在龍鱗鞭的鞭梢離萬大成的前額隻有寸許之際,她的軟鞭已然點到。
隻聽得“啪”的一聲,兩根軟鞭的鞭梢相碰,龍鱗鞭被撞開了三寸,“刷”的一聲,緊貼著萬大成的鬂邊掠過,刺進了地上。而小個子一縮手,軟鞭縮了迴來,鞭梢在萬大成的肩頭上,“啪”地抽了一下。
那一下,已然將萬大成被封住的穴道抽活,可是萬大成這時死裏逃生,卻是嚇得呆了,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那小個子叫道:“快滾開!”
那小個子把軟鞭再是一拖,將萬大成的身子拖得打了兩個滾,巴天寒也將刺入地上的龍鱗鞭疾揚了起來。萬大成一麵翻身躍起,一麵急叫道:“巴老前輩,你……你為何要殺我?”
巴天寒一聲長笑,聲音淒厲,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萬大成聽得莫名其妙,道:“巴老前輩,這話從何說起?我是從白龍雄北、星子湖畔來的。”
巴天寒本來一麵說,一麵已然一步撞了過來,可是他一聽得萬大成這樣講,身子騰地站住,道:“什麼?你……說什麼?”
萬大成鬆了一口氣,因為看這神情,分明是巴夭寒對自己有誤會。
是以他忙道:“我是從白龍雄北、星子湖畔來的。家師曾說,要我入玉門關後,趨赴中原,在未找到你老人家之前,不可妄動的!
巴天寒的麵上,現出難以形容的不信神色來,道:“你……師父……是……”萬大成道:“師父他說,他還在世上,隻有一個人才知道了!
巴天寒沉聲道:“口說無憑!
萬大成忙將腰際的那包,解了下來,道:“這是家師要我帶給前輩的東西。”巴天寒接了過來,“嗤嗤”兩聲,便將布撕破,露出了一隻小盒子來。他將盒蓋掀了一掀。那時候,那小個子也轉過頭來看,可是巴天寒卻是一掀盒蓋,立即合上,抬起頭來,道:“慚愧啊慚愧,我幾乎將你喪在龍鱗鞭之下!蹦切子“嘻嘻”一笑,道:“幸虧我管了這件閑事,要不然,巴老頭,你殺了這小子,再在這小子身上,找到了那隻盒子,嘿嘿!你可得唿天號地了。”小個子的話雖然難聽,但是講的卻也是實情,巴天寒隻得幹笑了幾聲,一伸手,握住了萬大成的手,道:“賢侄跟我來!
巴天寒一麵說,一麵眼睛看那小個子,分明他是要和萬大成一齊逃開那小個子。
那小個子這會兒倒也識、趣,笑嘻嘻地道:“好,我做好人,做得好端端的一件狐皮袍子,成了兩截,現在你們想撇開我,那隻管走,何必擠眉弄眼,鬼頭鬼腦!
巴天寒聽了,隻是冷笑了一聲;萬大成的心中,卻是十分不好意思。而且,剛才若不是她出手相救的話,隻怕自己早已糊裏糊塗死在巴天寒的煙袋之下了。是以他忙道:“這位姑娘莫生氣,我和巴老前輩有極重要的事相商,是以不便……至於姑娘相救之德,我卻是不敢相忘,定當補報的!
那小個子撇了撇嘴,道:“哼!容後辛晰?日後不來找我麻煩,就算好的了。”
她一伸手,將大半件狐皮大氅裹住了身子。隻見她一低頭,“嗖”的一聲,便向前直穿了出去,天色昏沉漆黑,就像是她一頭紮進了深不可測的深淵一樣,一眨眼間,便不見麵了蹤影。
巴天寒一見那小個子離去,便沉聲道:“來,快跟我來!彼恢蔽罩f大成的手,這時他一麵說,一麵身形掠起。萬大成自然也跟著向前,掠了出去。
巴天寒的身形極快,萬大成的武功,也自不弱,可是這時,他被巴天寒拉著,卻好像是在騰雲駕霧一樣,足不點地向前奔了出去。迎麵而來的強風,逼得他連氣也喘不過來。
他時高時低,也不知被巴天寒拉著奔出了多遠。天色沉黑,除了狂風怒號之外,什麼也看不到,覺不出。突然之間,萬大成感覺得巴天寒的身子,陡地向上拔了起來,他也跟著拔起。
然後,又聽得“啪”的一聲響,接著,身子向下一沉,風聲頓時聽不見,身上也像是輕了許多。萬大成心中疑惑,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裏是什麼所在?”
他一句話才問出口,隻見火光一閃,巴天寒已晃著了火折子,點著了一盞油燈。
萬大成忙定睛看時,隻見身在一間小小的地室之中。那地室分明隻是倉促間掘成的,四壁全是黃土,靠左邊的牆上,有一鋪土坑,坑上有幾張老羊皮,而巴天寒在一點著了燈之後,便側身向上聽著。
萬大成抬頭向上看去,隻見土室的頂上,有一塊五尺見方的石板,剛才那“啪”的一聲,自然是擊開石板所發出來的了。
這時,靜了下來,仔細聽去,仍然聽得上麵狂風唿號、風沙卷動之聲,但是比起身在風沙之中時,卻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巴天寒傾聽著,萬大成好幾次要出聲,全被巴天寒作勢止住,過了片刻,才聽得巴天寒道:“剛才那女子,你可是相熟的麼?”
萬大成一怔,心中暗忖:原來他側耳細聽,是想知道那少女是不是跟了來,莫非那少女是大有來頭之人麼?他不明其中原因,隻是照實道:“我與她卻是素不相識!
巴天寒濃眉緊蹙,在地室中來迴踱著,一麵卻在自言自語,道:“奇怪,那麼,她……為什麼要出手救你呢?為什麼呢?”
萬大成聽得巴天寒這樣自己問自己,心中更是奇怪,忍不住道:“巴老前輩,她出手救了我,不是很好麼?要不然你誤會我是你要殺的人,這豈不是糟糕?”
巴天寒勉強笑了一下,道:“說得是!但是你千萬記得,你絕不可對她心懷感激,這丫頭手中的那條軟鞭,卻是你師父和我的一個大對頭的!
萬大成呆了半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可是這時,他卻又無話可說,隻是道:“我……知道了。”
巴天寒也不再說什麼,可能帶了那隻盒子,在盒中抽出一封信來,那封信是用羊皮套套住,而且已是用黃臘封了口的。巴天寒手指甲在封套上一劃,“刷”的一聲,猶如利刃劃過一樣,已將羊皮劃破。他雙指自封套之中,夾出了一張紙來,轉過身去,背對著萬大成將那封信看完才轉過身來。
他轉過身來之後,才道:“你師父他好麼?”
這本來是一句十分尊敬的問候話,可是萬大成聽了,心中卻十分反感。
那盒中有一封密函,萬大成是知道的。他在離開星子湖畔之際,他師父也曾千叮萬囑,令他無論如何,不準開啟,而且在未見到神鞭巴天寒之前,也絕不能將信交給第二個人。由此可知,這封密函之中,一定有著極重要的事。
根據師父說,神鞭巴天寒是他唯一好友,那麼,函中自然也應該提及近況,可是巴天寒看了信之後,卻來問他師父可好,這不是虛偽至極麼?
萬大成心中反感,他的聲音也有點兒不大自然,道:“師父很好……他在信中,應該提及的!
巴天寒目射精光,瞪了萬大成一眼,道:“沒有,他在信中,隻是提及你的事!
萬大成一呆,道:“我的事?”
巴天寒道:“是的,你的事。”可是,他隻講了一句,便背負著雙手,來迴踱了起來。他的腳步,十分沉重。每當他一腳踏了下去,就像是整間地室,都在顫動一樣,這令得萬大成的心中,更是說不出的不舒服。
過了好久,巴天寒仍然不出聲,萬大成卻實在忍不住了,道:“巴老前輩,我師父在信中提及我……一些什麼事?不知可以見告否?”
巴天寒搖了搖頭,道:“暫時還不能!
他隻講了一句,便立轉過頭去,道:“你師父既然命你來找我,那麼一定會說起我和他的關係了?”
萬大成道:“是,師父說,你是他生平唯一知己。”
巴天寒“嗯”了一聲,道:“那麼,你既然見到了我,一切就該聽我的話行事,你可知道了?”
萬大成的心中,總覺得有點兒不願意,那是因為巴天寒的行事,實在太也詭異神秘、難以猜測之故!而且,若不是有人相救,自己隻怕早已死了,那樣還有什麼話好講?可是,巴天寒既然是他師父的唯一知己,那麼,他離開了師父之後,並該聽巴天寒的話,這也是順理成章之事,隻想不出什麼話來反對的。
是以,萬大成仍然點了點頭,道:“自然是。”
巴天寒道:“那就好,我們快離開這裏,我再帶你去見一個人。”
萬大成忍不住問道:“去見什麼人?”可是巴天寒卻是麵色一沉,道:“你以後,別老是問我,問了我也不會說的,來。”
他一個“來”字一出口,又已拉住了萬大成的手,身形向上,疾拔了起來,左掌上翻,“啪”的一聲,擊向那塊石板。
那塊石板原是有活栓,向上用力一擊,就會打了開來。巴天寒和萬大成兩人,自然也立時可以穿了出去的了。可是這時,巴天寒“啪”的一掌,擊了上去,那塊石板,卻是紋絲不動。
巴天寒大吃一驚,連忙真氣下沉,又放落了下來,剎那間,連麵色都變了。
萬大成想問他一句,但想起剛才巴天寒的警告,隻得忍住了聲,隻見巴天寒吐了一口氣,道:“什麼……”可是,他一個“人”字,尚未出口,便聽得上麵,傳來了一陣十分難聽的幹笑聲。
那一陣幹笑聲,不但難聽,而且還極其邪門。
這時候,外麵風聲何等驚人,在地室中聽來,也隻是隱約可聞而已。然而,那一陣幹笑聲,聽入耳中,卻是十分清晰。
由此可見,那一陣幹笑聲,比起狂風聲來,還不知要強了多少。
一聽得那陣幹笑聲,巴天寒連臉都黃了,他對準了那盞油燈,看他的樣子,像是要將燈吹熄,可是盡管他撮起了口,卻是吹不出氣來。
那自然是由於他的心中,實在是吃驚至極的緣故。
萬大成本來隻不過覺得那幹笑聲聽來十分刺耳而已,還並沒有什麼恐懼之感的?墒,當他看到了神鞭巴天寒居然害怕成那樣,心中一凜,也感到了一股寒意,忙道:“巴老前輩……”可是,他才叫出,巴天寒便搖手不已,道:“別……別……別出聲。”
萬大成不敢再說什麼,這時,隻聽得那幹笑聲,像是一股盤旋不定的旋風一樣,老是在地室之上,不斷地發出來。而巴天寒的麵色,則越來越難看。他慢慢向後退著,直到退了一個角落中,才聽得他尖聲道:“你,你想怎樣?”那幹笑聲仍然笑著,但是和以前卻又有不同。且巴天寒一問之後,像是發出幹笑聲的人,已經到了地室一樣,那種幹笑聲,簡直就在人的耳際響起。
雖然並沒有人說話,可是巴天寒麵上黯然欲絕的神情,卻是越來越甚,而且他還不由自主喘起氣來。終於,他發出了一聲怪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我……不去就是了!
看他的情形,簡直如同被鬼所迷一樣。事實上,這時除了幹笑聲以外,什麼別的聲音也沒有,真不知道他忽然之間“知道”了什麼?墒钦f也奇怪,巴天寒這兩句話才一出口,那幹笑聲立時寂然。
幹笑聲一停,外麵狂風唿號的聲音,又隱約可聞,但是那隱約可聞的風聲,卻遠不如巴天寒的喘氣聲來得響。萬大成向巴天寒看去,又不禁吃了一驚。
本來,巴天寒一直是站著的,可是這時,他卻身子發軟,半坐在地上。他不但麵色慘白,而且額上,熱氣蒸騰,豆大的汗珠,正如雨而下。
看他的情形,竟像是和人比拚內力,將真氣耗了七八成一樣。
萬大成向前走去,來到了他的身邊。直到萬大成走了過來,巴天寒才一挺身,站了起來,籲了一口氣,道:“好險啊!”
萬大成本來一點兒也不知道剛才有什麼危險,但這時巴天寒的神情,卻也給他以死裏逃生的感覺,是以他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巴天寒在地室中來迴踱了幾步,麵色才漸漸地迴複了正常,隻聽他長歎了一聲,道:“唉!本來我一直以為自己行蹤詭秘,卻料不到一點兒也未能逃脫人家的眼睛,唉!”
萬大成忍不住問道:“巴老前輩,你說在好力堡是等一個人,又誤會那人就是我,你要等的人究竟是誰?剛才那幹笑聲……”
萬大成第二個問題還沒有問出口,巴天寒突然勃然大怒,一聲厲喝,道:“別廢話,我叫你別問東問西,你何以不聽?”
他大聲唿喝,聲音在地室的四壁中來迴撞擊,聲勢極其驚人,霡得萬大成連退出了兩三步,耳際仍不覺嗡嗡作響。
萬大成退出之後,抗議道:“我心中有疑,為何不準我問?”
巴天寒緩緩轉過頭來,“哼”了一聲,道:“你師父命你來找我,本來是要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的!
萬大成豁了出去,不怕巴天寒再罵,巴天寒才講到這裏,他就問道:“去找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