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冰的身法何等之快,隻消一剎那間,他和馬芳珠兩人,已經掠進穀口到了葫蘆穀之中了。
蒲冰進了穀中,迴頭看時,隻見那六人仍然在濃煙之中。他仍拉著馬芳珠,兩人貼著山穀,向前疾掠出了五六丈去,才打量眼前的形勢。
隻見那山穀的入口處雖然狹窄,但是一進來之後,豁然開朗,裏麵卻是好大的一個山穀,足有三四裏方圓。
在東首的峭壁之下,乃是個天然的大平石臺,那石臺之上,有一座宏偉至極的大宮殿。
宮殿兩旁,古木參天,十分幽靜。
整座山穀之中,大都是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樹木和石塊,隻有在那座宮殿之前,有一幅十分大的空地,蒲冰略一打量,便拉著馬芳珠,找到了一株大樹之後,隱在一叢矮樹內。
這時,已然聽得穀口外傳來陣陣唿喝之聲,想是那六人已然從濃煙之中奔了出來。
隨著穀口發出的唿喝聲,穀中也有人向外急速地奔了出去,一時之間,人聲嘈雜,足足亂了有一盞茶時間,才靜下來。
蒲冰低聲道:“行了,我們可以現身了,就算是見到有人,也不必慌張。”
馬芳珠的心中,十分緊張,她沉聲道:“我們究竟到什麼地方去啊?”
蒲冰低聲道:“我們到葫蘆穀的後穀去。”
馬芳珠聽得莫名其妙,道:“什麼叫後穀?”\
蒲冰道:“那葫蘆穀,一共是兩個山穀,但是連接那兩個山穀的,卻是一:條極窄極窄的通道。那一條通道。隻怕現在,魔教中也無人得知了。”
馬芳珠反問道:“那你又如何得知?”
蒲冰的身子怔了一怔,像是得知那條通道,其中有十分隱秘的經過,絕不能對人講起一樣,他而且立時岔開了話頭,道:“那後穀才是魔教的重地,是隻有護法和他最相信的人才能前往的。”
馬芳珠心中仍是疑惑不已,但蒲冰已在向前走去,她唯恐自己落了後,遇到了魔教中人,便難以應付,是以隻是緊跟在後麵。
他們一從樹後走了出來,便遇到了不少人,看來那些人全是各門各派來祝賀魔教南宗新換了護法而來的,是以看到了蒲冰和馬芳珠兩人,雖覺得他們戴了人皮麵具,神情十分詭異,但是卻也不來過問。
他們兩人,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殿前。蒲冰卻不走進去,隻是繞過了大殿,來到了殿後,穿過了一片古木參天的樹林,已來到了峭壁之前。
在那峭壁之上,有七八道瀑布,一齊排了下來,每一道瀑布,不過尺許來寬,一齊注入峭壁之下,一道寬可兩丈許的山澗之中。澗中水流,十分湍急,向著一個山洞直注了進去。
那座峭壁,擋住了去路,看來眼前是絕沒有通道的了。
馬芳珠向蒲冰望去,隻見蒲冰望定了那個澗水注入的山洞,馬芳珠也向那山洞看去,隻見那山洞隻不過兩尺來寬,五六尺高,十分狹窄。是以,當湍急的澗水,向山洞中注人之際,水花濺起極高,轟隆洶湧之聲也十分猛烈。她不禁駭然,道:“是從這裏進去麼?”
蒲冰向四下看了一眼,見附近並沒有人,這才道:“我也沒有來過,但是就是這裏了。”
馬芳珠道:“澗水如此之急,又沒有船隻,如何能夠進得那洞去?”
蒲冰道:“不必船隻,這道山澗的澗水,並不很深,至多到腰際而已。我們可以涉水而入,這通道之隱秘,也就是好在若是不明就裏的人,是萬想不到可以涉水而入的,趁現在沒有人,快跳下去。”
馬芳珠心中半信半疑,但經不起蒲冰連聲催促,一咬牙,便躍進了澗水之中。
蒲冰倒並沒有亂說,她一跳了下去,澗水隻不過浮到她的腰際。可是,澗水卻冽寒徹骨,她身剛一沾到水,便已經不住發起抖來。而且,澗水湍急至極,發出極大的力道,向她湧了過來。而澗底下,她雙足所踏的,卻又全是圓圓的、在緩緩流動著的卵石。馬芳珠絕防不到這一點,是以才一躍下去,澗水湧了過來,她根本沒有法子站得穩,身子一滑,便撲進了澗水之中。
她自小在玉門關外長大,騎術之佳,可以說沒有什麼人能比得上她,但:是水性卻是絲毫不會。
這時她整個人已進了澗水之中,先已大口喝了幾口水。水雖然不深,但!是她心中已著了慌。一著了慌。更是難以站得起來,她猛地一挺身子,向上^冒了一冒,怪聲叫了一聲,身子立時又沉了下去。
她雙手亂抓,抓到了不少在澗底的亂石,可是那卻一點兒用處也沒有,湍急的澗水,還是將她衝得向前,翻翻滾滾,流了出去。
等到她被衝到了那山洞的洞口之際,隻覺得“轟”的一聲,一股力道,將她整個人,湧了上來,她一出了水麵,忙又怪叫了起來。而且,在那百忙之中,她向蒲冰看去,隻見有四五個人,正向蒲冰奔了過來,而蒲冰向他們迎了上去。
馬芳珠隻不過有機會向外看了一眼,她根本未看淸向蒲冰奔來的那四五個是什麼人,她的身子,又已向下沉去,澗水卷到,將她卷進取山洞之中。
一進了山洞之中,眼前一黑,澗水更是奇寒徹骨,馬芳珠竭力想令自己的頭冒出水麵來,卻總是不能用力。她雙手亂抓,終於給她抓到了一塊石角,將她身子的滾動之勢止住,使她能站起身子來。
在山洞之中,水比較深些,她一站起身來,水浸到她的頭際,馬芳珠大口大口吸了幾口氣,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馬芳珠大聲叫喚,可是水聲如同萬馬奔騰一樣,將她的叫聲,一齊壓了下去。
如果不是澗水冷得如此出奇的話,馬芳珠是寧願一直浮在水中,不再離去的了,因為雖然在水中,她抓住了石角,頭在水外,總可以運氣的,不像剛才那樣,澗水向口中鼻中亂灌,那滋味真不好受。可是此際澗水如此之冷,她若是在水中浮著,非致凍僵不可,逼得她扶著洞壁,慢慢向前走去,可是走出了不幾步,重又被急流衝倒。
這一次被急流衝翻之後,馬芳珠再也沒有能力站起來了,在水中翻翻滾滾,險些要昏了過去,可是在突然之間,澗水的去勢慢了下來,而且水也沒有那麼深了。
馬芳珠又在水中打了幾個滾,才從水中站了起來。水隻到她的腿彎處,她抹去了麵上的水珠,向前看去,不禁呆了半晌。
她已然出了那個山洞,身在一個極大的山穀之中了。
再看那山洞的洞口處,澗水爭先恐後湧了出來,水珠噴起兩丈來高,但一出洞口,立時慢了下來,因為出了洞口之後,是一道四五丈寬的小溪。
馬芳珠剛才在急流中翻滾,幾乎要窒息了過去。是以此際,她大口大口豸地吸著氣,而且立時慌慌張張來到了陸地上。彳離開了水,她心中的恐慌才沒有那麼甚了。她本來想轉過身去,迴看糸洞口,高叫蒲穀主的,可是山洞口子上,澗水洶湧,就算她叫破了喉嚨,洞外的人也是聽不到的,而要是叫她再通過那急流,她卻是再也提不起勇i氣來了。
是以她隻好打量那山穀,看看是不是有別的路,而當她抬起頭來打量那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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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穀時,才發現這山穀比外麵的那個山穀更大。
在她身前,是一大片草地,綠草如茵,在草叢中,生著許多不知名的野花,十分美麗。再向前去,則是十分濃密的林子。
她放眼望去,可以看見三麵峭壁環繞,根本沒有通路,而在那林子後麵,是不是有出路,卻還不知。~
山穀之中,看來冷淸清的,並沒有什麼房子,也不像有人。
馬芳珠呆了一呆,心想蒲冰本來是要帶自己到這裏來的,但此處根本一個人也沒有,蒲冰帶自己來做甚?她隻當蒲冰就會進穀來的,是以擰幹了頭發衣服等著,可是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洞口處澗水轟隆不絕,卻看不到蒲冰被急流湧出來。
馬芳珠心中苦笑,暗忖:自己又上當了,蒲冰若是迴來,早已來了,如何會等到現在?難道他有了什麼意外?
一想到此處,馬芳珠立時想起,當她被急流卷進來的一剎間,似乎看到有幾個人向蒲冰奔了過來。蒲冰曾說這後穀是魔教南宗的重地,那幾個人,可能就是魔教中的高手,蒲冰一定和他們起了衝突了。可是,如今自己已在後穀之中,那麼幽靜的一個山穀,那裏像是什麼重要的地方,其所謂密林後麵另有天地,現在自己看不到麼?
就算這裏,根本不是魔教重地,馬芳珠也非要穿過那片密林不可的,因為她要進林子去,看看林子後麵,是不是有出路,可以使她離開這裏。
馬芳珠一麵想著,一麵向前走去,當她走在草地上的時候,隻覺得草地柔軟至極,而且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清香,令得她真想躺下來,在草地上打幾個滾,好好兒地睡上一覺。但是她急於找尋出路,並沒有停下來。不一會兒,她便穿過了草地,進人了樹林,才一走進樹林,便覺得眼前陡地一黑,樹林之中的地上,落葉積得十分之厚,一腳踏了下去,窸窣有聲,她才走了幾步,林子中的鳥群,一齊飛了起來,引起了一陣喧鬧。然而,等那群鳥兒飛了過去之後,林中又靜到了極點,馬芳珠隻覺得越向林內走去,越是陰暗,月光透過沉密的樹葉,射進了林中,像是一股一股發光的線一樣,看來十分異樣。
馬芳珠是在大平原上長大的人,從來也未曾見過那樣沉密的森林,是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她又向前走出了兩三丈,突然看到前麵一株大樹之下,竟有著一攤白森森的白骨。
一看到了一堆白骨,馬芳珠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她那下叫喚聲也不算低,但是在濃密的林木之中,她的叫聲,並沒有傳出多遠,便又突然靜了下來。
馬芳珠心頭,怦怦亂跳,她站住了不動,想要不去看那堆白骨,但是眼光卻又無法從那堆白骨上移了開去。那是人的骸骨,那人臨死之際,一定是撲倒在地的,這從那副骸骨的形狀可以看出來。
馬芳珠呆立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地恢複鎮定,大著膽子,向前走了過去,隻見那骸骨的背脊骨旁,擱著一柄匕首,也早已生鏽了。
那人分明是被匕首刺中了背部,奔到這裏,不支倒地,是以才死在此處的。而這個山穀之中,也一定很久很久沒有人到過了,因為那人死了之後,化成了一堆白骨,也沒有人動它一動過。
馬芳珠隻覺得身上陣陣發寒,林中的氣氛,本就不尋常,再加上那一攤白骨,更令得她覺得驚駭至極,她實在想轉身奔出林去。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了那堆白骨,急急向前走著,但隻不過走出了十來丈,她又是一聲驚唿。
就在她前麵不遠處,又是兩具骸骨。
那兩具骸骨是疊在一起的,有一柄已然生了鏽的長劍,穿過了他們插在地上。
照那樣情形看來,這兩人竟是被一柄長劍穿過了身子而死的。
馬芳珠的身子不由自主發起抖來。
那幾具白骨,自然不能再來害她的了,但是她仍然難以想象當年在這裏發生的惡鬥,又不明白何以這些人死了以後,竟然沒人料理。
馬芳珠隻是略停了片刻,便急步走過了那兩具白骨,她實是不想再看白骨了。她向前疾奔著,不一會兒,前麵漸漸明亮了一些。馬芳珠吸了一口氣,接連幾個起伏,便已奔出林子。
雖然出了林子,一樣是黑夜,但是身在月光之下,總好得多了。馬芳珠鬆了一口氣,向前麵打量,前麵是峭壁,已不是太遠了,當她放眼向前望去之際,隻見峭壁之下,有著幾間房子。
那幾間房子,看來全是磚石砌成的,在月光之下,現出一片灰光,而更使得馬芳珠訝異莫名,其中的一間,竟有燈光透了出來。
馬芳珠早先以為這山穀中不會有人的,可是此際,她不但看到了屋子,而且看到了燈光,這如何不令得她心中驚駭至極。
她呆立了許久,才硬著頭皮向前走去,她是向著那間有燈光透出的屋子走去的,當她來到了那間屋子門口隻不過丈許五六之際,她又呆住了。
就在那扇門前,又有著一具白骨。
在月光之下,那具白骨發著綠油油的光芒,看來更是詫異至極。那具白骨倒在門前,也有一柄長劍,穿體而過,馬芳珠看到了那樣情形,實是沒有法子不發呆。
那具白骨就在門前,屋中的人不打開門來則已,一打開門來,是一定會弄亂那具白骨的。
可是,那屋子中卻又分明有著燈光,既然有燈光,那是一定有人的了。難道屋子中的人,竟可以不必出來麼?還是這屋子另有門可以出人呢?
馬芳珠隻覺得詫異莫名,實在提不起勇氣來再向前走去,她呆了好久,才鼓足勇氣,道:“敢問屋中可是有人麼?”
她發問的時候,心中十分害怕,是以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在發顫。她連問了兩遍,卻得不到迴答。
馬芳珠呆立在那裏,不知如何才好!又過了許久,她才大著膽子又向前走出了幾步。
當她來到那屋子更近門前之際,她自然也將那具骸骨看得更清楚了,隻見那骸骨別的地方,都十分完整,唯有頭骨,被劈去了一半。
那被劈去的一半,也就在門口的不遠處。當馬芳珠看到了這種情形之後,不由得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因為她知道,那人是被鋒利至極的兵刃,將腦袋削去了一半,才死於非命的。
在當時而言,那是何等慘酷之事。
馬芳珠伸手向自己的懷中按了一按,因為她想到,要將一個人的腦袋削去一半,所用的兵刃自然一定極其鋒銳。
那麼,會不會就是這柄追月劍呢?
馬芳珠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在那具白骨之前輕輕走過,像是那具白骨隻是酣睡著,而隨時可以跳起來一樣。
她直來到了門前,伸指在門上輕輕拍了兩下,又道:“請問有人麼?”
可是,門內卻仍然沒有任何聲響,馬芳珠看到那門上有一道縫,縫中有燈光射了出來,她俯過身,想從那縫中向內張望。
卻不料她的手,才輕輕在門上一按,那扇門便“吱呀”一聲,打了開來。馬芳珠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退出了一步,可是她倉皇之際退出,“嘩啦”一聲響,卻恰好踢在那具骸骨上,將那具骸骨踢得散了開來。
馬芳珠的心中驚怕至極,幾乎哭了出來。
她喘了幾口氣,站定了身子,向前看去,隻見那間屋子之中,並沒有人,隻有兩隻極大的油缸,老長的燈蕊,浸在油缸中,油缸中清油已隻剩下小半缸了,原是點的兩支長明燈。而在屋正中,有一個兩尺見方的地洞,地洞下麵黑沉沉的,也看不淸有著什麼。但是在地洞的旁邊,緊貼著洞口,卻有一條臂骨,那臂骨隻是一條小臂,連著五指,五個指骨,卻是一齊插進地上所鋪的青磚之中的。
看到那一條臂骨,可想而知,當年一定有一個人,想從地洞之中爬上來,但是他的一隻手臂才出了洞外,便遭到意外而死去了。這個人臨死之際,一定十分痛苦,是以他的五指才插進了磚中。
而當他才死的時候,身子一定是吊在洞口的,漸漸地他的屍體腐爛了,身子倒了下去,但是一條手臂卻還留在上麵。
終於,他的皮肉也腐爛至盡了,是以在上麵的手臂,就變成了一條臂骨。
看到了那一條觸目驚心的的臂骨,馬芳珠聯想起以前在這間屋子中發生過的事來,更是遍體生寒。
她實在不明白在這個後穀之中,當年曾發生過什麼事。從林子起,一直到這間屋子都有一具具的白骨,那些白骨,至少也應該有十年了。這裏既然是魔教南宗的重地,何以長時期來,未有人來過?
馬芳珠呆立了片刻,這時她的心情十分矛盾,她希望屋中有人,因為在那樣的境地中,隻有她一個人,她心中實是驚恐莫名。但是,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如果突然有什麼人出現的話,可能更令得她吃驚,是以她見到屋中沒有人,反倒心中快慰。
她向屋中走去,那屋中可以說實無一物,隻有在屋角處有一隻木箱。
那隻木箱在表麵上看來,十分完整,但是當馬芳珠走過去輕輕地碰了一下,整個箱子就散了開來,箱子之中,是幾件衣服。
當馬芳珠想將那幾件衣服取出來時,衣服一觸手就爛,那自然是年代已十分久遠之故了。
馬芳珠本來已不想再去碰那些一碰就爛而且揚起一陣腐爛臭味的衣服了。可是就在她快要後退之際,卻看到了金光一閃。
馬芳珠呆了一呆,立時俯身,將破布撥開了些,隻見在破布堆中,是一塊圓形的金牌,徑可半尺,約有兩分來厚,十分沉重。馬芳珠心中大奇,取了起來一睦,隻見一麵是“生死與共,此誌不渝”八個字,翻過來一看,那金牌的表麵,十分光滑,用極細的銀絲,在金牌麵上,鏤嵌著兩個人像。
那一定是巧手匠人的傑作,因為鏤嵌的二像,堪稱精絕。兩個人是一男一女,栩栩如生,女的坐在一塊大石之上,男的站在她的身邊。
那塊金牌隻不過半尺直徑,上麵鏤嵌了兩個人,自然也不會大到什麼地;方去,可是馬芳珠就著燈光一看,那一男一女兩人的臉麵,卻可以看得十分:清楚,神氣活現,宛如就是有那樣兩個人在她的眼前一掠。i
馬芳珠向那男的看去,隻見那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豐神俊朗,英氣不凡。而那個女的,正望著那個男子在微笑。
馬芳珠仔細向那女子看去時,心頭大受震動,雙手一鬆,那塊金牌,“錚”的一聲,墜到了地上,向前滾動著,滾到地洞的邊沿處,馬芳珠立時轉過身來,想製止金牌的滾動,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塊金牌,滾進了地洞之中,立時又聽到了“錚”的一聲響,由下麵傳了上來,那自然是那金牌的落地之聲了。
從聲音聽來,那地洞大約有兩三丈深。
馬芳珠眼看著金牌滾進了地洞,她呆立著喃喃地道:“我一定是眼花了,我一定是看錯了。”
她一再重複著那幾句話,雖然她剛才一瞥之間,實在已看得相當清楚,但是她仍然不?〉氐潰骸拔乙歡n創砹耍我怎會在那金牌上麵??br />
在那金牌之上,用銀絲鏤嵌出,宛若生人的那個女子,竟是她自己。
那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但是剛才當她麵向那女子一看之際,她卻完全和在照鏡子、從鏡子之中看到的自己一樣。馬芳珠呆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向那地洞走去。
她本來絕未曾打算要進人那地洞中去的。
因為這裏的一切,已經夠詭異可怕的了,那地洞如此漆黑沉沉一定更加可怖了。但是此際,她卻非走進那地洞中去不可了,因為那塊金牌從她的手中掉了下來之後,滾進了地洞之中,她一定要進地洞去,將那塊金牌拾起來,再看個究竟,弄明白自己何以會在那塊金牌之上。
她在地洞前站了片刻,便走出了屋子,拾了些枯枝,用樹藤紮成了一個大把,又迴到了屋子,就著油燈,點著了火把。然後,她再來到洞口,向下照了一照,隻見有一道鐵梯,通向下麵。那道鐵梯雖然已鏽得不堪,但是還可以供人攀援而下。
馬芳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先伸下一隻腳去,踏在鐵梯之上,身子向下沉去。不一會兒,她整個人已經走在地洞之中了。
她將火把揚著,向下照去,隻見那地洞之下,隻不過五六尺見方,也有著一具白骨,那具白骨,少了一條臂骨,想來自然是臂骨丟在洞口的那人了。
而那塊金牌,正好落在白骨堆中,火光映處,金光閃閃。馬芳珠忍不住地洞之中的那股腐爛之氣,是以屏住了唿吸,急急落到了地洞之下,在白骨中,將那麵金牌,拾了起來。
她一拾起了金牌,還未及再向金牌上那女子看去時,隻覺得身子突然向下,沉了兩寸,那突如其來的下沉,令馬芳珠嚇了一跳。
她忙抬起頭來,已聽得一陣“軋軋”,在左側傳出,馬芳珠轉過頭去看時,隻見左首的一幅牆,突然向一旁移^開來,現出三尺來寬的通道來。
石牆移開,裏麵居然有光亮射了出來。
馬芳珠心中感到奇怪,向內望去,隻見那是一條十分長的通道,約有五六丈長,每隔丈許,就有一大缸清油,點著長明燈。
在通道的盡頭,是一扇漆黑的鐵門,在那鐵門上,鑲滿了珠寶,五光十色,油燈的光芒雖然黑,然而也已映得極之美麗。
馬芳珠呆了片刻,心想蒲冰說後穀乃是魔教南宗的重地,自己起先還不信,卻原來重要的地方,是在地底下,倒被自己在無意之中發現了。
她心中疑惑著,決不定自己是不是該向內走進去看看。
她呆立了好一會兒,又看著那塊金牌上的一男一女,她多看了幾眼,已然可以確定,金牌上的那女子,並不是她。因為那女子樣貌和她雖然相似,但是看來,年紀卻要比她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