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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欽很喜歡在我這裏套話,關於那個澤安,他很抗拒直視我,但又想知道那一個人的一切。
“他什麼時候會迴來?”季欽常常問我這個問題。
我實話實說:“他應該不會迴來了。”
那個人隻是短暫地在我的身體上住了一段時間,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受人歡迎,搞到現在,仿佛鳩占鵲巢的反而是我自己。
季欽又陷入沉默,我湊上去笑嘻嘻地轉移話題:“最近有本新上的電影,我看網評挺不錯的,要不要去看看?”
他像是遇到洪水猛獸般往後退了一大步,也不敢看我,匆匆迴了自己房間。
我撇了撇嘴,他真掃興。
*
那個澤安在我身體裏待了也就兩年,很可惜我對這段經曆一無所知,不然我也願意去稍微模仿一下那個人,好讓我和他之間的差異不會那麼大,不會讓人沒多久就發現區別。
我還換了工作,假澤安在那兩年幹的是畫室老師的活,我對畫畫一竅不通,辭了以後就去應聘了一份程序員的工作,幸好我的文憑還是我自己的,找工作也不會太難。
假澤安性格好像很高冷,這幾年也沒怎麼發朋友圈生活動態,相冊裏的照片也寥寥無幾,我隨意翻了一下他的通信錄,暗自咋舌,他連給別人發信息都是寥寥數語,能一個字解決的絕不發兩個字。
也不怕得罪人。
老天,和我的性格也差太多了吧。
但是他人緣很好,經常有人找我說出來聚聚,我怕穿幫拒絕了好幾次,直到有一天,另一個人來找我,我同意了。
終於是個我認識的人了。
我大學同學傅姍。
見到她的邀約,我鬆了口氣,這幾個月下來我總是感覺我才是偷占了別人身體的惡靈,每天上班迴家兩點一線,都不敢和人過多社交了。
我和傅姍其實關係挺好的,過去我記憶裏來往挺多,她也清楚我內心的小九九,知道我暗戀季欽。我反複劃了幾遍聊天記錄,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就打起精神應約了。
結果傅姍也變了個模樣,我記憶裏她還是個平劉海黑長直學生氣很濃的乖女孩,現在一看成熟了不少,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燙著大波浪,穿搭看上去也昂貴,看來已經是個成熟的白領女性了。
我揮去心底一點點陌生,像以前那樣笑嘻嘻地喊她:“阿姍!”
傅姍反倒尤其不習慣,抬頭驚異地看著我。
這種目光最近我經曆得實在太多了,我尷尬地笑了一下:“看我做什麼呢?”
傅姍皺眉,沉默了一會說:“你好久沒這麼喊我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趕緊叫服務生點菜,我記得傅姍也喜歡吃辣,我們過去經常一起點很辣的火鍋,還說以後要在四川重慶生活。但因為假澤安的關係,我不敢點太辣的,在服務生問我說要多辣的,我剛說中辣,傅姍就製止了我。
“別了吧,你現在又不能吃辣!彼Z氣淡淡,“來個鴛鴦鍋吧!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服務生點頭離開,傅姍又歎了口氣,和我說:“澤安,我這次喊你出來是和你說件事!
我見她神色並不愉快,於是小心道:“怎麼啦!
她又停了一會,說:“我仔細想了你上次說的話,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所以我還是不打算走了!
我滿臉迷惑,又有點緊張,假澤安和她說了什麼?
“你本來要去哪裏?”我著急詢問,傅姍是我除了父母以及季欽外我最關心的人,但我現在居然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
傅姍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麼了你?我之前公司要派我到新加坡工作,我舍不得宋哥,你不是勸我留下來嗎?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說的是對的!
我卡殼,宋哥又是誰?
我這離開的那兩年,對一切都毫不知情,好不鬱悶。
“不過公司那邊……我還得想一想怎麼說!备祳櫄U了口氣,滿臉羨慕地說,“澤安,我真羨慕你,你長大了好多,沒以前那麼莽撞了,如果你是我的話,我肯定沒那麼多煩心事了。”
我訥訥地哦了一聲,尷尬地:“哈哈,我這麼好?”
傅姍道:“是啊,每次和你說話,我都感覺能學到不少東西,F在迴想起來,我們以前真的太傻太單純了……”
我沉默地看著她感歎過去,不知道該說什麼。正巧火鍋也上了,我便假裝說要吃東西,這樣就沒空說一些有的沒的了。
我盯著那個鴛鴦鍋,想了一會,還是將料放進了清湯鍋那裏。
……哎,我真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