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覆蓋的時代,什麼消息都傳的很快。
包括今早剛爆出來的,關於夏辰曾經被標記過的新聞,標題掛著陸將軍的名字——陸行書將軍的omega曾被他人標記。
新聞中,夏辰的名字和曾是元帥外孫這些信息,都被如數被放上。這條新聞是有心人士刻意發的,賬號是新申請的,ip是網吧地址。而這個網吧屬於偏僻的地區店麵老舊,根本沒有監控可調查。
因為有陸行書的名字做頭條,關注度瞬間很高。不出半小時,這條新聞就被壓了下來。但許多人還是以各種方式再次發到網絡上,評論裏難聽的話也層出不窮。夏辰沒細看,他讓懷孕的李北北也不要關注,以免壞了心情。
陸行書還在出任務,估計是沒時間上網。
這幾天,夏辰照常上班,和個沒事人一樣。陸老爺來找過他,說要發聲明,但被夏辰阻止了。這件事發生的太過蹊蹺,他打算再觀望觀望。陸老爺拿他沒轍,也隻好等陸行書迴來再說。
幸而網絡上沒有夏辰的照片,不然影響怕是更惡劣。
傅毅打電話來詢問過,他年紀大了,不太上網,都是家裏的傭人告訴他網上的風言風語。傅毅本想把標記的事瞞著夏辰一輩子,沒想到夏辰早就知道了,還是從陸老爺那得知的。傅毅心裏塞著一股怒火,正要發作,又被夏辰安撫下來。
夏辰把事情的大概口述了一遍,聽得傅毅連聲歎氣。誰能想到十幾年前的綁架案裏,陸行書還參與了呢。
“既然是這樣,我就不瞎參合了。你最近都注意些,讓陸行書多給你派兩個保鏢。”傅毅叮囑。
“我上下班都有人接送,研究中心很安全。”夏辰已經有陣子沒迴傅家,“爸爸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吧。”傅毅早就習慣兒子瘋瘋癲癲的日子,隻是有一點,“就是最近他不太畫畫了,稀奇的很,還經常盯著窗外的那顆桃樹發呆。”
“是外婆種的那顆嗎?”夏辰有印象,那顆桃樹似乎是在傅言哲出生那年,他的外婆親手種的。桃樹在夏辰五歲前,每年春天都開的很好,花香芬芳。但自從傅言哲瘋了之後,它也奇怪地不再開花。
夏辰幾乎都忘了它花開枝頭的繁盛模樣了。
“小哲挺小的時候,你外婆就去世了,也許他潛意識裏也有些觸景傷情吧。”這顆桃樹就像個念想,即使它多年不開花,傅毅也沒舍得弄掉它。
倒是今年,傅毅散步時細看過桃樹,覺得有春生的意味。
比起這些,夏辰更關心的是自家的小寶,他皮膚過敏,身上起許多紅點。有時候紅點發癢,小寶不會饒就哭的撕心裂肺,夏辰晚上也擔憂地睡不著,索性自己起身照顧。傭人帶著大寶睡隔壁間,就怕把大寶也傳染了。
藥膏塗在紅點上會疼,小寶哭的打哭嗝,心疼的夏辰一整晚都抱在手裏輕哄。
再加上小寶認信息素,傭人想搭把手時,小寶一離開夏辰的懷抱就哭。夏辰是他的omega爸爸,身上的信息素會讓孩子不自覺地想依賴,所以生病時,孩子會更親近自己的雙親。除了陸行書,小寶根本不讓除夏辰以外的第二個抱。
這孩子固執的很,大概是像了夏辰的性子。
大寶就隨意多了,誰抱都可以,傻嗬嗬地笑。陸行書一迴家,他就傻笑,想被抱抱。結果陸行書風一樣的就去了房間看小寶和夏辰,大寶一委屈,哭慘了。傭人無奈,隻能帶著他去院子裏溜圈,溜著溜著,大寶就把自己的雙親給忘了。
陸行書一進屋,就看到夏辰‘噓’了一聲。
小寶剛睡著,吮著手指正安穩地躲在夏辰懷裏。
夏辰的臉色很憔悴,應該是很多天沒休息好了。陸行書以為是新聞的輿論讓他不舒坦,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了一聲該死的。夏辰抱著小寶走過來,示意陸行書抱一會兒,隨口小聲解釋:“小寶皮膚過敏,好不容易才睡著。”
“嚴重嗎?”陸行書著急問。
夏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擰著眉:“說是春季過敏,塗了藥膏好多了。”
“嗯,新聞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父親聯係我說,你不打算發聲明?”
“對。”
“那我先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來。”
夏辰搖頭:“也不要壓,先隨他去。”
“為什麼?”陸行書不解。
“雖然傅家已經沒有權勢,但現在我好歹是你們陸家的omega,你覺得會有政圈的有心人士用這個方法來和你作對嗎?傷害我對他們沒有好處,隻會激怒你不是嗎?”夏辰反問,接著,“況且,加上之前那個快遞,我覺得事情有挺多疑點。”
答案是當然不會,一旦被陸行書調查出是誰做的,那就是公然與陸家樹敵了。陸行書冷靜下來,思考了半晌,為了不吵醒小寶,他壓低聲音:“你的意思是,這兩次事情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做的?”
“對,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隻要網絡上不出現我的個人信息和照片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就先不要去管它。任由這件事發展,我們不聞不問,等對方再做舉動。”
到時候那麼多雙眼睛注視著,總能揪出來。
陸行書點頭,趁著小寶睡深了,才把他放到了嬰兒床上。最近事情多,陸行書迴家的次數比較少,連孩子生病了也是今天才知道,心裏不免有些不舒服。加上夏辰的事情被惡意揣測擴散,陸行書早坐不住了。
陸行書已經把pci-1的流出行蹤查明,昨天還捕獲了曾在河賽有過一麵之緣的張助理。他是文哲的貼身秘書,抓住了他,等於快找到文哲。張助理的嘴比較嚴密,怎麼都不肯說出文哲的行蹤和關於pci-1任務的相關情報。
人已經送去特殊部門處理,不出幾天,應該是能問出點什麼。
恰好這幾天,陸行書沒別的事情,可以在家和請了假的夏辰一起照顧小寶。孩子年紀小,非常粘他們,一生病起來,隻願意接近自己的alpha父親和omega爸爸。他身上的紅點又癢又痛,到了晚上更是哭的慘兮兮。有陸行書幫忙,夏辰也能休息一會兒。
但畢竟心裏擔憂著,也不可能真的睡好。
等小寶病好了,夏辰也瘦了一大圈。迴研究中心上班時,把李北北和林薇都嚇了一跳。真以為夏辰是被網絡上的輿論刺激的,忍不住午餐時給夏辰多加了隻雞腿。研究所裏的同事對這些網絡八卦都不敢興趣,說白了,就是一群書呆子,隻專注於研究。
所以夏辰省了不少力氣去解釋。
楊舒博士和李克昨天已經到了研究中心上班,林薇表示和公公同在一個屋簷下任職很有壓力。畢竟楊舒算得上是醫學界非常知名的醫生,年紀輕輕就去邊境駐紮。而李克許久不見李北北,心裏憋了許多話想說,可看到李北北春光滿麵的臉,就又都咽了下去。
“其實我在邊境的時候自己也研究過,得出的成果有一個還挺理想的。但要完全將人身體內的信息素更改迴來還是有些困難,偏於暫時性。”楊舒的到來果然給研究中心帶來極大的進展。
薑還是老的辣,楊舒應驗了這句話。
“那如果長期注射呢?”夏辰提問。
楊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苦於沒有實驗體:“其實這個更改劑的解藥原理應該是和它本身相同,我不是研發pci-1的人都能做到這個地步。那麼,研發出這個更改劑的人,應該早就研製出解藥了。”
“抓到那個人不知道何年何月。”李克希望楊舒不要抱希望於那一點上,“白溪的身體狀況其實非常合適,楊博士研究的藥劑我們可以保證對白溪不會有傷害。”
因此,李克擔當起了負責白溪身體素質的研究員。
如他們所料,楊舒博士的這個成果的確可以暫時性的將白溪身體內已生產的omega信息素更改成beta的普通信息素,但它的時間太過短暫,無法跟上新生的omega信息素。白溪願意接受長期注射,比起早日變迴beta外,他是最渴望把pci-1的解藥研製出來的人。
夏辰投入楊舒博士的研究隊伍後,經常加班,迴家的次數也少了。外麵的閑言碎語更是傷不到他,他的標記是陸行書咬的,他心裏坦蕩的很。
而陸行書也忙,顯少迴家的兩人湊了個時間把孩子送到了陸家老宅。
大寶是個人來瘋,看到爺爺奶奶就笑嘻嘻地博關注,非常討喜。小寶則安安靜靜地看著夏辰,然後張嘴‘啊’了一聲。夏辰伸手抱過小寶,親親他的額頭:“乖,在爺爺奶奶這住幾天。”
小寶吮著手指,一雙眸子很亮澈。
先前看不出,現在兩個孩子都長開了些,才發現他們都挺像夏辰的,這倒滿足了陸行書的願望。畢竟像夏辰,以後長大肯定就不難看了。
“我要出個任務,你這段時間自己一個人盡量小心。”出了陸家老宅的門,陸行書坐在駕駛座上,叮囑道,“我會讓司機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家裏麵也會多安排一些保鏢。”
“嗯。”夏辰淺淺地笑了笑,伸手握住陸行書的手,“放心吧。”
“張助理那邊已經鬆口了,事情和南家可能有關係。”陸行書的臉色不大好,陸家和南家一向交好,即使後麵顯少有來往。張助理口中的情報真真假假不得而知,陸行書唯有自己親自去查一查才放心。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猜想。”
“什麼?”
夏辰疑惑道:“當初許尋把pci-1賣入黑市,買主會不會是南家的主人南盛?”
“為什麼這麼認為?”
“當時,父……文哲為許尋頂罪,而買主不知所蹤,所以大多數罪責都變成了文哲的罪行,導致差點判了死刑。許尋作為販賣者,肯定知道買主是什麼人,他卻一個字都沒提。除非這個人是他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所以他才守口如瓶。”
“或許許尋也不知道買主的真實身份,所以並不好說出口?”陸行書不排除這種可能。
結果立馬就被夏辰否定了:“不可能。黑市的買賣有規定,大價錢的交易中,人們為了自保,肯定會要求知道對方的身份再進行交易。否則萬一東窗事發,就隻能自己一個人擔罪了。即使買主找了人替代自己來交易,也應該會有一個替罪羊。但是,許尋一個人都沒交代出來。”
話是很有道理,陸行書也抓到了重點。
“你怎麼對黑市交易這麼了解?”
夏辰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他咳了咳,想換一個話題:“你這次會讓肖鳴一起去嗎?”
陸行書反握住他的手:“你先迴答我,我再告訴你。”
夏辰的臉頰有點紅,表情很不自然。黑市裏麵什麼蛇龍混雜都有,omega是極其不適合去黑市的。可之前夏辰為了能夠混入軍隊,曾去過幾次黑市收購特殊抑製劑。隻可惜,結果都不是很理想,所以他最後才會動用了傅言哲留下的特殊抑製劑。
“還不是為了你。”
陸行書挑眉。
夏辰抿了抿唇:“為了買特殊抑製劑啊,你老不迴家,我有什麼辦法。”
還不是隻有乖乖地自己跑來邊境,混進軍隊裏。不然兩個人怕是要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錯過彼此了。
陸行書好一會說不出話來,他捏著夏辰的手輕輕搓揉,然後放到嘴邊親了親:“以後我一定經常迴家。”
陸行書和夏辰沒有留在陸家老宅吃晚飯,而是來了葉秦的小酒館。小兩口從明天開始就要分開一陣子,就想兩個人好好的窩一起吃頓飯。陸夫人也沒有強留,畢竟孫子在手,她也不管陸行書他們愛去哪吃就哪吃。
不巧的是,南木也在。
並且南木喝醉了,葉秦正架著他打算給送上樓去。南木曾經去軍校找陸行書時,和葉秦與肖鳴都相熟,特別是葉秦,幾乎是對南木一見鍾情。這麼多年下來,葉秦對南木的喜歡一直就是放心底的,從來不表露,可在別人眼裏卻又露骨的一幹二淨。
夏辰懂這種感覺,喜歡一個人,即使嘴巴不說,眼睛也會說。
南木來的次數多了,迴迴都是喝悶酒,喝醉了就在葉秦為他準備的房間裏小睡一會再走。今天碰到陸行書和夏辰,南木的酒也清醒了一半。他推開葉秦,站穩了,慣如平時的冷靜。
“好巧,你們也來喝酒?”他的目光帶著醉意,就沒從陸行書的臉上移開過。
陸行書避開他的目光:“我們來吃個飯,葉秦,還有包廂嗎?”
“有,最裏頭那個。”葉秦想扶著南木,又被推開。
南木轉身,目光盈盈間帶著幾分無辜,專注地看著陸行書。他是喝醉了的,也是不理解的。一個被別人標記過的omega,為什麼陸行書會喜歡會癡迷,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南木不明白,更不理解。
難道omega就要比beta好嗎?
為什麼什麼好事都讓omega占盡了?
看著陸行書和夏辰牽著手,南木隻覺得內心有一股怒氣隱隱泛濫。
沒過幾天,夏辰的照片就被公布在了網上。陸行書留了肖鳴在夏辰身邊處理這件事,而自己不得不去執行那個與南家有關的任務。肖鳴對於搜尋,能力非常強。上次他就在各處布下眼線和埋伏,在照片公布後不到幾分鍾,就捕獲了一名上傳夏辰照片的beta,照片也在沒引起大波瀾之前被撤下。
這個beta經過嚴刑逼供後,交代了他也隻是拿錢辦事。
而付錢的那個人,是葉秦。
肖鳴幾乎是不敢相信的,葉秦是他和陸行書多年的好兄弟,他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詢問室裏,葉秦低著頭,沒了素日裏的幹淨。肖鳴坐在他麵前,麵色沉穩。
“他被人標記過,配不上陸行書。我是陸行書多年的兄弟,我不能看著他被人迷惑。這就是動機。”葉秦很快就招了。
肖鳴沒答話,安靜的翻了翻葉秦的資料檔案。其實這些資料他都知道,他們認識這麼多年,葉秦在軍校的時候生過幾場病他都一清二楚。他們住一個宿舍,情同兄弟。後來,葉秦離開軍隊,肖鳴和陸行書一度覺得惋惜,卻也都希望他能在人生的軌跡上一展自己的宏圖。
可如今,肖鳴對葉秦失望透頂。
“快遞,是你寄的嗎?”肖鳴的聲音很冷靜,是專業的素養。
“什麼快遞?”葉秦顯然不知道。
肖鳴沒有迴答,而是又問:“關於夏辰的資料,你從哪弄來的。”
“有人給我的。”
“誰給的?”
“我不認識他,陌生人。”
肖鳴狠狠一腳踹翻了葉秦的椅子,葉秦摔在地上,沒起。外頭的監控人員見了,沒一個敢去攔的。肖鳴半蹲下身,揪住葉秦的衣領:“一個陌生人給的資料你就信?葉秦,你離開軍隊太久了,誤以為大家腦子都和你一樣不好嗎?”
葉秦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