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際這張嘴在兄弟裏頭算數一數二臭的了,素質也約等於零,周詣最煩跟他打電話,因為隔著電話他揍不著方際,要是換成麵對麵跟他嘴欠,他立馬就給他蛋上來一拳。
那場痛打技校校長的群架摻和了不少人,方際和鍾禹愷也是帶頭者,所有人被學校一鍋端了之後,不是賠錢就是進少管所,隻有周詣比較特殊,他立了個頭等大功,一板磚拍在了校長的牙套上,兩顆烤瓷牙當場碎一嘴,所以直接就被告了。
之後他跟著鍾禹愷去省會混了兩年半,周詣這兩年過得倒真挺瀟瀟灑灑,自我放飛到都快認不清地麵在哪了,迴來複讀這件事他猶豫了半年,最後訂火車票的時候他確實是喝醉了,但卻完全沒有醉的感覺,他當時腦子很清醒,因為特別清楚他一旦作出這個決定,之後的人生就會被徹底打亂了。
電話剛掛不久,手機就又震動起來。
周詣歎了口氣,這次連對方是誰都懶得看了,直接就按了接聽,不過沒出聲。
然而半晌過去了,對方也沒出聲。
倆人保持了很久的沉默,顯然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周詣嗤笑一聲,懶得理,打開免提之後把手機放在茶幾上,踱到客廳窗戶前點了根煙,看著窗外開始出神。
又過去三分鍾之後,一個沒有情緒起伏的女聲從電話裏傳出:
“迴來幹什麼。”
是他姐周岐。
周詣慢慢吐出一口白霧,瞇了瞇眼,說:“複讀。”
周岐得到答案,沒再說一個字,直接就掛了電話。
好樣的,漂亮!
周詣在心裏大聲誇她一句,周岐幹什麼事兒都是一股子男人作風,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跟剛才的方際一對比,周岐明顯更像個爺們兒。
手機屏跟中毒似的唰唰彈出新消息,周詣麵無表情地劃了兩下,然後果斷關了機。他得把自己從那群酒肉朋友裏抽離出來,該斷的關係趕緊斷了,經營無用社交純屬浪費生命,況且他平常也不愛迴消息,除了迴個“嗯”就是“行”,手指頭懶惰到極致的時候,他隻願意迴個句號。
他站在窗前抽完一根煙,把手機關了機扔在沙發上,迴臥室睡覺。
說真的,周詣已經有兩年半沒學習學到這麼晚了,渾身骨頭都覺得累,腦袋一碰到枕頭就立刻宕機了,他入睡的速度非常快,且睡得無比酣暢,一夜無夢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的起床過程很艱辛,周詣是用胳膊肘抵著床,硬生生把自己撐起來的。他連四個小時都沒睡足,下床的那一秒,頭暈了好一陣才緩過來,他狠狠甩了兩下頭,去廁所洗漱完之後,就出門上學了。
周詣以退休大爺飯後散步的速度走到校門口,被一個戴著紅領巾的男生攔住了,問他為什麼不穿校服。
“定了,還沒發,”周詣頓了頓,補了一句:“我轉學生。”
紅領巾聽到“轉學生”這三個字的時候,咧嘴笑了下,聳聳肩道:“校服沒發你不知道去借?”
“問誰借?”
“畢業生的,退學的,被開除的,那麼多人呢,你一個都不認識啊?”
周詣看著這人臉上那兩片叭叭的厚嘴唇,不耐煩道:“直接記名,高二九班,周詣。”
紅領巾愣了下,硬沒想到新轉來個小學弟脾氣這麼橫,剛想再叭叭他兩句,眼前突然有個人騎著自行車唰地一下就飛過去了,那人大褲衩子配黑t,半件校服都沒往身上套。
紅領巾衝那人大喊大叫:“陳鐸!!你那學分都扣成負數了!”
陳鐸連個頭都沒迴,直接就往自行車棚飆過去了。
紅領巾罵了句髒話,低頭往記名冊上寫了個陳鐸,再抬頭,站在麵前的周詣早趁機跑路了。
周詣到教室的時候班裏也沒多少人,好幾個男生都聚在前排低著頭玩手機,發出的動靜特別大,周詣很無語,他的座位就在他們後麵。
他連凳子都還沒坐熱乎,這群男生果然就開始了。
先是一人從雲盤裏點開個視頻,接著其他人就圍上去看,然後視頻音量被調到最大聲,再然後,癲狂亢奮的笑聲以及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瞬間湧進了周詣的耳朵,
周詣往前瞥一眼手機,看清了視頻的內容。
畫質模糊的視頻裏,一個高挑瘦白的男生被死死按著脖子,整張臉埋在被子裏看不清麵容,床邊三個赤條條的男生像虐待畜生一樣輪流在他身後施暴,笑看他雙肩抖如糠篩,罵他皮肉上密密麻麻的淤青和瘡疤惡心到讓人反胃。
前排這群男生裏有個人把手放在褲襠前,做了個手yin的動作,頓時引得周圍一陣爆笑。
“關了。” 周詣聲音有點沉。
視頻裏的那個男生,是陳鐸。
他來十中第一天就有人把這段視頻轉發給他了,他第一眼覺得惡心,第二眼直接想吐。
拿著手機的男生轉頭看了周詣一眼,連著嘖了好幾聲,“男的跟男的幹這事兒確實惡心對吧?我也覺得,我第一次看的時候,早晨喝的豆腐腦都吐出來了,多看兩遍就覺得沒啥,陳鐸這腰跟女的似的,軟的都沒骨頭了”
“關了。”周詣重複道,視頻裏的男生已經開始崩潰慘叫了。
“哎,別仗著以前是個老混子就在這兒跟我橫行吧,我隨便叫個”
周詣突然抬腿一腳暴踹在他的椅背上,“我他媽說三遍了,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