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走過來的時候,周詣懶懶瞥了他一眼,看清五官之後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點像,尤其眼睛,這小孩是真的單眼皮。
“陳——”葛趙臨拉著長音,忘記他叫什麼了。
“陳青哲。”
“哦,”葛趙臨忍不住笑了笑,偏頭看著周詣,“還不像?”
周詣也笑了一聲,沒說話。
連聲音都差不多,再說不像就是自欺欺人了。
他突然發現長得好看也不總是好事,容易撞臉,天底下長得好看的人多少都有些相似,五官越端正越趨近完美,看著就越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葛趙臨伸出鹹豬手,用力掐了一把陳青哲臉上的肉,後者直接懵住了,他不明白這是學校大哥要給下馬威還是別的,總之就僵著不敢動了,被掐疼了也沒說什麼。
“哎。”葛趙臨笑著罵了聲髒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惡趣味,好像在光明正大欺負陳鐸一樣,而且陳鐸還得憋著不敢還手。
“你也就這點能耐了,”周詣仰頭喝一口酒,“你換成陳鐸試試。”
“我就不。”葛趙臨像個無賴似的又摸了一會陳青哲的脖子,“知道叫我什麼嗎?”
“臨哥。”陳青哲緊張得快結巴了。
葛趙臨指著周詣,“知道叫他什麼嗎?”
“周哥。”
“不是,”葛趙臨拍了他肩膀一下,嚴肅道:“叫他老公。”
陳青哲:“”
周詣:“”
葛趙臨哈哈大笑:“周哥你確定不過過癮?這機會多難得啊,換成陳鐸不早把咱倆揍成癱瘓了。”
“滾。”周詣翻了個白眼,他沒這種無聊癖好,況且他一點都不想聽陳鐸叫老公,很別扭,還不如叫哥。
葛趙臨逗完小孩,跟人家說了聲不好意思,就讓他迴去接著蹦了,葛趙臨轉頭看著周詣,問:“你還能聯係上陳鐸麼。”
周詣沉默一下,搖了搖頭。
“我跟韓昭也是,”葛趙臨嘖了一聲,“秦弦惹事了,不知道陳鐸還願不願意管他這個妹。”
“惹什麼了。”
“她打她表哥女朋友,把人家左眼打失明了。”葛趙臨又低頭開了局遊戲。
周詣哦了一聲,“陳鐸去南京都沒告訴秦弦,那就是不想管了。”
葛趙臨打著遊戲說:“不管好,早就不該管了,一天天事兒多的,煩人。”
周詣沒再說什麼,把酒喝完,躺在沙發裏醒了會神,說聲再見之後就拿著外套走了。
他沒打車,一個人走著夜路,給自己醒醒酒,順便借風吹散一些身上的酒味,省得迴到家就挨罵。
今天晚上的星星格外多,周詣難得見到這麼好的夜景,於是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轉成彩信發給陳鐸。
不知道南京的星星有沒有這裏多。
就算沒有也沒關係,因為陳鐸可從來不缺星星,也不用羨慕天上的星星。
他給陳鐸疊了好多呢。
周詣像個傻子似的笑了一聲,然後又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聲腦殘,矯情得跟個娘們似的,沒意思。
他迴到家洗完了澡,繼續整理早晨的錯題本。
陳鐸把高三這一年裏親手寫的的各種筆記、知識梳理導圖之類的東西都給了他,還有陳鐸的錯題本,周詣也拿到手了,他翻開看的時候簡直哇了個大靠,錯題本寫得像字帖也是沒誰了,幾乎一處潦草連筆都沒有。
周詣最近也已經刻意放慢了寫字速度,連草稿都寫得很認真,他
想盡量改善自己這把發揮不穩的狂草字體,因為高考的時候寫一手好字能占很大優勢。
學到晚上23點鍾,周詣上床休息了。
睡前他習慣性刷了一會微博,看看政治新聞和社會熱點,刷了二十多分鍾,他又忍不住點開短信,去看陳鐸有沒有迴複。
果然沒有。
意料之中,情理之內。
周詣關上手機放在床頭,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覺。
開學那天班裏的人少了很多,考大學無望的基本都直接放棄了,該迴家種地的種地,下來打工的打工,後排的皮猴走得一個不剩,教室頭迴顯得這麼冷清。
周詣是為數不多暑假每天都堅持複習的人,學校的課他不怎麼需要聽了,老師也允許他課上自主做試卷,周詣照著陳鐸的筆記,把相同的題集和試卷都買了一份,開始踏上刷題的道路。
中午午休的時候他迴了宿舍,學校重新分配床位,新舍友是四個高三生,和一個高一新生,周詣見到新生的時候有些無語,很巧,就是一個月前在酒吧的那位。
而且高三生裏也有個早就認識的人,薑輝。
薑輝看周詣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在估量自己和周詣單挑,誰贏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宿舍肯定要分出個老大,而且他已經看周詣不爽很久了。周詣以前有陳鐸罩著,他確實不敢動,現在陳鐸走了,那周詣豈不就是個廢物?
薑輝想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學第一天保持和平,等以後找個正當理由再揍周詣一頓。
不過他即使放過周詣了,也沒打算放過其他幾個人,薑輝打招唿的方式就是上去一巴掌唿人臉上,然後臭著臉說:“叫爺爺。”
周詣聽見這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轉過頭去看著他們。
另外幾個高三生都是眼鏡崽,看著就不是個混的,要麼學霸要麼學弱,身上一點讀書人的骨氣都沒有,捂著臉就乖乖喊了。通常第一個人的服軟,往往會減滅第二個人反抗的勇氣,於是一聲接著一聲的爺爺在宿舍響起,陳青哲這張臉給他帶來的弊大於利,薑輝一看到他,就連著扇了他好幾耳光。
“再瞪一個試試?”薑輝用手指著他的鼻子,突然往他肚子上砸了一拳,“你跪著叫,趕緊的。”
陳青哲一新生哪見過這種架勢,十中的混子一個比一個狠,他直接被薑輝給嚇住了,雙腿哆哆嗦嗦地往下彎,嘭地一聲就跪下去了。
周詣靠在床桿,嘴裏發出一聲嘖。
薑輝抓住陳青哲的頭發,把他腦袋提起來,不耐煩道:“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