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咳的眼淚都出來了,賀程把土豆絲往自己這邊撥了撥,把另一盤菜推他跟前,沈迪灌了一肚子水,剛想發作,因為他這個動作,戳戳筷子又重新坐了下來,盯著那盤菜,心想不會又是騙他的吧。
“怎麼都是素的,看著一點食欲都沒有。”
“愛吃不吃,沒人求你。”賀程頭也不抬。
“……”
這小子有這麼窮嗎,不是一直都在打工嗎,錢呢,真花在見不得人的事上了?
尼瑪的,老子又不是沒給過你錢,你自己不要,怪誰。
沈迪第一反應就是賀程故意的,裝給自己看的,他這種精於算計的人,做點樣子出來騙騙人輕而易舉。
但再怎麼騙,有一點是他做不出來的,賀程比他走的時候又瘦了許多,白色的校服襯衫穿在身上鬆垮垮的,撐不起來。
這衣服當初是找廠家來學校裏一個一個量的,還沒聽說誰在他們這個年紀,把原本合身的衣服越穿越大,沈迪看不下去了,“出去吃吧,我請客。”
“不去。”
沈迪無趣的翻了個白眼,低頭扒飯,還好,這盤菜沒放辣,而且味道也不錯,他就著吃了整兩大碗米飯,迴頭看電飯鍋裏沒了才作罷。
一是餓,二是不吃不知道還能幹嘛。
吃完賀程去洗碗,他站在門口,猶豫著該說點什麼來緩解尷尬,關鍵他現在摸不清賀程到底怎麼想的,以他對他的了解,他應該在飯裏下耗子藥,而不是隻是辣椒。
“去洗澡吧。”賀程說。
“……”沈迪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很久才說,“有衣服嗎?”
“上次那件呢?”
“被我扔了。”
“……”
“去櫃子裏自己找。”
沈迪木然轉身,他房間裏的櫃子也是他買的,很大,但裏麵沒裝什麼東西,賀程的衣服就那幾件,冬天的基本沒有,不知道是放別的地方了還是真沒有,他隨便看了看,找了件類似於薄衛衣的上衣和一條睡褲,搭著進了浴室。
轉個身都困難的地方,稱浴室算抬舉了,就一個小房間,簡單的裝了水池和噴頭,牆壁角落到處都是鐵鏽,他關了半天門,愣是沒關上,賀程在外麵喊,“關不上的,別關了。”
“……”
他一個人在家當然不需要關,現在是兩個人,不關沈迪總覺得心裏毛毛的,他找了個桶裝滿水抵著,這才脫了衣服。
萬幸那破成渣的設備居然還能提供源源不斷的熱水,他今天跑了一天,早就想好好洗洗了。
洗臉池上有洗發水和沐浴露,他差點以為今天要用洗衣粉洗澡了,沒想到賀程還挺有品位的,那倆東西用的還是不錯的牌子。
裝逼吧你就,洗身上誰看的出來,有那閑錢不如多買兩件衣服。
沈迪這個澡洗了將近一個小時,慢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有點不想出去,出去不知道說什麼。
他穿好衣服,站在鏡子前,白茫茫的水汽裏,他盯著自己的臉,還好,看著也沒很蠢,不至於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不過對方是賀程,他又有點吃不準了,會不會已經被他看出了點什麼。
看出點什麼呢,沈迪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這一次迴來,連家都沒迴,也沒通知任何人,騙賀程說是迴來看他媽的,可他連他媽現在在哪都不知道。
說白了,他就是迴來看他的,除了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外,還想跟他待上一會,單獨的,就他們兩個人,像現在這樣。
就在沈迪糾結出不出去,什麼時候出去,先邁哪條腿時,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水桶被打翻,冰涼的水濺了他一褲腳。
賀程從後麵抓著他的衣領,“你要洗到什麼時候。”
去他大爺的,又來。
而且這迴更近了,從浴室到房間那張床,就幾步路,沈迪腳底打滑,“跐溜”一下摔了,撞在了床沿上,他顧不得疼,在賀程有下一步動作前,飛快的竄了出去。
他那比兔子還敏捷的身手配上驚慌失措的表情,賀程一時沒忍住,笑了,他跟出去,“我不介意在沙發上做。”
沈迪忙離沙發遠一點,戒備的看著他,“誰說要做了!”
“不做你洗什麼澡。”
“你讓我洗的。”
“我讓你洗你就洗,你什麼時候聽我話了。”
沈迪懵了一會,堅持道:“我不是來做這種事的。”
“那你來幹什麼。”
“來看看你不行嗎。”
“看我,看我什麼?”賀程走近他,“這張臉,這副身體,你看哪個?”他修長的手指按在領口,一粒一粒,解自己的襯衫扣子,不緊不慢的從上往下。
沈迪喉結動了動,目光定在他那隻手上,這個心機滿腹的人,已經到了連引誘他的衣服都要精挑細選的地步,澡都洗完了,在家裏穿什麼襯衫,除了脫的時候性感點,哪一點適合睡覺。
賀程這一年給他的最大的感覺,就是“風情”了許多,勾人的模樣哪還有一點高中生的樣子,不過也是,如果不複讀,他已經大一了。
沈迪移開了目光,“你別又耍流氓,我沒那意思,就過來看一眼。”
“那你這一眼真夠久的,還留著幹什麼,等我養你。”
賀程靠太近了,沈迪剛洗完澡又開始出汗,他這樣說,分明是在趕他。
沈迪推開他要走,賀程一把拉住,用力的捏著他的手骨,“你喜歡我是嗎?”
沈迪突然看過來,賀程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是不是喜歡我?”
如果說前一句還帶著疑問,這一句裏,肯定的意味已非常明顯。
原來他知道了。
他這麼聰明,自己那點意思,怎麼會看不出來。隻是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怎麼會喜歡上他,又是在什麼時候,對賀程,有了這樣的感情。
賀程有句話問對了,他問他為什麼迴來,是不是想他了。如果那種感情都不算是想的話,他不知道怎樣算是想一個人。
他一邊想著他,一邊厭惡著自己,兩種矛盾的情緒在他身體裏互相拉扯,這對一個連戀愛都沒認認真真談過的人來說,是未知領域。
他不知道怎麼化解,他以為隻要見到賀程就會好了,然而沒有,在他身邊他一樣難受。
賀程看他木愣愣的,這個時候居然還能走神,他勾起他的下顎,吻了上去。
沈迪沒有反抗,他主動都主動過了,還有什麼好扭捏的,兩人唿吸都很淺,沒再像以前一樣,粗暴的恨不得咬死對方。
室內很安靜,唯有越吻越深而不斷加重的唿吸聲,沈迪抱著賀程,第一次覺得這房子其實還不錯,能遮風能擋雨,能把他們這些見不得人的秘密隔絕在內,除了彼此,誰也不會知道。
沈迪被放倒在沙發上的時候就在想,當初他買這個沙發的時候是不是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不然為什麼這麼小的一個房子裏要放這麼大一個沙發。
事實證明,他問賀程要衣服是多此一舉,因為它們在他身上根本沒穿超過十分鍾,就算心裏在意賀程,但被壓在下麵,他還是感到難以言喻的恥辱,他其實很排斥做這種事,他對他們這種關係,肉體上的接觸還僅限於接吻。
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多喜歡賀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愧疚,如果是那種喜歡,情到濃時,做這種事情自然而然,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還沒被上習慣。
沈迪覺得更多的是前者,他永遠都不會被上習慣的,如果被上都能成為習慣,那他心裏素質得要多強。
還是疼,難以忍受的疼,他以為自己能扛能捱,但這種從心底摧毀他意誌的疼,單單靠忍,他根本堅持不了。
沈迪緊咬著下唇,再疼也不發出聲音,賀程看他嘴唇發白,眉頭緊鎖,持續挺動著下身的同時,他捧起他的臉,撬開他的唇齒,安撫似的吻著。
沈迪腦子裏不斷閃迴那片子裏的畫麵,***********,繼而那張臉變成了他自己,現在的自己,***********放在賀程背上的手用力,抓出了一道很深的血痕。
賀程悶哼了聲,停下來,他抬起身,看著底下的人,沈迪鼻子通紅,臉頰上濕漉的一片,他在他停的那一瞬,用手臂遮住了半張臉,碎發濕透的貼在額前,樣子看著竟有幾分可憐。
除了一開始吻他時,他有過反應外,到現在,賀程能感覺到,他那裏一點變化都沒有,他被沈迪明顯拒絕的姿態弄的有點掃興,匆匆收了尾,起身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