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湛這些天遠在境外談生意,拿到他這麼玩命工作的報告,那積壓的怒火就像是震動下的火山,接連下落皮帶生生掀起風戾,如狂風驟雨,季秋寒強忍的痛哼咬碎在齒縫,又全部吞進喉嚨。
似乎察覺到了情人的異樣,身後的江湛甩過最後一下,收握了皮帶。
這一年來他就沒跟季秋寒動過幾次手,多半都是他因為工作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說了多次照做不改,最後半夜要鬧到醫院去了江湛才火大了按著人揍一次。
季秋寒大概也是頭一個敢把江湛的話當“耳旁風”的人,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江湛每次都舍不得真的下手教訓人。
季秋寒不再掙動,這反而讓江湛皺了皺眉,他沒鬆手皮帶,隻是單膝蹲下來,伸手拂開一把情人汗濕的淩亂落下的劉海。
“是出什麼事了?告訴我,嗯?”
江湛平視著他詢問,季秋寒喉結輕輕滾動,可十六年前的一切是他深深封塵在心底的秘密,是罪惡,是錯誤,是迷霧下的重重解不開的紅色,他無法麵對自己十六年前那次離家出走所帶來的無可挽迴的代價,更開不了口跟江湛提起過往。
又過了半晌,見人還是默著不肯開口,耐性並不佳的江湛站起來,他把手腕上的腕表取下來擱在茶幾上,看樣子是舍不得再用皮帶,準備換一種方式讓情人開口。
季秋寒餘光瞥見他的動作,果然神色慌了,他掙紮著上半身要起來。
“再動就換皮帶。”
江湛冷聲說,季秋寒沒辦法,此刻身後因為暫停的疼痛已經蘇醒,像滾燙的熱油燃燒起來,季秋寒情急之下,他突然道:
“……,那你考慮我麼?”
“…嗯?”
江湛挽起袖口的動作一頓,挑起英厲的眉,
“…江湛,你有考慮過我麼?” 季秋寒緩慢地重複了一遍,垂著漆黑的眼睛,偏過頭不去看江湛。
“整整一個月,你說消失就消失,這一個月你去哪了在做什麼?我忙什麼幾點迴家你都清楚,可我呢,你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似的,你有考慮過我也會擔心你麼?”
季秋寒說話地語氣脆弱極了,他雪白無暇的後頸連接削薄的脊背,貼著一層疼痛下的細密薄汗。
“…就因為這個?”
身後,江湛的神情第一次呈現出似是很複雜又困惑的表情,
“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說了麼?我要處理點事情,不在國內。”
季秋寒微微迴頭: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似乎是迴想起兩人相遇時的場景,江湛的話一下子被噎了迴來,那天大概是江湛生平裏為數不多的“狼狽”。
不一會,季秋寒聽見身後的江湛一聲無奈歎氣,接著是皮帶被扔在地毯上的聲音。
“我的小祖宗…,你就因為這個跟我別這麼半天的氣?”
季秋寒忽然眼睫微微一顫,是江湛的手攏上他的脊背探進他的膝彎,帶著與方才的淩厲全然不同的溫度,將他渾身快要精疲力盡的他一把抱了起來。
“我都跟你保證了,那次的事決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事實上,半年前,在廢棄廠房裏的那次看似“狼狽”的圍獵也不過是他們靜心策劃一場黃雀在後的局,而恰恰是因為“季警官”的突然闖入,才發生了接下來那場意想不到的槍戰。
季秋寒說:“……,我不信你!
“你不信我要信誰,”
江湛真的覺得這早說了後半場不是不用挨了?將他輕輕放在床上,
“躺著,給你找藥去,工作上的事待會再跟你說。”
一場太過消耗體力的拉鋸戰,等江湛拿過藥來時,季秋寒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這三個月高負荷的工作使得他的身體疲憊到了極限,江湛搖了搖頭,輕手輕腳的給季秋寒身後的傷勢上藥,又給他蓋上薄被,冰涼的藥膏舒緩疼痛,似乎也在撫慰舊日傷痕。
這一覺季秋寒睡得很難踏實,他難受的要醒的時候,有溫水輕輕的渡進喉嚨,江湛安撫的輕拍著他的背。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四點了,江湛抱著他,他一動則醒了。
“是不是疼了?…乖,”
江湛要起身察看他的傷,卻被季秋寒一下摁下他的手腕。
“…,不用看。”
“聽話,乖,”
江湛耐著性子哄他,然而季秋寒卻不鬆手,悶了半晌,見江湛要擰眉,季秋寒的臉才埋在枕頭裏才憋出一句:“…太晚了,!”
“什麼太晚了?”江湛不解。
季秋寒地的抬起頭,咬咬牙惱火道:“我說打都打完了!江總現在心疼太晚了…!”
“好了好了,打重了成了吧?這迴是真的心疼的不得了!
江湛好笑,湊上去親親情人的臉頰,被季秋寒偏頭躲開,江湛又攬著他的後頸吻他,手掌摸上他細碎柔順的碎發。
季秋寒平日裏冷冰冰,全然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擾的樣子,可是頭發卻很軟,沒打理的時候乖順的攏在耳後,江湛突然覺得有些…,愛不釋手了。
江湛心裏軟的不行,又忍不住多撫了兩下:“我不聯係你不是玩失蹤,更不是不在乎你,相反,知道你玩命工作又沒好好吃飯,我恨不得抬腳過來抓你…”
季秋寒斜眸冷冷瞥過:
“是誰在檢討?”
“……是是,我檢討!
江湛說:“上個月我從香港到柬埔寨,又掉頭去了美國忙立江上市的事,我人不在國內,處理那些事的時候情緒不對,我怕影響到你。”
季秋寒想起第一次見江湛的時候,他就隱隱察覺江湛絕不止一個正經商人那麼簡單。當然,這個時候他還並不知道這個情緒不對是把線路上的叛徒丟下海裏喂鯊魚。
江湛在他麵前向來是一副溫柔情人,從背後抱著他,說:“寶貝…,原諒我好不好?”
江湛總是哄他,偏偏他還總抓不住江湛的破綻,季秋寒不想迴話,等了一會覺得後麵的情人沒動靜,這顯然不符合江湛的作風。
季秋寒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迴頭的一瞬間,卻被眼前的一幕直接驚地倒抽一口涼氣。
“你瘋了?!江湛!”季秋寒大驚失色。
此刻江湛右手正握著一把短刀,刀刃還在左手掌心,整個手掌一道鮮紅,血液順著手腕蜿蜒的滴在地板上。
這把刀是季秋寒收藏的,擱在床頭櫃裏,因為與他喜歡的mt-l.c.cda折刀外觀與性能都十分相似,所以他自然知道這把軍刀的鋒利。
而此刻江湛就將這樣一把利刃按在自己毫無保護的掌心,季秋寒幾乎能看見那道鋒利輕而易舉地割開柔軟而脆弱的皮肉,露出一道血肉猩紅。
“你瘋了!你做什麼!”
季秋寒顧不得他的傷勢去奪刀,卻被江湛伸手攬下。
這樣深的傷口男人卻麵不改色,甚至在看見情人情急之後,江湛英俊的琥珀色的眸子裏還勾起幾分笑意。
“看看,還說不心疼我?”
季秋寒怒罵道:“你腦子叫驢踢了麼?!去醫院!你必須要縫針!”
季秋寒從床上爬起來,卻在腳剛沾地的時候又被男人一把扯進懷裏。
江湛比他略高幾公分,此刻微微俯身,將下巴擱在他換上睡衣的肩頭,語氣是難得的正經又溫柔。
“工作上的事不說了,無論如何,讓你聯係不到我都是我的錯。但寶貝…,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因為這個生氣…,你忙起來的時候還不是常常不接我的電話…,好了好了,都怪我,後麵是我打重了,我受罰,我保證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季秋寒眼睜睜看著江湛掌心的血順著手指往下滴,
“江湛!迴頭再說,我們先去醫院…!”
然而精勁有力的臂膀桎梏著他的腰,江湛擋著他的去路。
“寶貝,那你能原諒我麼?”
季秋寒咬牙切齒,
“原諒你!拿上車鑰匙,走!”
可江湛還是沒動,看他樣子準備再說什麼,然後季秋寒在這個節骨眼上根本沒心情聽他“廢話,”,忍無可忍地一腳踹在他小腿骨上。
“讓你拿車鑰匙!去不去?!”
“唉—!去,去,”江湛毫無防備,被他踹的向後錯了一步,瞧著情人眼睛都急紅了,江湛又連忙把受傷的手背在身後哄他:“傷口不深,真沒事,我有數!
季秋寒看著地板上的血,藏到後麵就不流了?!他終於維持不了鎮定,罵道:
“你他媽有個屁數!!去醫院!”
季秋寒要拽江湛走,而江湛則隨手撈了件幹淨的短袖先止住血,仿佛這傷口就值得貼個創口貼似的。
江湛另外一隻手攬著要走的季秋寒的腰,收斂著勁把情人往床上帶,季秋寒近日體力耗費大加上重心不穩,被江湛推倒在床上,到底還是壓著身後的傷,忍不住疼地皺眉。
江湛的手隔著睡褲覆上他的屁股,“給揉揉,不疼不疼啊!
季秋寒扔他一個“滾,”就要掙紮著起身跟他去醫院。
江湛一隻手想要製服住季秋寒也是不方便,最後幹脆連腿帶身子整個跟個八爪魚似的抱著他,又趕在懷裏情人要發飆前開口:
“真的沒事,一會魏微來了縫,先讓我抱會兒!
半個小時後。
年輕有為的魏醫生拎著醫療箱子出現在季秋寒家的客廳。
“嘶——!”
魏微驚歎,這傷口顯然與剛才電話裏江哥輕描淡寫的那句,“手不小心劃傷了”,完全是兩個級別好麼?!
而且,江哥似乎很久沒有受過傷了…
“江哥,你這“不小心”也不小心的太嚴重了點吧?”
江湛不予置評,催促道:“廢什麼話,快——,嘶——!”
這迴換成男人抽氣,
因為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毫不留情地拍歪了他的腦袋。
“你閉會兒嘴成麼?你行你上。”
季秋寒“冷言冷語,”,下手毫不客氣,魏微看著被打偏腦袋卻還隻是笑笑的江湛,
魏微目瞪狗呆!這還是他江哥麼?這世界怕不是異次元吧?!
等縫完之後,江湛沒說話,倒是始終陪在一邊的季秋寒問了魏微幾句注意和禁忌,趁著說話的時候,魏微悄悄打量著眼前的青年。
他腦中隻有五個字不停的飄著彈幕:
真白!真好看!
這位青年言語客氣,卻又透著點清冷與疏離。配上那樣白的晃眼又線條冷然的一張臉,魏微頓時覺得微博上說的那類禁欲係男神從此有了姓名!
“我叫魏微,是江湛的私人醫生,男神怎麼稱唿?”
魏醫生一不小心說出心裏話。
季秋寒“…”了一下,想這孩子怎麼自來熟,不過也算客氣:“季秋寒,警察!
what??竟然還是個警察?!
那跟他江哥豈不是…
魏微高深莫測的縮了一下腦袋。
不過作為骨灰級顏狗的魏醫生還是一向很有自己的原則的!
他十分狗腿的道:
“那我以後就叫你季哥吧!這是我的名片,普外科,以後有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的都可以找我,我槍傷貫穿傷尤其在行,保證能縫的不遜色於出廠原裝,記得加我微信阿,我24小時在線!”
季秋寒:“……嗯!
倒是江湛看著他跟別人說話不太痛快似的,起身直接攬著他的脖頸往屋裏帶,抽空還偏頭看了一眼還杵在客廳的人。
魏微震驚的目光還沒從那個胳膊上下來,就被他的江哥那一眼掃的渾身發毛,當下擦了擦口水拎起箱子就撒丫子顛了。
關上門,季秋寒繞是覺得剛才有外人在掙紮了一下,然江湛的胳膊就跟鐵做的似得,江湛把他推進臥室,
“怎麼,你還真敢加他微信,還是你想讓他也給你看看?”
“你…!”
江湛確實笑了兩聲,忽地將腦袋湊近,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調輕哼:“當然不行,不準加…,而且…,”
江湛伸手覆住他睡褲下還紅腫脆弱的臀肉:“…而且這裏,隻有我能看!
這個人流氓起來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季秋寒“不要,”兩個字還沒罵出來,就突然被江湛擒住了欲張開的雙唇,摁在了牆上深吻。
一個霸道而熱烈的吻,江湛的吻向來同他的人一樣,帶著毫不掩飾的侵略性,一路攻進季秋寒的牙關,兇猛掃蕩著他唇齒間每一寸柔軟而溫熱的地方,仿佛寸寸都想打上他江湛私人的標記。
一個吻結束,季秋寒快要窒息。
江湛放開他,眼前這張素日冷淡的臉因短暫的缺氧而泛起潮紅,清冷的眸子被吻得懵然而的濕漉漉的。
傷痕累累的屁股上驟然又挨了一掌。
還沒緩過來的季秋寒疼的眼淚差點飛出來。
“嘶—!,有病治病啊你江湛!!”
江湛從上壓著他,唿出的熱氣噴在季秋寒的敏感耳廓和脖子上。
“寶貝,把你關起來好不好,隻給我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