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謙從現場送來的時候陷入昏迷,魏微緊急做了全腹部ct後懷疑腹部髒器在巨大撞擊力下受損,緊急手術進行腹腔鏡檢查,季秋寒到的時候剛剛手術結束推到icu病房觀察。
“好在腹腔出血不嚴重,肝髒沒事,但是撞擊帶來的胃部挫傷血腫”
魏微不敢跟江湛再提安全帶的事,一行人剛到門口,就聽見病房裏傳來吵鬧聲:“謙少!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放開!我讓你放…!”
江湛一把推開門,正看見病床上麵色虛白的易謙已經扯掉了氧氣麵罩掙紮著要站起來,一旁的手下阻攔也不是不阻攔也不是。
“你要幹什麼?!剛下手術你不知道麼?!躺迴去!”
易謙看見江湛,本能地停下想要擺脫手下的動作,但他急切的問:“哥!阿政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江湛上前兩步,“…阿政的後事會我安排好的,你受傷了,先躺下。”
江湛偏頭看見地板上被拔掉扔落的針頭,擰著眉吩咐:“叫護士進來重新輸液。”
而易謙一聽到江湛這麼說,一雙眼眸不可置信地一瞬倉皇瞠大:“…不、不可能!!哥,阿政是我帶迴來的…!他怎麼會…!”
門口護士拿著輸液托盤進來,卻被易謙猛地一手推開,“讓開!我要去見阿政,!”
腹部探查術的刀口不長,但他剛下手術的麻醉加上失去安全帶固定而帶來全身多處撞擊傷,易謙腳下不受控製地一軟,被江湛快一步伸手撈住才險些沒造成二次傷害。
見易謙這幅不要命的樣子,忍了一路火氣的江湛一下惱了:“你給我發什麼瘋!要我現在跟你算賬麼?!剛才在車上你不要命了!!”
到底是江湛厲聲責罵,易謙當下不敢再掙動,他柔軟的眼睫一片悲痛萬分地垂下來,渾身失力地靠在江湛肩膀上:
“哥…,是阿政最後拚了命打方向盤才讓我躲開…,哥…,求你了,你讓我去看看他吧…”
魏微心裏難過,他知道好友一向重情義,跟手下那幫忠心耿耿的秘書團感情深厚,這要放在平常就是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跟江湛頂半句嘴。
魏微怕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真惹火了江湛,連忙指揮護士推來輪椅,一邊悄悄地給季秋寒打眼色。
“…好了江湛,”季秋寒出聲上前,“醫生說他的傷隻要不下地用力就行了,你讓阿謙去吧,阿謙,過來坐下。”
季秋寒從江湛手裏扶過易謙坐下,又從手下那裏接過毛毯給他蓋好,見他骨折的右臂上打了石膏。
視線一掃,易謙從褲腿下裸露的蒼白腳踝到手背骨節,道道交錯著全是在猛烈撞擊下刺眼的淤青與銳物劃傷的血痕,而這樣的觸目驚心的傷痕,不知道在病服的遮掩下全身還有多少。
“這樣行麼?痛不痛?”
季秋寒把易謙打著石膏的右臂小心固定,他的傷遠比江湛要嚴重的多,季秋寒大概能猜到在車上發生了什麼,這孩子一向把江湛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易謙眼圈泛紅,死死地咬著下唇,對季秋寒輕輕地搖搖頭。
“謝謝季哥…”
一旁的江湛也發話了,“魏微,你推他過去吧。”
說完,江湛揮手讓手下也出去,等他們都走後,寂靜的病房裏隻剩下他跟季秋寒兩個人。
周邊林立著幾臺冰冷儀器,它們因監測不到體征數據,而不斷發出的警鳴滴滴聲。
江湛坐下來,徒覺後怕地手掌掩麵。
季秋寒也坐下來,他輕輕撫了撫男人寬厚的後背:“你看到了,阿謙沒事的…,魏微說他的傷養一段時間就會痊愈的。”
他知道江湛縱然在平日裏打的狠,但易謙自小在他身邊長大,說是他一手養大的也不為過,他待易謙是弟弟,也是半個兒子。
如今易謙差點出事,這遠比在高架和悅山發生的事加在一起更令江湛惱火震怒。
而這時甘黎敲響了病房的門,
“江哥,秦臻迴來了。”
江湛抬起頭,讓他們進來。
跟隨甘黎一起進來的青年季秋寒並沒有見過,應該就是甘黎口中派去調查悅山事件的秘書秦臻。
秦臻一派嚴謹精英氣質,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他快步走來。
“江哥,這是向南今晚在會所裏搜出來的。”
秦臻從公文包裏掏出一袋透明袋子,裏麵裝著十幾個裝著白色粉末的小包。
江湛一看到這些,明顯地皺了眉。
“向南在收到季先生的消息後,就立刻通知酒店上樓清理,並在監控裏發現:就在今晚七點鍾左右,有人偽裝成會所的服務生,在客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往他們口袋裏塞這種裝著白粉的袋子。向南已經帶人全部找出,沒有驚擾到客人,所有的都已經在這裏了。”
季秋寒以前在緝毒科待過,他拆開一包,指尖謹慎地撚過這些白色粉末。
他心中驚駭,這樣的一小包白粉隻有十克左右,但對於國家嚴厲打擊下的毒品犯罪來講,已經完全足夠刑事判刑的標準。
更何況這一袋子裏像這樣的小包最起碼有數十袋,按照法律規定販賣毒品隻要超過五十克,就很可能要麵臨十五年以上有期,無期甚至死刑的刑事罪名。
如果剛才真的讓張東林帶隊上去搜查…,這一出預謀好的“人贓俱獲…”
“來源?”江湛問。
秦臻道:“江哥,已經驗過了,這些全部是三號海.洛因,純度與上次在郊外製毒工廠裏發現的成品一模一樣。”
郊外的製毒工廠…
江湛一聽,便若有所思地瞇了眼。
兩個月前,手下跟他匯報江家裏有人妄想在他眼皮底下扯旗重啟毒品的生意,而幕後的出資人經過層層調查,正是這些年一直備受忽視的,江坤。
江坤按輩分來算是江湛的五叔,也是在江炎統領時代下,唯一一個參與奪權卻沒有被江炎親手送進墳墓裏的兄弟。
在那場江炎大開殺戒的動怒下,兩個哥哥接數“意外”身亡,而同樣參與謀劃的江坤,卻在江老爺子在本宅生生摔斷了一根龍頭拐杖後,勉強得以在江炎槍下保住性命。
不過這些爭鬥對於江湛來說太久遠了,從他記事起,父親的位置就幾乎就無人可撼動了。而江坤也自奪權敗落後,就一直被江炎軟禁在郊外的別墅無人問津,這些年幾乎快要淡出江家的圈子。
“上次我們帶人銷毀江坤的製毒工廠後,江坤就連夜了逃亡國外。江哥,據泰國的兄弟匯報,就在一個月前,他們在清邁見到了疑似江坤的男人露麵,隻是他似乎…,跟金三角的察昆將軍在一起。”
秦臻口中“察昆”這個名字一出,險些讓江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察昆?他怎麼會跟察昆在一起?”
不怪江湛會心下生疑,雖然他在前幾年就收手全麵撤下毒品的生意,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最近這兩年,在金三角聲名鵲起的“察昆將軍”。
察昆在去年世襲他父親的位置與武裝,憑借強橫狠辣的手腕,不斷向周圍吞並擴張數千傾的鴉片種植地,使他一躍成為金三角新一代的鴉片將軍。
他手裏的貨源幾乎壟斷了金三角一帶輻射東南亞市場出貨量的三分之二,實力可怖。
江湛沉眸思忖,
江坤已經被父親軟禁了近二十年,他以為郊外的製毒工廠不過江坤打著江家的旗號,和那些賊心不死的跟隨者鬧出的小打小鬧而已,
可江坤究竟是憑借手中的什麼資源,能搭上察昆的這條船…?
一旁的秦臻也難見的拿不出確切無誤的理由迴答江湛。他說:
“江哥,現在已經派過a組與b組的人連夜前往清邁了。還有這次針對悅山突然的掃毒行動,嚴局那邊迴話了,行動不是上麵下的命令。結合有人提前刻意在會所散布的毒品,我懷疑張東林是聽命於另外一個人,”
“而這個人既有可能就是江坤。”
秦臻的頭腦強悍,他的話剛落,門口的甘黎突然拿著江湛的手機急步走來。
甘黎俯身喊了一聲“江哥”,目光下落在微亮震動的手機屏幕上。
原來此刻正在閃爍的開電號碼,
正是她剛才在肇事司機的通話記錄裏的查到的那支。
真是毫不掩飾,足夠挑釁。
病房裏人似乎都有預感的安靜下來。
江湛接通電話,那邊先是“沙沙”幾秒信號連結的輕微斷續,然後緊接著,是一聲沙啞的帶著調侃意味的中年嗓音:
“…侄兒啊,五叔送的大禮還喜歡麼?”
“祝賀你今夜福大命大,咳…,咳!不過確實,不過幾袋白粉和一場小小的“意外”而已,至多也就是死兩條狗罷了。你可是老爺子和六弟親立的太子,自然福氣大的很…”
江湛眼眸裏一派冷肅:“五叔,我以為我和父親各自放你一馬,可以讓你學會安分一點。”
那邊咯咯的沉笑:“安分?江湛,你不覺得江家在你手底下就是太安分了麼?你算過你執意撤掉的那些毒品線路讓我們一年淨損失掉多少錢?!最起碼三個億!!侄兒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以為單靠一個立江和那些走私線就能喂飽江家所有人的胃口麼?他們就早就被真金白銀的喂大了!!”
“侄兒,看在小時候五叔抱過你,五叔跟你談一筆生意怎麼樣?黃金的利潤再大有毒品大麼?你手裏的那些走私的線路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不如和五叔合作,在金三角我…”
江湛冷笑一聲打斷他:“五叔,如果你要談你的鴉片生意的話,我勸你不要迴國,更不要妄想把手伸到我這裏來,否則父親當年未完成的事,我不介意替他做全了。”
“是麼…?”
那頭的江坤似乎不懼威脅,他不疾不徐地道:“可是你不讓我伸我也伸了…,侄兒,難道你就不關心,你的人在港口查的那麼嚴,我的貨是怎麼進的a市?”
“聽說緬甸墨帕的紅寶石礦區,是你送給我大侄女的生日禮物。不知道當大小姐的這些寶石運進a市的時候,你的那些手下是否還查的那麼嚴呢??”
“…江坤,你敢利用江晚?!”
“是合作…,哦…,我忘了,小晚的寶石可不止單單運到a市…,這可幫了我大忙了。怎麼樣,侄兒,現在對我說的合作有興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