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寒蒼白的唇一動,他抬起眼。
說話的是一個小警察,他甚至沒有坐在季秋寒這張主會議桌,而是坐在後麵。
“小李,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趙和擰眉問。
在座的警察無論是剛從警校畢業還是已經從警多年,沒有一個人沒聽過當年鬧得轟動一時,卻至今未破的5.23重案。
小警察第一次受到這麼多雙目光矚目,有點緊張:“…我也是從方斌的筆記本上看來的,他今天請假了沒來,但是我覺得斌哥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特意查了5.23案的卷檔,覺得這兩個案子在殺人手法上確實很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這個網站恢複出殺人步驟之後。”
小警察說:“比如,這兩個案子的目標都是女性,5.23案的每一位死者在生前遭受到了殘忍淩虐,這其中最明顯的標誌就是女性的麵容和乳.房、下.體遭到嚴重破壞,這跟7.11前幾起性.虐殺酒吧陪酒女的方式幾乎完全一樣,這說明兇手可能很仇視女性?”
“第二,在這兩起案件中,兇殺都特意將死者的四肢剁下來分屍並統一裝進黑色塑料袋,在5.23案當年挖出的埋骨坑裏,所有被肢解的屍塊也都是裝進黑色塑料袋…,而7.11案的六個現場,兇手甚至還特意擺給我們看…”
氣氛不止何時凝固,可有的警察就顯然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了:
“小李,你在學校也學過,5.23案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兇手早就已經確定了就是趙永林,隻是s市的警方這麼多年依然沒有抓到人而已。按你的意思是,潛逃了十幾年的趙永林放著隱姓埋名的日子不過,他重新迴來了,並且在互聯網上搞了一個殺人網站,指導新一批小年輕殺人?他犯案的時候大概是三十五歲,十六年過去,現在最起碼已經年過五十了。”
在這麼大的會議上,小警察.被揶的麵色通紅說不出話,:“不是,就是有些像而已,而且也有很多為了名氣,或者興趣模仿殺人案,比如模仿電影裏做人皮西裝的,我的意思是說,是不是也有可能是…”
“他們是想要模仿當年的5.23案?”
最後以爭議不下告終的會議結束,電梯間站滿了警察還在議論剛才小警察提出的“不可思議”的觀點,順便提兩句他們或多或少都聽過的5.23案。
季秋寒望了一眼,徑直推開了更快的應急樓梯的門,
那個小警察是從方斌的筆記本上看來的,可方斌為什麼會覺得7.11案和塵封已久的5.23案相像?還在私下做對比,他需要找到方斌問個清楚。
在身後幽幽閃爍螢綠燈光的應急樓梯門即將關上的時候,猛然被人從外一把扣住,季秋寒顧不上迴頭了,卻突然被人扣住了肩膀。
“季隊,這麼著急要去哪?”
他們已經很久不見,吳儲比之前瘦了些,也黑了些,昏暗的樓梯間裏,不笑的麵容看不出剛來時的爽朗味道。
“放開,我有事情。”
季秋寒掙開他的手,疾步下樓的腳步卻被吳儲三步一階的又擋在前麵。
“季隊是準備去找方斌?還是去找那個姓江的男人?哦,對,他現在已經不在國內了。”
季秋寒眼睛倏然一瞇,一把拽住吳儲的衣領,手勁之大,“鐺”的一聲將人摁在牆上。
“你怎麼知道他不在國內?”季秋寒眸光犀利:“難道最近發生的事情跟你有關?”
吳儲被季秋寒抵在牆上,他也不反抗,而是舉起了雙手,嘴角揚起的笑容有點玩世不恭又破釜沉舟的意思。
“有關沒關都發生了,季隊,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喜歡男人?”
季隊比他上次見消瘦太多了,深邃麵容形銷骨立,可隻有這一雙眼睛沒變,在狹窄黑暗的瞳孔裏,迸攝出的光線鋒利的像冰原上的狼。
這讓吳儲有些心疼,又忍不住心底膨脹的征服欲望。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就沒必要費這麼大心思又是考警察又是進三組的,就為了想跟你近一點。”
吳儲放下了一隻手,在逼仄昏暗的樓梯間,握住了季秋寒抓在他胸前的冰冷的拳:“季隊,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從大二在學校的講座上第一次看見你,我的眼睛就根本再也離不開你,我發誓要考進警察,發誓你一定是我屬於我的隻是,現在我又有點好奇,你從警的初衷真的像你當初說的那麼義正言辭麼?”
“你調查我?”寂靜如死水,季秋寒的嗓音沉得如冰。
“一開始隻是好奇,沒想到結果真是令我完全沒想到,誰能想到如今搖身一變穿上這身警服的人,十六年前竟然還隻是一場重案裏遭受非人折磨,又無家可歸的小可憐蟲?李國毅是修改了你的檔案,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永遠被幹幹淨淨的全部抹去。”
吳儲平靜道:“你是5.23案唯一的幸存者,在那間房間裏的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你活著。季夏是你姐姐,你照顧蘇小娜隻是因為她跟你姐姐長得像罷了,你當警察,也從來都不是為了什麼狗屁信仰,你隻是為了抓到當年的兇手趙永林,為你姐姐報仇,季隊,你為什麼會這麼執著,又為什麼這麼不安呢?”
“…閉嘴!!放開!!” 季秋寒胸膛劇烈起伏,厭惡地掙開他的手,卻沒想到吳儲此刻的力氣大的驚人,他牢牢一拽,硬生生把季秋寒拽的更加迫近身側,喘息交錯。
吳儲的口吻很委屈:“為什麼那個男人碰你你就會靠的更近,而我碰你你就渾身寫的都是惡心?你知道那個江湛從爺爺那輩開始就是做什麼生意的麼?白粉,人口,軍火,他跟你說他在洗白?真是可笑,你知道每年在他手底下過的人命有多少麼?”
兩人拉鋸間,季秋寒被他抓的手腕爆出青筋:“我讓你閉嘴,這些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吳儲冷笑了一下,把唇湊在季秋寒耳廓邊緣,緩緩沙啞道:“還是季隊,你隻喜歡被髒的人碰?被滿手鮮血的人…,蠱惑?”
季秋寒心髒驟縮,但他的反應極快,目露寒光的盯著他:“是方斌跟你說了什麼?他到底知道什麼?”
吳儲輕輕笑,在樓梯間有不明顯的輕蕩迴音,他鬆開了季秋寒,季秋寒預料不到,兩步無措的往後踉蹌,一腳差點要仰後摔下樓梯,被吳儲伸手拉住才穩住。
“方斌一個小警察能跟我說什麼?季隊,你太敏感了,你為什麼總喜歡把槍口指向別人?”
吳儲的食指比劃出一把手槍的姿勢,調轉,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你應該好好看看,自己的腦袋裏究竟藏著什麼怪物。”
吳儲能感受到季秋寒渾身與眼神猛然一僵,在他這幾秒的反應間,吳儲捏上季秋寒的下巴,拇指撫過他蒼白的唇色:
“季隊,江湛不適合你,他的世界隻會更加刺激到你,把你拖入深淵。在我身邊,我們辭職,我會把你變得像以前一樣幹淨、正直,我的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