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和一路疾馳,終於趕上了今天最後一班迴平城的高鐵。
兩個人連行李都沒帶,帶著一根手機充電器就上了車。
深夜十點半,高鐵從站臺疾馳而去。
兩人坐在車廂的最後方,看著漆黑的平原從車窗急速往後退。
李昭坐在靠窗的位置,把手機屏幕按亮又熄滅,嘴唇緊閉,一句話都沒有說。
顧家和想了想,伸手覆住了他的手背。
淩晨三點半,兩人終於下了高鐵,迎著寒風站著二十分鍾,才等到了一輛出租車。
他們一路顛簸,坐著出租到了醫院。
李昭跑去了宋玲發來的病房,推開門卻隻有漆黑一片,兩張病床上都沒有人。
顧家和連忙退出去找到了護士站,問值班護士:“您好,請問27床的病人去哪兒了?”
“你是李國義家屬?”護士抬頭問他。
顧家和的喉結動了動:“我不是,他是。”
李昭忙跟上去:“對,他現在人在哪?我看病房沒人了。”
護士這才迴答:“病人情況不太好,剛剛轉去icu了。”
“icu在哪?”李昭急得口齒都不清楚了。
“我知道。”顧家和拽著他就一路狂奔。
顧家和拉著他進了電梯:“三樓icu,不過你去了應該不讓探視。每天隻能固定時間給一個人探視,要穿隔離服。”
顧家和對醫院好像比家還熟悉。
顧家和跟著李昭跑到了icu門口。
淩晨太陽還未升起,icu門口有些冷。
長長的走廊,窗戶往內開著一條縫隙,有冷風鑽進來。
慘白的牆麵上掛著一臺巨大的電子時鍾。
那塊時鍾下麵,坐著一個女人。
她捂著臉,垂著頭,沒有任何聲音。
“媽。”李昭喊了她一聲。
宋玲像是受到驚嚇般猛地抬頭。
顧家和看麵前的女人,穿著羊毛呢的套裝,但比上次見麵又蒼老了一些。
她抬眼看到了李昭,連忙起身走過來。
很快她也看到了顧家和,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又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李昭問道:“爸怎麼樣了?”
宋玲搖了搖頭,眼裏似乎有淚:“不好,醫生說自主唿吸都很困難。”
李昭還是不願相信:“怎麼突然這麼嚴重?過年的時候不還說隻是咳嗽麼?”
“是。那會兒就隻是咳嗽,我們都沒想到有這麼嚴重。誰知道昨天突然惡化了,在家跟我說喘不上氣。我就帶他來了醫院,一拍片子,醫生說不行,測了血氧也很低,必須趕快住院。”
李昭揉了揉眉心,問:“醫生辦公室在哪裏?”
宋玲輕聲迴答:“走到頭,左拐。他現在估計不在,早上會過來。”
李昭隻能陪著她坐在icu外的長椅上。窗戶上的卷簾隨著微風發出嘩嘩的聲響,擾得人心煩。
顧家和一個人站在旁邊,陪著二人。
李昭讓他坐下,他卻沒坐。過了一會兒,顧家和朝著走廊盡頭跑去。
五分鍾後,他拎著兩個袋子迴來了,有些氣喘:“我去醫院食堂買了點早飯,你們先墊墊肚子。”
宋玲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卻沒有伸手接過來。
李昭很快接過袋子,拉他坐到了身邊:“你也一起吃吧。”
顧家和出來得急,身上還穿著單薄的運動褲。
不知為何,今天的日出很遲,直到六點多才有一點陽光滲進來。走廊裏依舊很冷,顧家和抖了抖腿。
七點開始,icu裏有護士進出。李昭跟著走過去往裏看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