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埃及的人果然還是不老實,嗬,第一戰士?一幫沒打過仗沒被鮮血洗禮的毛猴子。”
“嗯,王都離得遠。幾個大城主難免有心思,上次的刺殺就是他們的人,接下來的路程怕是不會安寧。”
阿貝琉與布雷頓等心腹將領騎著馬,貼近王駕前行,一旁的索克因為體型太大,選中的馬匹體型也格外壯實,能抗重。
聽到同伴的議論,索克悶聲問:“既然我們知道下埃及的人不老實,那我們幹什麼還要這麼大張旗鼓?悄悄過來不更好嗎?”
“當然不好啊。”布雷頓笑瞇瞇的用他天生的壞人臉耐心給兄弟解釋,“索克,你不會覺得咱們上埃及就沒有別人安插的眼線了吧?要知道那些明裏暗裏的人,無孔不入到簡直宛如椰棗上的蟲眼。”
“我們的行蹤會被眼線傳遞給他們背後的人,民眾們不知道王的到來,所以暗處的人就有‘王在私訪時不幸遇到流寇或者盜賊,不幸遇難’這樣送上門的好借口了。那時,別說是想要王死的他國刺客,就連剛才還共恭恭敬敬大臣、沒崛起的滅國殘黨、打著複國心思的奴隸,都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阿貝琉點頭,接過話說:“甚至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出兵,偽造清掃盜賊團的名義,過來圍剿我們,在明麵上,王正大光明的來下埃及,一些有心思卻顧及很多的人,是不敢動手的。”
“原來是這樣……”索克搓了一把後腦勺,表情煩躁,“這些家夥就不能正麵來嗎!磨磨唧唧煩死了!”
阿貝琉和布雷頓被他逗笑,揶揄:“嘿,誰和你這種鐵塊頭正麵打,又不像你沒腦子。”
“放屁!我怎麼沒腦子,況且我是戰士,戰士隻要會打仗會殺人就行了!”
索克怒瞪他倆,說話像打雷,阿貝琉抿著嘴直樂,布雷頓跟著嗤嗤笑。
他們講話聲音不小,整個隊伍算上士兵六千多人全是從上埃及帶下來的自己人,不久還會有接應的其他隊,要不是天已經漸漸黑了,大家會比現在更放鬆些。
另一側,同樣騎馬緊貼王駕的兩位大神官,表情也同樣隨意,語氣隨意的像商量晚餐吃什麼似的,討論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刺殺。
涅菲斯:“我們之前的動靜足夠大,這次遇到的刺殺應該能小一半。”
赫塞:“哦,我覺得亡靈書沒準是敵人的誘餌。”
涅菲斯掏耳朵:“自信點,把沒準去掉,還有,這件事王早就料到了。”
赫塞:“……涅菲斯,你除了是一個大神官,還是個女人,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涅菲斯笑的迷人:“赫塞,你沒發現我隻在你麵前這樣嗎?”
赫塞:“……”
男性大神官忽然僵了僵,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仿佛經曆了‘她為什麼這麼說,她是不是喜歡我,我要怎麼委婉的拒絕’等等漫長而糾結的心理路程。
心黑的涅菲斯笑瞇瞇欣賞夠了,然後補充一句:“別多心,因為我把你當成好姐妹啊,赫塞。”
“……”
涅菲斯:“噗,你那充滿戀愛幻想的腦子,和難搞的別扭性格,簡直像極了愛而不得的多情貴族少婦哈哈哈哈——”
“…………”
赫·多情少婦·塞黑著臉,捏緊法杖,咬牙切齒,心裏的小人在辭職和敲死麵前這個女人選項中反複跳躍,最後選擇了驅動馬匹,給涅菲斯留下一個怒火中燒的直男背影。
涅菲斯在後麵津津有味的欣賞。
沉重而華麗漂亮的王駕小窗口,聽夠了八卦的小黑爪子悄悄咪咪縮了迴去。
寬敞的王駕裏空間很大,黑漆漆的喵大爺鬆開扒住窗戶的爪子,懶洋洋的倒進了約法爾盤坐的雙腿間。
它仰著頭看在發光似的男人,瑩綠眸色如月色下折射微光的碧綠小湖。
約法爾在飲酒,這種女友的死亡視角,他依然俊美的讓貝斯想變身成貓界臭流氓。
黃金窄口酒杯裏,暗紅葡萄酒在車駕行走時的輕微晃動下,微微蕩起波折,最後沾濕了豐潤的唇角,約法爾抿唇時,染了些淺淺色澤。
貝斯知道約法爾從不喝高度酒,也從不喝醉,他不喜歡自己的思維和腦子被任何東西支配,不受控製。
看入迷的貝斯輕輕叫:“喵?”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尋找亡靈書的路上充滿危險了?
“嗯。”
“喵嗷。”那你還來。
“與其忌憚夜晚的荊棘,不如在光明時將它連根拔起。”
約法爾垂眸,撫摸著貝斯的肚皮,手指撓撓它的下巴,口吻一如既往地冷淡。
貝斯咂舌,它真的很難想象,這個模樣這個表情的約法爾,其實是個嗜殺、有野心的君王。
貝斯猶豫著喵嗚喵嗚跟他說說關於胖胖城主的事情,約法爾皺起眉,唇角下壓,很疑惑。
他說:“為什麼我不能怪罪他。”
貝斯:‘我隻是貓……’
約法爾:“你是我的貓。”
貝斯:“……”
小黑炭眼神閃爍,心裏暖暖的。
約法爾:“不管是不是他本人,觸怒法老王的人就應該得到懲罰。”
貝斯喵著:‘但他不是很重要的臣子嗎,因為這點小事就讓他出醜,會不會太小題大做,惹上麻煩,比如對你懷恨在心什麼的?’
它前世看的劇裏都是這麼演的。
“為什麼?”約法爾反問:“他忠誠與否跟這一點並沒有關係,如果他選擇背叛,那麼我會在他背叛後殺了他,賜予他死亡。”
‘他萬一是忠臣呢?’
“那也是他應該做的。”
“……”
“我是埃及的法老王,任何人的腳踏入埃及,他都將成為我的所有物,我主宰他們的生死,他們唯一的權利,就是跪下來,臣服我,為我奉獻一切。”
“……”
目瞪口呆的黑坨坨沉默了一會兒,難以理解。
不是土生土長古埃及人貝斯,完全理解不了約法爾口中的‘王權’,更沒法從貴族或者奴隸的角度去思考。
他確實看過缺漏的史記,在人人平等的年代,現代人口中所說的不公平,在古老的神權時代,可能連屁都算不上,祭祀隨便說一句預言,王都會下令屠戮整個村子。
沒有道理,沒有公平,沒有人權,甚至連自己的喜怒都被命令著。
下等人的生命就是沙土,灑在貴族的酒桌上,都會讓貴族覺得煩心惱怒,更可況是王。
而且埃及平民階級,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習慣服從王座上的男人和神廟,習慣被統治,就連赫塞以及走在隊伍最後麵的親衛,也能為約法爾連生命都拋棄,隻因為保護法老王是他的職責之一。
以前受生存環境影響的貝斯,一直以為那都是誇張寫法。
在它心裏,王可以決定人的生死,但大部分都是講道理講法律的,結果,它自從穿過來的這些天,經曆過獸園侍女,大臣夜宴,和下埃及的事後,貝斯已經對約法爾擁有的權利和他看待事物的角度有了點不好的猜測……
原來我才是這個時代格格不入,思想奇怪的人嗎?
貝斯想,約法爾他是不是內心對任何人都沒感情,隻有統治。從來沒把任何人放在心裏過……
淺淺設想一下的貝斯頓時覺得不是滋味,雖然現如今成了貓,但它把自己當人看,一個現代社會的‘人’。
而且,貝斯覺得自己在約法爾眼中看到的關心和尊重不是假的。
況且總有王也做不到的吧……黑坨坨甩甩尾巴,心存僥幸不斷甩尾巴,眼神有一絲絲底氣不足和期待,它衝年輕俊美的法老王唿喊。
‘約法爾。’
約法爾聞聲繼續撫摸它的身體,眼底溫情滿滿,這讓貝斯覺得安心,它立即問:‘你說的那種統治,包括感情嗎?就是、嗯,你會不會認為別人對你好,都是因為你是王啊?’
不知道這句話怎麼觸怒了他,俊美法老王的笑容驟然淡了。
半響,他才迴答:“沒有做上王位前我一無所有,擁有王位後我擁有了一切……財富地位權利——當然,也包括感情。”
想到曾經嘲諷憐憫他的人,如今臣服在他腳下,笑臉相迎阿諛奉承,約法爾就覺得,自然是包括感情的。
“…………”
‘但、但是——’黑坨坨翻身,支起前爪扒住約法爾的端酒杯的那隻手手臂,急切的解釋:‘我之前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因為你就是法老王啊,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甚至它覺得他們都已經是朋友了。
“朋友?”
約法爾垂頭,一人一貓對視,兩種瞳色彼此交映。
黑漆漆的貓使勁點頭:‘對呀對呀。’
“貝斯特。”約法爾放下酒杯將它抱起來,兩張臉貼近,寶石斷麵般的冰藍雙眼毫無陰霾,他蹙眉,似乎沒有理解什麼是朋友。
其實貝斯不知道,約法爾是真的不太清楚,他得到了權利,對喜歡的人和物,他表達喜愛的方式,就是給予對方更好的東西和地位。
“喵!”我在!
貝斯期待的星星眼望向他,雖然是負麵的表情,在約法爾這種好看的人臉上做出來,別有一番明豔,以至於產生某種錯覺———約法爾終於做出迴答,他說:
“你不是我的寵物嗎?”
“…………”
“你之前很乖,很好。”約法爾依舊溫柔親吻黑漆漆喵咪的鼻頭,“繼續取悅我,我會一直寵愛你,讓你衣食無憂的過一生。”
“…………”
寵物……呃,隻有寵物?
貝斯懵懵的,像被一盆冰水從天靈蓋兜頭澆下來,還有冰塊‘砰砰砰’把它的頭砸的嗡嗡作響。
原來一直,都是我這個平民自作多情的嗎……
哢吧。
一顆火熱火熱的處男心,從名為一頭熱的天臺一躍而下,摔得稀碎稀碎,放點蔥花耗油都能當餃子餡了。
心涼涼的喵大爺雙目無神,盯著麵前覺得自己說的話理所當然的臭男人,忽然覺得自己像極了豪門狗血劇中,被劈腿被小三被無情piao完隨手甩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的炮灰受!
一時之間,貝斯心底響起女鬼姐姐的經典臺詞:我他媽好恨!
它看著約法爾的俊臉,惡向膽邊生,恨從心邊起!不知不覺貓爪‘biubiu’彈出鋒利的指甲。
漆漆的貓,瑩綠雙眼驟然鋒利,在約法爾的眼中,驟然躍起撲了過來!
簡直就如同一塊甩在臉上的黑抹布。
“喵嗷————”
渣男!西內———
“唔!”
……
……
那天,倉皇逃竄的黑貓是在法老王的怒吼中,被幾千人追著抓迴來的。
那天,以為沒有刺客輕輕鬆鬆的大神官兩名,心腹親衛多名,親眼看著他們的王,還是那張比肩神明、令人沉醉的臉,腦門上卻多了整整齊齊三條小兒塗鴉般的貓抓傷口……
之後,埃及年輕英俊的法老王更一路臉黑的滴水,散發著好男兒兩條腿發軟的殺氣,抵達了下座城,愣是給笑臉迎接,心裏素質沒戰士那麼好的老城主‘噗通’一聲——
嚇跪了。
【作者有話說:【小劇場】
貝斯:今日你對我說的話,都是你日後追妻熊熊燃燒的火葬場!呸!渣男!等本喵變成人就跑路。
約法爾:……
【今日本想暖坑,無奈失敗,卡了,有不敢不更,故迴到這裏,碼了一章(蠢作者跪地痛哭)】
【以及約法爾和貝斯現在都屬於沒有徹底抵達‘愛情’階段,對於約法爾來說,他喜歡貝斯,無論是它是貓,還是它那麼和他心意相通上,都喜歡,但他確實沒有對現在的貝斯‘硬’作為土生土長童年還長歪了的王,他也需要磨練,貝斯也是,生氣是因為誤會……畢竟誰也受不了,有一個你認為很好很鐵過命交情的朋友(還有點好感那種),突然有一天告訴你,他沒把你當朋友(甚至沒當人),要是換了蠢作者,哼唧,肯定要揍他丫的】